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共建党”的起始原因分析

2011-08-15 00:47:10郭林江
中共四川省委党校学报 2011年1期
关键词:历史背景建党马克思

郭林江

发生学意义上的“中国共产党的建立”即“中共建党”是一个有始有终的过程。分析“中共建党”这一过程,必须基于整体的视角,要针对建党的整个过程给予整体的研究,要分析“中共建党”的起始的原因、发展的过程、完成的形态。本文作为一种尝试,仅仅分析中共建党的起始原因,并且本文的分析有两大特点:第一、不注重分析结论,注重揭示问题的过程即注重分析的方法及其应用;第二、侧重于理论逻辑方面的演绎,而不侧重对历史事件的简单归纳。

一、方法的选择

分析与解剖问题无疑是需要借助工具的,工具的选择固然取消不了问题本体,然而必然影响本体展示给我们的表象,基于对表象的把握而形成的认识必然受其影响,进而决定分析和解剖的目的能否实现。因而工具的审慎选择当成为分析的首要问题,“中共建党”问题分析更是如此。以往我们对待这一问题,多集中在微观分析,宏观分析缺失;多集中在国内分析,国际分析缺失;多集中在必然分析,偶然分析缺失;多集中在静态分析,动态分析缺失。事实上,这些问题存在的根本导因即为方法选择问题。

选择方法问题的解决必须明确方法选择的原则,即为原则保证目的;同时目的又规定原则,故而选择方法要达到的目的是确定原则的原则,即必须与目的相一致。针对“中共建党”问题,我们的目的无非是要通过相应的方法达到对这一问题的全面深刻的理解,把握其实质,揭示其问题。因而我们选择方法的原则必须以这些目的为原则。我们选择马克思世界历史理论作为我们分析“中共建党”的方法,其原因也就是这一理论适合我们选择方法的原则。我们可以结合这一理论具体分析一下方法选择的原则,同时也就是选择世界历史理论作为分析方法的原因,可见这是一个合二为一的问题。

1.科学原则,即为选择的方法本身必须是科学的理论。只有科学的方法才能够把握问题的实质,否则就会曲解表象,歪曲事实。马克思世界历史理论“是以对资本主义世界历史时代经济关系的科学分析及其不断深化为基础的”[1],是被当今全球化和现代化的事实所验证的一种理论,因而是科学的。故而可以作为分析“中共建党”的一种方法。然而科学原则是第一层次的最低要求,仅仅是科学的方法,并不能藉此完成所要的目的,因为科学的方法理论是有很多,为什么选择这种而摒弃那一种呢,可见还要求更为严格化的原则。

2.合理原则,即为选择的方法与所要分析的问题内在逻辑相契合,即为“嫁接”可能,要求方法能够和问题相匹配。虽然有些方法是科学的,然而对于分析“中共建党”是却是不合理的,是不相匹配的,不能够有效的到达目的。马克思世界历史理论的分析对象是世界历史,分析的是世界历史发展的一般规律;而“中共建党”本身就是发生在世界历史时代的事件,是世界历史发展的一般规律在中国的特殊表现,是作为世界整体的一部分的中国社会发展的结果。因而很明显“中共建党”与马克思世界历史理论在内在逻辑上是契合的,可以把作为世界历史整体一部分的中国所发生的事件放在世界历史的整体层次上给予考察,世界历史整体不仅作为背景,而且和“中共建党”本身相融合为一体而存在。所以二者是可以“嫁接”的,分析“中共建党”是可以借用马克思世界历史理论的。

3.实用原则,即为选择的方法对于问题的解决是有实际意义的,主要表现为新方法能够解决现实研究存在的问题,给予补偿,使研究的问题得以圆满解决。如中共建党问题研究中存在的四个集中,四个缺失问题,新方法就要力求解决这些问题。马克思世界历史理论本身的方法特性恰恰满足该种要求,因为马克思的世界历史理论研究对象是世界历史整体,故而必然是宏观上的,国际视角下的;还由于这一世界历史整体是发展变化的,是要从资本主义世界历史发展为共产主义世界历史时代的,因而作为分析这一运动变化过程的理论也是多运用动态的分析而非静态分析方法的;更因为马克思世界历史理论是历史唯物主义的总要组成部分,是一种复杂性思维科学,因而是可能性的而非必然性的理论。可见马克思的历史历史理论是完全可以作为分析中共建党问题的。

4.价值原则,方法固然是客观的,然而对方法的选择却夹杂着主观的因素,固然这种主观受着客观的限制,然而却是无法避免和永恒存在的,因此主观价值作为原则是应该的。主观价值作为原则还是有实际意义的,主观价值对于客观的分析能起到一定的驱动或阻碍作用,正确的价值对正确方法所作的分析是有促进作用的。“马克思世界历史理论的主旨就在于为人类的彻底解放指明道路”[2],它是以社会主义为价值取向的。这一价值取向有助于分析“中共建党”,其原因首先在于这一价值取向的科学性;其次在于“中共建党”本身的价值取向也是社会主义即价值取向上二者同向。这样利用世界历史理论对于“中共建党”的研究是有促进作用的,有利于研究的进行。

二、分析模式的比较与选择

“中共建党”的起始原因和“中共建党”的历史背景的区分是我们过去分析该问题时经常忽视的一个现象。旧有的分析模式基本上都是建立在背景分析的基础上的,对背景的重视和对起始原因的忽视,根本的原因在于对二者的认识不甚明了,或者认为二者是同一个问题,分析其中一个就是在分析另一个。然而事实上并非如此。这不但是因为建党的起始原因和历史背景不同,而且分别基于二者为出发点的分析是有着质的区别的。

“中共建党”的历史背景分析往注重客观方面的考察,无论在分析生产力和生产关系方面还是在分析包含精神文化的上层建筑方面都是如此,非要把它们纳入一个自然历史过程。这种分析模式固然是潜在的包含着主体因素,然而却是忽视主体的,没有凸显主体的主体地位,使主体一直处于幕后的灰暗的状态,不能走向历史的前台。历史背景分析,往往容易陷入历史宿命论,通过简单的对旧有的已失败的革命事件(天平天国运动、戊戌变法、辛亥革命)罗列和归纳,就轻易断定旧有革命的不适合性和无产阶级革命的必然性。因而按照这种分析模式的逻辑,最终得出的结论往往是对“中共建党”的形而上的必然性的论证,缺乏对主体主观能动作用的考察,悖逆于历史本身的实际,这样的结论本身也是毫无说服力的。

然而人类史是我们自己创造的,“整个世界历史不外是人通过人的劳动诞生的过程,是自然界对人说来的生成过程”[3]。因此必须避免这种历史背景分析,至少要改造这种分析模式。以起始原因作为分析的模式就能够作为一种替代方案。分析中共建党的起始原因,首先应明了何为“起始”,所谓“起始”一般来讲指的是一个事件的生成的开始,历史的正式展开。建党,当然是有主体参与的有意识的活动。主体能够意识到建党可能性就意味着中共建党的起始,更明确的讲就是主体能够自觉。所谓自觉就是指把握了规律,并主动按照规律办事。而规律表征的是一种趋势,包含多种可能性。自觉就是认清了历史的可能性,从而以主体的需求为原则促成这种可能性向现实性转化。由于历史事件的特有规律在层次上是不同的,不同层次的规律都给予该历史事件以规定,使该历史事件表现为不同层次的可能性。而不同层次的规律之间也是相互干涉的,即不同的可能性之间也是相互影响的,这样更增加历史事件发展的复杂性。这也说明自觉性的形成是一个无比艰难的过程,需要满足多个条件才能够实现。

对起始的原因分析指的就是分析这种自觉性是如何形成的。自觉性的形成当然是主体与客体互动的结果,是“目的作为规律”的结果,是主体经过无比艰难的过程,经过选择、试验、纠错,使各个必须的条件得以满足后的一种结果。因而这种分析方法不再是一种必然性的论证,而变成了一种可能性分析。这种分析模式贯彻了“历史唯物主义总是将并且必然将自身理解为在历史中不断自我生成、自我否定的动态机体,一种开放的可能性思想。”[4]的历史唯物主义的科学原则。

起始原因分析模式其实是对历史背景分析模式的修正,这不但是因为历史背景分析毕竟只是一种表象分析方法,而起始原因分析则是对表象的本质进行分析,深入到表象的内部,贯彻彻底的历史唯物主义原则,解析背景本身作为背景是怎样生成的;而且因为这种分析模式是一种凸显主体,以主体为核心的分析模式,是一种基于历史可能性的分析模式。因此起始原因分析弥补了旧的历史背景分析的不足,是一种改进了的历史背景分析模式。所以我们考察中共建党的起始原因,或者称之为新式的历史背景探讨,而非沿用旧的历史背景分析模式,这样我们就要分析“中共建党”的主体的自觉性是如何形成的。

三、起始原因分析

“中共建党”的主体的自觉性形成至少需要满足两个条件,第一,西方思想文化先行中国化,这是因为一方面中国知识分子必须借助西方思想文化清理中国传统的文化,实现思想上的转型,为新文化的成长和发展提供合适的温床;另一方面由于西方文化的能够培育出马克思主义,在中国只有首先接受西方的思想文化,才能够接受马克思主义的文化。西方思想文化的先行化在事实上恰是如此,“资产阶级,由于开拓了世界市场,使一切国家的生产和消费都成为世界性的了。……过去的那种地方和民族的自给自足和闭关自守状态,被各民族的各方面的互相依赖所代替了。物质的生产是如此,精神的生产也是如此。各民族的精神产品成了公共的财产。民族的片面性和局限性日益成为不可能,于是由许多民族和地方的文学成了一种世界的文学。”[5]中国近代思想文化的转型也正是对资本主义世界历史时代的回应,从民族文化转向世界历史文化即“世界的文学”。这一过程从林则徐,魏源这些首先开眼看世界的人作为起始。第二,马克思主义的中国化,西方思想文化的先行中国化已然为理解和接受马克思主义提供了条件,并且马克思主义的中国化同样已然伴随着西方文化的中国化而被中国知识分子所知晓,然而知晓并不等于理解和接受,更不等于自觉地武装自己,即便是武装自己也并不等于就开始了建党的自觉。

在中国近代先进分子中第一个宣传马克思主义学说的人并不是李大钊,而是梁启超,然而他并没有成为马克思主义者,也没有形成建党的自觉性;孙中山早年虽然向往社会主义,1896年旅居伦敦时就知道了马克思,1905年初,他甚至专程前往设在比利时布鲁塞尔的第二国际书记处,要求接纳他为“党的成员”,然而他最终还是放弃了社会主义,也没有形成建党的自觉性。可见“中共建党”自觉性的形成在上述两个条件的满足的情况下还必须有其他的要求,这个要求就是十月革命的发生,因为“中共建党”的主体需要一个模范,需要一种必不可少的外在的刺激,需要外来的干涉,这种要求是中国的特有落后生产力和落后的文化状况所造成的,是不具备自我独立产生社会主义思想的条件所造成的。

“中共建党”的自觉性只有在资本主义世界历史时代开始转向社会主义世界历史时代才能够实现,只有依靠十月革命的炮声才能够“震醒”的。十月革命,一方面开辟了“两个具有世界历史意义的时代,即资产阶级时代和社会主义时代,资本家议会制度时代和无产阶级苏维埃国家制度时代的世界性交替的开始”[6],资本主义世界历史时代转向了社会主义世界历史时代;另一方面“十月革命给全世界工人阶级和被压迫民族的解放事业开辟了广大的可能性和现实的道路”[7],这两个方面极大地触动了中国的先进知识分子,它的炮声显然已经震醒了迷茫的中国潜在的建党主体,使其开始领悟到马克思主义的真谛,从而就开始了建党的自觉性。因此可以说十月革命是一种必要的刺激,一种必要的外来干涉,只有依靠这种刺激和干涉,中国知识分子才能由建党的不自觉转换为自觉。这就是说中共建党的起始原因就是作为资本主义世界历史时代向社会主义世界历史时代转化标志的十月革命的刺激和干涉。这种刺激既给我们带来了马克思主义,使马克思主义开始真正的中国化,更使中国的知识分子开始领悟马克思主义,成为“顿悟”了的马克思主义者,从此开始了自觉建党的历程。

“中共建党”这一历史过程就是自觉了的建党主体即知识分子开始自觉地建党的历程,也就是自觉性发挥的过程。建党主体自觉性的发挥既是在广度方面的发挥,又是在深度方面的发挥。广度的发挥,就是少数自觉的知识分子利用所掌握的马克思主义宣传、教化、引导其他人走上自觉性的建党道路。深度的发挥包含对所理解的规律的认识深化,对所掌握的马克思主义真理了解更为深入,更包含从思想理论的自觉到现实的自觉转化。思想上的自觉转化为实践上的自觉的标志事件就是中共一大的召开,这同时标志着“中共建党”的完成。

总之,本文借助马克思世界历史理论这一方法探讨“中共建党”起始原因,有效地解决了以往分析存在的问题。可见这种方法不但新颖而且实用,因此我们可以借助这一方法来继续分析中共建党的发展过程、完成的形态以及党发展的前途等问题。

[1]叶险明.马克思的世界历史理论与现时代[M].北京:清华大学出版社,1996.49

[2]叶险明.马克思的世界历史理论与现时代[M].北京:清华大学出版社,1996.63

[3]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9.131

[4]罗骞.历史唯物主义:一种可能性思想[J].哲学研究,2010(6):21

[5]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276

[6]列宁全集:第36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第2版.208

[7]毛泽东选集:第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第2版.1357

猜你喜欢
历史背景建党马克思
论马克思对“治理的贫困”的批判与超越
马克思像
宝藏(2022年1期)2022-08-01 02:12:28
马克思人的解放思想的萌芽——重读马克思的博士论文
建党百年颂
西江月(2021年3期)2021-11-13 08:56:04
建党百年
庆祝建党百年(五阙)
水上消防(2021年3期)2021-08-21 03:12:10
张圆满:《祭侄文稿》——特定历史背景下的精神文化产物
艺术品鉴(2019年10期)2019-11-25 07:09:44
浅析拉萨关帝庙修建的历史背景
噶尔丹的圣树:今日祭奠崇拜的历史背景(英文)
卫拉特研究(2017年0期)2017-12-07 00:35:16
人民代表会议的历史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