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证主义与西方心理学探新

陈庆国，贾林祥

（徐州师范大学 教育科学学院，江苏 徐州 221000）

实证主义与西方心理学探新

陈庆国，贾林祥

（徐州师范大学 教育科学学院，江苏 徐州 221000）

实证主义与西方心理学有着共同的哲学思想渊源，探究实证主义与西方心理学的关系，能更好地理解西方心理学何以出现了科学主义取向的心理学，亦能理解人文主义取向的心理学出现的必然.作者从实证主义的自身发展、实证主义与西方心理学结合的原因、实证主义对西方心理学的影响及西方心理学的两种研究取向及启示四个方面进行论证.

实证主义；西方心理学；科学主义取向；人文主义取向

实证主义自19世纪中叶诞生以来，以其强烈的客观性和可观察证实性的原则，对包括心理学在内的西方现代科学产生了重要的影响，同时，西方现代科学的发展也促进了实证主义的发展.因此，探究实证主义与西方心理学的关系，能更好地理解，西方心理学何以出现了科学主义取向的心理学，亦能理解人文主义取向的心理学出现的必然.本文从实证主义的自身发展、实证主义与西方心理学结合的原因、实证主义对西方心理学的影响及西方心理学的两种研究取向四个方面进行论证.

1 实证主义的自身发展

实证主义诞生于19世纪中叶的法国，但其思想渊源却可以追溯到古希腊时期的恩培多克勒，他是元素论哲学思想的代表，也是经验主义的创始人.

孔德在继承经验主义传统的基础上，特别是休谟的主观主义，并吸收牛顿的机械论哲学思想，提出了以“实证原则”为核心的实证主义.孔德认为，一切科学知识必须建立在来自观察和实验的经验事实的基础上，经验是知识的唯一来源，即，知识必须以可观察的、可证实的经验为基础，科学的知识仅限于经验现象范围以内.孔德将他的实证主义运用到社会学的研究中，故被称为社会实证主义.

马赫继承了孔德的实证主义思想，把其思想进一步科学主义和相对主义化.马赫在把孔德的思想具体化的基础上，提出了“世界要素说”，认为要素既非主观又非客观，而是中性的，因此，世界只是由中性要素组成的.究其实质，马赫所谓的“中性要素”是主观的感觉要素.马赫在认识中贯彻其“世界要素说”，认为，科学知识只是对感觉要素的方便、经济的描述而已.至此，马赫把其实证主义作为科学的认识论，从而使实证主义的含义由世界观转向了方法论.

逻辑实证主义形成于20世纪的20年代奥地利的维也纳大学，自20世纪30年代开始流行.逻辑实证主义作为实证主义第三代，其基本的经验主义态度和实证精神与前两代实证主义一脉相承.一方面继承了孔德，特别使马赫的经验论原则，另一方面深受罗素和维特根斯坦的逻辑原子主义思想的影响.但是，随着数理逻辑、语义学、句法学及自然科学的发展，特别是在逻辑原子主义的影响下，逻辑实证主义有了新的发展，这主要体现在：石里克的“经验证实原则”理论，即一个命题是否有意义取决于此命题是否能被经验证实或证伪.石里克指出，这里所说的证实是“可能的证实”，而不是“事实的证实”.卡尔纳普接受并进一步论证了石里克“经验证实原则”，提出了“直接证实”和“间接证实”，即证实不仅是经验的直接证实，而且还包括经验的间接证实，也就是，在直接经验的基础上，通过逻辑推理来证实.

实证主义由孔德创立，经由马赫的经验主义发展到逻辑实证主义，虽然其观点在不同的阶段有所变化，但是其实证主义精神是一脉相承的.

2 实证主义与西方心理学结合的原因

西方心理学思想源远流长，但科学心理学的诞生于1879年，以冯特在莱比锡大学创立心理学实验室为标志.西方科学心理学的创立是当时德国社会历史背景的产物，也有其科学内起源和哲学内起源.

在西方，与实证主义同时代的哲学派别众多，为什么实证主义对西方心理学产生了直接而明显的影响，并且不同阶段的实证主义促使西方心理学产生了不同的流派呢？

第一，实证主义与西方心理学有着共同的哲学思想渊源，即经验主义.经验主义思想，特别是洛克和休谟的经验论思想对孔德实证主义思想有所影响.洛克批判笛卡尔的“天赋观念”，提出了“白板说”，认为一切知识都来自后天获得的感觉经验.这一点与孔德的思想有相通之处.贝克莱和休谟的心理学思想都属于主观唯心主义经验论范畴，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马赫主义和西方一些心理学流派的发展[1].而西方心理学的哲学内起源则远可追溯到古希腊时期的心理学思想，近则受到经验主义和理性主义思想的影响.因此，共同的哲学思想渊源是实证主义与西方心理学结合的原因之一.

第二，实证主义为西方心理学的独立提供了哲学方法论.西方心理学为了摆脱哲学的附庸地位成为一门独立的科学，积极效仿19世纪成熟的西方科学，特别是物理学中客观实验的方法.因此，作为一种时代精神的实证主义，以其独特的“实证主义精神”为即将诞生的西方心理学提供了方法论，推动了西方心理学的独立和发展，实证主义也成为西方心理学的主流哲学方法论.

第三，西方心理学的发展为实证主义提供了新的研究成果.总体而言，哲学为具体科学提供方法论指导，而具体科学的发展为哲学提供了新的研究成果，促进了哲学的发展.因此，西方心理学的研究成果也影响了实证主义，这表现在：实证主义者吸收西方心理学的研究成果，丰富和发展自己的思想，如，构造主义对马赫主义提供了心理学方面的佐证；同时，实证主义者自身也是心理学家，马赫、斯宾塞等，其心理学方面的研究影响了他们的哲学思想，如马赫于1905年出版了心理学论文集《认识与谬误》，斯宾塞将进化论引进心理学，形成了联想主义进化论思想，足见他们对心理学研究的重视.

3 实证主义对西方心理学的影响

前文已经详细地叙述了实证主义自身发展的历史，并对其与西方心理学结合的原因进行了探究.下面将详细地叙述实证主义对西方心理学的影响，包括其对冯特的实验心理学、铁钦纳的构造心理学、新老行为主义的积极影响及其对心理学发展的带来的危机.

3.1 实证主义与冯特的实验心理学

冯特的实验心理学似乎与实证主义哲学并没有直接而明显的关系，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实证主义作为一种19世纪特有的时代精神对冯特的心理学思想有着深刻的影响，这主要表现在：实验心理学的先驱，如韦伯、费希纳等同冯特一道积极采用物理学的实验法来进行心理学方面的研究，追求客观观察和精确实验，这与实证主义不谋而合.冯特把直接经验认定为心理学的研究对象，这一点与马赫对经验的认识有相通之处.另外，冯特对心理学元素的分析也为铁钦纳接受马赫的“世界要素说”奠定了思想基础.

3.2 马赫的经验主义与铁钦纳的构造主义

铁钦纳继承了冯特的实验心理学思想，并自觉接受了马赫的经验主义，其心理学研究对象、研究目的、研究方法都体现了马赫的影响.铁钦纳认为心理学的研究对象依赖经验者的经验，这是他用阿芬那留斯的独立经验和从属经验取代冯特的直接经验和间接经验的结果.铁钦纳以马赫的“世界要素说”为理论基础，主张对意识进行更为彻底的分析，提出了心理要素说，至此，他成为彻底的元素论者.为了更加彻底的贯彻实证主义的主张，根据马赫的可观察性原则，对实验内省法进行了比冯特更为严格的限制，对被试提出了极为严格的要求，通过对实验条件的严格控制，来确立意识的内容，证实观察者的结果，以期让新独立的心理学更趋近自然科学.

3.3 实证主义与行为主义

华生于1913年发表了题为《行为主义者心目中的心理学》一文，标志行为主义的诞生，同时也表明实证主义在西方心理学中的影响达到了鼎盛时期.华生为了贯彻实证主义的经验证实原则，把可观察到的行为作为心理学的研究对象，否认意识的价值；抛弃主观内省法，以自然科学的客观实验方法作为心理学的研究方法，这样无论是研究对象还是研究方法，心理学都更接近自然科学，也更为符合华生心目中的心理学：心理学是纯粹自然科学的一个客观分支.

斯金纳的操作行为主义继承了华生激进的行为主义立场，受到实证主义和操作主义的影响，认为心理学是一门直接描述行为的科学，强调，只能探求行为的实验分析，将行为置于可控制的环境中，研究行为和环境的关系[2].斯金纳坚持极端客观的行为主义立场，竭力反对研究有机体的内部过程，把行为主义推向了更为极端的境地.

华生和斯金纳的极端的“无心理”的心理学主张，引起了行为主义内部的不满，形成了新行为主义.新行为主义以逻辑实证主义为指导思想，接受了间接证实的原则，承认意识的存在，重视对中介变量的研究，从而打破了早期行为主义者因有机体内部因素不能直接观察而不予研究的限制.赫尔假定了有机体内部存在许多状态变量，进而构建了以“假设—演绎”理论为核心的新行为主义；托尔曼的目的行为主义，认为决定行为的机体内部因素为中介变量，承认目的、动机、欲求、内驱力的作用，提出了整体行为模式，将认知和行为联系起来，推动了行为主义向认知方向的发展[3].

实证主义对西方心理学的影响并不仅限于实验心理学、构造主义和行为主义，实证主义精神也并未随着实证主义哲学在20世纪60年代的销声匿迹而衰落，而是作为一种科学的方法论，以其“客观性和证实性”深刻影响了心理学的发展，在西方心理学发展中表现为科学主义心理学研究取向，成为当代西方心理学的主流.

3.4 实证主义对西方心理学带来的危机

实证主义促进了西方心理学的独立和发展，为其提供了客观的实验方法，并以此巩固了心理学的科学地位.同时，实证主义以给西方心理学的发展带来了危机，这在西方心理学史上表现为：构造主义因其极端的元素主义而消亡，行为主义因其极端的环境决定论和还原论而衰落.究其实质，实证主义将西方心理学引入了唯科学主义、还原论、元素论的困境，以科学主义为价值取向的心理学家，只重视可观察证实的客观心理现象，忽视了人的主观价值，否认心理的主观性，使西方心理学的研究表面化、低级化，特别是行为主义为追求研究方法的客观性，不惜通过动物行为的研究来类比人类心理，致使出现了“白鼠心理学家”、“白鸽心理学家”，这样的结果造成了科学主义心理学研究视野的狭窄，因为心理学以自然科学为楷模，必然把研究的视野局限到自然科学追求的范围内，并在研究对象、研究方法到研究过程的控制、研究结果的分析，都以自然科学的准则为依据[4]，使心理学发展陷入了困境，这一切表明实证主义并非心理学的灵丹妙药.

4 西方心理学的两种研究取向及启示

面对科学主义心理学一统天下的局面及其对心理学发展造成的困境，人文主义心理学从科学心理学诞生之时就提出了不同的主张，布伦塔诺开创的意动心理学是人文主义心理学的早期代表，他明确主张以“内部知觉”的方法来研究意识的活动，从相反的立场与科学主义心理学抗衡.在西方心理学史上，属于人文主义心理学的还有：格式塔心理学、精神分析和人本主义心理学.格式塔心理学主张以整体解释反抗构造主义的元素主义，精神分析心理学通对梦和无意识内容的解析来了解人类的心理，这体现了释义学的精神，人本主义心理学主张人类有其自身的价值，应该注重人的本性、潜能、意义和价值上，研究整体的人.人文主义心理学家以现象学和释义学为哲学方法论，恢复了意识在心理学中的地位，重视人的价值和实际生活的需要，主张在特定的历史文化中对人的心理进行研究，追求定性研究而非单纯的定量研究，强调以问题为中心的整体研究思路，抛弃以方法为中心的思想.这也是实证主义哲学从反面促进西方心理学发展的表现，它充当了批评的中心，为人文主义心理学的提供了经验和教训.

科学主义和人文主义两种取向的对立，使现代西方心理学的总体发展表现为一方面强调实证研究的特点，另一方面也始终没有放弃人文精神的追求与对科学文化的反省[5]，从而整体上使西方心理学呈现了学派林立、繁荣发展的态势，但是也造成了心理学研究的分裂.就其实质而言，就是科学主义与人文主义两种价值取向相互冲突相互借鉴，并以各自的力量促进心理学发展的过程，表现为：科学主义价值取向有力地促进了心理学的独立—科学心理学的建立，并成为西方心理学研究的主流价值取向，但它也给西方心理学的发展带来了危机，使西方心理学走上了不归路；人文价值取向注重研究整体的人，注重研究人的价值，却过分夸大了人的主观体验，使西方心理学陷入了神秘主义的困境.因此，为使我国的心理学健康发展，借鉴西方心理学的经验教训，启示我们：注重心理学的理论研究，从整体上把握心理学的发展；积极借鉴成熟的自然科学方法，形成心理学独特的方法体系，但也不能“唯自然科学方法”；结合我国新时期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把心理学融入到实践中去，努力提升为国家、人民、社会服务的总体水平，关注国家的政策，关心人民的生活.在这样的基础上，以本土化研究为龙头，逐步建立有中国特色的心理学体系，为世界心理学的发展做出应有的贡献.

〔1〕〔3〕叶浩生.心理学通史[M].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06：90，229.

〔2〕高觉敷.西方心理学史论[M].安徽教育出版社，1997：17.

〔4〕叶浩生.西方心理学研究新进展[M].人民教育出版社，2003：40.

〔5〕霍涌泉.心理学研究的人文社会科学向度[Z].教育部规划办网站，2010-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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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3-260X（2011）02-0132-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