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仰

2011-10-24 01:44陈再见
椰城 2011年8期
关键词:党费干嘛当官

陈再见

在我的印象里,父亲先是一个党员,然后才是一个父亲。我曾为此和父亲闹过长达多年的矛盾,一直觉得父亲作为一个党员是无所愧对的,但作为一个父亲却是不称职的。多年后,当我长大成人,细心去回味他们那一代人的信仰,慢慢才理解了父亲。

父亲其实没读过一年书,识得的为数不多的字全是靠他看毛主席语录自学来的。父亲几乎能背整本的毛主席语录,正因此,那些火红的年代父亲经常被推荐到管区领读毛主席语录。那段经历于父亲来说简直无限荣光,他时常向我讲起,也不管我爱不爱听。

父亲因为会背毛主席语录而加入了中国共产党,从此党在父亲的心目中就是第一位,家庭第二,如果需要牺牲家庭为党服务,父亲会毫不犹豫地执行。父亲对党的忠诚其实没得到村人的理解,更别说我们几个子女了。

那时村里入党的人不少,但都没怎么在意,党费也不交,该干嘛干嘛。父亲不一样,尽管那时家境贫寒,父亲还是要按时按数把党费交上,并亲自到镇上去交。记忆里,父亲每隔一段时间都要踩着单车去一趟镇上,二十几里的山路,他一个来回需要用上一天,不为赶集,也不为急事,只为把党费交到党的手里,他的心才踏实,才感觉对得起那本皱巴巴的党证。

我对父亲的怨正是从那时开始的。

事实上父亲没有得到任何党的“恩惠”,倒是那些在村里到处晃悠的人,却当上了村长、村主任,对村民们颐指气使,神气得很。为此我不免挖苦父亲:你这么做值得吗?你看别人当官的当官,致富的致富,你呢?父亲倒不和我争,他说:你爸是老实人,不适合当官,但我一天为党员,就一天要像一个党员。

我只能说父亲是个执迷不悟的人。

多年后,我出外打工,对父亲的事自然懒得过问。

有一年,村里发生一件大事,几个村干部因为贪污补助款锒铛入狱了。镇上要求村民选出新干部主持事务。村民一时犯难,选谁好呢?谁都不想收拾那个烂摊子,于是有不怀好意的人提议让我父亲上去当,反正他平时也是经常把党挂在嘴边。同意者众,其实都是等着看我父亲笑话。

我父亲没有二话,当上了村长一职。

我们全家虽不同意,但也无奈,只能替父亲捏一把汗。然而一年下来,父亲的威望开始在村民中树立了起来,倒不是父亲有多强硬的手腕,相反正因为他老实,处处为村民着想,从不贪污属于村里的一分钱,上面有补助款,他也一分不剩地发到每个该得那份钱的人手里。他以一个党员的自律在指使自己行事,而不单是以一个村官的姿态。如此一来,村里风气焕然一新,村民无不心服口服,敬佩起父亲耿直忠厚的为人处事,称他不愧是一名党员。

父亲慢慢成了村里倍受尊重的人物。由此父亲感到了一种莫大的安慰,也变得自信起来了,干什么事就有了魄力。接下来的时间里父亲把村里的大小事处理得头头是道,全村无不对父亲竖起大拇指。

现在父亲仍是村里的村长。无论是村里修坟建祠、年关请戏、红白喜丧这样的村俗要事,还是镇上下达的救贫扶困、计划生育这样的政府大事,都活跃着父亲矍烁的身影,并都能圆满地完成任务。

这期间,父亲还坚持自己种田,养活家庭。当村长是没有工资的,只有一些少得可怜的补助,还不能如期发放。所以大多时候,父亲往返在田野和村委会之间,步履匆匆,不亦乐乎!

如今,当我们的党迎来90岁诞辰之时,父亲也将近70高龄。从十几岁开始,父亲跟随党一心一意地走过了将近60年。60甲子,不管结果如何,单这份执着,也足以让作为子女的我们诚心敬仰了。

父亲常说:一辈子没什么可以依赖和信仰的,唯有中国共产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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