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网络媒介下的视觉文化与青年主体审美思维的重塑

2011-08-15 00:43
关键词:网络媒介符号建构

林 芳

(江夏学院 思政部,福建 福州350008)

论网络媒介下的视觉文化与青年主体审美思维的重塑

林 芳

(江夏学院 思政部,福建 福州350008)

新媒介技术为现代社会生活制造了丰富的文化奇观,这一由传播技术与符号结盟所构筑的美轮美奂的虚拟世界,为人们带来在现实生活中难以获取的想象满足。但日益技术化、人工化、商业化的视觉消费也带来了青年主体审美思维的趋同。对新媒介文化所营造的消费神话的解读与破译,对人与自然本原关系的复返与审视,是在高度视觉化、消费化的生存境域中,重塑融认知性、情理性、超越性于一身的真善美统一的青年主体的重要选择。

网络媒介;视觉;消费;审美

新媒介技术的快速更新为当代青年提供了更加多样的视觉文化图景,这一新的视觉化存在方式建构着青年主体的符号体验与意义世界。这一独特的视觉体验与消费模式也深受寻求个性及自由的青年群体的喜爱,他们通过视觉消费与意义展示表征着自身的兴趣爱好、时尚品位以及审美取向,进而建构出属于自身的具有区隔性的个性符号。然而这一由工业化和商业化所产生的差异消费其实是排除个性化的,它并未带来健全的审美主体,反而淹没了人的主体性造成了审美思维的趋同。美是人的生命自由存在的基本方式,能带给人们令人震撼的精神自由,但这一独特的品格却被日益技术化、人工化、商业化的视觉消费而消解,并出现了可怕的泛化与趋同。主体要想从这一由欲望所编织的大网中抽身而出,离不开对这一视觉文化所营造的消费神话的破译与读解。

一、景象世界:网络媒介下的视觉消费

当代网络媒介文化以其虚拟化的数字图像营造了一个全新的视觉领域,构建了一个不同于现实社会的景象空间。视觉经验的技术化或者说将世界视觉化并非肇始于当代,视觉经验的技术化的浪潮应该追溯到上个世纪,正如安妮·弗莱伯格在其《移动和虚拟的现代性凝视》一文中所说:“19世纪,各种各样的器械拓展了‘视觉的领域’,并将视觉经验变成商品。由于印刷物的广泛传播,新的报刊形式出现了;由于平版印刷术的引进,道密乐(Daumier)和戈兰德维尔(Grandville)等人的漫画开始萌发;由于摄影术的推广,公共和家庭的证明记录方式都被改变。电报、电话和电力加速了交流和沟通,铁路和蒸汽机改变了距离的概念,而新的视觉文化——摄影术、广告和橱窗——重塑着人们的记忆和经验。不管是‘视觉的狂热’还是‘景象的堆积’,日常生活已经被‘社会的影像增殖’改变了。”[1]这一陈述既透露了世界图像形成的技术基础,也揭示了世界图像化在当代的重要转化——当代社会视觉符号日益消费化,将视觉经验变成重要的商品。

这一视觉经验技术化的变革,也带来了全新消费文化的登场。传统工业社会的消费侧重于对商品使用价值的拥有,而符号消费则将这一消费需求进一步延拓至符号的价值。从这一意义上看,由网络媒介技术辅助下的消费社会的特征也就从工业社会对商品以及服务使用价值的直接创造转变为对生产和社会符号的驾驭。值得注意的是,视觉符号对世界的编码并不是种种形象的简单集合,而是承载着意义的生产,符号成为显现与传递复杂现实社会关系的重要中介。正像法国社会学家德波(Guy Debord)所言,视觉符号的消费化正在将我们的现实世界变成一个“景象世界”。商品即景象(spectacle,又译为图像、影像、形象),景象包围了人,人越是接近景象,就越是远离自己本真的生活世界,远离自己的感性、意愿和价值,而越来越接近那种被消费社会体制所控制的生活。至此,整个世界发生了一次深刻的置换,在新媒介文化下,景象的世界才是激动人心、令人着迷的“真实世界”,相比之下,现实的日常生活却显得空乏无味,乏善可陈。德波进一步指出,在景象社会中,人们与商品的关系已经从传统的“占有关系”转变为“炫耀关系”,也就是说,一个人拥有一件商品并不只是对其使用价值的占有,同时更是对商品的交换价值和象征价值的期待。这一期待就是对别人目光的期待,通过所拥有物品的展示寻求他人的视线和关注,从而获得自身意义的建构与身份的认同。

二、远神傲物:视觉体验之幻象与消解

景象世界为青年群体营造了丰富的文化奇观,青年群体充分享受这一视觉盛宴的同时,其审美取向与思维方式也受到了这一媒介文化的深刻影响。随着视觉需求的意义建构,视觉欲望也会不断攀升,永无止境。视觉符号的消费化以及视觉消费所带来的愉悦感受深受青年群体的喜爱,但其本质还是一种对商品符号及意义的特殊心理需求,它永远不会得到满足,也具有不确定性,正是从这个意义上来看,网络媒介的视觉文化带来的并不是主体精神的丰富与深化,不断获得的反而是视觉体验的幻象与神话。

首先,消费神话建立在主体的消解之上。美国学者马克·波斯特在其《信息方式》一书中,将不同信息时代符号传递与主体交往的方式分为三个阶段,在面对面口头媒介交流的第一阶段,自我包嵌在面对面关系的总体性之中;而在印刷传播的第二阶段,自我被建构成一个行为者,处于理性/想象的自律性的中心;在电子传播的第三阶段,持续的不稳定性使自我中心化、分散化和多元化。[2]在网络媒介下大众视觉消费的重点已经不是出自独立主体自身的本真需求与情感。大众更加关注的是“大家”所关心的焦点,这一生产机制的核心不是“美”(虽然它常常以美的名义),也不是感性经验(尽管在大众文化的兴起的每一股热潮中,我们很难窥见理性的作用),而是市场与大众媒体以及社会时尚交互运作的产物。[3]在拉康眼里,这一审美思维趋同下的主体就像镜像阶段的婴儿,其视力机能的低下导致主体对镜像中的“自主”的确认只不过是一种误识,主体不再是中心化的主体,而是一个在欲望的煎熬下找不到出口的主体。究其根源,因为主体的自我建构与他人的凝视联系在一起。在他看来,“凝视”不仅是主体对物或他者的观看,而且也是作为欲望对象的他者对主体的注视,是主体的看与他者的注视的一种相互作用,是主体在“异形”之他者的凝视中的一种定位。因此,凝视与其说是主体对自身的一种认知和确证,不如说是主体向他者欲望之网的一种深陷。凝视是一种统治力量和控制力量,是看与被看的辩证交织,是他者的视线对主体欲望的捕捉。传统的视觉中心主义所建构的中心化主体就在这种视线的编织中塌陷。[1]

其次,消费神话依托图像拜物教而形成。当代社会的生产相当程度上依托图像来加以建构,因为图像不仅能使符号变成现实的商品,同时也能激发更多对商品的欲望与需求。与传统以语言、理性为主导的文化相比,图像文化则明显诉诸于感性,它摒弃了理性主义的说教,转向快乐主义,并把符号与日常生活等同起来。感性的、即时的、无距离的体验成为审美主体的体验形态,当下的瞬即的感受使主体忘却了自身的现实的存在,主体的欲望直接进入了虚拟的情境。正如马克思对古典资本主义中商品以物的关系遮蔽了生产者之间的社会关系,并导致了对商品的崇拜的深刻揭示,学者周宪认为,在“读图时代”,这一商品拜物教转变成了“图像的拜物教”。图像或符号比商品本身的品质或使用价值更加重要,它不仅为商品提供了更多的交换价值并提供了更重要的象征意义,当一个消费者拥有了这一符号,也就实现了这一符号所具有的象征价值,如符号所表征的生活方式、潮流品味以及社会地位等等。

最后,消费神话意义空间的悖论与消解。鲍德里亚深刻揭示了消费社会中消费神话的独特诉求与其营造的意义空间,“人们从来不消费物的本身(使用价值)——人们总是把物(从广义的角度)用来当作能够突出你的符号,或让你加入视为理想的团体,或参考一个地位更高的团体来摆脱本团体。”[4]由视觉体验所建构的个性化诉求只能是一种幻象与神话,因为在消费社会中,“符号不是固定的和排他的,而是互相作用和互相诉求的,并且是可以相互交换的,这样一来编码不仅不能将个体与个体之间真正区分开来,反而变成了交换的材料”,[4]例如现代消费社会中时尚机制,就是通过对某种消费品味的着力塑造而人为建构与预先谋划,一方面时尚塑造了一种视觉性的模仿机制,另一方面时尚又因大众的争相模仿的趋众性而趋向过时,因此,时尚本身就是一个矛盾而模糊的概念,正如齐美尔对时尚所作的规定:“一种现象消失得像它出现时那样迅速,那么,我们就把它叫做时尚”,时尚“它在普遍接受与因这种普遍接受而导致的其自身意义的毁灭之间摇晃”。因此,这一由“社会意义的欲望”所激发出来的需求,实质上对符号等级或这一等级所代表的意义“差异”的需求,它永远不会得到满足,也永远不会有需求的确定性。[3]在这一消费模式下,消费者不是一个主动的消费者而是一个被动的消费者。正如德国哲学家西奥多·阿多诺所指出的,消费者反而受到了文化产业的欺骗和“束缚”;文化产业会告诉消费者他们需要这种和那种商品,而不是让消费者自己去决定。可见,视觉符号的消费化以及视觉消费所带来的愉悦感受是青年思想观念形成的重要基础,而通过数字图像消费所形成的将拟象上升为真实(或超真实)的心理体验才是视觉幻象与趋同审美思维的重要影响因素所在。

三、重归自然:青年审美主体与重塑

视觉文化高度的人为性与标准化所营造的景观世界使主体的审美趋向远离了自然、质朴和自由这一美之本源。过剩的形象符号生产和消费造成了对主体审美思维的窒息,带来了审美主体与对象世界的紧张。重返自然的审美观,并不是主张从一视觉生态环境中全面撤回,重返“绝圣弃智”的原始而虚无的自然状态,而是在高度视觉化、消费化的生存境域中,对人与自然本原关系的复返与审视,寻求人类可持续的发展路径。可见,这种精神所体现的审美形态是复合型的,它既是对人与自然本原关系的知解与尊重,也是主体“情”与“理”共振和鸣。

这一审美意识的重塑与更新,取决于主体意识的整全。这一主体意识的整全,不是人类中心主义的重塑,而是人自我身心、人与社会、人与自然关系的全息审视。正如本尼特在《环境美学》中所说,人类和所有其他事物栖居在一个单独的内部相互关联的领域,……我们必须意识到我们的终极自由并不在于减少或否定我们这个世界的某些区域,以偏袒另一些领域,而在于认同和理解他们的全体。这是一种自然审美的视角。关于自然审美,卡尔松在《鉴赏与自然环境》一文中,提出了欣赏自然的三种不同的范式:一为“对象范式”,就是把“自然的延展”视为类似于一件艺术品,二是“风景或景色模式”,将自然直接当做“风景画”来加以观照,第三种是“环境范式”,将自然的延展(及其组成部分)与更广阔的环境背景之间的有机关联当成根本。[5]显然,只有第三种自然审美范式关注的是“自然的整体”,而不是经由视觉上的凸现而摄取的自然的片断。自然审美的视角带来的是一种生活美学的态度。因为“当人类在评价自然时(至少是审美模式下)我们和自然在创造性的辩证中连接在了一起。一个人希望去评价和保护的不是自然而是自然与人类的关系。”[5]席勒认为:“只有美才能赋予人合群的性格,只有审美趣味才能把和谐带入社会,因为它在个体身上建立起和谐。”休谟也认为,“在许多美的秩序中,特别是在那些美的艺术的秩序中,有必要运用很多推理来感受恰当的情感;而错误的爱好可通过经常的辩论和反省来加以纠正。”这一追求人与自然保持和谐关系的美学取向,其实与传统中国“天地有大美”,天人合一的审美境界是相通的,传统中国强调以“乐天知命”、“乐天忧世”的态度对待生活,美不是来自人对自然的攫取,而是来自于人与自然的动态交互作用与平衡,只有徜徉于大自然之间,与天地共通着、生命着的人才是最快乐最自由的主体。

网络媒介下符号需求的增长是拟制且无限的,这一符号需求无休无止的增长,伴生的是人类无休无止的欲望,加剧的不仅仅是生态环境的危机更是人自身的危机。要化解这一危机,只有通过人类合理的消费与审美观念并维持生态环境的平衡,才能真正实现人与人、人与社会、人与自然的和谐共生与健康发展。正是在这一意义上,对新媒介文化所营造的消费神话的解读与破译,对人与自然本原关系的复返与审视,是高度视觉化、消费化的生存境域中,重塑融认知性、情理性、超越性于一身的真善美统一的青年审美主体的重要环节。

[1]吴琼.形象的修辞[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5.

[2]〔美〕波斯特.信息方式[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0.

[3]蒋原伦.媒体文化与消费时代[M].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04.

[4]〔法〕鲍德里亚.消费社会[M].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00.

[5]刘悦笛.环境与艺术[M].重庆:重庆出版社,2007.

福建省哲学社会科学研究项目“当代大学生博客认知与博客资源的教育功能研究”(编号:2010B2054)。

林芳(1979-),女,福建省江夏学院思政部讲师,主要从事媒介伦理研究。

猜你喜欢
网络媒介符号建构
消解、建构以及新的可能——阿来文学创作论
学符号,比多少
残酷青春中的自我建构和救赎
“+”“-”符号的由来
新时代网络媒介下市场营销的创新
网络媒介批评发展概述
变符号
建构游戏玩不够
我国报业经营的网络媒介拓展策略
论赵本山的网络媒介形象——以新浪网为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