剖析“贯通地线”被盗之谜

沙 辰

(上海铁路公安局技术处,上海 200071)

2010年 4月初,在建的沪宁高速铁路逐步移交上海铁路局进行开通前的运行试验,上海铁路公安局在按照要求对高速铁路线路进行安全检查时,发现原施工单位敷设的“综合贯通地线”(以下简称“贯通地线”)有被盗迹象,于是开展了“打割盗、打拆盗”的专项整治工作。通过排查,我局捣毁了“盗、销、收”一条龙式盗窃团伙 7个,抓获犯罪嫌疑人 43名,缴获被盗的贯通地线 205公斤,极大地打击了盗窃犯罪的嚣张气焰。在这次打击行动中,刑事技术部门对被盗贯通地线的现场进行的勘查,为打击犯罪提供了线索和证据。笔者认为,从京津、武广高速铁路的开通,到最近的沪宁高速铁路的运营,高速铁路建设不断加快,它不仅是我国经济快速发展的象征,也代表着中国铁路建设的主要方向。在高速铁路建设中,我国吸取了国外基础建设的经验,成功解决了多项高速铁路建设难题,从无砟路基到贯通地线的敷设等,形成了一套符合我国国情、路情,具有自主知识产权的中国高速铁路设计规范。截至目前,我国已投入运营的高速铁路 (包括新建高速铁路和既有线时速 200～250公里的线路)达6920公里,成为世界上高速铁路系统技术最全、集成能力最强、运营里程最长、运行速度最高、在建规模最大的国家。

然而,这些“最全”、“最强”、“最长”、“最高”、“最大”在给人们生活带来便利、舒适的同时,也给铁路的管理和安全保卫工作带来了新的挑战。打击盗窃高速铁路路材路料的犯罪行为必须从源头抓起,从认识“贯通地线”开始,逐步建立一套行之有效的防范和侦查措施。

一、“贯通地线”的概念

“贯通地线”是沿高速铁路敷设的连接牵引供电回流系统、电力供电系统、信号系统、通信及其电子信息系统、建筑物、道床、站台、桥梁、隧道、声屏障等需要接地释放静电物的综合接地导体,称“综合贯通地线”。它作为高速铁路的安全地线、屏蔽地线和防雷地线等综合地线,作用非同一般,对保证信号设备安全、避免雷击、防止外界电磁场对信号的干扰都有非常重要的作用。其接地线的好坏还影响着维修人员的人身安全。目前,国内生产用于高速铁路的贯通地线有很多厂家,以济南瑞通铁路电务有限责任公司为沪宁高速铁路生产的贯通地线为例,产品系黑色外胶皮,内为 19芯铜丝,黑色胶皮上印有“外皮导电,严禁用作导线”白色字样,胶皮外直径 1.38cm,每根铜丝直径 0.2165cm(按照铁道部对时速 350km客运专线、电动车组两列联挂,共负荷1200A左右,流经贯通地线的工作电流约 240A的高速铁路设计标准,19芯铜丝截面积为 70mm2),经重量测定 1米贯通地线含胶皮重量为 0.675千克,不含胶皮重量为 0.575千克。在沪宁高速铁路沿线废品收购站,收购含胶皮贯通地线 1千克为人民币 50元左右,而生产价为每米 100元左右。

贯通地线的敷设按照铁道部的设计规范有严格的标准,总体上来讲是沿高速铁路线敷设,可分为三种形式。

1.沿地面路基的铁路线,贯通地线是在电缆沟下方深埋 30cm～40cm贯通敷设,每一接地连接处为接触网立柱支架的钢筋,以此释放来自几个方面的静电(两接触网立柱支架间距为 50m),其他需要接地的设备均必须连接到接触网立柱支架处。在电缆沟内一般看不见贯通地线,只有在接触网立柱支架处,可见贯通地线的连接地端子或“L”形连接器。

2.隧道内贯通地线与隧道内接地桩进行连接,以此来释放来自几个方面的静电,电缆沟内可见贯通地线。

3.高架路基和桥梁贯通地线敷设是在电缆沟内,它与每一个桥墩的钢结构接地端子进行连接,以释放来自几个方面的静电。按设计标准,每两桥墩间距为 33m,其他设备需要接地的应在桥墩处的接地端子上进行连接。高速铁路线路上行和下行外侧都有两条电缆沟,分为强电电缆沟和弱电电缆沟。紧靠铁路线一侧的一条电缆沟为弱电电缆沟,弱电电缆沟敷设的有通信电缆、信号电缆和贯通地线,通信电缆和信号电缆都是光缆质地,只有贯通地线是铜质的。而在铁路线外侧的强电电缆沟敷设的是用于行车用电的高压强电电缆,电缆直径为 3.5cm左右,通常可见有三根高压强电电缆,两根是常用的,另一根是备用的。这些高压强电电缆虽然也是铜质的,但是由于带高压强电犯罪分子不敢轻易下手割盗。

二、检查贯通地线被盗的方法

按照目前的设计标准和贯通地线的特性,贯通地线的丢失不会瞬间对高速铁路的安全运行带来危害,只有在大量电子集聚或外界强电子场的干扰时,才会影响到高速铁路的运输和铁路线周边工作人员的安全。据悉,目前没有设备可以在贯通地线断路时立即查实贯通地线的断路情况和断路的位置,这就使犯罪分子割盗贯通地线后不易被立即发现从而逃避打击。同时,按照上述贯通地线敷设的三种形式得知,地面路基式的贯通地线是深埋的,犯罪分子实施割盗较为困难,隧道内的贯通地线由于受到地形的限制也很少被盗,容易发生贯通地线被盗的区段多为高架路基和桥梁上敷设的贯通地线。因此,我们在对高速铁路线进行安全检查时,对贯通地线是否发生被盗应根据在建高速铁路线的实际情况,注意检查以下几个部位:

1.高架路基和桥梁上敷设的贯通地线。

2.高架路基和桥梁两侧容易攀爬的部位。

3.高架路基和桥梁、桥墩连接处。

4.高架路基和桥梁下侧交通方便部位。

5.桥梁两侧桥墩结构厢梁端口通往厢梁内净空维修口(如果该维修口的铁门未作安全关闭处理,很容易给犯罪分子藏匿带来方便)。

6.低矮桥墩两结构厢梁连接处底部,如该处未进行封闭的,有可能使犯罪分子钻入 (内净空一般都有 1.6m高的空间)。

三、贯通地线被盗现场的保护

贯通地线被盗一般是在进行安全检查、电缆沟和电缆维护或抢修时,以及开展对割盗犯罪活动进行打击、抓获现行或收赃处理中发现的,所以该类现场的保护,确有它的特殊性。但是,只要犯罪分子实施割盗就一定会留下犯罪证据和线索,所以,为了确保侦查破案获取证据和线索,侦查人员必须从保护割盗贯通地线的现场开始着手工作。

1.发现后要及时报告,对可能因抢修线路或受天气情况影响的现场,要利用现有的照相设备抢先对原始现场采取照相固定等保护措施。

2.对现场遗留的贯通地线断头禁止任何人触摸。

3.根据现场情况确定一定的现场保护范围并进行安全防护(一般每一方向要做两道防护),确保人身安全。

4.对可能是犯罪分子进出铁路线的攀爬进出口要派专人看守和保护,以防破坏犯罪分子攀爬口及地面和护栏上的痕迹。

5.所有进入现场的人员禁止吸烟,包括铁路部门的抢修人员,对现场可能会被风吹走的痕迹物证要加以遮盖或提取保护。

6.在线路外通往现场的交通口,注意保护好地面的交通工具痕迹。

7.对通往结构厢梁内净空的通道,要进行前期检查,注意发现藏匿在内的被盗赃物和生活迹象痕迹。

四、常见贯通地线被盗现场勘查应注意的问题

贯通地线被盗现场是铁路线路上常见的割盗电缆的一种现场,刑事技术部门有一整套处置该类现场的方法,但是贯通地线的被盗现场也有它一定的特殊性,所以我们在勘验中要注意以下几个方面的问题。

1.勘查前应落实安全防护措施,要在高铁动车组运行间隙进行勘查,保证时间节点准确无误,同时勘查人员应穿安全防护服和绝缘鞋,并落实专人进行安全防护工作。

2.接到勘查现场的指令时,要与报案人 (一般为施工负责人)、发现人 (一般为施工人员)直接联系,问清详细情况,要求他们带好断线钳和专用工具,协助到达现场,并了解可以到达现场的最为方便的进口。

3.详细询问案件发现的过程。对于被盗的第一处与最后一处的相邻桥墩都要仔细检查,注意发现是否有异常,现场线路邻侧电缆沟内的状况也要仔细检查。

4.测量桥梁距地面的高度,了解现场附近是否有临时梯子、应急疏散口等。

5.现场勘查时,要注意每一处断头的电缆沟内和附近是否留有手套、烟蒂、油漆、贯通地线黑色胶皮擦划痕迹和微量线皮物质等,进行初步分析判断后按记录提取保存。

6.对每一处断头,应至少拍摄以下四张照片:与最近的接触网立柱支架的对应位置,标明详细位置的水泥盖板,沟内的全部情况,断头的原始情况和断头编号后的情况。

7.对于遗留在现场的贯通地线要全部抽出,并分析犯罪分子为何会把贯通地线遗留在现场而不带走。

8.现场勘查时和现场勘查后要进行临场分析讨论,重点分析作案的时间、进出口的位置、作案的人数、被盗贯通地线的重量、是否会有交通工具、钳剪贯通地线工具种类等,以防止勘查中痕迹的遗漏,做到现场勘查的仔细、全面。

五、贯通地线被盗现场的常见痕迹物证

贯通地线割盗现场是室外盗窃现场的一种,它概括了室外盗窃现场常见的犯罪痕迹种类,但铁路高铁电缆割盗也有它地理位置的特殊性,因此我们从现场位置和痕迹种类对此类现场的痕迹进行分类。

(一)从现场位置进行分类

1.现场周边的护栏上。这是犯罪分子的出入口,一般极易留下攀登时的足迹、指纹、衣服纤维以及钳剪护栏时的工具痕迹。

2.电缆沟内。这是犯罪分子实施的中心部位,要注意发现犯罪分子翻动电缆遗留的指纹,剪切工具在电缆沟沟底和沟壁作用时留下的擦划痕迹和剪切工具表层遗留的漆皮层,犯罪分子遗留的手套、烟蒂、剪切工具、小刀和开启电缆沟盖板的工具等。

3.遗留在贯通地线上的痕迹。常见的有断口钳剪痕迹、遗留在断口周边电缆黑色胶皮上的指纹等。

4.现场中心线路上遗留的痕迹。常见的有拖拉贯通地线痕迹,从该痕迹可分析犯罪分子钳剪贯通地线后以什么方式和什么位置将贯通地线带离现场,以及线路周边遗留的足迹、烟蒂、捆绑物等痕迹。

5.护栏内外地面上遗留的痕迹。主要包括犯罪分子遗留的足迹、交通工具痕迹、藏匿赃物的位置、对赃物进行现场处理的痕迹等。

6.结构厢梁内净空中犯罪分子遗留的痕迹。结构厢梁内净空是犯罪分子藏匿选择的场所之一,该地方便于躲藏和藏匿赃物,在现场勘查时应注意收集与案件有关的痕迹物证,也要注意收集犯罪分子生活迹象留下的痕迹物证。

(二)从痕迹的种类进行分类

1.剪切工具痕迹。这是割盗电缆案件最常见的工具痕迹之一,常见于犯罪分子的进出口和电缆的断头处。分析这类痕迹可以研判出钳剪工具的种类、大小和钳剪方向。收集时不仅要收集已经剪断的工具痕迹,更要注意收集犯罪分子钳剪时未被剪断但留有钳剪痕迹的电缆。

2.交通工具痕迹。由于贯通地线较重,犯罪分子割盗后往往会选用各种交通工具来运送赃物,这类交通工具痕迹应在犯罪分子的出入口及交通便道旁去寻找,发现后要按照交通工具痕迹提取方法进行记录和分析。

3.足迹。割盗贯通地线现场为野外现场,现场足迹发现较多,勘查时要尽可能寻找与犯罪有关的足迹。一般可通过现场中心和犯罪分子出入口,以及拖拉赃物处发现的残缺足迹和足迹上的遗留泥土,去扩展发现现场周边较为完整的犯罪足迹。

4.指纹。遗留在现场的割盗电缆上经常会发现指纹,但该类指纹较容易破坏,应作为重点加以保护,并尽可能分析犯罪分子作用力的方向和指位。同时,犯罪分子在现场上触摸其他客体也会留下指纹,勘查中也要注意观察。

5.犯罪分子生理特征痕迹。这是我们通常讲的DNA检测痕迹,这类痕迹主要在汗液、尿液、血液、皮上细胞、烟蒂、饮料罐、毛发中提取。虽然野外现场不易发现这些痕迹,但勘查人员要增强提取犯罪分子生理痕迹的意识,仔细从护栏上、从犯罪工具上、从断头电缆上、从遗留物品上和现场中心去发现提取。

6.其他犯罪遗留物。犯罪分子在作案时可能会把随身携带的物品遗留在现场,常见的有手套、衣服、打火机、作案工具、捆绑绳、包装袋、衣服纤维、手电等,这些物品都应按规范记录、包装和提取。

六、如何加强贯通地线被盗的防范工作

加强贯通地线被盗的防范工作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的工作入手。

1.高速铁路在建前期,施工单位往往没有重视与辖地铁路公安沟通,造成了许多隐患和安全问题,因此铁路公安要积极主动,提前介入,从软件和硬件上加大防范的力度。

2.掌握施工进度,尤其要掌握敷设贯通地线和电缆沟加盖的时间节点,同时,对所有施工人员应登记造册,最好能做到挂牌上线路。

3.路、地联合进行宣传,控制收赃人员和收赃场所。

4.封堵现场,及时深埋电缆或及时对电缆沟加盖封闭。

5.对结构厢梁内净空要及时清理,对结构厢梁内净空检修口要及时装门或栅栏锁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