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思华,张 炜,孙海晨
患者,女,57岁,因“误食毒蕈后恶心、呕吐伴腹痛、腹泻1 d”入院。患者于2010-08-01T19:00进食山中自采的野蘑菇后约5 h出现恶心、呕吐,随后出现腹痛、腹泻,伴头晕、头痛、全身乏力。于当地医院相关检查提示急性肝功能不全,此时肾功能正常。行洗胃、补液等处理后症状未见好转,出现尿量减少,于8月2日转至我院。入院查体:呼吸22次/min,体温37.4℃,脉搏92次/min,血压105/60 mm Hg(1 mm Hg=0.133 kPa),意识清楚,精神萎靡,皮肤及巩膜无黄染,双肺呼吸运动对称,频率稍快,听诊呼吸音清,未闻及明显干湿啰音。心律齐,心率91次/min,未闻及明显心脏杂音。腹部平坦,腹软,左下腹有压痛,无反跳痛。肝脾肋下未触及,肝区叩击痛可疑阳性,移动性浊音阴性。肠鸣音活跃。生理反射正常,病理反射未引出。实验室检查:血常规示白细胞计数16.8×109/L,中性粒细胞比例0.86;血生化指标检验示丙氨酸氨基转氨酶(ALT)920 U/L,天冬氨酸氨基转氨酶(AST)783 U/L,乳酸脱氢酶3 395 U/L,肌酐 (Gr)225 μmol/L;心电图及腹部B超检查未见明显异常。诊断:(1)毒蕈中毒,(2)多脏器功能不全。入院后继续完善相关检查,予以充分补液,营养支持,硫酸镁导泻,二巯丙磺钠解毒,多烯磷脂酰胆碱护肝,乌司他丁抑制炎症反应等治疗。患者入院时肾功能正常,主要损伤表现为肝功能异常,但入院后第2天出现急性肾衰竭 (ARF),表现为无尿,胱抑素C、Cr、尿素氮 (BUN)、血钾急剧升高,行床边连续性肾脏替代疗法(CRRT)治疗 (12 h/d),加用血必净清除氧自由基,3 d后肝酶指标逐渐下降,但肾功能指标仍在升高,且仍无尿。后继续CRRT治疗 (8 h/d),8月11日起尿量逐渐增加,当时肝功能指标已正常。于8月12日停止CRRT治疗,患者进入多尿期,严密监测电解质及肝肾功能,患者病情逐渐稳定,后因患者强烈要求出院,8月24日出院,当时尿量已正常,Cr及胱抑素C水平略高于参考值。1个月后复查肝肾功能各指标已完全正常。
毒蕈又称毒蘑菇,全世界范围内分布广泛,我国的种类就有190余种,其所含的毒素不同,因此中毒后的临床表现也不同[1],传统上分为:(1)胃肠炎型;(2)神经精神型;(3)溶血型;(4)中毒性肝炎型,常合并肾损伤。但上述四型传统分类法与临床救治的大量病例并不相符,经检索,大量毒蕈中毒的文献报道与上述四型分类法相差悬殊。毒蕈中毒临床分型应简便,以常见类型为主,与临床救治的大量病例资料相符,更有利于对毒蕈中毒患者的诊断、救治及预后的判断。任成山等[2]结合研究并参考相关文献,分型如下:(1)胃肠炎型:该型于食用毒蕈数小时内出现恶心、呕吐、腹痛、腹泻及乏力等症状,病程一般为数日至十余日,预后相对较好。(2)ARF型:此型在毒蕈中毒中最为常见。周树录等[3]报道的94例毒蕈中毒患者,发生ARF者达71例(75.15%),进一步表明毒蕈中毒ARF的发生率非常高。文献记载中多数将ARF型归入肝损害中,与毒蕈中毒实际情况不符。(3)中毒性肝炎型:该型患者常于胃肠炎后1~2 d出现假愈期,或仅感轻微乏力、食欲减退,此时ALT、AST水平已升高。而后,典型表现为恶心、呕吐、腹部不适、食欲不振、肝区疼痛、伴黄疸、出血倾向和凝血酶原时间延长等。如能积极有效治疗,2~3周后渐趋恢复。部分患者呈爆发型经过,本型患者多因肝性脑病、呼吸或循环障碍而发生多脏器功能损害而致死亡。因此,毒蕈中毒中该型死亡率最高,有报道病死率高达50%~90%。(4)混合型:这一型包括了传统的神经精神型和溶血型,也包括少数肝、肾损害型,肝损害患者本身可出现神经精神症状,如肝性脑病,因肝、肾损害患者既有ALT、AST升高,又有 BUN、Cr升高,因此,有时难以划分是肝损害还是肾损害,所以分类为混合型,便于临床分型及诊断,在治疗上无太大的区别和矛盾。
本例患者最初表现为急性肝损伤,但经过积极治疗,肝脏功能很快恢复 (9 d),并未有进展;该患者于中毒后第3天出现急性肾衰竭,虽经急性治疗,但肾功能恢复慢 (54 d)。分析原因可能为:(1)该毒蕈所含毒素对肾脏细胞亲和力更强,毒副作用更强,而肝脏很可能为非特异性损伤。近年来从毒蕈中分离出一种orellanine毒素,该毒素在体内可产生自由基,损伤细胞膜结构,并对DNA合成有抑制作用,引起以肾毒性为主的多脏器功能损害,说明在毒蕈中毒所致ARF型的发生中可能有自由基的参与[4-5]。(2)患者病程中出现剧烈呕吐伴腹泻,治疗中因导泻等原因导致体液丢失过多,虽进行了积极补液,但未进行中心静脉压(CVP)等检测,不能排除合并急性肾前性肾功能不全的可能。(3)住院期间的多种药物治疗大多经肾脏代谢加重了肾脏负担。显然,如按传统分型,该中毒类型不属于任何一型,而按任成山的临床分型则可划分于ARF型,有利于预后的评估和判断。
同时本例患者首次动态监测了胱抑素C值,发现其变化曲线与Cr、BUN,尿酸及C-反应蛋白的变化曲线是一致的,并且还发现肾功能恢复期胱抑素C下降早于其他指标。表明:胱抑素C对肾功能的检测是可靠的,较传统指标更敏感,便于更好地了解和掌握病情变化和治疗效果[6]。胱抑素C为半胱氨酸蛋白酶抑制剂,亦称C2微量蛋白及C2后球蛋白,是一种低相对分子质量 (13 kD)的碱性非糖化蛋白质,由体内有核细胞恒定产生,它能自由通过肾小球 (滤过),肾小管上皮细胞不分泌也不重吸收;它在体内的消除取决于肾小球滤过率 (GFR),不受年龄、体质量、肌肉量等因素的影响,这与Cr不同,因而能更准确地反映肾功能[7]。近年来,胱抑素C成为反映 GFR的理想内源性标志物,可用于肾功能早期损伤判定、肿瘤及脑部病变诊断、肾移植术等领域[8]。在对急性中毒引起的 ARF肾功能监测方面值得临床应用推广。
1 陈灏珠.实用内科学 [M].12版.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2005:844-846.
2 任成山,高全杰,陆海华,等.毒蕈中毒临床类型及特征分析[J].中国急救医学,2005,25(11):781-784.
3 周树录,杨秀川,王志静,等.毒蕈中毒致急性肾功能衰竭71例临床分析[J].四川医学,2001,22(11):10531.
4 Kohn R,Motovska Z.Mushroom poisoningclassification symptoms and therapy[J].Vnitr Lek,1997,43(4):230-233.
5 王玲,吴笑颖,李娜,等.血液透析治疗毒蕈中毒并发急性肾衰竭的临床观察[J].中国血液净化,2004,3(1):52-53.
6 范卫华.胱抑素C的检测方法及临床应用进展 [J].山东医药,2009,27(5):116-117.
7 Dharnidharka VR,Kwon C,Stevens G.Serum cystatin C is superior to serum creatinine as a marker of kidney function:a meta analysis[J].Am J Kidney Dis,2002,40(2):221-226.
8 彭炎强,史伟,叶智明,等.检测血清胱抑素C诊断急性肾衰竭的研究 [J].新医学,2005,36(10):570-57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