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韩诗外传》对孟子的推尊

2011-08-15 00:47
巢湖学院学报 2011年1期
关键词:孟母外传荀子

李 华

(山东师范大学文学院,山东 济南 250014)

论《韩诗外传》对孟子的推尊

李 华

(山东师范大学文学院,山东 济南 250014)

产生于西汉初年的《韩诗外传》杂采先秦百家,其渊源所自向来难以确指,但历来人们所论,多局限于其与《荀子》的关系而忽略了《外传》对其它各家的采纳,尤其是《韩诗外传》体现出的鲜明的尊孟倾向,目前鲜有论及。了解《韩诗外传》对待孟子的尊崇态度,这不仅对把握《孟子》在韩婴学术构成中的分量具有积极意义,而且对理清汉代诗学渊源、重新考查孟子在汉代诗学承传过程中的地位,也有一定的辅助作用。

韩婴;韩诗外传;尊崇;孟子

产生于西汉初年的《韩诗外传》杂采先秦百家,其渊源所自向来难以确指,《四库提要》称“其书杂引古事古语”,[1]所言甚确。但是历来人们所论,多局限于其与《荀子》的关系,而忽略了《外传》对其它各家的采纳,尤其是《韩诗外传》体现出的鲜明的尊孟倾向,目前鲜有论及。虽然人们注意到了韩婴对孟子的推尊,但在对韩婴尊孟倾向的判定上,往往仅以《外传》对《荀子》“非十二子”的去取为证,《四库提要》载:“其中引荀卿《非十二子》一篇,删去子思、孟子二条,惟存十子,其去取特为有识。”[1]多数学者认为这种取舍反映了《外传》思想上的崇孟倾向,这似乎已经成为《外传》与孟子关系的公论。但是仅凭《外传》删去非孟论述,就得出韩婴尊孟的结论似乎有失偏颇,例如金德建就曾从汉文帝立《孟子》为博士的角度,来解释韩婴不毁孟子的原因,[2]借以反驳《外传》尊孟的观点。由此可见,考查《外传》对孟子推尊与否,不能仅停留于表面,而应从更深层面入手。

查考《外传》会发现,韩婴对孟子的推尊并不局限在上述一点,而是包含了多个角度:在称谓上对孟子采用敬称,在汉代首次肯定了孟子在《诗》学上仅次于孔子的地位,以及率先给予孟子以“圣”、“贤”和“雅儒” 的评价等。

1 对孟子以“子”敬称

《韩诗外传》的写作年代去先秦时代不远,仍然保留了当时一些语言习惯,如对男子称“子”。这在先秦时代主要用于表尊敬,有如下两种情况:一种是对老师的敬称,例如《公羊传·隐公十一年》:“子沈子曰:‘君弑,臣不讨贼,非臣也。’”下文何休注:“沈子称子,冠氏上者,着其为师也。”[3]另一种是对男子的美称,如《谷梁传?宣公十年》:“秋,天王使王季子来聘。其曰王季,王子也;其曰子,尊之也。”范宁注曰:“子者,人之贵称。”[3]总之对男子以“子”相称主要是表示尊敬之意。再如,《荀子》中提到孟子4次,其中3次称“子”,唯独在“非十二子”时称其为“孟轲”。由此可见,以称“子”与否来表达臧否态度应是当时习惯。

这种以称“子”与否示臧否态度的做法,在两汉中后期的文献中仍有保留。如在记载盐铁会议的《盐铁论》中,孟子的语言被贤良文学和御史大夫广为援引,但支持孟子观点的贤良文学,在称引孟子的观点时无一不处称“孟子”;而反对孟子观点的御史大夫虽也多次引用孟子的语言,却无一次不称“孟轲”。 可见,仅以引文次数的多寡来判定对孟子的认同与否,有可能会失之偏颇;①按:学界认为韩婴师法荀子,其主要依据便在于韩婴对《荀子》的称引次数上。如严可均指出:“《外传》引《荀子》以说《诗》者四十余事,是韩婴亦荀子私淑弟子也”(见严可均《铁桥漫稿》卷三《荀子当从祀议》,《续修四库全书》影印清道光十八年四禄堂本);汪中的《述学·补遗》:“其引《荀卿子》者四十有四,由是言之,《外传》,《荀卿子》之别子也。”然而,从《盐铁论》中的情况可以看到,仅从称引语言次数上判定推尊与师承关系,不免失之偏颇。韩婴在《韩诗外传》中称引、化用《孟子》三十九次、提及“孟子”的十五次,无不以“子”敬称;而对《荀子》的称引四十余次,不仅不以“荀子”敬称,甚至没有一次直接提到“荀卿”。同样的情况在《春秋繁露》中也有出现,董仲舒在援引《荀子》时也不具其名。韩婴等西汉学者在称引《孟子》、《荀子》时,在称谓上不约而同地采取的微妙取舍,其背后的深层原因值得反思和探讨。而考查著述中对孟子以“子”敬称的情况,却能够比较准确的把握当时学者对孟子的真实态度。

查考汉代典籍中对孟子的称谓发现,汉人多以“孟轲”和“孟子”混用,如《史记》、《列女传》、《汉书》、《论衡》、杨雄的《解嘲》等,均出现了“孟子”与“孟轲”交互使用的情况;在一部典籍中全称“孟子”的情况则相对少见:仅有贾谊《新书》称“孟子”一次,董仲舒的《春秋繁露》称“孟子”五次,刘向的《说苑》、《新序》分别出现六次和五次。而《韩诗外传》中却出现“孟子”十五次,且无一处不称“子”以示尊敬,即便在孟子出妻的记载中,也没有改称“孟轲”。 由此,韩婴对孟子的尊崇可见一斑。

另外,《韩诗外传》中姓氏后冠“子”的人物共有20位,均是圣哲、高儒和贤良之士。主要分以下几种情况:一为对老师的敬称,如帝喾的老师赤松子、教授孔子鼓琴的师襄子、老子、孔子等人;二为圣哲的贤能弟子,如孔子的弟子曾子、闵子等;三为贤能国君如赵简子;四是有爵位且品格突出的贤臣,如微子、箕子、晏子等。可见,《外传》中的情况虽然更加细化,但在姓氏后称“子”以示尊敬的称谓方式却与前代一致,均是对所述人物地位和贡献的肯定。与韩婴的分类相对照,孟子不处于明君贤臣之位,而被以“子”敬称,当因其贤师和高儒身份。这也再次表明了韩婴对孟子的推尊。

2 对孟子“圣”、“贤”身份的肯定

《韩诗外传》也是目前可考的汉代文献里,最早评价孟子为“圣”、“贤”的著作。《韩诗外传》对孟子的评价出现了三次,分别是“雅儒”,圣人和仁人。

2.1 首先,孟子被置于“雅儒”之列

《韩诗外传》卷五曾引述了《荀子·儒效篇》论俗儒、雅儒、大儒的评价:

故有俗人者、有俗儒者、有雅儒者、有大儒者。……逢衣博带,略法先王,而足乱世,术谬学杂,其衣冠言行,为已同于世俗,而不知其恶也,言谈议说,已无异于老墨,而不知分,是俗儒者也。法先王,一制度,言行有大法,而明不能济法教之所不及、闻见之所未至,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内不自诬,外不诬人,以是尊贤敬法,而不敢怠傲焉,是雅儒者也。……故人主用俗人,则万乘之国亡;用俗儒,则万乘之国存;用雅儒,则千里之国安;用大儒,则百里之地久,而三年,天下诸侯为臣;用万乘之国,则举错定于一朝之间。诗曰:“周虽旧邦,其命维新。”文王亦可谓大儒已矣。[4]

但在《荀子》对“俗儒”的判断标准中,在“术谬学杂”句后,尚有“不知法后王而一制度,不知隆礼义而杀诗书”[5]一句;在“雅儒”的判断标准中,在“一制度”之后,尚有“隆礼义而杀诗书”[5]句。且荀子称“雅儒”是“法后王”,而韩婴则称“雅儒”“法先王”。从荀子的判断标准可知,强调“法先王”、重“《诗》、《书》”的子思、孟子学派,恰恰是被归入了俗儒的范围之内的。而韩婴却在叙述中略去以上两句,而强调“雅儒”“法先王,一制度,言行有大法”的特点,这一改变,明显把“法先王”、 重“《诗》、《书》”的孟子纳入此列。 并且韩婴提到用“雅儒”所能达到的社会效果是“千里之国安”,这与孟子评价自己“王如用予,则岂徒齐民安,天下之民举安”[6]的说法似出一辙。由此可见,韩婴 “雅儒”的范围中明确包含了孟子。虽然孟子被列为四类儒者中的第二等,但在韩婴眼里得以列于首位而被称为“大儒”的,是那些可以臣天下诸侯、“用万乘之国”的王者,如文王等人。由此可见,在韩婴的排列等级中,孟子处于仅次于文王之类的“大儒”的儒者之列,韩婴对孟子的定位不为不高。

2.2 其次,孟子被定位为一个不遇其时的圣人

《韩诗外传》卷六转述了《孟子》中孟子与淳于髠的一段对话:

孟子说齐宣王而不说。淳于髡侍,孟子曰:“今日说公之君,公之君不说,意者、其未知善之为善乎?”淳于髡曰:“夫子亦诚无善耳。昔者瓠巴鼓瑟,而潜鱼出听;伯牙鼓琴,而六马仰秣;鱼马犹知善之为善,而况君人者也。”孟子曰:“夫雷电之起也,破竹折木,震惊天下,而不能使聋者卒有闻;日月之明,遍照天下,而不能使盲者卒有见。今公之君若此也。”淳于髡曰:“不然。昔者、揖封生高商,齐人好歌;杞梁之妻悲哭,而人称咏。夫声无细而不闻,行无隐而不形。夫子苟贤,居鲁而鲁国之削,何也?”孟子曰:“不用贤,削何有也!吞舟之鱼不居潜泽,度量之士不居污世。夫蓻、冬至必雕,吾亦时矣。”诗曰:“不自我先,不自我后。”非遭雕世者欤![4]

《孟子》书中的相关记载,传达出的内容却与《韩诗外传》截然不同:

淳于髡曰:“先名实者,为人也;后名实者,自为也。夫子在三卿之中,名实未加于上下而去之,仁者固如此乎?”孟子曰:“居下位,不以贤事不肖者,伯夷也;五就汤,五就桀者,伊尹也;不恶污君,不辞小官者,柳下惠也。三子者不同道,其趋一也。一者何也?曰:仁也。君子亦仁而已矣,何必同?”曰:“鲁缪公之时,公仪子为政,子柳、子思为臣,鲁之削也滋甚。若是乎贤者之无益于国也!”曰:“虞不用百里奚而亡,秦穆公用之而霸。不用贤则亡,削何可得与?”曰:“昔者王豹处于淇,而河西善讴;绵驹处于高唐,而齐右善歌;华周、杞梁之妻善哭其夫,而变国俗。有诸内必形诸外。为其事而无其功者,髡未尝睹之也。是故无贤者也,有则髡必识之。”曰:“孔子为鲁司寇,不用,从而祭,燔肉不至,不税冕而行。不知者以为为肉也。其知者以为为无礼也。乃孔子则欲以微罪行,不欲为苟去。君子之所为,众人固不识也。”[6](《孟子·告子》)

《孟子》记载的是淳于髠对孟子的质问,指责他在齐国上不能正其君、下不能济其民,占据官位却要毫无建树的离开,不具备“仁者”和“贤者”的能力。在淳于髡的步步追问下,孟子最后不得不以“君子之所为,众人固不识也”来含糊应对,即说自己的所作所为,很难向普通人解释清楚。这是《孟子》书中仅有的一次孟子被问得难以招架的记录。《外传》中对这一事件的记载却与原书大大不同:尽管仍然是淳于髡的质疑,认为无法说服齐王是因孟子本身的“无善”和“不贤”,但是在韩婴笔下,孟子却应对从容,在对话中占据上风,明确指出自己无法说动齐王,正如雷电难以震动聋者一样,并非自己不善不贤,而是接受者不才。并且韩婴借孟子之口明确了孟子在齐不遇的原因是所遇非时、遭遇“雕世”——“夫蓻、冬至必雕,吾亦时矣。”也就是说孟子的不遇完全是因为时机不当,而非孟子不贤。

《外传》中传达出的意图并不仅仅是对孟子的同情,还通过“时”这一概念肯定了孟子的圣人地位:“时”是《外传》及《孟子》用以评价圣人的概念。孟子在评价先世圣人时,曾将其最推崇的伯夷、柳下惠和孔子并称,而尤其以对孔子的评价最高:“伯夷,圣之清者也;伊尹,圣之任者也;柳下惠,圣之和者也;孔子,圣之时者也。孔子之谓集大成。”[6]孟子认为孔子是圣人的“集大成”者,称孔子为“圣之时者”,取其“其时行则行,时止则止”[6]之意,即认为孔子的圣贤之处在于他善于根据时机来决定进退,盛赞孔子是一个懂得进退的圣人。《外传》受孟子圣人观影响深刻,也常常将三者并称;甚至凡提及三者处,无论事迹还是评价都几乎完全照搬《孟子》,但唯独在评价孔子的时候,《外传》与孟子有所不同:《外传》改称孔子为“圣之中者”,强调孔子的圣贤之处在于其中庸态度;却把“时”这一孟子专门用于盛赞孔子的评价借来评价孟子,借其自辩称孟子的不遇“亦时矣”,以称赞孟子“其时行则行,时止则止”,懂得根据时机决定进退——由此足见韩婴对孟子圣人地位的肯定——“时”这一词语评价对象的转换,无疑表明《外传》不仅承袭了孟子关于先圣的相关记载,并且也把孟子纳入了先圣范畴。

2.3 再次,肯定孟子为接续儒家学术正传的仁人

夫当世之愚,饰邪说,文奸言,以乱天下,欺惑众愚,使混然不知是非治乱之所存者、则是范睢、魏牟、田文、庄周、慎到、田骈、墨翟、宋鉼、邓鯏、惠施之徒也。此十子者、皆顺非而泽,闻见杂博,然而不师上古,不法先王,按往旧造说,务自为工,道无所遇,而人相从,故曰:十子者之工说,说皆不足合大道,美风俗,治纲纪,然其持之各有故,言之皆有理,足以欺惑众愚,交乱朴鄙,则是十子之罪也。……仁人将何务哉?上法舜禹之制,下则仲尼之义,以务息十子之说,如是者、仁人之事毕矣,天下之害除矣,圣人之迹著矣。[4]

韩婴在继承荀子《非十二子》之说时,删去了对子思、孟子的批判,而自取荀子对其他十子的批判,这一特点早已被学界说关注并给予了高度评价,如《四库提要》载:“其中引荀卿《非十二子》一篇,删去子思、孟子二条,惟存十子,其去取特为有识。”[1]不过历来研究者均认为上述论述仅仅是简单的删去了关于子思、孟子的批判,实则不然,韩婴的这段论述中并没有把子思、孟子相关的部分删除,只是改变的荀子的观点,而把子思、孟子作为了纠正十子之非、拨乱世于反正的仁人:“仁人将何务哉?上法舜禹之制,下则仲尼之义,以务息十子之说,如是者、仁人之事毕矣,天下之害除矣,圣人之迹著矣。”这一段论述,恰恰是对孟子功绩的判断,这点参照《孟子》中的记载可知:“圣王不作,诸侯放恣,处士横议,杨朱墨翟之言,盈天下,天下之言,不归杨则归墨。杨氏为我,是无君也;墨氏兼爱,是无父也。无父无君。是禽兽也。公明仪曰:‘庖有肥肉,厩有肥马,民有饥色,野有饿莩,此率兽而食人也。’杨墨之道不怠,孔子之道不著,是邪说诬民,充塞仁义也。仁义充塞,则率兽食人,人将相食。吾为此惧。闲先圣之道,距杨墨,放淫辞,邪说者,不得作,作于其心,害于其事,作于其事,害于其政,圣人复起,不易吾言矣。”[6]孟子指出自己的任务在于息天下邪说、使得孔子之道得到彰显、仁义之政得以施行。而韩婴也指出,面对十子之说扰乱天下的状况,仁人遵循尧舜、孔子之道,力图息天下邪说、恢复儒家之道、彰显圣人之功。韩婴所描述的“仁人“的事迹与孟子的自况何其相似。由此可见,韩婴不仅删去了荀子对子思、孟子的批判,而且对子思、孟子的学术地位给予了极高的评价和肯定。

3 对孟母教养之功的赞誉

有关孟母的记载最早见于《孟子》,《孟子·梁惠王下》有孟子葬母时“后丧逾前丧”[6]之说,《孟子?公孙丑下》有孟子弟子充虞对孟子葬母“木若以美然”[6]的发问。但是,真正对孟母事迹有具体描述的,首见于《韩诗外传》。《韩诗外传》卷九有孟母断织、杀豚取信的记载:

孟子少时诵,其母方织,孟辍然中止,乃复进,其母知其諠也,呼而问之曰:“何为中止?”对曰:“有所失复得。”其母引刀裂其织,以此诫之,自是之后,孟子不复諠矣。孟子少时,东家杀豚,孟子问其母曰:“东家杀豚,何为?”母曰:“欲啖汝。”其母自悔而言曰:“吾怀妊是子,席不止,不坐;割不正,不食;胎教之也。今适有知而欺之,是教之不信也。”乃买东家豚肉以食之,明不欺也。诗曰:“宜尔子孙绳绳兮。”言贤母使子贤也。[4]

与孟母杀豚取信的记载类似,《韩非子·外储说》中有曾子杀彘明不欺子的记载,其中曾子对曾子对其妻欺骗孩子的行为的批评是 “母欺子,子而不信其母,非所以成教”,[7]这与孟母的自责“今适有知而欺之,是教之不信”也颇相似。而仅从时代远近而言,《韩非子》距曾子及孟子的时代尚近,其记载或许更为可信;再者,《韩非子》曾是秦代治国所依的重要典籍,它的保存应胜过其它子书,故而因文献缺漏而造成以上差异的可能性极小。从这两点来看,《韩非子》中的记载当为杀豚取信故事的母题。由此则《外传》保留杀豚取信故事、却换掉表彰对象,以彰显孟母之贤的意图就非常明显了。同时《外传》中孟母“怀妊是子,席不止,不坐;割不正,不食”的说法在《论语》、《墨子》中皆有出现,且均是记录孔子重礼守义的重要论断,却在此处被《外传》用到孟母身上,用以极称其贤。这种把先秦儒家两大圣贤事迹附会于孟母一身的做法,如若不是出于对孟子的推崇,似难解释。并且韩婴尤其在文后强调说“贤母使子贤也”,《外传》中赞美母教的内容并不只限于孟母,但在卷尾以“贤母使子贤”作结的却仅此一例,这就更加明确了韩婴推尊孟母的目的所在。

当然,韩婴对孟子的推崇并不限于以上几点,其诗学传承和思想渊源方面,亦受孟子影响深远;[8]在人性论上,韩婴也采纳了孟子的性善论的观点:“孟子之后,程、朱以前,知性善者,韩君一人而已。”[9]因前人对此所言甚详,故此处不再做屋下架屋之努力。只是以此说明,韩婴对孟子的推尊不仅停留在言语层面上,而是贯穿至诗学、思想等各个方面。

由于《韩诗外传》的作者韩婴不仅是汉代三家诗之一韩诗学派的创始人物,同时也汉代学术、思想发展关系密切。据《汉书》载,韩婴在文帝时为博士,传授《诗》、《易》;景帝时任常山太傅,辅佐骄王;武帝时与董仲舒辩于朝廷,而仲舒不能难。因此,韩婴诗学的接受者包括了皇帝、皇子、朝中重臣和汉初官学诸生等一系列与汉初学术关系密切的人物,韩婴的学术倾向很有可能通过他们影响到汉代学术走向。尽管韩婴的论着多已亡佚,目前仅存的《韩诗外传》似已无法反映韩婴及韩诗派的学术思想的全貌,但由于《韩诗外传》为韩婴亲撰,我们可以通过对《韩诗外传》的把握,来管窥韩婴及韩诗学派在学术方面对孟子的承传。这不仅对把握《孟子》在韩婴学术构成中的分量具有积极意义,而且对理清汉代诗学渊源、重新考查孟子在汉代诗学承传过程中的地位,也有一定的辅助作用。

[1]清永瑢等.四库全书总目提要·经部·诗类二[M].北京:中华书局,1965.

[2]金德建.荀子非十二子篇与外传卷四非十子节之比较[A].古籍丛考[C].昆明:中华书局,1941.

[3]清阮元校刻.十三经注疏[M].北京:中华书局,1980.

[4]韩婴撰,许维遹集释.韩诗外传集释[M].北京:中华书局,1980.

[5]王先谦撰,沈啸寰,王星贤点校.荀子集解[M].北京:中华书局,1988.

[6]焦循.孟子正义[M].北京:中华书局,1987.

[7]韩非著,王先慎集释.韩非子集释[M].石家庄:河北人民出版社,1986.

[8]李华.韩婴诗学的宗孟倾向——论《韩诗外传》对孟子诗学的接受[J].东岳论丛,2010,(5).

[9]屈守元.韩诗外传笺疏[M].成都:巴蜀书社,1996.

THE TALE OF HAN YING'S COLLECTION OF POETRY HOLD MENCIUS IN THE GREAT ESTEEM

LI Hua
(Classical Chinese Literature,Shandong Normal University,Jinan Shandong 250014)

It is believed that Tale of Han Ying s Collection of Poetry was influenced by Xun Zi,but the Tale of Han Ying’s Collection of Poetry hold Mencius in the great esteem. This discovery will lead us to a new outlook not only of Mencius’position in Tale of Han Ying s Collection of Poetry but also in the Poetics Classical of Han Dynasty.

Han Ying;Tale of Han Ying s Collection of Poetry;esteem;Mencius

I206.2

:A

:1672-2868(2011)01-0051-05

责任编辑:宏 彬

2010-10-01

李华(1982-),女,山东济宁人。山东师范大学文学院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先秦两汉文化与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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