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的是,我从未远足
从未谋生踏出房门的理想
在丛林深处,你快步如飞
小小的野兽,只消半天就能长大
爬上你的后背,抚摸你的黑发
这一天太漫长,草木退回土壤
群鸟各走各的方向
一滴水,穿越海绵如履薄冰
百米开外,铁轨传来声响
行走的道具,如火车攀上悬崖
藤蔓里有湖泊的味道
如人们所料,那日仓促
日光短到衣袖
洪水转瞬即消
荒芜的草地被狂野包围。
风不吹。风有诸多坏消息
我难以抽身
却和它如胶似漆
那日,窗台上有猫
毛色光鲜,无声无息
仓促的日光,从衣袖逃出
转瞬即逝的,是洪水
或是两岸的人影
他们形只影单
对着窗台说梦话
说到日上三竿,人们都已料到
一片浓雾
必然无起源和结尾
一片浓雾深处的秘密
含有众多变数和未知
浓雾戴着一顶草帽
在山之巅,或人之间
琐碎的声音。不停跌落
像浓雾散去后的寂静
浓雾有永不散去的惶恐
在雾中,我们彼此对视
却视而不见。这种陌生
多年来一直伴随人间
深不可测的
深渊里猛烈的动物
温顺的眼色楚楚动人
不可告人的秘密伺机而出
站在高处的人
常常孤立无援
等待着向下的力量
如同催熟的柿子
等不及秋天就已坠落在地
关于落叶的比喻
现在都已作废
草丛里那么多蚯蚓或其他
张嘴就能说出圆满的谎言
晨雾轻薄,归期尚未确定
终点淹没在旧纸堆中
我热爱诉说,深夜里点燃烛火
男男女女像极我的令箭
他们出场时左右摇摆,有时在路上
已近黄昏。这一切无比安详
激烈的场面:比如战争和洪水
总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最终都归于寂静。终点临近
我从梦中醒来,纸张泛黄
容颜未老人心淡定
一生旅行的历史
仿若童年时期就已埋好伏笔
你本是孩子,逢水就捧起
像岸边的百姓撒网捕鱼
那时风大吹过了山谷
你还未下山,就错过了客车
景区在路边。房门洞开,铁锁生锈
没有人流也无言语,喧嚣净是假设:
你走过的路,再次成为镜子
即便她秀发飘飘,拂到我脸上
心里冒出留恋。那么长的黑夜
我该有多少惊喜:看不见的谜语
在这深深浅浅的路上
我们笑啊——
何须借来东风,就在你脚下
行云流水托不住小船
你轻盈的身子
在夜里重如石头
秘密就是隔阂,看不见灯火
它只是一根野草
喜爱露水、枯黄的植物
你们颜色相符
归心似箭,春天说远不远
一眨眼就到了明年
远处的光,来历不明
和早间的事物擦身而过
墙面斑驳,毛笔都已晾干
我守着月色,像公子或少年
春意萌发不苟言笑,这一笑倾国
这沿途有多少人在悄悄看我
这沿途,安放多少旅人
我们一一算计,就像讲笑话
有人路过,他们神色仓皇
从来不曾风度翩翩
一起在路上走的人
说着说着就没了
他们的气息,像夏日的空气
沉闷而热烈。
那斑白的胡须和坚硬的骨头
人所共知,任凭观众品鉴
外人看不见的伤口
即便是夜里也无法愈合
多少年来,我就这样
在众人的目送中一次又一次地出发
抛开琐事和杂念。轻装上阵
然而,当你看见我,站在空旷的终点
此时的世界,也和我一样。寂静无声
如果我还有笔,笔里还有墨水
这世界一半的纸,就要被我涂满了
这么多年来,我把时间看得很重
就像闹钟绑着石头艰难前行
半路上有人离开,朝着相反的方向
但你忍住了,在荒芜的夜里
和我结伴而行,内心通透,彼此搀扶
轻的事物,没有颜色没有味道
它循着低空飞翔,知道来时的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