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红春
以HDI替代GDP实现经济与幸福的同步提升
■傅红春
“十二五”期间,一个很重要的挑战和目标,就是要实现经济增长和幸福提升的同步。经济活动的根本目标、终极目标,是人的幸福,但GDP增长与幸福提升,并不一定是同步的。有人主张,应该以“幸福指数”替代GDP,来衡量各个地区发展水平,特别是各级官员的政绩。理论上,这是有道理的。但问题在于“幸福”的定性,非常主观,非常个性化;而“幸福”的定量,更是困难。那么,有没有一个指标,可以替代GDP,以衡量各个地区发展水平和各级官员的政绩呢?我认为有,就是“HDI”。
HDI是人类发展指数的英文(HumanDevelopmentIndex)首字母缩写。联合国1990年开始发布(联合国后来还回溯计算并发布了早些年的HDI),由预期寿命、教育状况和生活水平三个分指标构成。联合国最初推出这个指标的一个重要考虑,就是弥补GDP指标的不足。20年来,HDI的基本思想没有改变,但具体的计算方法在不断完善。现在的指标值是“预期寿命”、“教育年限”和“生活水平”三个分指标的几何平均数。以下根据联合国2010年人类发展报告,对HDI作一些介绍。
分指标“预期寿命”是社会平均的个人预期寿命。
分指标“教育年限”再由两个分指标构成,一是“平均受教育年限”,指现有人口中25岁及以上人口在一生中的平均受教育年限;二是“预期受教育年限”,指现有条件下,社会平均而言,一名学龄儿童预期将接受教育的年限。
分指标“生活水平”,是经货币购买力(由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提供)折算以美元表示的人均GNI(人均国民总收入)。GNI原名是GNP(国民生产总值),联合国1993年、我国2003年改称GNI。GNI和GDP的最重要差别在于,前者是国籍概念,不管收入的获得者是不是在本国国境之内(比如从国外获得的收入);后者是国境概念,不管价值的生产者是不是具有本国国籍(比如外商在本国的生产)。GNI和GDP的互换,会各有增减,在很多经济体包括我国,两者的数值差别并不是很大,因此有时候也可以用GDP来替代。
HDI的三个分指标确定之后,并不是直接用这三个分指标加总,而是要将这三个分指标先进行指数化处理。处理的第一步,是在1980~2010的30年里,选出所观察到的最大值和最小值,分别作为每个指标的上限和下限:
处理的第二步,是以各个经济体的实际数据,用下面的公式,计算出每个分指标的指数:
有了三个分指标的指数(都是0~1之间的数值),再用下面的公式,计算出三个分指标的几何平均数,就得到了HDI:
实际上,HDI是一个衡量经济和幸福的中间指标。因为这个指标比“GDP”更接近“幸福”,又比“幸福指数”更接近客观现实,更有可操作性和权威性。因此,应该用HDI作为GDP的替代指标,以此作为衡量地区经济社会发展和政府政绩的依据。
以联合国2010人类发展报告中的中国数据为例,看中国的HDI是如何计算出来的。
在2010年169个经济体的HDI排名中,第一名是挪威,HDI值0.938;最后一名是津巴布韦,HDI值0.140;中国是0.663,排在第89位。
联合国的指标体系中,对于HDI还有许多拓展,以便能够更准确、更精细地反映出各不同经济体的发展状况。其中一个拓展就是加进不平等因素的HDI,称为IHDI。IHDI很好地衡量了一个社会在预期寿命、教育年限和收入水平上的不平等状态。联合国对于HDI的拓展,还有“性别不平等指数”、“多维贫困指数”等。笔者认为,HDI还可以考虑加进“幸福目标”和“生态约束”这两个因素的平均水平及其平等状态。
由HDI,我们可以得到很重要的启示。人均收入反映的是经济实力,教育年限反映的是发展潜力,预期寿命反映的是社会成效。虽然一般来说,收入是教育和寿命的物质基础,教育、寿命与收入是高度正相关的,即收入越高,教育年限和预期寿命都会越长。但收入水平提高,并不能直接和教育发展、预期寿命延长画上等号。在一些经济体的一些时期,GDP上去了,但教育并没有得到相应发展,人民的生活质量因为竞争压力增加、闲暇时间减少、生态环境恶化等原因而不升反降。
因此,用加进了教育年限和预期寿命的HDI,比起单独的GNI(国民总收入)或GDP,能够更好地反映一个社会的发展水平和发展趋势。我们说HDI比GNI或GDP更接近生活质量,更接近幸福,最主要的依据就是其所包含的“预期寿命”。有学者论证,幸福感与预期寿命是高度正相关的。这里面的逻辑关系很明显,就大的样本群(不是个别的特例)而言,生活质量越高,预期寿命越长;幸福感越高,预期寿命越长。但GDP和生活质量、GDP和幸福感之间,并不能够一定保证存在这种逻辑关系。而与“幸福指数”相比,HDI的构成指标都是已经很成熟的统计指标,避免了“幸福指数”高度的主观性和随意性。
第一,不编制全国指数,只编制各地区指数,且实行“下算一级”方式。先说为什么不编制全国指数。因为联合国有数据,我们不需要重复劳动,而且其中的“货币购买力”折算,也不是我们自己说了算;再说为什么以“下算一级”方式编制各地区指数。因为这样可以避免GDP统计中全国数据小于各地数据总和的毛病(国家统计局就在推行“下算一级”以去掉这个毛病),可以避免地方官员“数字出官”、“官出数字”的冲动和方便。
第二,一些各分指标的统计,交由较高水平的大学承担(这在发达国家是一种常规做法)。其中特别要注意的一个分指标是“货币购买力”,联合国编制各经济体的HDI,涉及不同经济体的不同货币的购买力比较,我国(大陆)各地区的货币是统一的,是不是就不需要折算其购买力?笔者认为,还是需要,道理很简单,在上海的一万元,和在石家庄的一万元,购买力肯定是不一样的。单就折算了购买力这一点而言,这个指标就比现行的GDP指标更科学、更有可比性。
第三,不只是简单地“引进”联合国的HDI思想和方法,还应该进行我们的更深入的研究和探索。比如前面提到的,加进“幸福目标”和“生态约束”这两个因素的水平及其平等状态。
作者:华东师范大学商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
(责编/张立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