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男人,请少爱我一点

更醉子

世上找不出两个一模一样的人，也找不出比你更爱我的人。

（一）老男人，其实你很年轻

烈日炎炎的6月，毒辣辣的阳光，如同赤焰般火热地烘烤着大地。此时，你应该也在这烈日下挥汗如雨地奔波着吧。

“咔咔”，钥匙转动门锁。满头大汗的你站在门口喊了声：“闺女，我回来了。”我还没来得及开口，你便躺到沙发上休息了。应该很累了吧，我想。我递给你一杯水，你咧开嘴笑了笑，随即便把那杯水一饮而尽。举手投足间，我看到了些许白发在你的头上猖狂地肆虐着，每一丝白发都如一根根钢针狠狠地刺痛我的双眼，深深扎到我的心底，久久疼痛不已。

你是个业务员，每天在这个客户与那个客户之间奔波，无论风霜雨雪，无论烈日炎炎，这便是你的工作。特别是盛夏，三伏天，这个夏季，你被晒黑了不少，也苍老了不少。我心疼，但还是半开着玩笑和你说：“老男人啊，千万别老得那么快呐。”你斜靠着沙发，一脸的疲倦，但你还是微笑着很孩子气地说：“胡说，闺女，爸爸还没老呢，现在年轻着咧。以后别叫爸爸老男人呐，乖。”我在一旁小鸡啄米似地不停地点头。然后，你得意地摆出一个胜利的手势。

不一会儿，你就在沙发上打起呼噜。我蹲在你身边，一副花痴样看着你，虽然你不是很帅，黝黑的脸庞，辛苦的工作在你的额间刻上一道道深深浅浅的印记。不得不承认，你的确与年轻沾不上边了。以前，无论工作多累，你都是那么精神。可是现在，你工作回来后第一件事便是躺在沙发上打瞌睡。多么铁铮铮的证明啊！

我靠在你耳边轻轻道：“老男人，其实你很年轻。”或是，我希望你很年轻。

（二）闺女，没人会像我一样包容你

一进家门，妈妈就上下打量我，许久，才淡淡地问：“你眼镜呢？”我忐忑，过了好久才支支吾吾地说：“眼镜……眼镜……上体育课时，我把它脱下，放在球台上，然后就不……不……见了。”我几乎低着头，声音小得只有自己可以听得到。

果然，妈妈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一记耳光华丽丽地盖过来，我的脑袋嗡了一声，左脸火辣辣的，不争气的眼泪像水龙头的水哗啦哗啦不停地流着。眼前的世界一片模糊，只有耳边妈妈那愤愤的声音：“你怎么这么没用，成天就知道玩，你还有没有脑袋，就知道哭，我白生你这个女儿……”

任性是我的本性。我咬着双唇不怕死地反驳着：“对，拜您所赐，我没用。”

“啪——”我锁上了房间的门。终于，耳根清静了。妈妈大概在门外气得嘴唇发青吧，我暗自想。

三个小时后……

“咚咚，咚咚。”我的房门被敲响。

“闺女，快点出来吃晚饭啦，听话，快开门！”是你的声音，只是，我的臭脾气，我没有出声。

“闺女，闺女，听到了吗？别任性了，你妈就是急性子，你得懂得体谅她。乖，闺女，爸爸知道你是懂事的。听话，开门。”

我打开房门，你毫不客气地敲了敲我的脑袋，但却是很轻：“傻丫头，牛脾气，快点吃饭。”我还是一副死鱼脸，没有任何反应，可心里早已暖暖。

晚饭后，你说带我去个地方，我乖乖跟在你身后。你进了一家眼镜店，也把我拉了进去。我知道你的用意了。

“闺女，你看，这个镜架好看吗？喜欢吗？”看着你认真地为我挑选眼镜。忽然间，鼻子一酸，眼泪又不争气地滚了出来。

你却笑着为我拭去眼泪：“傻丫头，别哭了，哭成花脸就不好看喽。”

我“扑哧”地笑了。

“闺女，你得记住，以后别这么任性，会吃亏的。没人会像我一样包容你。”你语重心长地说。

我点了点头。

（三）闺女，爸爸陪你安然长大

上个周五，你和妈妈从医院回来。妈妈的眼眶红红的，你坐在床上呆呆地望着天花板，眼神放空，整个屋子一片死寂。忽然间，我有种不祥的预感，果然，茶几上放着几盒大大小小的药片，旁边还有几张单据，是医院的检查报告，“食管隆起病变，诊断为平滑肌瘤”。另一张检查报告：“慢性浅表性胃窦炎”。而且姓名栏里都是写着你的名字。当时，我两腿发软。天啊，怎么会这样！我小心翼翼地问道：“爸爸，你到底怎么了？”

你看着我强作笑颜地说：“闺女，别担心，爸爸只是小病而已，爸爸可是铁人，怎么会病倒呢！”可是，妈妈已哭成了一个泪人。我知道你在说假话。

后来，我去上网查了类似于你的病例——“食管的平滑肌瘤多为良性肿瘤，时间长后，有可能恶变，治疗方法需要进行开胸手术……”仿佛有颗定时炸弹在我的脑袋里被引爆，思维系统完全混乱。老男人啊，这么严重了怎么还会是小事。

我问妈妈：“妈妈，爸爸是不是要进行开胸手术？”妈妈的眼眶又红了：“唉，医生建议他进行开胸手术。可你爸却不想动手术。如果他动手术，可能得辞掉工作。他这么做，是为了你，为了这个家。你劝劝他。”我的脑袋瞬间如晴天霹雳，老男人呐，你怎么这么傻。

“爸爸，你去做手术可以吗？如果工作丢了，我们一家人生活苦点没关系。爸爸，你的健康比什么都重要。”我哽咽道。

“闺女，爸爸真的没什么，爸爸不是铁人吗？铁人是不会有事的。”你依然微笑。

“我不要你当铁人，我只要你可以平安。如果你有事，我永远都不会幸福。只要你好好的，生活再苦我们都会熬过去的。爸爸，去做手术好吗？”我成了泪人。

你还是笑着替我擦去泪珠，只是你沉默，发呆地看着地板。我和你就这样呆呆地坐着。

半个小时如同半个世纪那么难熬……

“闺女。”

“嗯，爸爸。”

“爸爸一定会陪你安然长大，等工作不那么忙了，爸爸就去做手术，你别太担心”。

“真的吗？太好了，爸爸，谢谢你。”

“傻丫头。”你宠溺地刮了刮我的鼻头。

有时候我在想，倘若老男人有一天真的不在了，那么我的世界一定是灰冷一片，撕心裂肺地痛苦。

老男人，你为我付出太多。我多么希望，你可以少爱我一点。

如果可以，我愿意折我阳寿，换你一生的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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