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立林
(惠州学院中文系,广东惠州516007)
娄底湘语小称后缀研究
李立林
(惠州学院中文系,广东惠州516007)
娄底湘语主要使用后缀“子”、“唧”、“崽”、“崽唧”等形式来表示小称,这几个后缀表小的功能有同有异,充分体现了娄底湘语小称的特色。小称后缀之多,故需“竞争上岗”,更需“互相配合”,小称后缀的叠加是娄底湘语的一大特色,归纳其叠加类型可分为两类:“中心语素+子/唧+崽/崽唧”和“中心语素+子+唧”,其叠加的深层理据为语用、认知的需要和后缀语法义的此消彼长。
小称; 后缀; 叠加
娄底位于湖南省中部,娄底湘语属湘语娄邵片。本文所指是广义上的娄底湘语,即包括娄底市(娄星区)、涟源市、冷水江市、新化县和双峰县的方言。①
“‘小称’是对汉语某些具有‘表小’功能语言现象的概称”。[1](P67)小称在语法上表现为多种形式,包括儿化、小称变调、小称词缀、语素重叠、喉塞等。娄底湘语主要以“子”(唧、崽、崽唧)后缀表小称,有的方言点伴随变调。如陈晖《涟源方言研究》分析涟源话后缀“子”有的表示小称,如“油麻子”,后缀“唧”含有主观上觉得小或少的意味。[2](P226-230)罗昕如《湘方言词汇研究》也指出“湘语‘子’、‘崽’、‘仔’虚化成名词后缀可以表示小称”,“‘崽’一般要后附‘唧’、‘子’或重叠,扩展成‘崽唧’、‘崽子’、‘崽崽’来表小称”。[3](P195)下文拟从小称后缀的用法、后缀叠加来阐释娄底湘语小称的特点及其深层理据。
娄底湘语中凡属小称后缀都与“子”(儿子)义相关,故本文统称为“子”类后缀(并非“类后缀”),包括“子”、“唧”、“崽”以及由“唧”、“崽”叠加凝固而成的“崽唧”。下文拟概述这几个小称后缀的功用,重点阐述其小称功能。
在娄底湘语中,所调查的娄星区、涟源、双峰、冷水江、新化都有丰富的“子”缀词。五地“子”的读音基本一致,声调读为较弱的上声调,不能重读,可以视作轻声。“子”可以置于名词性、动词性、形容词性语素之后,构成名词,如“肚子”、“钻子”、“长子”(高个儿)等,这与普通话相似,我们这里主要阐述与普通话差别较大的小称功能。
“子”常附加于双音节名词性语素之后成词,具有小称功能,带有小称附加义。有的词附带表“小”义;有的词附带轻蔑、鄙视等贬义色彩。
1.用于植物称名,表示形体不太大的事物,具有小称的部分功能。例如:
豌豆子(豌豆) 黄豆子(黄豆) (娄星区、双峰、涟源)
慈姑子(荸荠) 油麻子(芝麻) (娄星区、双峰、涟源)
以上词所指“豌豆”、“黄豆”、“花苞”、“荸荠”、“芝麻”都是形体小的颗状物体,用“子”缀可以突显其“小”的特征。与此相对的“冬瓜”、“萝卜”、“白菜”等形体较大的植物,本地称谓一般不加“子”。但此种小称意义在植物名称中今天已逐渐退化,表小功能越来越不明显。
2.用于动物称名,表示轻视、不喜欢等感情色彩。例如:
蚂蚁子(蚂蚁) 蛐蟮子(蚯蚓) (娄星区、双峰、涟源)
“蚂蚁子”、“蛐蟮子”在本地人眼中都是不起眼的小动物;“赖子”、“老鸹子”常是令人不太喜欢的动物,这应当是“子”表小功能的发展与延伸。
3.用于亲属称谓称名,表示一种非敬的随便口气,一般用于长辈对晚辈的背称,或平辈间的背称。
阿舅子(小舅子) 妹郎子(妹夫) (娄星区、双峰、涟源)
孙女子(孙女) 小叔子(丈夫的弟弟)(娄星区、双峰、涟源)
这一特点也可以从对长辈的面称和背称中得以体现,如娄星区话,对老年男性的面称为“老人家”(尊称),背称为“老倌子”(非尊称);对老年女性的面称为“老母亲”(尊称),背称为“老母子”(非尊称)。这种对亲属的非敬称呼也是“子”表小功能的发展。
随着“子”后缀黏着范围的不断扩展,以上所说的“子”的这些附加含义也渐渐地淡化,以致最后失去这些附加色彩,“子”后缀仅仅只作为名词的标记,无附加语义,表达较浓厚的方言口语色彩。例如娄星区方言:今年子(今年)、鸡婆子(母鸡)、手套子(手套)。甚至有些方言点如涟源话“子”可以置于形容词或动词之后,如:“死争子”(死争)、“干冷子”(干冷)。[4](P104)
在娄底湘语中,“唧”可置于名词性语素之后,也可置于量词性、形容词性、副词性语素之后,具有构词功能及典型的口语语用功能,如:
上界唧(上午)(娄星区) 夜界唧(下午)(娄星区)
夜里唧(下午)(涟源) 早日唧(早晨)(涟源)
而“唧”的小称功能是最富有特色的主要功能。
1.表“小”或“少”
(1)“唧”作为后缀表示年龄较小的人。例如:
伢唧(男孩儿)(涟源、双峰、娄星区)
吉唧(男孩儿)(新化、冷水江)
以上的“伢”、“吉”均不能独立成词,“伢唧”、“吉唧”均指未成年男孩儿,若是年龄较大的青年人则称为“后生家”,不能附加具有小称意义的“唧”缀。这类“唧”缀词小称功能今天也在退化,若要强调很小的男孩往往还要带上其他表“小”的成分,如“伢唧崽唧”/“吉唧崽唧”(小男孩儿)。
(2)指数量很少或时间很短暂
“唧”缀由表“小”引申到表量“少”或时间的短暂,也是其表“小”功能的自然延伸。例如:
滴唧(一点儿)(涟源) 下唧(一会儿)(涟源)
“滴唧”、“下唧”前面可加数词“一”,但在涟源方言中往往省略不说。量词性语素“滴”加上“唧”,表示数量意义上的小称;动量词“下”加“唧”表示时间意义上的小称。在娄底湘语中,表示数量多、时间长的词语往往用程度副词“蛮”修饰,如“蛮多”(很多)、“蛮久”(很久),像这些词后面就不能再加小称后缀“唧”,这也是“唧”表“小”功能的佐证。
2.表示喜爱、亲近等感情色彩
(1)置于长辈称谓之后,表示尊敬、亲近。例如:
叔唧(叔叔)(娄星区、双峰) 婶唧(叔母)(涟源、娄星区、双峰)
太唧(曾祖母)(涟源) 姨唧(妈妈的妹妹)(涟源)
(2)置于小辈称谓或名字后,表示亲昵、喜爱。例如:
孙女唧(孙女) 侄女唧(侄女)(涟源桥头河)
二毛唧(二毛,小孩人名) 丽唧(丽,小孩名字中的一个字)
“唧”加于称谓语之后,相当北京话中的“儿”,如涟源话中的“孙女唧”相当于北京话的“孙女儿”;人名“二毛”称“二毛唧”相当于北京话的“二毛儿”。
此外,“唧”还可以附加于数量词语等其他体词性结构之后,表示大概、估计等柔和、亲近的语气。例如:
一天唧(一天左右) 两斤唧(两斤左右)
小的人、事、物往往本身就蕴含着“可爱”的意思,由“可爱”延伸出“亲近”与“温婉”、“柔和”等感情色彩,也是“唧”表“小”功能的自然发展。
“崽”是由名词语素发展来的后缀,它也可以单独成词,意为“儿子”。“崽”作为后缀主要存在于新化、冷水江及其周边方言区,娄星区、双峰和涟源的大部分地点都没有“崽”后缀。
“崽”常置于名词性语素之后成词,如:
沙崽(沙子) 豆崽(豆子) 麦崽(麦子)(新化、冷水江)
“崽”主要具有小称功能,由“崽”缀构成的小称词,往往能和原词根词形成明显的大小对应关系。例如:
a1吉唧(男孩儿)——吉唧崽(小男孩儿)
妹唧(女孩儿)——妹唧崽(小女孩儿)
b1刀(通指“刀”)——刀崽(小刀儿)
碗(通指“碗”)——碗崽(小碗)
c1桌子(通指“桌子”)——桌子崽(小桌子)
筛子(通指“筛子”)——筛子崽(小筛子)
a组中“吉唧”、“妹唧”就可以分别表示“男孩儿”、“女孩儿”,加“崽”纯粹为了表小称,“崽”的本义(儿子)已虚化。b、c两组的“崽”用于器具、事物名词语素之后表小称,虚化更明显、更彻底。
此外,尚有部分“崽”缀词,虽然还有较弱的表“小”功能,但已不明显,与原词根词不形成大小长幼的对应关系,例如:
孙女崽(孙女) 孙崽(孙子) 侄女崽(侄女)
“崽唧”本是一个独立的小称词(中心语素“崽”加后缀“唧”),指“儿子”之义。作为双音节后缀的“崽唧”语义虚化,在口语语流中“崽唧”两个音节都不能重读。双音节后缀“崽唧”只分布于涟源、双峰和娄星区,与新化、冷水江等地的“崽”后缀在地域上形成对应关系。
作为双音节后缀的“崽唧”可以置于植物、器具等事物名词语素之后,具有小称功能。例如:
树(通指“树”)——树崽唧(小树)
碗(通指“碗”)——碗崽唧(小碗)
桶子(通指“桶子”)——桶子崽唧(小桶子)
石头牯(通指“石头”)——石头牯崽唧(小石头)
“子”、“唧”、“崽”、“崽唧”后缀我们认为都是由“儿子”之义虚化而成,同样的语义虚化基础使得它们之间存在一些相同之处。但又因为其虚化、发展的不平衡性,使它们在功能上又有所差别。
尽管“子”、“唧”、“崽”、“崽唧”都具有表“小”功能,但实际上它们表“小”的程度不一。“崽”、“崽唧”的表“小”功能很明显,由它们所构成的小称词与原词根词能形成大小对应关系,如“凳”与“凳崽”,一大一小。而“子”、“唧”的表“小”功能则有所退化,由其所构成的小称词不与原词根词形成大小对应关系,“黄豆子”、“伢唧”都是通指名称,只是它们所指称的事物本身都具有“小”的特点。且“子”与“唧”功能分工又有区别,娄底湘语的“唧”一般相当于北京话的“儿”,与“子”在语义色彩上有一定互补关系。
娄底湘语中的小称后缀有四个之多,它们需要和平共处,也需要竞争“上岗”,所以小称后缀的叠加成为必然现象。下文着力探讨娄底湘语小称后缀叠加的类型及其原因。
1.中心语素+“子”/“唧”+“崽”/“崽唧”
(1)“崽”叠加于“子”后缀之后,表示小称
这一叠加类型主要存在于新化、冷水江及其周边地方的方言中。以新化话为例:
吉唧崽(小男孩儿) 妹唧崽(小女孩儿)
“吉唧”、“妹唧”分别指男孩儿、女孩儿,“唧”本来就有小称义,再加上“崽”后缀,则表示更小的意思。另一种情况是,前面的后缀小称义已退化,叠用“崽”之后才能表“小”。例如:
杯子崽(小杯子) 褥子崽(小褥子)
此类后缀叠加的历史层次关系如下:
第一层:中心语素+“子”/“唧”
第二层:中心语素+“子”/“唧”+“崽”
(2)“崽唧”用于“子”、“唧”后缀之后,表示小称
这一叠加类型主要存在于涟源、娄星区、双峰等地方言中,其功能和“崽”一样,表小称。例如:
伢唧崽唧(小男孩儿) 芋子崽唧(小芋头)(涟源)
此类后缀叠加的历史层次关系如下:
第一层:中心语素+“子”/“唧”
第二层:中心语素+“子”/“唧”+“崽唧”
2.中心语素+“子”+“唧”
“唧”作后缀往往带有一定的附加意义:或表示喜爱、亲切等感情色彩;或表示大约、估计等附加语义。“唧”叠加“子”后缀之后,也可从以上两方面来考察。
(1)叠加“唧”以表示亲切、喜爱等感情色彩
请看如下例子:
老倌子(老头子)——老倌子唧(老头儿)(涟源)
手套子(手套)——手套子唧(手套,含喜爱之义)(涟源)
细人子(小孩)——细人子唧(小孩,含亲切、喜爱之义)(涟源)
刀子(刀子)——刀子唧(刀子,含喜爱之义)(娄星区)
在前列的词语中,词根与“子”结合得很紧密,已形成凝固的词,“子”不能去掉,这些由“子”构成的词往往无感情色彩或略带贬义色彩。若人们想表达对这类人或事物的喜爱或亲切等感情,就可以在“子”后面再叠加其他表示亲昵、喜爱的后缀。我们在前文中已指出,娄底湘语的“子”和“唧”刚好在语义色彩上具有互补关系,前者多表示轻视、讨厌、不尊敬等感情色彩(有时为中性),后者多表示亲切、喜爱等感情色彩。这样“唧”就很自然地叠加于前列的这一类词之后,以满足人们表达的需要。例如“老倌子唧”中的“老倌子”是对老年男性不太尊重的称呼,而加上“唧”之后,语义方面马上转向了亲切、喜爱等褒义色彩;又比如,“手套”在涟源话中用“手套子”来表示,“子”后缀不能省略,“手套子”已成为凝固结构,这时人们要表达对“手套”的亲切、喜爱之情,就只能在其后再附加一个“唧”缀,构成“手套子唧”以表爱称。“细人子唧”、“刀子唧”等词皆属此类。
(2)叠加“唧”以表示大约、估计的附加意义,同时也稍带亲切的语感
请看如下例子:
毛光子(天蒙蒙亮)——毛光子唧(大概天亮时分)(娄星区)
明年子(明年)——明年子唧(明年,含大概、估计之义)(涟源)
阴天子(阴天)——阴天子唧(阴天,大约、估计,语感亲切)(涟源)
这里的“唧”可加可不加,但若去掉“唧”就会失去一些附加色彩。如“毛光子”表示天蒙蒙亮,而“毛光子唧”表示大概是黎明这个时间段。又如“明年子”表示“明年”这一确切的概念,而加上“唧”之后则表示大概、估计之义,语感上也比较亲切。试比较两个句子(以涟源六亩塘话为例):
a1你哪时唧起屋啊?打算明年子再起。
(你什么时候建房子?打算明年再建。——确指)
b1你哪时唧起屋啊?打算明年子唧再起。
(你什么时候建房子?打算大概明年再建。——约指)
a句中回答用“明年子”,表示很确定;b句中用“明年子唧”表示大概、估计,不是很确定。此类后缀叠加的历史层次关系如下所示:
第一层:中心语素+“子”
第二层:中心语素+“子”+“唧”
以上两种类型的后缀叠加,其历史层次已如上文所示,然而还有一个问题需要解决,即第二层的后缀可否与第一层的后缀调换?如果不可以,那么其中的理据又是什么?事实是除现在比较凝固的形式“崽唧”之外,没有能调换过来使用的现象,如“芋子崽唧(小芋头)”不能说成“芋崽唧子”;“妹唧崽唧(女孩)”不能说成“妹崽唧唧”;“手套子唧(手套)”也不能说成“手套唧子”。其理据有二:
1.小称后缀叠加是语用、认知的需要
从以上小称后缀叠加的两大类型,我们可以看出,其第二层后缀的语用目的都是为了突显某种特征或功能:“崽”、“崽唧”叠加于“子”、“唧”之后目的在于表小称或爱称;“唧”叠加于“子”之后,重在突显某种附加语义色彩。这完全符合人们的语用和认知心理,当我们觉得用一个后缀来表达还不够的话,我们就会选择多用一个。如“小女孩”这个义项,本来可以用“妹唧”来表示,但随着“唧”功能的磨损,人们觉得“妹唧”还不够小,得用“妹唧崽唧”才能充分凸显出“小女孩”小的特点。
2.词根与后缀内部关系的变化以及后缀语法义的此消彼长
在小称后缀叠加的类型中,第一层后缀和第二层后缀与词根的关系是不一样的。第一层后缀与词根虽然在字面的表层形式上还是“词根+后缀”的关系,但实际这一层的后缀已经凝固成词,它们与词根已经紧密结合,整个成为了第二个后缀的词根,与第二层的后缀构成“词根+词缀”的关系。这种关系的形成也是由第一层后缀的语法义退化使然。如“手套子唧”,只有当“子”的语法义基本退化,才能与“手套”凝固成词根,最后再加上表示“喜欢”语法义的“唧”。所以相反的结构“手套唧子”不能成立的原因有二:首先“手套子”已凝固成词,表示手套的概念,人们习惯把“手套”和“子”捆绑在一起;其次,就算“唧”能与“手套”组合成“手套唧”,“手套唧”也不可能凝固成词根再与“子”组合,因为“唧”在这一类型中的语法义并未磨损,这在一定程度上制约了“子”的叠加。
不同层次的后缀叠加是汉语方言词汇发展轨迹的一种保存。处于中部偏南的湘语,特别是处于湘中的娄底湘语,既保留着古楚语的小称特征,历史上受到江西移民方言的影响,新近又受到北方方言、强势新湘语的侵蚀、影响,故其小称及叠加系统表现出不同的历史层次和特点。
[1]伍巍,王媛媛.徽州方言的小称研究[J].语言研究,2006,(1):67-72.
[2]陈晖.涟源方言研究[M].长沙:湖南教育出版社,1999.
[3]罗昕如.湘方言词汇研究[M].长沙:湖南师范大学出版社,2006.
[4]刘仁江,蒋重母.湖南涟源方言的“子”尾和“唧”尾[J].娄底师专学报,2000,(3):103-105.
注释:
①本文语料主要来自笔者的实地调查,同时参考已发表的相关方言词典和专著,均经过笔者的查实与核对.
A Study on the Diminutive Suffixes of Loudi Dialects
LILi-lin
(Department of Chinese Language and Literature,Huizhou University,Huizhou,Guangdong 516007)
Loudi dialects mainly use suffixes as“zi,ji,zai,zaiji to express diminutives.The functions of them are different,which have manifested the characteristic of the diminutive in Loudi dialects.Some diminutives in Xinhua,Lengshuijiang and Lianyuan dialects are following the tone modification.The article summarizes the two types of suffixes superposition,such as“root+zi/ji+zai/zaiji”and“root+zi+ji”.The reasons of the suffixes superposition are the needs of cognition and the change of the semantic meaning.
diminutive; suffixes; superposition
H07
A
1671-9743(2011)10-0078-03
2011-09-26
惠州学院博士科研启动项目“娄底湘语常用后缀研究”,项目编号:C51010103。
李立林(1983-),女,湖南涟源人,惠州学院中文系讲师,博士,从事汉语方言学方面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