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胜芬,张薇薇
(贵州大学 外国语学院,贵州 贵阳 550025)
角色危机及对自我价值的追寻
——从女性视角解读《钟形罩》中主人公埃斯特*
吉胜芬,张薇薇
(贵州大学 外国语学院,贵州 贵阳 550025)
普拉斯的小说创作有非常突出的自传性特色,《钟形罩》这部小说被认为是她的精神自传。本文拟从女性视角解读其主人公埃斯特在成长过程中的角色危机以及其后来对自我价值的追寻,试图阐明在当时特定社会价值观下女性的悲凉处境和矛盾心理。
女性视角;角色危机;自我价值追寻
西尔维娅·普拉斯(Sylvia Plath,1932—1963)是美国著名的自白派女诗人,小说家。生前她只出版过两本著作,诗集《巨人》和自传体长篇小说《钟形罩》。普拉斯的文学生涯其实是一个女性文学传统形成的历史缩影,即从模仿男性文学传统到公开反抗再到最终自我发现的一个过程。
《钟形罩》是普拉斯的精神自传,此书的写作是以她早年生活的主要经历为蓝本。主人公埃斯特是个优等生,曾获得多项奖学金,后因出色的写作得到了纽约时装杂志《小姐》的实习机会,一个月的纽约生活令她百感交集。该小说是主人公埃丝特对单调乏味生活的追问,对内心彷徨的反思以及对女性身份的探索。笔者将从女性视角来解读主人公埃斯特,并联系当时特定的社会背景集中探索两个问题:主人公埃斯特的角色危机和对自我价值的追寻。
《钟形罩》中的故事背景是五十年代的纽约和波士顿。冷战中的美国社会弥漫着浓郁的保守主义气息,事业型女性并不受到追捧。在这样特定社会背景下,女孩被置之于一种自相矛盾的价值观中:既被鼓励与男孩一样追求自我发展,又被无形的约束在家庭中。美国女作家弗里丹(1999)在《女性的奥秘》中犀利的指出,在当时“女人的最高价值和唯一使命就是他们自身女性特征的完善”,而这种自我完善的修炼地点只有一个:家庭[1]。这种矛盾的价值观势必造成孩子们在成长过程中的严重心理障碍,这在主人公埃斯特身上得到充分体现。
陶晶(2006)在其文中曾提到,主人公埃斯特的角色危机源之两方面:家庭和事业[2]。如何在二者之间抉择?如何在二者之间摆正自己的位置?在经历了纽约一个月的花花世界后,埃斯特对此深感疑惑。埃斯特是一个聪明伶俐、抱负远大的女孩,在没有来到纽约实习之前,和当时的年轻人一样憧憬着美国梦,希望通过个人努力改变现实。她努力追求事业成功,也极度反感当时社会所推崇的相夫教子、贤妻良母这一传统女性模式。这些在她母亲和威拉德夫人的态度上、她男友巴迪言语上以及她自身感受上能窥见一二。
文中当杰·西询问她打算毕业以后干什么时,她曾迷茫、曾盼望她有个像杰·西那样的妈妈,因为“那样的话我准知道该干什么”,“我自个儿的妈妈帮不上我什么忙”(西尔维娅·普拉斯,2003)[3];她的妈妈老是唠叨让她去学速记,以便有一技之长找份好工作,但更为重要的原因却是这样更易在年轻有为、前程似锦的男人中受到欢迎,找个好归宿;更具讽刺意味的是,她妈妈曾把一篇标题为《捍卫贞操》的文章剪下寄到学院给她。在种种这些方面,威拉德夫人和她母亲极其相似。威拉德夫人对于男女贞操问题极为热心;总有令埃斯特腻味反感的话语,什么“男人需要的是配偶,女人需要的则是无限的安全感”,以及“男人是射向未来之箭,女人是箭的出发点”(西尔维娅·普拉斯,2003)[3]之类,这些是十九岁的埃斯特所无法接受的。贞节问题也在某种程度导致十九岁的她心理上的微小畸形变化,因为埃斯特个人认为:女人只能清白过日子,男人却有双重选择,这是不公平的。以至于她觉得跟威拉德夫人介绍给她认识的男人康斯坦丁睡觉,有一种令人愉快的讽刺意味,因为这样就好像威拉德夫人间接地对此负有责任似的。对于其男友巴迪,自从知道真相后埃斯特打心底瞧不起他,认为他是个伪君子;她不能忍受巴迪假装纯洁;当巴迪向她求婚时,她觉得很嘲讽有一种想笑的冲动。
对于所谓的“幸福主妇”生活,她也曾做过设想:从早到晚的烹饪、洗涤和打扫,一天结束,然后周而复始。这样的人生在埃斯特看来很凄凉、很荒废,自己的天赋与才干完全无用武之地。婚后太太应像威拉德夫人的厨房地毡一样平展在男人脚下,服服帖帖的婚姻对埃斯特而言也没有任何吸引力,并且对她而言结婚生子后的生活就是麻木不仁、任人使唤的奴隶生活的开始。显然,这一切都不是一个“十五年门门功课拿优”的女孩所能接受的。
在事业上,埃斯特也没有一个榜样去学习。当她在纽约时,她以为有机会实践她的梦想,迈开事业的第一步,一展抱负。然而遇到“既会当同声翻译也擅长打网球”的康斯坦丁以及“满肚子习语”的俄国姑娘时,她觉得自己是个废物,像是困在没有马道上的赛马一样,前途渺茫。在这里,她曾以为杰·西的生活就是她的未来,她的理想生活似乎就像杰·西的一样:成为行业里公认的成功人士。然而,这一切美好的前景似乎又并非如期所望。埃斯特也曾设想过她的未来,犹如无花果树一样枝繁叶茂。然而当时的特定环境只让她在家庭、事业、理想等众多选择中择一,以至于她很彷徨。
这就是当时特定的社会现实,社会加之于女性身上的矛盾,女性作为人的价值得不到完全体现,女性不可能在感情、家庭、事业各个方面获得满足。事关家庭和事业,如何在二者之间抉择?如何在二者之间摆正自己的位置?自己究竟能够成就什么事业?这一切使得像埃斯特这样的女孩因榜样缺失而陷入了深重的“角色危机”。
从文中我们可以看出,埃斯特对事物的观察极其敏锐,有其独特见解,但是在她精神崩溃之前,她总是压抑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譬如,当杰·西问起打算毕业以后干嘛时,她本可以脱口而出很多计划的,但是最终却回答:“我真不知道。”然而在小说的后半部分,埃斯特经历了一系列具有象征意义的事件之后,开始了对自我价值的追求。
首先体现在当巴迪向其求婚时,她以“一种突发的气势”责问他有关“既想住在城里又想住在乡下”的问题。因为在医学院优等生巴迪的眼中,“那种思维方式绝对是神经质”,然而这个问题后来曾出现在巴迪的心理学课的问卷上。接着当巴迪第二次写信表白时,她的表现也是异常勇敢:在其信上打个大叉并告知不想再见他,直言他是一个伪君子。这一切与之前巴迪在疗养院时向她求婚的表现已经是很大进步,当时的埃斯特最终压下了想嘲讽他的冲动,小心回绝,生怕伤害到他,没有勇气告诉他不肯嫁他的真正原因。
其次可以在她后面的语言中得到体现,在她自杀获救后,她的语言表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无所顾忌。当他人来探视她时,她不喜欢这种感觉并痛恨这些探视:“我不需要人来看”,“滚出去,别再来了”,这是她第一次发泄她的不满;她也讨厌医生明知她感觉糟糕透顶,却在问好时期待她说一声“好极了”,她不再压抑自己,而是勇敢说出自己的感受“糟糕透顶”;埃斯特也不再隐瞒自己对母亲的厌恶,开始排斥母亲:“妈妈是访客中最糟糕的一个”,“我恨她”;在对待情敌兼病友琼的态度上也能得到体现,一开始隐忍,后来当琼表明她喜欢埃斯特时,埃斯特当面对其说这叫她恶心,这样的没礼貌和粗鲁不是从前的埃斯特的作风;利用进城逛商店的机会,她干了一件大事——安装子宫帽,“我正在爬向自由呢”,“我是我自己的女人了”,这对她而言也是一种极大的精神解放,终于不再为所谓的贞操问题而愤愤不平;快要出院时,巴迪来看望埃斯特并问及是否他身上有什么东西叫女人神魂颠倒时,埃斯特大声纵笑,并且郑重声明:“你跟我们的事没有毫无关系”;对于害她大出血的欧文,埃斯特也没有多余的纠缠,只是简单告知:“我这儿有一张账单”,当欧文问及何时能再见时,“永远见不着了”并坚决地挂上电话。
以上所述的这一切表明埃斯特正在追求自我的价值,她要完完全全的自由,独立的生活,掌握自己的命运。
在该小说中很少有明晰的场景,主要是普拉斯冷静、客观地讲述身边发生的事情,回忆与现实交替出现。所有这一切是特定文化氛围下叛逆女性普拉斯的灵魂告白,揭示了女性的身份困惑,透视了女性的内心孤独感,折射了当时女性的悲哀。曲舒文、向晨晨(2008)曾提到:主人公埃斯特的角色危机,是因为其无法认同美国五十年代主流文化对女性身份的诠释[4]。这也代表了与西尔维娅·普拉斯同处一个时代的很多女孩的处境,后来她对自我价值的追寻,其实也是当时女性对社会的一种无言反抗和在角色危机中欲望的合唱。
[1]贝蒂·弗里丹.程锡麟,朱徽,王晓路译.女性的奥秘[M].哈尔滨:北方文艺出版社,1999.
[2]陶晶.《钟形罩》—一部“榜样缺失”的女性成长史[J].社科纵横,2006,(5):153 ~155.
[3]西尔维亚·普拉斯.杨靖译.钟形罩[M].南京:译林出版社,2003.
[4]曲舒文,向晨晨.看《钟形罩》埃斯特对女性身份的探索以及对男性社会的反叛[J].安徽文学,2008,(10):141~142.
I10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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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6-5342(2011)08-0037-02
2011-06-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