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东西留给自己

包光潜

去首尔的途中，导游带着“讨好”的口吻说：“韩国没法跟中国比呀，什么都小，国家小、地方小，就连总统府也小得可怜。”事实确实如此。除了导游说的“小”以外，在韩国，我还感受到其他方面的“小”，譬如乡村屋舍、城市建筑比较矮小，生活用具也小巧玲珑。

但韩国的“小”，却让我们看到了其中的“大”。譬如国土小，环境却十分优美，适宜居住。譬如生活用具虽小，做工却非常精致，不仅工艺精湛，而且有一定的艺术特色。中国有句俗语，叫“螺蛳壳里做道场”，凭的是功夫。在韩国的“小”中，我领悟了这句话的深刻含义。

导游的谦虚是有分寸的，没有半点儿的自卑。他在说到仁川机场时，谦虚中洋溢着骄傲：“仁川这个地方全靠填海造地。仁川机场就是填海建的。仁川跨海大桥是世界第六，全长21.4公里。”行驶在海上长龙似的仁川大桥上，我真实地感受到韩国的“小”中之“大”。这个崛起于20世纪70年代的“亚洲四小龙”之一的国家，真的令我刮目相看。

有学生问导游：“听说韩国的牛肉很贵，是真的吗？”

导游说：“韩国本土牛肉很贵，美国牛肉或其他进口牛肉并不贵。”

我暗自猜想韩国的牛一定“喝的是矿泉水，吃的是中草药”了，韩国人吃“韩牛”一定像中国人吃野生的乌龟一样。而导游说出的话却让我震惊：“其实牛肉还不都是一个味道，无论韩国的还是美国的，没有多大差别。说到底还是一种民族意识和情感在作祟。”哦，原来韩国的牛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导游解释说：“韩国最好的东西留给自己，其次出口欧美，最差的出口中国，不像中国人把最好的东西出口，自己享受最差的。”他大概发觉这话伤了我们的自尊心，又补充说道：“其实韩国原来也是把最好的出口，现在富裕了，不想这样了。要想买正宗的韩国好货，就必须到韩国来，国外是没有的。不过很贵，韩国不存在价廉物美。”

哦，原来如此。吃“韩牛”都已经上升到民族意识的层面了。

往后的日子里，许多细节让我感受到韩国人的“韩牛”意识。譬如我在青瓦台看到银杏树上的青蝉，想捕捉它，却遭到警察的制止；看见银杏树下精美的白石子，想弯腰捡拾，同样遭到警察礼貌的拒绝。

让我感受最深的是，韩国的韩江竟然没有过往船只，只有游轮和快艇供游人观光。这个曾经被污染的韩国最大的忙忙碌碌的韩江，如今变得如此干净，也如此安静。韩江附近环境优美，夜景更是美丽，演绎出许多浪漫的故事，让中国无数“韩迷”陶醉。要知道，让一条偌大的河流停止船運，那要做出多大的牺牲，要有多大的勇气和魄力啊！

韩国人已经将“汉城”改为“首尔”，将“汉江”改为“韩江”——这足以表明韩国人想竭力重塑民族精神，而韩国人也的确由此迸发出了强烈的民族意识。

（摘自《思维与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