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永宏 张丽萍
经由文本演绎的诗坛
——以一首小诗为例
○王永宏 张丽萍
如果说文学理论的使命是解释文学,改造文学,引领创作,修正不足,那么作为文学创作中最具纯粹性、最可以摆脱功利的诗歌的使命是什么,这值得文学理论不断深入探讨,并经由这一命题的探讨实现对诗歌存在的解释、改造和持续修正,对诗歌发展路向加以行之有效的引领,这关乎诗学研究的立场、功能,更在拷问诗学研究的价值和意义。廖文在《文学的责任》一文中对文学的责任作出了自己的概括,它也更加切近有关诗歌的使命这一命题,他说“文学是一个时代的精神镜像,是人民大众的道德指引,是现实生活的审美表达,负有构建人类精神世界的重要职责。对于人民大众来说,他们需要文学创造爱的表达、提供美的享受;也需要文学挖掘人生的意义、明晰人生的路向;更需要文学来提升自我、陶冶情操。”①这一观念应该是被普遍认同、进入教科书的公论,是文学包括诗歌存在和传播的基石。然而汉语诗歌在此时此在中怎么样,怎么了?考察二十年中国诗坛的诗歌创作和诗人认知包括文学理论的理性评判,我们不得不沉下心来作出更多的思索。
意大利文艺理论家艾柯在《开放的作品》中指出:“一件艺术作品,其形式是完成了的,在它的完整的、经过周密考虑的组织形式上是封闭的,尽管这样,它同时又是开放的,是可能以千百种不同的方式来看待和解释的,不可能是只有一种解读,不可能没有替代变换。对作品的每一次欣赏都是一种解释,都是一种演绎”。②为更好抵达诗歌现场,让文本表述创作理念,为更好地为诗学研究提供原料,让诗歌阐释诗学存在,在此让我们以飞鱼吻雪的一首小诗《更小》为例,探讨当下诗坛涉及诗歌立场与前途的若干关切。这首诗发表于民刊《南方》总第一期,被刊载于《诗选刊》二○○六年第七期。初读而受触动,经久不忘,并从中感受到今日诗坛的现实场域。
我要变得小,更小
在一粒灰尘上憩身,阳光让一切成为可能而我
仍旧在无数的瀑布里,干干地舞蹈
如果你再快一点,将错过我,还有我瞬逝的爱所有的故事都还没开始,现在是午后都睡着了,天地开始有大声响,我梦到原始的地球
恢复了生存的温度,现在请你,拉开布幔
嘘,亲爱的,缓慢些
轻柔些,我只要一条窥视的细缝这首小诗具有后流派时代较为普遍的书写特点,即内涵设计的片段性自足和意义指向的外展性开放,文本构成决定于突发性瞬间触动的片段感悟,并具有结论形态的自足式自我判断;同时,表述手段的不断加强使意义指向更加丰富,外展能力有所提高。不过在这里并不想在技术层面做更多分析研究,而是意欲努力寻求其社会学价值与现实意义,以期获得诗歌环境和创作形势的整体认识。为此我们有必要将“断裂”以来的诗歌发展过程作为背景加以简略回顾。
后朦胧诗之初,先锋诗歌所发动的美学“暴动”使中国诗坛乱象丛生,“反文化”、“反英雄”、“反崇高”使诗学视野全方位拓展,形成新的多元格局。也正因为这一举动,诗将自己放逐至边缘。推究其中原因,抛开众所周知的外部社会因素而从诗坛自身忖量,首先是先锋们意欲通过自身努力,推翻朦胧诗的权威和霸主地位,重新分配主导权。与此同时,与“后现代”思潮相适应,在“先锋到死”的旗帜下欲开疆扩土,在象征之外寻找新的手段,占有新的题材。由此导致花样翻新,令人无所适从。而且诗歌命运不济,恰逢整个社会陷入狂热的拜金主义风潮,逐利成为一个时段的“集体无意识”。在拜金和逐利面前,诗歌的精神追求和灵魂抒写以及追求精神和抒写灵魂的诗歌无疑无用而且可笑。如果说诗人的“先锋”行为的副产品是诗歌自动疏远主流,自觉地自我放逐至“边缘”,那么拜金和逐利则是毫不费力地将诗歌驱逐至“边缘”。诗歌从拥有强势话语权一跌而至“边缘”和“深潭”,诗人根本不能也无法完成“角色”和“身份”的改变,于是出现了两个走向:一边是躲进象牙塔,并被冠之以“知识分子”诗人,一边是寄身巷骂,被冠之以“民间诗人”(厘清概念的研究至今仍在开展中,在此不作辨析),并以鼓噪之势试图唤回读者的关注,直到诗坛著名的“盘峰论剑”以对战对骂完成了造势的交锋。“下半身”、“垃圾派”、“低诗歌”运动等更是以放弃灵魂、放弃文明、放弃追求、放弃继承的决绝姿态向放弃他们的社会、向看不见寻不到的敌人发动着无法胜利的攻势,直至“梨花诗”事件,读者以非理性的热情实现了对脆弱诗歌的最后一击,也使诗坛出现了“保卫诗歌”这样明晰、凄凉而又绝望的反读者口号。
这应该算作今日诗歌发展的背景资料。在这样的背景下,诗歌在如何演绎自身,诗人创作基于何种心境,诗歌文本具有怎样的特点,诗歌与现实社会在怎样对视?海德格尔说“诗是存在的词语性创建”,③在这一意义上,对于存在的解释,诗与哲学具有同等的合法性和话语权。事实是诗歌从古至今从没有面临过像今天这样艰难的时刻,诗歌也从古至今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如此关注自身的存在并将其作为重要命题屡屡触及。在此让我们以解读《更小》这首平凡无奇、无人关注的小诗来正视诗歌的存在现实,并在对这一首小诗千百种不同的“看待和解释”的方式中选取其一,来尝试回答以上问题。
对于社会发展而言,我们必须承认这是一个大时代,这个时代给一切以舞台,任其尽情表演,诗歌也不例外。然而仔细考量,在拜金主义、消费主义思想主导下,在利益至上、娱乐到死的观念支配下,作为精神指针和心灵寓所的诗歌所承受的是被视若无物的孤寂,是饱受冷漠的苍凉。在这种外在环境的挤压和逼仄下,诗歌选择了自我萎缩,“我要变得小,更小/在一粒灰尘上憩身”。这种文学观念显然是有问题的,正如张保宁先生在《文学应善于发现时代的诗意》一文开篇所言:“凡是热爱文学艺术的人,这几年似乎有一种共同的感受:我们的经济越来越发达了,生活也越来越丰富了,文学和艺术却没跟上这种进步。这一问题的出现说明,在国家大力发展国民经济的过程中,文学艺术界的社会责任出现缺失,文艺没能很好地发挥自己维护社会公平正义、弘扬正气、塑造民族灵魂、提升社会成员人格、促进社会精神文明发展的社会作用,文艺工作者没有全神贯注地去体验和把握市场经济给国家和社会带来的历史巨变,更没能够全心全意地用自己的艺术才智去积极表现这一历史的巨变”。④诚如斯言,文学包括诗歌的担当已是一个经典而又经久的话题。不过,如果换一个角度,厚道地为文学尤其是“最不带功利色彩的”诗歌着想一下,也许认识会略有不同。肖复兴在《生活诗意的沦丧》开篇也有这样一席话:“在一个日益物质化的社会里,人们的需求变得实际、实用、实惠——我称之为‘三实’主义。在这样日复一日的惯性生活之中,惟有艺术能够与这样的生活拉开距离;而在艺术中最不带功利色彩的,我以为除了音乐,就是诗了。”正因为诗歌最不带功利色彩,所以更加脆弱,更加孤立无助。“特别是在商品社会的巨大的威力面前,物质至上甚嚣尘上,纵使李白杜甫也抵挡不住迪奥或奥迪的诱惑,诗意成为了遥远的唐宋时代的回忆,对诗意的向往和追求,正在被争夺李杜故居的商业大潮所冲刷。在这样强大现实的挤压和冲击下,诗意变得脆弱,便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⑤因此我们不应该以简单的庸俗社会学的解读方式来概念化地评判诗歌与现实社会的关系,因为,当诗歌无论以何种言说方式面向世界呼唤都不能期待也无法得到回应,当社会除了物质享乐别无价值,当诗歌创作成为令人蒙羞的不识时务的痴人行为,诗歌的沉重与无奈,诗人的尴尬与忐忑应该得到我们的理解。就如唐棣在《天才诗》中所言:“他不快乐甚至想到过停止手中的笔/这个世界对天才的待遇比普通人更悲惨”。(《芒种》2006年第11期)更有甚者如韦白在《抵押书》中说:“窗户开着,我让它开着/破了,我让它破着/在街头,我让目的地空着/在典当行,老板看出我/两手空空,我同意他的意见/在财务一栏填上:无。/在签名一栏填上:诗。/从此,我是一个输光了的赌徒,/世上的一切都是/我羡慕而又无法获取的财富”,(《诗选刊》2006年第7期)由此可见诗人的际遇尤其是内心感受。在这样的物质主义泛滥的背景下,在拜金主义的激流里,在权力与资本、纵欲与虚无的“无数的瀑布里”还能以更小的我在水隙间“干干地舞蹈”,应该说已经是诗歌不幸中之庆幸了。
这的确是一个“一切皆有可能”的时代,经济发达、生活丰富、社会繁荣的奇迹接连不断地涌现。然而科学技术日新月异的发展、物质财富的极大丰富并不能掩饰社会道德伦理失衡、精神家园荒芜、贫富差距加大、信仰面临危机等关涉人类心灵感知的存在。“天地开始有大声响”意味着什么?是社会文明进步的脚步声,还是纵欲狂欢释放的尘世间浮躁的喧嚣?作者是否是要表达这样的内涵:在这无数商品经济“瀑布”的喧响声中,人类精神世界正处在“温柔之乡”的温暖的安魂曲般的“午后”,人类的精神追求“都睡着了”,甚至“所有的故事都还没开始”,只有物欲在天地间“开始有大声响”,其他“神马都是浮云”。人人只为稻粮谋,为物质生活而或喜或忧。刘川对此的印象表述在《1环2环3环》中,很好地诠释着这一现实:“为了买房子/跑遍了沈阳城/1环以内/价格吃人/2环以内/价格吓死人/ 3环以内倒可以接受/只是路远得累死人/横竖都是死/不止我/我还看见那么多人/也像我一样/纷纷被1个环2个环3个环/套住脖子/吊在半空中/动弹不得”。(《延安文学》2007年第3期)人对自己的物质存在和物质欲望既感艰难辛苦,却又乐此不疲。
但是不管如何,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不是我不明白,这世界变化快”,这是一个任何事物都只能“速朽”的年代,浮躁的心,膨胀的欲望,掠夺式的索取,“二三其德”的世风,必“将错过我,还有我瞬逝的爱”。今日的诗歌所具有的命运,是被抛弃,还是被放逐,是被冷落,还是被错过?
在这样的世道中,诗歌依旧在无助中企盼着自我生存的领地,诗人依旧不泯诗人的书写和梦想指向:“我梦到原始的/地球/恢复了生存的温度”。这是一个课题,一个现实的概念,那就是:与具有“生存的温度”的“原始的地球”比对,今日的地球是不具“生存的温度”的?这明显表述了诗人对当下诗歌语境的认知焦虑和边缘情结。同时,这又是一个历史概念,那就是:“原始的地球”指向何时,是诗经楚辞、唐诗宋词、还是现代汉语诗歌的鼎盛时期?由此我们可以析解出当下诗人的脆弱和困惑,其脆弱表现为诗人在经历主动放弃体制化身份、远离宏大叙事和主流场域等立足点飘移之后,缺乏担当的勇气,不能或不敢直面环境的转制。其困惑则表现为对于出路的迷茫乃至迷失,只好梦回“原始的地球”,寻找赖以“生存的温度”。所以诗人心理呈现出关于诗歌的多样性和复杂性思考:海男说着《我被诗歌奴役了多年的生活》,(《花城》2006年第5期)而王小忠则坚持《想唱就唱自己的歌》,(《诗选刊》2007年第1期)诗歌的存在际遇和手段成为诗人心底里深刻的纠结。
于是诗人为自己与世界的联系作出了最后定位,那就是身居边缘角落,藏身现实舞台的幕后。“现在请你,拉开布幔/嘘,亲爱的,缓慢些/轻柔些,我只要一条窥视的细缝”。这是一种令人颇感苍凉的抉择,是诗歌的落脚点选择,也是诗歌的视角选择,正如当年海子“只愿面朝大海”的残酷定位。但与之相比较,“要一条窥视的细缝”或许更多一分与世界对视的意愿,诗歌在冷清的“布幔”后面给了我们对于未来的一丝朦胧的希望。“诗人们选择‘及物’路线,重建了诗与现实的良性关系”。⑥这条路线是古往今来、古今中外诗歌的必由之路,是诗歌为确保其存在价值必须建立和保持的良性关系,然而这种关系何其脆弱,诗与现实的关系又是多么不对等,在商品经济大潮面前,“更小”的诗歌只能做一个怯生生的“布幔”后面的窥视者。
这一定位还让我们看到今日诗歌的一种心态。即与一九九○年代诗坛狼奔豕突、斗勇使气相比较,今日诗歌更多了一些平和;面对浮躁的喧嚣世界,今日诗歌已经能够做到“缓慢些,轻柔些”。但是,作为引领文明进步、丰富精神世界、充实人类灵魂、营造诗性生活的诗歌沦为社会发展、人类前行的旁观者和窥视者,诗人自我定位为时代的零余人,这是谁的悲剧?
经由诗歌文本为我们演绎的诗坛至少有以下几方面特征:
首先是今日诗坛充盈着自觉放逐同时也被市场中国驱逐的边缘小诗人,他们自愿也同时被迫逃避于时代生活的幕后,在“布幔”的一角窥视社会的发展变化。如李琦发表于《诗刊》2009年12月下半月的诗,其题目就是《我选择做一个很小的诗人》,这种定位充分表明诗人面对时代大舞台,内心当中充满了无力感和渺小感。王琪在《表达》中这样表达:“原谅我无力再向你倾诉什么/就像角落里一小撮一小撮的花朵/经微风一吹,露出羞涩的表情/却无法在更广阔的春天/表达最初的愿望”。(《黄河文学》2009年第11期)所以“角落里”的诗歌尽显疲弱之态,委身于自足的小我中,无力地面对强悍的物质世界。分析个中原因,其核心应该就在于“断裂”以来的种种磨难最终使诗歌停止了追求话语权的冲动。
其次,这是一个漠视诗歌及一切关涉灵魂言说的商业时代、娱乐时代,逐利的狂潮使精神世界“所有的故事都还没有开始”,同时这又是一个速朽的年代,有关爱与关怀的一切被一再错过。只有当这个物质社会偶一回眸,才能听到一声半声关于诗歌的话题,其内容却是对诗歌不能引领精神向上、不能承担社会使命的诘问。其实这是一种自欺欺人的说法,如果还有人愿意潜下心来关注诗歌,就一定会看到,诗歌从来就不曾与人类精神和社会现实远离,只不过是“关系不睦”并被社会弃之于幕后。
再次,由文本现实可见,今日诗歌以小心翼翼的隐晦言说作为其主要表达手段。朦胧诗时代的具体清晰整体朦胧的叙述方式被强化和普遍使用。这与此前的“口语诗歌”和诸流派创作风格具有显著不同,这一现象是否与“梨花诗”事件具有某种内在联系,我们不做猜测,但不管有意还是无意,事件之后的诗歌样式确实出现了明显之变,正如后朦胧诗时代象征手段的强劲萎缩。在个体写作成为常态的时代,诗歌写作技术在不断被加强,“精致的讲话”在不断被打磨,诗歌语言的本体地位和价值得到认同,内在韵律的作用被充分发挥。而从内容与形式上看,诗歌的确“变得小,更小”,尤其是有关“小我”的“此在”书写俯拾即是。如雨兰的《纸上江山》:“它可以是咫尺的小/也可以是大地的大/在它的小或大里我落草为寇/我自主为王/我安放一生的孤独和热爱/我爱的这纸上的江山啊/春色丛生/绵绵无绝期”。(《诗选刊》2011年第1期)在趟过各种主义之河以后,诗人平静地在诗的世界中自说自话,心态平和,不疾不徐,清静无为,此乃今日诗坛一道特殊的景观。
另外,诗歌在渴求“生存的温度”,这一命题或许是指文学史意义上的繁荣时期,不管是指向什么,这一内涵在诸多诗歌文本中都得到了丰富表达。如飞鱼吻雪在同一组诗的另一首《掘》中写道:“最坏的时光已经过去,你可以明媚地告诉别人/你多么幸福,在纸上记下的快乐/有一天被他们读到。”另外,诗人对未来更有着自己的企盼:“明天,那些早醒的人/是多么地有福/他们将看见新生的枝条/伸进透明的天空”。(星汉:《夜晚》,《鸭绿江》2009年第11期上半月版)
其实,今日诗歌所作出的规避、逃离、边缘、观望的选择,表现出的柔弱、孤独、低调、不抵抗的姿态,皆源于消费主义和娱乐主义、拜金主义和物质主义的强势。面对市场中国道德失范、精神堕落、资本横行、文化低俗的现实,也许诗歌没有别的存在选择;“在无数的瀑布里,干干地舞蹈”、“拉开布幔”与时代建立彼此联系的“一条窥视的细缝”也许是诗歌最好的存在方式。
其实,诗歌无论何时都不可以放弃自己的使命。简单地说,对人类的精神家园和情感世界的终极关怀,包括对人与世界联系过程中所产生的心理反映和情感冲动、人的生存感觉和好恶判断等的诗性关怀,应该是诗歌不可以放弃的使命。也唯其如此,受众才有可能、有愿望关注诗歌并从中寻找解释情感困惑的钥匙、良方,从中得到安放灵魂和梦想的处所,并从中提取思想、情感以填充自己的内心世界。价值的获得具有对等性和双向选择性,主动权掌握在各方手中。
其实,诗歌自身需要考虑的事情很多。显而易见,诗歌所面临的环境在逐步改善,诗歌自身的发展在日渐向好,重振诗歌的精神引领地位或可期待。毕竟还有坚守诗歌岗位、以诗歌的雨露滋润人类灵魂的一批又一批勇敢的诗人,毕竟还有写出《见证的刀锋》(梁雪波,《芙蓉锦江诗刊》2010年第1期)这样充满民生关怀之情的歌者,有《收藏庐山》(匡满,《人民日报》2011年3月16日)这样充满荡气回肠的诗意、拥有博大宽厚的胸襟的诗作,还有无数书写人生世道、充满诗思情理的动人诗篇在不断涌现,诗歌应该也必须考虑走出“布幔”,重新登上舞台。诗歌应该以担当的勇气来承受现实压力之重,并在社会学价值和现实意义层面更好地武装自己,放弃所有悲观和不满。
其实,悲观不过是一种角度,今天的社会环境为诗歌的自我反思、自我修正和自我提升提供了空阔的场地,今天的生存危机为明日的诗歌发展孕育了多样性可能。有理由认为,诗歌在当下的空阔场地之间拥有属于自身的无限选择,从形态到风格,从诗歌理念到创作手段,从继承传统到全面现代,从内心抒发到社会表达,所有这一切都是时代的文化预留,只不过需要我们以时间来换取空间。我们所能做到的是摆正心态,宠辱不惊,接受社会发展形态的挑战,接受新媒体传播模式的挑战,接受“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的宿命考验,动心忍性,诗心常在,等待并亲自创造诗歌更合适的“生存的温度”。
(作者单位:佳木斯大学应用技术学院)
①廖文《文学的责任》,《人民日报》,2010-11-9。
②[意]艾柯《开放的作品》,刘儒庭译,新星出版社,2005。
③[德]海德格尔《荷尔德林诗的阐释》,孙周兴译,商务印书馆,2000。
④张保宁《文学应善于发现时代的诗意》,《人民日报》, 2011-01-06。
⑤肖复兴《生活诗意的沦丧》,《人民日报》,2010-11-6。
⑥罗振亚《自然与朴素的力量》,《当代作家评论》,2010,5。
佳木斯大学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项目(W2009-2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