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老龄事业发展的经济效应分析

● 顾国爱 江贻送 田大洲

老龄事业是指政府为老年群体提供与生活保障相关的各种制度、设施、物品、服务等老龄产品的一系列具体工作计划、目标和任务，本质上属于社会公共管理的政府行为活动。老龄事业具有较强的正外部效应，其有序运行将有助于推动相关领域的较快发展，老龄事业发展的效应不仅体现在经济领域，更体现在社会进步和国民素质提升等方面。本文旨在探寻老龄事业诸多工作体系的重要发展指标与经济发展典型指标之间的数量关系，分析老龄事业发展对我国经济的影响。

一、老龄事业发展对经济领域的影响分析

老年群体的日益扩大，必然带来老龄服务需求的日益增长和老年消费市场的不断拓展。根据《2009年度中国老龄事业发展统计公报》，老龄事业发展包括养老保障、医疗保障、养老服务、老年文体活动四方面内容，涉及到宏观经济增长、居民消费、劳动力市场、公共财政、养老方式、城乡统筹等项工作，老龄事业发展必将影响我国的经济增长、消费结构、产业结构甚至是劳动力结构，导致社会利益格局的重新调整。这些影响及效应主要体现在以下几方面：

（一）产业协同发展效应

老龄事业的发展会促进老龄产业的发展，进而促进三次产业的协同发展。一般认为，当老年产品或服务逐步由政府承担转变为由市场提供时，老龄事业也逐步转化为老龄产业。老龄产业是以年龄以及由年龄决定的消费特征为标志而划分的产业，即为满足老年人的特殊消费需求而提供产品和服务的产业，是一个跨行业范围较宽的产业部门。

由图1的基本框架可以看出，老龄产业是综合的非独立性的产业，是三次产业相互交织而形成的特殊的产业方式（徐天琪、张清霞，1999；陆杰华，2000）。从我国的现实情况看，老年群体的消费相对边缘化，老年产品和服务没有明显的界定，市场能够为老年人提供的产品和服务相对较少。目前我国老龄产业的发展还处于初级阶段，大部分涉足老年产品和服务的企业投机性强、目光短浅、没有长远的发展规划，使整个老龄产业处于“小而散”的状态，仅仅是在老年医药、医疗、保健品等方面略有发展，而其他很多方面发展都还处在起步阶段。老龄事业的发展会促进产业的协同发展，以养老床位测算，按照国际通行的5%的老年人需要进入机构养老的标准，我国至少需要800多万张床位，而现在只有约250万张，缺口达550多万张，按照平均每张床位6万元的建设成本计算，床位建设会产生3000亿元的市场空间，再加上康复设施、培训基地等，可拉动至少1500亿元的投资，会大大促进建筑业、房地产业、居民服务业的协同发展。

（二）居民消费效应

图1 老龄产业体系的主要内容

老龄事业的发展可以从多个方面对居民消费领域产生影响。一是社保覆盖率的扩大和社保水平的提高，尤其是城镇企业职工基本养老保险制度的完善，可以改变城镇居民的可支配收入结构，同时影响城镇居民的消费结构和消费习惯，使城镇居民抛弃养老的后顾之忧，敢于消费，提高收入的边际消费倾向。二是可以挖掘农民的消费潜力。农村社会养老保险制度为农村居民建立个人养老金账户，将土地保障和个人养老金账户相结合，这样可以为农民的消费松绑，大大促进消费。目前这一制度正处于改革试点探索阶段，一旦突破重点障碍，农村养老难题的解决将会改变以家庭养老为主的养老模式。同时，新型农村合作医疗制度覆盖面的扩大也对农村的消费具有促进作用。三是养老金的提高可以增加老年群体的消费规模和消费结构。随着我国老龄化步伐的加快，老年群体的规模越来越大，养老金的小幅提高就会引发老年群体消费的较大规模增长。

（三）扩大投资效应

老龄事业的发展同时也会影响社会投资的方向转变，使民间资本进入老龄产业的幅度增加。人口老龄化使社会对老年产品及劳务的需求增加，从而形成一个庞大的老年消费市场，并由此刺激老龄产业的形成和发展。随着老龄化程度的加剧，老年人数量的增多，以及老年人需求范围的扩大和需求层次的提高，老龄产业在国民经济各行业中的市场份额不断上升。比如，老年服装市场，老年化妆品市场，老年保健品市场，老年食品、奶粉、家具、电话、成人失禁用品、老花镜以及助听器、医疗器械、人防产品等其他日用品市场，老年报刊、文化体育娱乐用品市场，老年旅游市场等需求将会呈倍增趋势。旺盛的需求必将产生更多的社会投资来提供产品和服务；与此同时，老年公寓、福利院、老年活动中心等设施建设和完善也会促进房地产业、建筑业的投资增加。

（四）促进就业效应

老龄事业的发展可以有助于扩大就业，这主要得益于养老服务的需求以及老龄产业的发展。老龄服务业是老龄产业的重要组成部分，具有第三产业劳动密集的属性，吸纳劳动力的能力特强。同时，由于老龄产业内部差异比较大，对劳动力素质要求的弹性也比较大，比较适合失业人员素质参差不齐的状况，有利于解决各种人员的就业问题。老龄服务主要是以社区为基础进行的，社区老龄服务的特点是就近、方便，多由社区内成员参与服务，不需要很复杂的机构和设施，单位投资所能解决的就业人数较多，从而有利于解决更多人的就业问题。

二、老龄事业发展与经济发展的数量关系分析

分析和评价老龄事业的发展对我国经济发展的效应，除了进行定性的描述和分析外更重要的是需要对其进行定量分析，即选择合适的经济计量模型衡量老龄事业发展的各种经济效应的大小。

（一）指标体系

由于老龄事业以及经济领域涉及的范围比较广，采用一个或几个指标不足以分析和评价所有效应，所以需要分别建立反映老龄事业发展的指标体系和由此引起的经济效应指标体系来反映二者之间的关系。考虑到数据的可获得性，本文选取了6项指标构成老龄事业的发展指标体系，同样选取5项指标组成经济效应指标体系（见表1）。

（二）基于联立方程的经济效应研究

1．联立方程模型的建立

本文所建立的联立方程模型着重分析老龄事业的发展指标体系对经济指标体系的影响，其基本思路是：将反应老龄事业发展的指标体系xi（i=1，…，6）看作是外生变量，老龄事业发展带来的经济效应指标体系（yj，j=1，…，5）是内生变量，模型共分为5个模块，分别用5个行为方程来表示：城镇消费效应方程、农村消费效应方程、投资效应方程、产业发展方程和就业效应方程。这5个方程构成联立方程系统（简称System1），再加上1个平衡方程，便构成了联立方程模型。

表1 衡量我国老龄事业发展和经济效应指标体系

城镇消费方程：y1t=c(1)+c(11)x1t+c(13)x3t+c(14)x4t+u1t

农村消费方程：y2t=c(2)+c(22)x2t+c(26)x6t+u2t投资效应方程：y3t=c(3)+c(31)x1t+c(33)x3t+c(35)x5t+c(36)x6t+u3t

产业发展方程：y4t=c(4)+c(41)x1t+c(44)x4t+c(45)x5t+u4t

就业效应方程：y5t=c(5)+c(51)x1t+c(52)x2t+c(53)x3t+c(54)x4t+c(55)x5t+c(56)x6t+u5t

GDP 恒等式：y1+y2+y3+yz=100

在上述联立方程模型中，xi（i=1，…，6）和 yj(j=1…，5)均为表1中指标的代码，yz为货物和服务净出口在GDP中的比重；c（i）为第i个方程中的常数项，c（ij）为第 i个方程中 xj的系数。

2.联立方程系统的估计

在对联立方程系统system1进行估计时，本文所选用数据年限为2000-2008年（具体数据见附表1），所采用方法为三阶段最小二乘法，估计结果见附表2。

从联立方程系统system1的回归结果可以看出 ，诸方程的拟合系数R2adju差异较大，这意味着老龄事业发展对经济诸方面的影响力不一样。比如城镇消费方程和就业效应方程的拟合系数分别为0.921和0.978，说明联立方程系统system1较好地拟合了老龄事业发展对城镇消费水平和就业的影响效应；而农村消费效应方程、投资效应方程和产业发展方程的拟合系数分别为 0.7、0.598和0.13，说明老龄事业发展对农村消费、投资拉动和产业协同发展的解释力不够，尤其是产业发展方程，老龄事业发展仅能解释第三产业发展的13%。从这一角度也说明我国的老龄事业发展水平较低，没有对我国经济的发展提供更为明显的影响力。

从system1诸方程的D.W.值也可以看出，除就业效应方程外，其余方程的D.W.值均在1.0左右，说明这些方程的内生变量存在着一阶自相关，将这些应变量的前期值作为外生变量，加入到原联立方程系统中生成新的系统system2，利用三阶段最小二乘法对system2的系数进行重新估计，得到的结果见附件2。从system2的回归结果可以看出，各方程的拟合系数较system1要高，而且各方程D.W.值在2.0左右，均消除了内生变量的一阶自相关现象，说明system2较好地解释了我国老龄事业发展产生的经济效应。

3．结论及解释

从system2回归结果可以分析我国老龄事业发展对城镇消费、农村消费、投资、产业发展以及就业的影响。

（1）城镇消费效应

从城镇消费效应方程的变量系数可以看出，城镇企业职工基本养老参保率、老年人医疗保险覆盖率均与城镇居民消费水平呈负相关关系，城镇企业职工基本养老保险参保率和老年人医疗保险覆盖率每提升1%，分别促使城镇居民消费总额在GDP中的比重降低0.17和0.09个百分点；而城镇企业职工人均养老金与城镇居民消费的回归系数为0.0007，说明城镇企业职工人均养老金增加1000元，城镇居民消费总额在GDP中的比重会提高0.7个百分点。从这一分析结果也可以看出，城镇养老保险和老年人医疗保险覆盖率的扩大均不能促进城镇居民的消费，而提高城镇居民养老金能够给城镇居民的消费松绑，促进消费增加。

（2）农村消费效应

从农村消费效应方程可以看出，农村社会养老保险参保率和农村综合型养老机构覆盖范围扩大会提高农村居民的消费能力，它们每提高1个百分点，可以促使农村居民消费支出在GDP中的比例分别增加0.45和0.05个百分点。这一结果印证了前文的分析，即农村养老保险的普及会消除农村居民的消费顾虑，促进农村消费增加。

（3）投资效应

从投资效应方程可以看出，城镇企业职工基本养老保险参保率、农村综合性老年福利中型覆盖率均与整个社会的投资率呈反比，它们每增加1%，会分别使社会投资率降低1.29个和1.11个百分点；相反，每万人养老机构床位数和与投资率成正比，每万人拥有养老机构床位数每增加1张，可以促使投资率增加2.46个百分点。由此可见，城镇企业基本养老保险参保率的增加，会增加企业的运营成本，对民间投资起到了抑制作用，而老龄事业对投资的拉动更多地是依靠老龄产业的发展。

（4）产业协同效应

从产业效应方程可以看出，我国城镇企业职工基本养老保险参保率和第三产业的发展呈负相关关系，即城镇企业职工参加基本养老保险人数在就业人员中比重的提高1%，第三产业增加值在GDP中的比重会降低0.72个百分点。老年人医疗保险覆盖率、每万人养老机构床位数的增加都会对第三产业增加值所占GDP比重有促进作用。

（5）就业效应

从就业效应方程可以看出，老龄事业发展的诸多指标都会影响到就业的变动。城镇企业职工基本养老保险参保率、老年人医疗保险覆盖率、每万人养老机构床位数均与第三产业就业占就业总量的比例呈正相关关系；而农村社会养老保险参保率、城镇企业职工工人均养老金和农村综合性老年福利中心覆盖率的发展均对第三产业的就业产生抑制作用。

三、结论

在人口老龄化不断加剧的形势下,我国老龄事业在“老有所养、老有所医、老有所教、老有所学、老有所为、老有所乐”的总体目标指导下取得了长足发展。但就经济效应而言，我国的老龄事业发展水平还有待提高，尤其是老龄事业对我国的农村消费、民间投资以及产业协同发展方面的影响甚微，因此要采取多种措施进完善老年社会保障体系、老龄服务体系和老龄社会管理体系建设，尤其是要大力发展老龄产业，使老龄事业体系在不断完善和发展的前提下，为我国的经济发展贡献更大力量。

1．徐天琪、张清霞：《关于浙江省发展老龄产业的思考》，载《市场与人口分析》,1999年第4期。

2．陆杰华：《关于我国老年产业发展现状、设想与前景的理论思考》，载《人口与经济》,2000年第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