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早期旅业公会探析

刘家辉，杨庆武

（湖南师范大学 历史文化学院，湖南 长沙 410081）

上海早期旅业公会探析

刘家辉，杨庆武

（湖南师范大学 历史文化学院，湖南 长沙 410081）

本文以《申报》所载近代上海旅业公会资料为主体，同时查阅其他工商行业组织的资料，通过翔实的史料对近代上海早期旅业同业公会的成立时间、具体名称、性质、形成途径和原因及社会作用等情况进行考证和分析，揭示出上海早期旅业同业公会的产生是社会形势及旅业自身发展的必然产物，是传统与现代因素兼有的二元结合体，近代上海旅业同业组织从无到有，旅业由分散走向联合，旅业从业者主体性逐渐增强，思想渐趋近代化，这一历程与近代中国经济结构转型和行业组织自身现代化的要求相适应，与整个近代社会组织形态的成熟密切相关，同时也体现出上海旅业近代化历程中的若干特点，显示出不同的行业组织向新式同业公会的转变具有不同的特点，在一定程度上为近代中国同业公会的深入研究提供实证案例。

民国；上海旅业；同业公会

旅馆这一营业性的社会服务设施在我国已有上千年的历史，历代官办和民间的旅馆业经久不衰，在20世纪20年代至30年代后期，中国的旅馆业趋于鼎盛时期。上海是全国旅馆业发展的重要城市，自1843年开埠以后，因优越的地理位置，商贸兴隆，旅馆业蓬勃发展。民国时期的上海“为中外通商巨埠，举凡工商事业，莫不设立公会，以资维持，而谋发展”[1]，行业组织林立，但是，上海的旅业同业组织却成立很晚。目前，学术界对上海早期旅业同业组织的研究很薄弱，笔者撰写此文，对该问题进行初步的探析，抛砖引玉，还请方家指正。

一、上海旅业同业公会成立时间考证

近代上海早期旅业同业组织成立于何时？对此存在着不同的意见，《上海地方志—专业志》认为20世纪20年代上海的旅馆业成立了上海旅业同业公会；[2]《上海通志》提出1927年10月上海旅业成立了旅业同业联合会；[3]黎霞在《旧上海中国人经营的旅馆业》认为“在民国初年，少数客栈为应付种种环境，自发组织上海旅栈业公所，成为最早的同业组织，1925年，在法租界，一些客栈组织成立了法界栈业联合会”[4]；而在她的另一篇文章《民国时期上海旅业同业公会浅析》中，又提出“上海的旅业同业组织成立较晚，1926年在法租界，一些客栈组织成立了法界栈业联合会”[5]；对这一问题，笔者通过查阅《申报》和其他相关资料，认为1926年10月19号正式成立的上海旅馆栈业招待员公会应是近代上海旅业成立时间最早的一个同业性组织。

笔者查阅了1925、1926年的《申报》，在1926年7月之前，未发现关于旅业行业组织的记载，在1926年7月25号发现了关于该业公会的第一条史料，此后相关的记载逐渐增多，1926年8月、9月的《申报》则记载了旅业同人为组建旅馆栈业招待公会而召开的一系列筹备会议，1926年10月19日上海市旅馆栈业招待员公会正式成立，并于次日在《申报》上发布了正式成立的启事及致谢声明。在《申报》对该公会的相关报道中，对其名称的表述方式较多，有时称之为“旅馆栈业招待员公会”、“旅馆栈业招待公会”、“旅馆栈业公会”、“旅栈业公会”等。

据《申报》载，正董事童理璋曾说“上海一隅，旅馆栈业林立，因向无同业公会之组织”[6]，而且上海商界“各业皆有公会公所，独我旅馆主人，反落人后，未免相形见绌”[7]，该业“每遇外界侮辱及发生有碍营业种种损失，均束手无以对，前岁为电话改章加价事，本应早日设立公会，以责互助，不意各同业鉴于电话问题案失败，遂各灰心，迨至今日”[8]；另据《申报》载，该业现因黄浦江中廿八股党事，冒充招待员抢夺旅客财物，不法分子的恶行，严重损害该业的经济利益，为此该业同人认为“若不组织团体，共谋互助，往来客商，直接受若辈之欺辱，间接我旅栈营业受其影响，同人等再四维思，挽救之方，唯有组织公会，共图矫正此种不良弊端，谋旅客之安宁，作同业之保障”[9]，召集同业召开筹备会议，设立筹备办事机构，并公议定名为“上海旅馆栈业公会筹备处”[10]，并告诫该业同人“须知组织公会，决不能因事而起，此种临渴掘井办法，实非根本计划”[11]。该公会的总办事处设在“山东路麦家圈A字一号”[12]，该路处于公共租界，因而该公会应在公共租界内。此外，笔者在《上海地方志—工商社团志》[13]、《上海碑刻资料选辑》[14]、《中国工商行会史料集》[15]等资料中，也未发现有关旅业行业组织的记载。

黎霞在其文中所称的“法界栈业联合会”，笔者查阅《申报》等资料未曾发现该组织的记载，在查阅申报的过程中，笔者发现了一些关于上海市栈业公会，也称上海市栈业公义会的资料，该公会成立的时间应在1925年之前，此后各年的申报中也时有发现该组织相关活动等方面的记载，但是从对该公会的报道以及活动情况来看，该公会主要从事购买义冢地、收敛掩埋暴露街头的无主尸体等公义事项，未发现该公会的活动以及召开的会议内容等涉及旅栈业的情况，而且其成员也不是来自于旅栈业，可以断定，栈业公会或称栈业公义会应是一个公义性的社会团体，或是由货栈业组建而成，而不是旅业行业性组织。

二、形成途径及原因

上海开埠后，由于西方近代工业文明的影响及商品经济的发展，西式大旅馆不断出现，上海的“西式旅馆数量居全国首位，占一半以上”[16]，带动了整个旅馆业的近代化潮流，但由于我国工商业经济发展的不均衡性，中国传统的中小型旅馆依然大量存在，同西式旅馆构成了上海旅业的两大支柱。传统的中式旅馆也受到西方旅馆业的经营方式、管理体制的影响，它们也自觉不自觉地进行学习，由于资金及人员素质等方面的限制，其未能实现彻底的近代化，因而呈现出新旧杂陈、传统与现代共存的特征，但其总的趋势是向着近代化的新式旅馆业发展。民国时期上海旅馆业的整体面貌发生了巨大的转变，旅业自身已发展到一个新的阶段，日趋成熟与近代化，同时旅业存在的社会环境已非过去可比，组建旅业同业公会乃是社会形势及旅业自身发展的必然趋势，由于特定的历史背景及旅业自身的发展状况，上海早期旅业同业公会的形成途径亦体现出传统与现代因素并存的特征。

旅业同业公会是在该业面临行业危机时，受到外部因素的驱使而由旅业同人自谋组建，民国时期上海是中外通商的重要地区，“旅馆栈房林立，上中下三等，统计不下千余家”[17]，“各旅馆栈房招待员在轮埠火车站往来接客人者不下千余人”[18]，足见其繁荣。在这一时期，有一些不法分子横行，损害旅业利益，据《申报》载“近有翻骗之徒，假借名义，冒充招待员，或有一种刁强之划子，乘轮船到埠，即什百成群，登轮接客，乘机攫取行李，一般忠厚客商，易入其彀中；而强暴之划子，尤为凶悍，始则以善言接客，既坐其船，嗣将船停泊江中，索诈威逼，甚至有勾结流氓，冒充军警，翻箱倒箧，遇见金银，即设计偷窃，或肆行掠夺”[19]，甚至“因强夺生意，殴打名利栈惠中旅馆正式招待员”[20]，种种不法行为“实不堪言状，此种匪党，若不根本铲除，非特旅客受其骚扰虐待侮辱，即我同业所雇之正当招待员，均裹足不敢出门”[21]，“间接我旅栈营业受其影响”[22]，同时亦使“各旅馆栈业经理群起恐慌，遂由各同业发起组织公会事”[23]。浦江匪党问题，单靠一家或数家旅馆客栈是无法解决的，只有组建公会发动整个同业的力量，才能维护自身利益。

三、公会性质

上海工商团体的近代化，在20世纪初期已显端倪，1918年4月北京政府颁布了《工商同业公会规则》及施行办法，为促使传统的行会组织向新式工商业同业组织——同业公会的嬗变产生了积极的作用，但因近代中国特殊的国情，其进程异常缓慢，到20世纪20年代，除了新兴的同业公会组织外，原有的会馆、公所等传统组织依然大量存在，形成新旧工商团体并存纷立的局面，在1926年，当时上海的工商团体中，仍有会馆60个，公所179个，共计239个，这些传统的行业组织在上海社会生活中依然有着重要的影响，[24]而上海旅馆栈业招待员公会成立于1926年下半年，它既不同于传统的行业组织，也不同于1929民国政府颁布《工商同业公会法》之后成立的真正意义上的旅业同业公会，保留了传统行业组织的众多特征，又具有近代同业公会的特点，是一个传统与现代因素并存的二元结合体。

该公会聘请知名律师为法律顾问，这是传统行业组织所没有的，体现了该业思想观念的提升[25]；它以“公会”为名，在形式上已具有新意，在组织形式上该公会采用“会董制”，设正副董事各一人，董事二十五人，另设会计、庶务、调查、交际、干事等职务，实行分科办事制，以处理繁杂的会务，比传统的会馆、公所较为先进；会馆、公所的组织形式往往相对比较简单，分工也不细密，大多仅设几名董事负责日常事务及收支，或者仅推司年、司月和执事负责主持；同业公会因其所处的环境的变化，事务日益繁杂，传统的组织形式已不能适应新形势的要求，因此，同业公会的组织形式及运作方式等都要比会馆、公所大为进步，它先后采取委员会制和理事制，比“会董制”更加规范、民主和近代化；在组织原则上，同业公会一般实行选举制，而上海旅馆栈业招待员公会实行的是推举制，“经众公推童理璋、任昌林为正副董事，朱晋升、许双桂、赵宝亭等二十五人为董事，其余会计、庶务、调查、交际干事等，由董事互推之”[26]，体现了该业公会的传统性。

在运作方式上，该公会通过召开会议讨论问题，如董事常会、紧急会议以及特别会议等，每次开会均公推一名临时主席主持会议，报告会议各项议程，经会议形成的决议，很难更改，如有“南市王金生代表朱德明报告，谓铜牌费洋三元，似觉太大，请酌减等云”，但因“以大会通过，不能变更，仍照原议”[27]。召开董事常会，若到人数不足法定人数，通常就改为谈话会，会议除了讨论一般的会务之外，还制定相应的管理规则。该公会的经费包括会员会费和月捐，入会会员“每人纳入会费洋五元，月捐另定”[28]，不缴纳会费者，公会议决“凡会员已入会而未缴会费者，应限期缴纳，否则登报取消会员资格”[29]。

会员出入会的自由度如何，是衡量行业公会现代性的重要特征，新型的同业公会比传统的行会更具开放性、自愿性和民主性，凡愿意遵守行业规章，缴纳会费者，均可入会，成为会员。而上海旅馆栈业招待员公会在此方面则承袭了我国传统行业组织的特征，具有很明显的限制性和强制性，传统的行业组织“对于业外人加入同行，规矩极严，必非经各同行多数通过”[30]，该业公会规定，凡有非会员入会，必须经已入会的会员推荐介绍，还须经全体会员通过，否则不得入会，新会员必须宴请同行，据报载“湖北帮代表来会接洽，要求共同加入，……全体通过”[31]，“席炳生介绍新会员二人，……当晚由新会员在得和馆公宴各同行”[32]，对于未入会的同行，该业公会要求“应限期加入，否则概作冒充论”[33]，对于冒充者，公会将请政府依法取缔，并由公会“登报声明”，此后“将不能在轮埠招待”[34]，事实上，即取消了不加入公会的同行继续从事本行业的资格，体现了一种强制性，这与同业公会的自愿性和自由性是相悖的。该公会对于非同行者从事该行业的行为是强烈抵制的，“函请各旅馆，此后一概不得将招牌纸发给非同行之船户”，还“分函各轮船公司，阻止非同行登轮接客”[35]，体现出明显的限制竞争、行业垄断的取向，该会还议决定期聚餐，这是对传统行业组织所具有的联络乡谊功能的延续，体现出该公会传统性与现代性兼有的特征。

通常同业公会是由工商业者发起，是业主的集合体，代表的是资方利益，对于上海旅业的早期公会而言，情况并非完全如此，上海旅馆栈业招待员公会则是由招待员也就是劳方发起，“上海各大旅馆栈房招待员，因鉴于匪党冒充招待，扰害旅客，特发起公会”[36]，发起以来受到同行的积极响应，据报载“上海旅馆栈房招待员公会，自本埠各大旅馆旅馆栈房招待员发起以来，同业赞成者已达九十余家”[37],同时该公会也积极谋求资方的参与，该会在宗旨中表示：“本会之宗旨有三：（一）谋馆主营业之发达，（二）谋客商往来之便利，（三）增进同行之道德”，这体现了希望与资方合作的态度[38]，从另一方面来说，浦江匪徒滋事，各大旅馆栈房的营业也大受其害，为维护自身经济利益，对公会的发起“各旅馆经理，亦竭力赞助”[39]，发起方对此深表感谢，“童理璋代表全体招待员，感谢各旅馆援助之敬意”[40]。

该公会的成立对于双方均有利，“此不独同人等之幸，抑或旅馆栈房客商之福也”[41]，该公会虽由劳方发起，但并不是纯粹的工会组织，也不是一个完全意义上的由资方组建的商业者团体，它是由旅业的劳方即招待员首倡，并得到旅业资方的协助，旅业劳资双方共同组建而成的双方合作互利的团体。

四、公会活动及作用

上海旅馆栈业招待员公会虽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新型同业公会，但是，也大不同于传统的行业组织，虽然该公会也保留了相当程度的传统行业组织的“习惯”，但是在其作用和功能方面，传统行业组织的“笃乡谊，祀神祗，联嘉会”的重要功能，在该公会中已消失不见，该公会的作用更多的是倾向于近代同业公会的功能，如进行行业管理，维护行业秩序及援助同业等方面。

（一）同业经营资格的限制

上海旅馆栈业招待员公会对本行业经营资格的取得作了规定，没有取得相应的资格，是不允许进入行业营业的。同业经营资格的取得，公会规定，同行必须加入公会，入会须有已入会的会员介绍，并由会员全体通过方可，须宴请会员同行，并缴纳会费和承担每月的月捐，对于入会的会员发给会员证书，发给招待员职业证，并要求招待员必须随身携带以证明从业资格，对于入会的旅馆栈房则由公会颁发铜牌，并收取“铜牌费洋三元”[42]，对于未入会的同行和非同行“无论何人，不得假借名义接客”[43]，将不得从事招待业务，否则概作冒充论，由该会函报官厅取缔，并通告各旅馆和轮船公司，禁止非会员从事本行业业务。对于已入会但不缴纳会费，或违反公约或决议，或有违反规则等情事的会员，将由公会登报取消其会员资格，事实上相当于给予“永久停业”处分。

（二）制定相关规则，协调纠纷，加强行业管理

针对恶徒冒充正当招待员的行为，公会即制定了会员应遵守的五条规则，并写入证书，内容如下：“1，持此证书者，得在往来轮埠车站，迎接旅客，如无此证书，即系冒充，得报告本公会，请官厅依法取缔之；2，持此证书，须慎重保存，备带身边，如旅客不信时，方可出示，如有遗失等情，须记明号目，另行补给，并须出手续费，一面由本会登报声明；3，持此证书，对于同行会员，遇有一客两接待，彼此已先后为定，不得发生争执冲突，或则任客人之自择亦可，否则报告本公会秉公办理；4，持此证书对于同行会员，均有互助扶助之义务，并须遵守本公会一切规章，不得借此名义，施行不道德不规则之事情；5，如有同行会员不遵照上列定章，不守一切规则，一经人报告有据，本公会得随时取消会员资格，并赔偿名誉损失，如出会者，应将证书缴还本公会”[44]。

各大旅馆栈房为抢夺客源，相互争斗之事时有发生，而旅馆所雇佣的招待员之间也“因竞争营业，互相倾轧”[45]，公会也对此类事情也通过制定一些规则来进行协调，上述会员应守五条规则，即含有相关条款，通过这些条款来约束会员的行为，以减少纠纷的发生，若有纠纷，该公会亦积极进行调解，据报载“有鸿运旅馆外邦招待员陆凤岐（系江北联谊善会会员）被本帮攻讦妨害营业，昨召集同业，假浦东联谊善会开会讨论，到新群旅馆黄步金、汇中旅馆张春和、新泰旅馆孙德明等数十人，其议决三项：上书会长宋士襄请求援助；聘请法律顾问保障营业；对外交涉一切事宜，统请宋会长办理”[46]。

同时，公会所制定的会员应守五项规则，也是对本会会员加强管理的举措，要求“会员入会后，应守会章，不得假借团体名义，在外依势欺人”[47]，向会员发给职业证和铜牌，以示从业资格，招待员在招徕旅客时，要向客人出示随身携带的职业证，以示真伪，公会在成立启事中声明“本公会会员均有会证为凭，否则皆系假冒名义，如有查见，即请官厅严行查禁取缔，以保旅客安宁而维同行营业，特此通告，诸希鉴察”[48]，凡有会员不遵守相关规则，经人告发，查有实据，将被取消会员资格，上交会员证，并赔偿该公会的名誉损失。

（三）对有难同行实行援助

该公会对遇有难事的同业常施以援手，以示同行情谊，这是对传统行业组织办善习惯的延续，因不法分子横行，争抢生意，甚至行凶殴打正式招待员，公会即代受害者伸张，据报载“惠中许金富在广大轮船，被陆三小等殴打受伤，业已三四日，……同人等应有相当表示，……主张由该会筹组经费，设法援助，一面聘请法律顾问，依法办理，并请水路军警机关保护，全体赞成通过”，该公会还“讨论请各旅馆栈房援助”[49]。法租界平济利路永和旅馆主范士相被人殴打致死，而“凶手依旧逍遥法外”，但是当局“以正凶尚未缉获，故悬案不决”，该公会认为“杀人者死，凶手理应严办”，“应请一致援助”，公会决定先“从人道上代为声援，与法律顾问磋商后再定办法”[50]。

（四）处理与政府、其他团体关系，维护行业经营秩序

政府与该公会之间总体上是控制与被控制的关系，公会的成立要向政府备案，很多事情需要向政府请求给以支持和帮助。不法之徒的恶行，严重破坏了旅业的正常营业秩序，该业除了自组公会以谋应对之外，还具函“呈请淞沪各当局暨英法各捕房，请求维持营业，一体协缉”[51]，同时还积极与其他团体进行合作，以遏制不法分子的活动，据报载“浦江正当船户，亦鉴于匪徒之横行，业组织船务公会”，并派人到旅业公会接洽合作，公会“即派代表陈宝荣等，与该船户代表陆广桐等，议妥合作办法五条，俾资遵守”，并经公议由“该代表另行妥觅保家，以昭慎重”[52]。

浦江匪徒邬其小、戴三小根子等，在杨树浦等地雇佣小舟，趁轮船进口实行作案时，被水巡捕房抓获，随后，该会获得信息，这些匪徒可能已经具保出狱，旅业公会认为，这些匪党有众多不法行为，官厅如果任其具保，对该业及旅客来说，相当危险，遂决议具书呈请江海关监督公署，要求水警当局勿予交保，并提出以后再抓获海盗匪徒，应依法解送司法官厅严办。[53]旅业虽然多次要求官厅严惩匪徒，但是“因若辈成群结党，举动蛮横，行动危险，官厅亦难取纠”，该业公会“为自卫及保全旅客计，应组织纠察队，以谋对付，……纠察员名义不能宣布，免被匪徒知悉，……另行征求愿意充当者，一面将组织办法呈报水陆官厅备案，以便保护”[54]；当形势紧张之时，该公会议决再次发放职业证，以便于会员通行，并具书函各官厅，请官厅下令对持职业证的该会会员给予放行。[55]

五、结语

上海旅馆栈业招待员公会作为上海旅业同业公会的早期组织，是社会组织形态及该业自身发展的必然产物，政府力量的倡导、行业自身发展的需要以及浦江匪徒滋事是该公会成立的重要因素，在性质上是传统与现代并存的二元结合体，同时也是由旅业劳资双方共同组建，它既不是纯正的工会组织也不是完全的商业者团体，在形成途径上也具有其自身的特点，在作用及职能上，同样也体现出传统与现代兼具的特色，以上这些情况，表明当时旅业行业组织还没有完全近代化，上海旅业同业组织从无到有，这一历程与近代中国经济结构转型和行业组织自身现代化的要求相适应，同时也体现出上海旅业近代化历程中的若干特点。

[1][9][18][19][22][41]旅馆栈业招待公会缘起 [N]．申报，1926-07-25．

[2]上海地方志办公室主办上海通网，专业志——饮食服务志[DB/OL]．http://www.shtong.gov.cn/node2/node2245/node74959/node74966/node75041/index.html，2004-05-27．

[3]上海通志编纂委员会编．上海通志十九卷 [M]．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上海人民出版社，2005，2814-2818．

[4]黎霞．旧上海中国人经营的旅馆业 [DB/OL]．上海档案馆主办上海档案信息网，http://www.archives.sh.cn/docs/200804/d_185248.html，2008-04-01．

[5]黎霞．民国时期上海旅业同业公会浅析 [A]．上海档案馆编，档案里的上海 [C]．上海辞书出版社，2006．

[6][7][8][10][11][20][21][23][40][51]旅馆同业开会记[N]．申报，1926-08-28．

[12][25][48]上海旅馆栈业招待员公会成立启事 [N]．申报，1926-10-20．

[13]上海地方志办公室主办上海通网，专业志——工商社团志[DB/OL]．http://www.shtong.gov.cn/node2/node2245/node45381/node56959/node59961/node56963/userobject/ai45315.html，2004-05-27．

[14]上海博物馆图书资料室编．上海碑刻资料选辑 [M]．上海人民出版社，1980，507-513．

[15]彭泽益主编．中国工商行会史料集 [M]．北京：中华书局，1995，621-938。．

[16]忻平．民国时期的旅馆业 [J]．民国档案，1991（3）：106．

[17][28][30][37][38][43]招待公会筹备会记[N]．申报，1926-07-31．

[24]徐鼎新．旧上海工商会馆、公所、同业公会的历史考察[A]．洪泽主编．上海研究论丛[C]，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1990．

[26][47]旅馆栈业招待员公会开会记 [N]．申报，1926-10-04．

[27][31][42]旅馆业招待员公会开会记 [N]．申报，1926-10-28．

[29][35]旅馆栈业公会紧急会记 [N]．申报，1926-12-30．

[32][54]旅馆栈业公会会议记 [N]．申报，1927-03-07．

[33][52]旅馆栈业公会开会记 [N]．申报，1926-12-23．

[34][50]旅馆招待公会常会记 [N]．申报，1927-01-13．

[36][39]旅馆招待员公会定期成立 [N]．申报，1926-09-05．

[44]旅馆招待员昨开筹备会 [N]．申报，1926-09-06．

[45][46]旅馆外帮招待员议决三事 [N]．申报，1926-08-12．

[49]招待员公会开会记 [N]．申报，1926-08-09．

[53]旅栈业公会讨论取缔匪党 [N]．申报，1927-01-04．

[55]旅馆招待会开会记 [N]．申报，1926-11-11．

On the Guild System of Early Hotel Industry in Shanghai

LIU Jia-hui,YANG Qing-wu
Department of history and culture,Hunan Normal University,Changsha 410081,China

Based on the information from'Shen Bao'and other industrial and commercial trade associations,this paper examines the early hotel industry in Shanghai.This paper argues that the guild system of the industry came out with the developmentofthe industryandsociety.Itis also acombinationoftraditionand modernity.With thegrowth of modern guild system of hotel industry in Shanghai,the hotel practitioners strengthened their professional identity andmodernized theirthoughts.Theprogressofhotel industry in Shanghaimeetsthe requirements ofmodern Chinese economic restructuring and the hotel industry itself,and has close relationship with the maturity of modern social organizations;meanwhile,it also reflects several features in the process of modernization:it reveals that different industry organizations possess different features when they grow up into a new guild,and provides reference for further research into modern Chinese industry association.

Republic of China;hotel industry in Shanghai;guild

K262

A

1674-7356（2011）01-0010-06

2010-12-28

刘家辉（1984-），湖南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08级史学理论及史学史硕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