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 虎
(滨州学院外语系,山东滨州250003)
接受修辞学视野下的翻译过程
程 虎
(滨州学院外语系,山东滨州250003)
接受;修辞学;翻译过程
翻译可以被看作是一种接受修辞的过程。本文介绍了西方接受视野下的修辞学研究,探讨了将接受修辞学同翻译研究结合的可行性,并依据接受修辞学相关理论对翻译过程的实质展开了分析。
提到修辞,中国学者往往会联想到丰富多样的修辞格,如明喻、暗喻、顶针、拈联等等。然而在西方,Rhetoric与传统汉语文化中的修辞并无多少相似之处,或者可以说是大相径庭。西方修辞家伯克将Rhetoric定义为“人使用词语形成态度或导他人采取行动”。修辞研究用语言这种符号诱使那些本性能对符号作出反应的动物进行合作”。它研究的内容是“人类通过策略地使用象征影响彼此思想行为的所有方式方法的学科”。综合各种修辞学派的观点来看,修辞学是一种以语言为媒介、随具体情境而变动的认知艺术。这一艺术同时具备观念性和实用性两个特点,并且经常产生具有潜在活性的文本。
西方修辞学大致可以分为语言文体修辞学和人文修辞学两大类。语言文体修辞学的研究方向在于语体和文体方面,特别是文学语言的语体和风格问题,它是文学研究者的必修课目之一。而人文修辞学主要研究语言符号在各种交际活动中的影响力劝说受众接受或信奉论题的各种论辩技巧、作家影响读者反应的各种技巧和人类通过各种手段、以及解决“表达什么”、“如何表达”的问题。
20世纪以前,正统的修辞哲学认为语言不过是一个为人传递思想的驯服的工具和忠实的奴仆。然而到了20世纪,正如西方文学界“天下大乱”一样,西方人的语言观也发生了革命性的变化,人们确信,语言已经不再是自古希腊就已经确立的逻辑学和传统修辞学的傀儡,它那一成不变的准确性、透明性和权威性一次次遭到专家学者批判。当代西方修辞学学者大多认为,如果我们要正确理解一段言语,就要对其产生的修辞学语境和文本作者写作时所处的社会环境有一个清醒的认识。根据解构主义的认识,在对文本的阐释过程中,文本阐释者必须把所有文本被嵌入到主体、文化、和主体互联(intersubjectivity)所组成的一个复杂的意义结构当中去。“连绵不断的历史、文化、主体互联重塑了意义。”
在西方修辞学史上,接受修辞学占有独特的地位。西方修辞学理论体系的形成于可以上溯到古希腊时期。公元4世纪后半叶,亚里士多德就把修辞学的相关研究课题果归纳成了一种理论。西方修辞学的奠基之作《修辞学》(Rhetoric)就出自亚氏的手笔,是西方修辞学的确切地说来,接受修辞(reception rhetoric)就是人们从事话语活动时信息接受者正确理解信息发出者并对其修辞信息进行相关解码的过程,也是信息接受者对语言解码并接受的修辞接受过程。接受修辞学的理论是以接受美学为基础的,这一理论强调,根据接受修辞学的理论,修辞活动应包括修辞信息的表达和修辞信息的接受两个方面。“表达和接受,构成修辞活动的两极,两者统一在同一的言语交际过程中,又各有不同的角色分工:表达者提供获取言语交际最佳效果的可能性,接受者完成由可能性向现实性的转化。”表达者在编码,接受者在解码,编码到解码这两个部分只有有机结合起来才能构成一个完整的修辞活动。因此,修辞信息编码和解码的双向交流是修辞活动的核心问题。修辞的本质就是对言语的一种调适现象,修辞本文正是这一系列言语调适的必然结果。
关于接受修辞的运行机制,孙汝建作出了较为深入地阐释。他认为,“调试者带着一定的修辞目的,在一定的修辞情境中,带着个人因素接受文本,在接受过程中,会表现出不同程度的接收反应,也会产生种种接受障碍。就整个调适—接受过程而言,调适者和接受者之间展开的是能动的双向交流。”可见,修辞的接受过程是一种充满能动性和开放性的交流过程,可以预料,修辞的结果不会是千人一面的。
20世纪以来,西方修辞学相关研究方兴未艾。在《意义之意义》(The Meaning of Meaning)一文中,理查兹指出,意义是“一种有待阐释的动态过程,而不仅仅是词语的内在含义”。而结构主义的奠基人德里达对修辞皆有独到的见解。他认为,文本词语的意义就在于它在特定语境中的阐释性,修辞学的基本任务之一就是研究词语在话语中是怎样发挥作用的。根据他的观点,符号所表达的意义总是支离破碎的,而所有的表达方式都像文字一样,远离其明显的所指,脱离作者的环境和意图的。“所指”并不能涵盖一个文本的确切意义。他引导的解构主义思潮是一种否定logos一元观的思想,认为符号中的任何要素都不是完整的孤立存在着的。在实际交际过程中,根本不可能把主体完整地表现出来。符号所表达的意义总是支离破碎的,不可能与主体所要表达的意义完全吻合。从中我们可以看到,文本的意义是具备相当的的不确定性和可塑性。
俄国哲学家和文学评论家巴赫金(Mikhail Baktin)认为,意义不是语言的本身,而是语言的作用。意义只是语言使用和阐释的一种形式,“它是在诸如历史环境、思想目的和语言惯例之类的社会条件的制约之下的”。换言之,从修辞学角度看来,一旦修辞接受的主体不同,内容相同的修辞活动所可能产生的效果也就不尽一致。
根据马克思政治经济学,产品在消费中才能得到最后完成。同理,作为人类主体精神的自我实现过程,修辞活动也正是在消费过程中得以最终完成的。接受者的审美反应直接表现出了修辞本文的修辞效果。调适者自身的因素反映在修辞本文中,接受者的自身因素则影响修辞本文的接受。调适者和接受者的沟通依赖于一定修辞情境。调适者所提供的修辞信息和接受者所获取的修辞信息有时大致等同,有时不尽等同,这是调适者与接受者具个体性的言语经验和审美经验造成的,二者之间可能因此而沟通,也可能因此而存在隔阂,前者导致接受的信息与调适者要表达的信息等值,而后者导致接受的信息减值、增值或改值。
翻译过程就是对一定原文文本的修辞阐释过程。在翻译过程中,译文文本就等于是修辞话语,而修辞话语是与一定的修辞情景密切相关的。修辞接受者包括话语交际的对象和文本的阅读理解者,而文本阅读理解者又包括原文本阅读者和译文本阅读者 ,译文本阅读者要正确理解译文中传递的原文的信息 ,前提是译者必须正确理解接受原文 ,然后通过合适的修辞表达在译文中体现原文的信息 .译者起着桥梁的作用。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译者的角色是十分特殊的—他(她)同时身兼原文的修辞接受者与译文的修辞调适者两个角色。译者同时还兼任着原文本阅读者、修辞接受者、原文的阅读理解者等其他角色。在修辞活动中,修辞者对原文的修辞情景进行分析,决定使用何种修辞策略,达到一定的修辞目的。而在翻译活动中,翻译者所使用的一系列步骤几乎是与修辞者完全相同的,修辞策略在这里就成了翻译策略,修辞目的也就成了翻译目的。因此我们可以说,翻译活动的实质就是修辞活动。修辞学的相关理念完全可以同时也完全应该被应用到翻译研究领域。
作为修辞接受者的个体性和选择性使得每一个译者对同一篇修辞本文(原文)的理解都是独一无二的。而这种独一无二性又体现在译者在另一种语言符号系统中调适出的修辞本文(译文)中。所以,通过译者的译文,我们可以反观出译者作为接受者,带着一定的接受目的,在一定的修辞情境中,带着个人因素接受修辞本文的过程中表现出的不同的接受反应。
如此一来,文本的不确定性(unstability)也就得到了越来越多人的认可。以是观之,可以说尤金.奈达的所谓功能对等、动态对等理论也就成了无法实现的巴比伦空中花园。然而,另一方面,我们也必须看到,尽管修辞接受具有个体差异性,但这并不意味着修辞接受是任意的和无定的,译者绝不可以基于自身对文本的观点对文本进行信马由缰的发挥。这是因为,任何接受者都是生活于一定社会中,他们的接受必然要遵守一些约定俗成的社会文化契约。接受主体毕竟还要受修辞本文中接受对象的制约,这种制约就集中体现在审美客体中艺术形象或艺术意境对主体的定向导航上,正是这种接受活动的社会性和接受对象的制约性使得译者作为接受主体的再创造并不能带随意性。也就是说,人们对文学作品中人物的阐释限度是由这个人物的基本性质决定了的。虽然人们常说,“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林黛玉”,“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但再怎么变化,林黛玉不能变化成王熙凤;再怎么解读,哈姆雷特也不应该被误读成克劳狄斯。尽管同一原作的每一篇译文都是独一无二的,但这种独一无二性却只是一种在建立在“大同”基础上的“小异”。认识到这一点,我们的译文评判活动才不至于陷于标准缺失的窘境。
曾经有学者用Ezra Pound自由“翻译”唐诗的成功例子为自己的自由化翻译论点作比较,但考虑一下修辞接收者—读者,就可以认识到,Pound那时的社会环境是比较特殊的:当时的西方汉学家极少,人们对中国文化一无所知,只要是符合自己的口味,人们就觉得是好作品。半个多世纪过去了,当时所处的社会条件已经一去不复返了。不用说中国的学英语狂潮,就是在西方国家国内,学汉语的人也越来越多,世界范围内的汉语热已经初现端倪。像Pound那种与原文含义大相径庭的译本已很难出版的可能,也就没有发展空间必将受限。
结语
在西方,阐释学、翻译研究学派、女权主义、解构主义等当代主要翻译理论都宣称译者的地位不低于作者,译文并非是附属于原文的派生物。而在中国,各大外语学院的专家学者们对如何提高译者的地位的问题十分热衷。不可否认,译者的文化介入和文化协调的作用不能抹煞,但从长远看来,提高译文的忠实性(faithfulness)反而才是提高译者地位的最终解决方案。各种译本都体现了接受修辞这一“看不见的手”所起到的调适作用。
把接受修辞学对翻译研究与有较高的参考价值:从理论上说,有助于我们把握翻译过程的实质,深化对翻译这一人类历史上最复杂活动的认识;从实践上来说,有助于我们从深层上发现翻译差异的成因,也有针对性地对自己的翻译实践作出相应的调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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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ranslation Process in the Context of Receptive Rhetoric Study
CHENG Hu
(Foreign Languages Department,Binzhou University,Binzhou Shandong 256603,China)
receptive;rhetoric study;translation process
Translation is a process of receptive rhetoric activity.The paper covers the introduction on the latest receptive rhetoric study,t he discussion on the feasibility of the connection between receptive rhetoric study and translation studies,and the analy2 sis on the essence of translation process with the theory of receptive rhetoric study.
H31519
A
167322804(2011)052015720003
2010212210
本文系滨州学院“青年人才创新工程”科研基金立项项目研究成果(编号:BZXYQNRW2008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