It句式的语义类型分析

胡庆杰

（北京航空航天大学外国语学院，北京100083）

It句式的语义类型分析

胡庆杰

（北京航空航天大学外国语学院，北京100083）

英语中的it看似简单，用法却颇为复杂。长期以来，学界对it用法的讨论较多，但对于it的分类却观点不一。一般来说，用作第三人称单数代词是it的原型用法，但很多时候其语义所指并不明确，语义难以确定，给分类造成难度。Langacker（2009）从认知语义角度对it的非人称用法进行了深入探讨，在此基础上，对it的人称和非人称用法进行概念结构分析，以it所指称对象的具体或抽象程度为标准可将it分为具体指称it，半抽象指称it以及抽象指称it三类。它们构成一个语义指称连续统，在很大程度上有助于对it句式的分析和认识。

it；认知；指称；类型；连续统

引言

在英语中，it的基本词性是代词。在Quirk et al.（1985）等传统现代语法当中，it存在着两种基本的用法：一种是将it作为具有指称功能的指称代词（referential it），既可以指代人和物，也可以指代某件事情，例如：

(1)They’re going to send it to me.（BNC语料库）

另一种是将it作为仅有形式而无具体意义的词，即非人称代词（impersonal it），可以表示天气、气候、季节、时间、距离、环境等情况。例如：

(2)It was a lovely clear day as the LASMO group got out to stretch their legs.（BNC语料库）

另外，还有一类it经常被语法学家提及和讨论，这一类it一般在句中作形式主语或形式宾语，而真正的主语或宾语则在句末，这类it可以称之为引导代词或先行词it（anticipatory it）。例如：

(3)It is essential to keep in touch with the latest books and reading tastes.（BNC语料库）

至于这类it是否具有意义，是否可以将其归入指称代词或归入非人称代词it也一直是语法界争论的话题。同时，Quirk et al.（1985）也将强调句中的it归入先行词，使其具有更宽泛的定义。本论文将从这三类主要的it出发，借鉴Langacker（2009）对非人称代词it的探讨方式，如焦点凸显(focal prominence)、情境定位(grounding)等原则对it句式进行认知语义上的阐释。从探讨的结果中分析以上所述的非人称代词it和先行词it是否也具有指称意义。如果是，那么它们能够指称多大的范围？Quirk et al.（1985）等传统语法中的这三类it又有什么关系呢？

一、指称代词it（referential it）

It作为指称代词，可以用来代替一个名词、一个短语、一个从句或一个句子，避免它们在句中的重复出现，使句子更为干炼。根据Seppanen和Seppanen（1978）（转引自Kaltenböck 1999:49），指称代词it可以分为回指指称（anaphoric）和情景指称（situational）两类。但由于存在如It’s very useful,this tool.（K.Gunther 1999:49）这样的句子，单纯用“回指”显然不合适，可以用“照应”（textual）来代替“回指”（anaphoric）。从而将指称代词it划分为：

a.照应指称（textual referential it）

(4)Mr.Win:Unlike Conservative Members,I am an admirer of the SDA and I am not attacking it in any way.（BNC语料库）

b.情景指称（situational referential it）

(5)Maybe it costs more.(said to somebody pointing at a car)（BNC语料库）

针对以上两种指称，可以根据Langacker(2009)从情境定位（grounding）角度给出解释。情景定位指用于锁定识解对象、确定识解对象相对方位的场景，包括言语事件、言语事件的参与者（说话人和听话人），以及所涉及的言语场景。情景定位是一切语言形式进入实际交际的基础（王义娜,赵秀凤2010）。因此，例a中the SDA也就只有一个成员。It作为第三人称单数代词，从一定意义上可以代替除说话者（speaker）和听话者（hearer）之外的任何个体。因此要使代词it在直接辖域中只出现一个成员就显得比名词定位稍显复杂。要使it定位选择成员的数量仅限于一个，那么就需要在前文中出现一个明显的先行词，如在例a中，代词it要使它在直接辖域内只有一个成员，那么在前文中就需要出现一个the SDA；亦或使某一成员具有足够的语境凸显性（contextual salience），使其成为it的唯一成员，如在例b中，括号中的内容(said to somebody pointing at a car)为读者提供了一个正确定位it的语境，从而使it所指的成员只有一个a car。通过以上两种途径，代词it从它的直接辖域中成功选择出一个成员，从而也就达到了实现其指称功能的目的。

二、非人称it（impersonal it）

在Quirk et al.（1985）等语法中，非人称代词it又称为支架词it（prop it）、引导词it（introductory it）、非指称词it（non-referring it）等，它不涉及上下文的指称或情景语境。通常它是被认为没有语义的，在无主语结构中it经常被用来指代时间、距离和天气情况（Quirk et al.1985），所以它又被称为情景it（ambient it）或天气it（weather it）。例如：

(Kaltenböck 1999:50)

这种认为非人称代词it没有语义的观点却受到了Bolinger等人的挑战。Bolinger（1977）认为it的作用绝不在于仅仅填充了语法上的空缺，即填补了句子主语位置的空缺。在Chafe（1970）的基础上，Bolinger指出除去it的中性（neuter）特征之外，它具有意义上的最大概括性，它可以“涵盖天气、时间、环境，甚至现实或语境中的任何事物”,“我们的错误就在于把意义的高度概括与意义的缺失相混淆”（Bolinger 1977:85）。

Bolinger的观点是对Quirk语法对it认识的挑战，这样的观点得到了Langacker（2009）的支持。从焦点凸显（focal prominence）的角度,非人称it可以得到较为科学的解释。认知语法认为，在语言表达中，射体（trajector）是首先要凸显的参与者（primary focal prominence）,界标（landmark）是次要凸显的参与者（secondary focal prominence）。通常情况下，射体和界标是与句子的主语和宾语分别对应的。但是在一个句子中，射体不一定都是施事者（agent），它可以被边缘化，即它被隐含化（implicit）或未被指明（unspecified）。

根据Langacker(2009),在此情况下，我们就可以想象出一类可能的成员来填补这个角色，它可以被其他一些非参与者（non-participant）来填补。一种就是地点（location）或场景（setting）做射体，例如：

(10)Florida experiences a lot of hurricanes.（Langacker 2009:118）

根据Langacker的观点，当射体或界标的位置由地点、场景等来充当时，句子无法变为被动句，如：

(11)*A lot of hurricanes are experienced by Florida.（Langacker 2009:118）

这时可以注意到，非人称代词it句型也无法变成被动句，即便是在句子具有名词性宾语时也如此，如：

(12)It’s raining big drops.

(13)*Big drops are being rained(by It).（Langacker 2009:119）

根据两种句式在结构上以及句子成分上的相似性或对应性，即使在宾语位置上有名词短语时，两种句式也均不能变为被动句，因此，通过与场景主语句的这种类比，我们可以将无人称主语it作为抽象场景（abstract setting）来对待，而并非无意义。

抽象场景可以理解为一个命题出现的空间或语境，而非人称it就为命题或句子提供了这样的场景。因此，从这个角度来讲，非人称it也是具有指称意义的，只不过它的指称具有高度的概括性，可以包括时间、地点、天气等物理层面的认知概念。同时，Langacker（2009）指出，抽象场景与意识辖域（scope of awareness）含义相同的概念。意识辖域既可以包括时空场景等物理层面，也包括认知或认识的抽象层面。因此，我们也可以说，非人称it指称了意识辖域的物理层面。在这个物理层面上，it所指代的内容可以包括天气、时间、距离、场合四类。例如：

(14)表示天气：It did snow much last winter.

(15)表示时间：It is the first day of October.

(16)表示距离：It is a long way to the airport.

(17)表示场合：It is her graduation next week.（BNC语料库）

三、先行词it（anticipatory it）

Quirk et al.(1985)认为：It常用来作先行词，作形式主语或形式宾语，而把真正的主语或宾语放在后面，当it用来作先行词时它本身没有什么具体的意义。在外置（extraposition）结构中，因为it与其后面的某些句子成分具有对应关系，我们可以把这种it称为先行词it，这与支架词it（prop it）是相似的，因为它们都使得句子的重点放到了句尾。如：

a.先行词it做主语

(18)It is restful to sit at an angle so that the right arm is in a straight line with the needle.（BNC语料库）

(19)It is arguable that the disappearance of grammar schools was a further factor in the weakening of the English synthesis,in addition to those I have discussed.（BNC语料库）

b.先行词it做宾语

(20)The difficulties of the student in arranging pupillage make it rather theoretical to give advice on the assumption that he can pick and choose.（BNC语料库）

(21)She resents it very much that she hasn’t been promoted.（BNC语料库）

在外置结构中，先行词后面的谓词（predicate）表达的是一种观点或判断，或者对某个命题的认知态度。

控制循环（control cycle）是认知语言学中的一个普遍认知模型。在控制循环心理层面上，动作主体是一个认知主体（conceptualizer），目标体是一个命题（proposition），域（dominion）指认知主体的认知域，即认知主体对现实的已有认知。当一个命题进入认知主体的认知范围，主体会根据现有的知识以及相关的情境等（field）对命题作出判断。认知主体是在一个范围内（field）或者在其意识辖域（scope of awareness）中对命题作出判断的。这个范围为命题的判断或认知提供了相应的空间或者语境。而以此对比在外置结构中，先行词it也充当了与认知主体的意识辖域相似的角色，it也为命题的判断提供了基础或语境,通过非人称代词it的使用，说话人成功使话语背景宽泛化。因此从这个意义上讲，先行词it也是具有指称意义的，它指称的是一个十分宽泛的概念，即认知主体的意识辖域（scope of awareness）或场（field）。它是认知主体的认知能力所能触及到的范围（mental reach）。这个范围在某种程度上属于意识辖域的抽象层面。在上述所列例子中，例(18)(19)均为it做主语的情况，restful与arguable均是意识主体对命题，即对sit at an angle so that the right arm is in a straight line with the needle以及the disappearance of grammar schools was a further factor in the weakening of the English synthesis,in addition to those I have discussed所作出的判断，it在这里的作用正是提供了一个抽象的认知辖域，使得命题在这个范围内得到了判断。例(16)(17)为it做宾语的情况，例(20)中的theoretical与(21)中的resents均表达了一种态度，是对to或that所引导的句子或命题的判断，而这种判断所依赖的正是it所指称的意识辖域。

因此，通过以上三部分的分析，三种类型的it实际上都是具有指称意义的，只是它们所属的指称层面是不同的。在Quirk et al.的语法中，指称代词it可以明确指称某事或某物，非人称代词it可以指称意识辖域的物理层面，但它却比前者更加抽象，而先行词it则可以指称意识辖域的抽象层面。从某种意义上讲，它们可以构成一个it的连续统。根据it指称对象的具体或抽象程度，我们可以将三者分别划分到不同的认识层面上，即具体层面（concrete level），半抽象层面（semi-abstract level），抽象层面（abstract level）。如下所示：

结束语

通过对Quirk et al.等人语法中的指称it，非人称it，以及先行词it的分析，借鉴Langacker的认知语义阐释方法，从情境定位、焦点凸显、控制循环的角度进行解释，可以看出，无论是非人称it还是先行词it都是具有实际语义的，它们的语义具有普遍的概括性。但正像Bolinger所说，“我们的错误就在于把意义的高度概括与意义的缺失相混淆”（Bolinger 1977:85）。从而推翻了非人称it和先行词it只存在句法上的作用，而不存在实际语义的观点。文章通过对it类型的进一步分析，根据it所指称对象的具体或抽象程度，可以将it划分到认知范围的不同层面，即从而得出三类it，即具体指称it（concrete it），半抽象指称it（semi-abstract it），以及抽象指称it（abstract it）。这三类it构成一个语义指称的连续统，这在很大程度上有助于对it的认识和分析。

Bolinger,D.L.(1977).Meaning and Form[M].London:Longman.

Kaltenböck,G.(1999).Which it is it?Some remarks on anticipatory it[J].Views(8).

Langacker,R.W.(2009).Investigations in Cognitive Grammar[G].Berlin,New York:Mouton de Gruyter.

Quirk,R.et al.(1985).A Comprehensive Grammar of the English Language[M].London:Longman.

王义娜,赵秀凤（2010）.认知语言学手册[C].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

http://www.natcorp.ox.ac.uk/British National Corpus（BNC语料库）

2010-11-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