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发事件危机报道的框架分析
——以成都“6·5”公交车燃烧事件危机处理为例

2011-11-02 01:43
关键词:异地公交车公交

丁 晨

(成都体育学院新闻系,四川成都 )

突发事件危机报道的框架分析
——以成都“6·5”公交车燃烧事件危机处理为例

丁 晨

(成都体育学院新闻系,四川成都 )

本研究运用框架分析理论,以成都“6·5”公交车燃烧事件的相关媒体报道为样本,对比了本地媒体与异地媒体对该事件报道所构建的框架。研究结果表明,成都市政府在信息公开化的背景下,通过有效的媒体策略,获得媒体尤其是异地媒体近用权,成功实现了对公众和异地媒体的引导。

媒体策略;新闻框架;危机事件报道

21世纪初中国社会贫富差距增大,社会矛盾进入凸显期。由于社会结构和信息传播方式的变化,一旦社会出现突发事件,人们就急于了解事件真相,而新闻媒体是否及时、准确地传播信息,就成为社会突发事件能否妥善处理的关键。

2009年6月5日成都公交车发生“6.5公交车燃烧事件”,引起全国高度关注。成都市政府运用媒体的准确报道,化解了各种谣传,并采取了系列举措,有效平息了危机。根据2009年7月人民网舆情监测室发布的“2009年上半年地方应对网络舆情能力排行榜”,成都市政府在成都公交爆炸事件中的应对能力被排在第一位。本文以新闻框架理论为基础,研究成都市政府在信息公开化的背景下,如何通过有效的媒体策略,获得媒体尤其是异地媒体近用权,进而成功影响公众的认知和判断的。

新闻框架理论的概念源自贝特森 (Bateson),1974年被德国社会学家高夫曼 (Goffman)引入文化社会学。高夫曼认为框架是人们将社会真实转换为主观思想的重要凭据,也就是人们或组织对事件的主观解释与思考结构。新闻框架理论认为框架是新闻思想的中心,新闻框架包含了选择和凸现两个作用,框架一件事,就是把认为需要的部分挑选出来,在报道中特别处理,以体现意义解释、归因推论、道德评估以及处理方式的建议。[1]因为,新闻并非是自然产物,而是人的主观意识对客观现实的建构过程,媒体的工作不仅是简单地报道事实真相,更重要的是将新闻组织到各自的框架之中。

根据议程设置理论,新闻媒介所建构的框架会自然转化为公众议程,进而影响人们对事实的判断和评价。特别是在危机事件发生以后,媒介对事实的取舍、强调和重组在相当程度上影响了公众对该事件的认知和理解。因此,建构合理的媒介报道框架是政府在危机传播中的社会责任和重要任务。

一 “6·5公交车燃烧事件”回顾

2009年6月5日上午8时许,成都一辆牌号为川A49567的9路公交车在从天回镇到城区经由川陕立交桥上发生燃烧,公交车立即开到下桥处,结果造成25人遇难,76人不同程度受伤。一个小时后,9路公交车燃烧事件的相关信息和图片立刻开始在网络QQ群上迅速流传,紧接着,无数的网民开始用电话或搜索引擎,求证信息。民众开始议论纷纷,关于事故发生原因的猜忌、疑虑一时间漫天飞舞。很快,成都“6 ·5公交车燃烧事件”成为各大媒体关注焦点,各家媒体纷纷追踪报道事故真相。上午10时40分,距事故发生2小时后,成都市政府就“6·5公交车燃烧事件”紧急召开第一次新闻发布会。当日下午召开了第二次新闻发布会,晚上11时召开了第三次新闻发布会。6月6日,政府召开第四次新闻发布会;6月7日,第五次新闻发布会召开。紧跟其后的是:系列公交安全措施的密集出台,以及对事故责任方的问责和案件的成功破获。一场“6·5公交车燃烧事件”危机公关正式拉开序幕。(详见表一)

表一:6.5公交车爆炸事件危机处理进程

二 对比结果分析

(一)本地媒体所呈现的框架

从表二可以看到,无论是《成都商报》还是《华西都市报》对“6·5事件”报道的主题趋于一致,《成都商报》对政府积极处理危机行为的报道最多,有29条,占总体44%;《华西都市报》对尊重生命、关注伤员的报道最多,有41条,占总体的43%;以“安抚、稳压”为主要目的的报道分别占总体的18%和19%;以责任追究为主题的报道最少,分别占4%和1%。由此可见,成都本地媒体在政府的控制和管理之下,主要建构了“信任政府”框架、“人文关怀”框架和“安抚”框架。

表二:本地媒体框架构成

1.构建“信任政府”框架

恢复和重建公众对社会组织的信心是一个组织在危机发生时需要完成的最重要的工作,公众的信任有助于组织在最短的时间中采取有效手段防止危机的扩散,为危机的处理赢得良好的外部环境。对于政府而言,信任的框架意味着向公众传达这样的信念,即:“相信政府能妥善处理危机事件”,“对有关问题政府已经制定相关政策并采取必要的措施”,并且认为“政府表现良好”[2]。成都市政府通过本地媒体实施的“信任政府”框架是通过强势报道领导人对受害者的关怀、持续跟进成都公交的系列改进措施来实现的。

(1)强势报道领导关怀。成都本地媒体在事发后第一时间的报道大部分围绕着领导对事故的高度重视与积极应对措施,如:成都本地媒体在头版均刊登了《刘奇葆看望成都公交车燃烧事故伤员,指示——要组织最好的医生、最好的设备、最好的药品、尽最大努力抢救伤员》,《李春城第一时间赶赴现场指挥伤员救治和事故善后工作》,《葛红林在看望事故伤员慰问医护人员和查看事故车辆时强调》呈现了一个对人民生命高度重视的政府形象。

(2)持续跟进成都公交的系列改进措施。成都本地媒体在呈现高度重视人民生命的政府的同时,开始高频率地、持续报道成都市政府和公交集团的系列改进措施,如:《我们都要全力以赴打造最安全的成都公交》,《努力构建最安全便捷的成都公交》,《成都出台加强公交营运安全管理加快公交事业发展20条措施》传递了政府勇于担当责任并积极补救的态度。

2.构建“人文关怀”框架

“人文关怀”框架的核心是建构“人的生命高于一切”的理念,不惜一切代价抢救伤员,热情讴歌救助者,弘扬危难中的互助互救精神是该框架的表现。

(1)不惜一切代价抢救伤员。本地媒体大量报道了医院对伤员的全力救治和来自政府以及社会各界对伤员的帮助。如:《成都急购悬浮床减轻伤员痛苦》,《顶尖烧伤专家24小时守护病员》,构建了大家不惜一切抢救伤员的“人文关怀”框架。

(2)持续关注受害者最新情况。本地媒体时刻跟进报道伤亡的人数、受伤者的伤情、救治情况以及对受害人的理赔事宜,这种关注一直持续到整个事件的平息。报道不以生硬死板的数据呈现,而是挖掘具体、生动的感人事迹。如:《通宵不眠保伤者挺过首个危险之夜》、《心跳骤停17岁男孩两次起死回生》。持续的关注与重视凸显了政府和社会对“人”的重视,对“生命”的关切,是“人文关怀”框架的具体体现。

(3)弘扬互助互救精神。本地媒体充分挖掘事件背后的故事,通过挖掘寻亲、热心救助、社会献血细节的展现,体现灾难事件中的人性光辉与关怀,如:《火海中他们没有放弃》,《无数双援手与死神赛跑》,《浓烟弥漫冲进上百度高温的车厢》。这些报道,不仅从另外一个视角再现了当时的灾难情况,更是弘扬了危机中难能可贵的互救互助精神。

3.构建“安抚”框架

(1)迅速反击谣言。危机信息纷繁复杂,不同的阶段对危机信息的需求不同。在危机产生后,人们常常因为危机应对信息的缺乏或危机识别信息的判断错误,造成了不必要的恐慌。危机公关的一个重点就是对谣言进行处理和控制。本地媒体及时澄清谣言及负面报道,防止二次伤害,快速回应谣言与混淆视听的言论,如:《公交车燃烧吓昏“无业人员”谎言连篇竟是“说错话”》,平息了民众对此次事故的质疑与猜忌,也达到了稳压效果。

(2)普及公交逃生安全知识。“6·5公交车燃烧事件”发生后,不仅在成都,全国多个城市出现了由于乘客对情况判断错误而砸窗、踩踏事件,而事后证明,这都只是虚惊一场。本地媒体发挥教育功能,普及公交逃生安全知识,构建了“安抚”框架。如:《明天起公交卡通娃娃教你安全逃生》,《有异味是在烧秸秆不要慌张,请勿砸窗》通过媒体大量安全知识的报道,起到了“稳压”的效果。

(二)异地主流媒体呈现的框架

从样本中异地媒体对“6·5”事件的报道看:共有12条不同报道主题的新闻,主要建构了“人文关怀”、“责任归属”、“信任政府”、“预警、安抚”四种框架,其中“安抚”框架的报道最多,其次是“人文关怀”框架的报道,然后是“信任政府”框架和“责任归属”框架的报道。

三 本地媒体与异地媒体的新闻框架重叠,成功地实现媒体的舆论引导

1.引以为鉴、普及知识,构建“预警”框架

从6月5日到7月2日,异地媒体对6·5事件的报道以拓展性和延伸性报道最多。大部分异地媒体以成都公交车燃烧事故为鉴,一方面质问城市公交安全,为本地公交安全拉响警钟,如:《南方都市》的《广州公交安全吗?》。成都公交车燃烧事故敲响了全国公交安全的警钟,各地开始暴风骤雨似的整改运动。面对一些城市近乎“激进”的改革条例,异地媒体除了对本城市推出的安全改革进行跟进报道,如:《京华时报》的《全市紧急彻查公交安全隐患》外,还给出了自己的见解。如:《取消空调公交车疑似惩罚所有乘客》、《成都“亡羊”全国如何“补牢”》,分析了个别城市亡羊补牢却不得要领的现象,发人深思,构建了“预警”框架。同时,异地媒体开始普及公交逃生知识,灌输逃生意识,提高民众对危机事件的识别与应对能力,降低民众对疑似危机事故的恐慌与不安,达成了稳压效果。

2.讲述受害者故事,深挖故事细节,构建“人文关怀”框架

以叙事手法呈现当日经历,发掘当事人当日生活点滴故事。如,《南方都市报》的系列报道包括:逃生者对当日事故情况的描述,幸运民众未能挤上夺命公交车的心有余悸,遇难者家属痛苦回忆当日自己亲人上车的经历。通过引人同情的细节表现事故的惨痛。同时,高度认同与赞扬社会各界救助,理性看待手机拍摄者的“冷眼”行为,弘扬灾难中的互救精神。如:《中国青年报》的《用影像记录灾难也是生命的救赎》为事发当日没有投身救援而是用影像记录灾难的市民道出不平,指出用影像记录灾难也是生命的救赎,不过救赎方式在于刺痛人们的神经,促使人们反省,以减少、避免灾难发生。

3.探究事件真相,追究“责任归属”

(1)解析事故原因,构建“不负责任企业”框架。异地舆论监督较之于本地媒体更具有问题意识与批判意识。此次,公交公司一直是异地媒体的矛头指向,如:《中国青年报》的《事故暴露出公交公司存在管理漏洞》,《南方都市报》的《窗子砸不开,警钟敲起来》。从公司的管理、公交车的设计、安全设施的配备、逃生安全意识的普及等各个方面报道分析,认为公交公司未遵守相关的法规,存在管理漏洞、疏忽,未承担起公共安全责任构建了“不负责任企业”框架。

(2)推导事故背后因素,构建“不负责任政府”框架。与本地媒体报道的主要内容围绕着政府对事故的紧急处理和进展以增加公众对政府的信任不同,异地媒体试图挖掘隐藏在事件背后的“必然”因素。如:《中国青年报》的《烧出城市公共交通之弊》,《南方周末》的《夺命9路车—“沙丁鱼”车厢》则将事故的原因归结到政府在城市部署公交投入力度,公交规章不合理等方面的失职,构建了“不负责任政府”框架。

4.适度报道成都市政府应对措施,构建“可信任的政府”框架

与此同时,异地媒体对成都市政府所作出的改革措施进行了报道,报道多采用通讯形式,如《中国青年报》的《大火烧出成都公交改革》,《新京报》的《成都30辆空调公交接受改装》构建了“可信任的政府”框架。

结 论

在“6·5”事件报道中,成都本地媒体主要建构了“人文关怀”框架、“信任政府”框架和“安抚稳压”框架,大量密集的报道及时填补了突发性事件发生后信息的空缺。尤其是在面对难以控制的、充满问题意识的异地媒体,成都市政府一方面通过新闻发布会的议程设置进行软性引导,另一方面通过可控的本地媒体建构“预警”框架、“人文关怀”框架和“可信任的政府”框架,进而被异地媒体吸纳,成为异地媒体的主要框架,成功实现了对公众和异地媒体的引导。

本研究还发现,“人情”策略是成都市政府在处理“6·5”事件中最主要的策略。成都本地媒体建构了“生命高于一切”的框架,无论是对领导者的报道或是伤者的报道均巧妙运用感性的“人情”基调,即使是对成都公交集团总经理李树光辞职的报道,也采用了《难忍良心谴责的煎熬期盼悲剧不再重演》的标题,使事故的问责追问被淡化,人情味凸显。

成都“6·5公交车爆炸事件”是一起典型的地方危机事件,成都市政府在信息公开的前提下,与本地媒体完美配合,采用了“超脱”和“人情味”策略,通过构建“信任政府”框架、“人文关怀”框架和“安抚”框架树立了一个值得信赖的、敢于负责的、有人情味的政府形象,框架理论被成功用于危机传播中。

[1]张洪忠.《大众传播学的议程设置理论与框架理论关系探讨》,《西南民族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1年第10期。

[2]曾繁旭.国家控制下的NGO议题建构:以中国议题为例《传播与社会学刊》第八期(2009):19-53

G206

A

1004-342(2011)02-93-04

2010-09-06

丁晨 (1985—,女),成都体育学院新闻系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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