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孟 颖 米 戎
众所周知,编校工作要以“零差错”为根本目标。然而现实与理想总是有差距的,具体表现就是编校工作无法做到零差错,甚至有些书的差错率还较高。出现这种差距的原因是多方面的。笔者认为,对差错的警觉性不高或是不能持续保持对差错的警觉性也是一个不可忽视的原因,也就是编校者没有做到 “夕惕若厉”,即做事情警惕谨慎,不敢怠慢。
笔者所在出版社曾做过一个实验,将一些校样中被漏编、漏校的内容单摘出来,汇集成一套测验题,请相关人员挑错。结果,编校者没有改变,但绝大部分被漏编、漏校的差错都被“慧眼识珠”地挑了出来,而且编校者在讨论时,有的还给出了合理的解释。这样的实验结果令人困惑,不禁使人感到“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在校对时,编校者若能保持这样的水准,不就不会遗漏差错了吗?在实验当中,编校者面对当初被遗漏的差错时,亦会发出慨叹:如果将句子单拽出来,肯定就不会看不出来了!
怎样解释这一情况呢?除去责任心、文化素质及经验不足等因素外,恐怕就得归结到校对时编校者对差错的警觉性(敏感性)上了。从心理学的角度讲,警觉是主体对客体变化的敏锐感觉,是一种对事物的反射活动。很显然,编校行为是对差错的条件反射。条件反射活动的一大特点是具有很大的易变性,而通常编校活动周期较长,因此也就有可能减退我们对差错的注意力。条件反射的机体活动同时还具有高度的适应性,这也提醒我们,在编校活动中要充分利用这个适应性,争取做到见到差错就能产生条件反射,并持续保持下去,这样也就不会再出现上述实验带来的困惑了。
很显然,编校者能够对差错保持一段时期的警觉性,然而在整本书的编校过程中,自始至终都保持着警觉性且没有松懈,确实有一定难度。笔者发现,曾有一份校样,当中至少有五六处的“申请”在排版时误作“申清”却没被编校者发现。通过与校对者交流,得知其刚开始校对时还能注意到这个别字“清”,但书稿读了一阵之后,其警觉性就差多了,就会觉得差不多,一带而过。这是一种很典型的情况。为分析得更加透彻,不妨把不能将警觉性贯穿于编校过程始终的原因归纳如下:
一是不按规程操作。编校者在工作中不是逐字逐句去读,而是遇到熟悉的词组就一扫而过,甚至是一目多行,在潜意识里放松了对差错的警觉。比较常见的错法就是越耳熟能详的字词,就越容易被疏漏,如在笔者所在出版社的一次业务学习中,大家对一篇文章挑错时,好多人都对“编缉”一词视而不见,事后也自嘲道,这编辑咋当的呢,自己的称谓错了都看不出来。这个例子尤其能彰显这种操作习惯的不可取性。
二是编校时另有所思或受到环境因素的干扰而导致走神,精力自然就集中不起来,当然也就谈不上发现差错了。
三是编校者在身体疲惫或困倦的情况下,还在强撑着坚持工作,但这时自己的辨识力已降到了低点,更谈不上什么保持警觉性了。这时莫不如放下校样休息,何苦两相耽误呢?
四是习惯使然。听同仁说,在发现一处错误时,往往就会对与差错相邻的内容放松警惕。一些差错的残留也证明了这一点,如“东陵是清王朝定鼎中原后开辟的两大陵区之一,它始建于顺治18年,经过2,000余年的经营,形成了一个体系完整、规模宏伟的古建筑群。”短短的一句话中有两处差错:一个是年号的书写不规范,另一个是时间推算出现了重大错误。编校者对差错也具有一定警觉性,改为了“顺治十八年”,但是却没能保持住警觉性,对“经过2000余年的经营”的说法“视而不见”,结果只发现了不规范的书写差错,却漏掉了知识性错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得不偿失。这种查错的习惯应该引起我们的反思。
五是主观上不警觉。表现为对书稿内容不能“一碗水端平”,往往是感兴趣的就仔细查,不合意的就马马虎虎地看个大概,自然就无从警觉了。
六是出于一些不容否认的客观原因。如编校者被限定必须几天加工(校对)完稿件,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保证编校质量,若再要求时时保持住警觉性就更不现实了。这是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在考虑出书周期时应把编校时间考虑进去,不能总是让人加班加点,编校质量与时间通常成反比是客观规律。
下面用一个实例说明怎样才算“对差错有警觉性”。对“该犯罪嫌疑人被指控于2005年2月29日……”中“2月29日”的说法,我们可能心里要犯合计,也可能没什么感觉。质疑者就会想到只有闰年的2月才会是29天,经过核实就能发现2005年不是闰年,也就锁定了“29日”的错误;没有感觉者则会认为二月份有29日太正常了,至于是不是闰年就不去计较了,自然也就发现不了这处错误。什么叫有警觉性?在此处犯合计的编校者就是有警觉性的切实体现。而要想发现书稿中更多的差错,警觉性确实是少不了的。
至于如何才能做到把对差错的警觉性贯穿在编校活动始终,笔者认为要注意从6个方面去做。
第一,时刻要有好奇心,多一些疑问。用法国数学家、哲学家笛卡尔的话说就是“凡是我没有明确认识到的东西,我决不把它当成真的接受”,这对试图发现那些自己无力驾驭的内容中存在的差错很有帮助。
第二,仅凭良好的意愿是不行的,必须用理论做指导。心理学知识就是这样的理论,它是“以研究人的心理活动规律为其对象的一门科学”,它可以为人们排疑解惑、指点迷津,当然也能指教我们如何才能保持注意力。因此系统地学习一些心理学理论实有必要。
第三,对各类型的差错要进行研究,掌握它们的特点,找出已有的规律,长此以往自然就会对差错产生条件反射。这是因为对差错进行研究就会强化它们的信息,对大脑形成刺激,引起中枢神经的相应活动,使神经过程趋向集中,也就便于大脑对差错作出同步反应。
第四,要有良好的工作预期。主体的实践活动要受到主体意识的支配。上文提及的实验效果之所以要好于实际的编校,就是因为答题者事先已经得到了题中文句“有错”的暗示,因而警觉性被充分地调动了起来。由此可以得到启示:对工作效果有一个充分的预期很重要。实际编校工作中,我们不能只靠外力,如被告之书稿如何如何重要,更重要的是要自我暗示不能掉以轻心,并把这种心态贯穿至编校过程的始终。也就是要把搜寻差错的意识先建立起来,然后再使大脑思维与书稿内容保持同步。
第五,警觉性要靠培养。依笔者之管见,建立在“吃一堑,长一智”基础上的培养非常有效。这是因为人对事物的感觉是有差异的,产生这种差异的原因一是素质水平,二就是经验水平了。同样的差错,有的人发现不了,有的人就能发现,这里面就涉及经验的问题。经验不是天生就有的,而是在实践过程中积累的。对曾经漏编、漏校过的内容及时地进行总结,吸取教训,这个过程就是形成经验的过程。所谓经验丰富,不是成功的经历多,恐怕还是在于吸取的教训更多。所以,我们要不断地总结编校工作中的经验教训,长此以往,自然就会培养出对差错的持续警觉性了。
第六,要合理调节精力。这在操作上是可以做到的。我们之所以感到从头至尾都保持警觉性有难度,是因为某一稿件的编校过程跨度可能很长,我们会自觉不自觉地延长工作时间而较少休整。此种情况下谈要保持注意力始终如一,的确不现实,至少从人的生理与心理特点讲是这样。然而我们可以积极地去面对,采取措施适应这种客观现实。比如我们完全可以借鉴实验挑错效果好的经验,把整个编校过程人为地化整为零,合理地分为许多个时段。在每个时段之间要休息、调整、放松,保持旺盛的精力,再加上好的工作诉求,如把稿件当做试卷,把加工校对当成在回答试题,这样自然就能很容易地做到精力集中。这样,对差错的敏锐感觉不但会不请自来,还会保持长久。
建筑施工行业提出的“安全来自警惕,事故出于麻痹”对于编校工作是很有借鉴意义的,我们应该把“无差错遗漏来自警觉”作为我们的编校理念,并贯穿于编校工作的始终。笔者体会到,发现差错的多少与警觉程度成正比。有些差错之所以能残留下来,既非我们的学识不够,也不是因为不认真而造成的,只是由于警觉性稍逊一筹所致。
总之,编校者无法预知书稿在何处、以何种形式出错,这就要求我们的警觉性要“时刻准备着”,要做到“夕惕若厉”。
Houtsneda Th.Broekstra 捷克 X2 7.4X10.1cm选自《藏书票风景·收藏卷》 河南大学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