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梓燕
文学中美学元素的翻译向来是译者所面临的一大难题。刘宓庆将美学元素二分为形式美学元素和非形式美学元素,在此基础上,本文将形式美学元素和非形式美学元素进一步细化,并通过举例以说明其可行性,以期让美学元素的传递过程更加客观化。
文学译作的美,主要取决于原文的艺术价值。原文的美如何在译作总得到最佳体现,一直是译者冥思的难题。那么我们如何认识原文中的美学元素并将其尽量完整的传递到译文之中呢。关于这一点,按照刘宓庆先生的分法,美学元素可分形式与非形式两种。形式美学元素(Formal aesthetic constitutes)可从视听上直接感受到,而非美学元素(Non-formal aesthetic constituents)不能直接通过直觉联想,而只能通过直觉想象感悟到。形式美学元素主要指词句篇章的的美,至于非形式美学元素,中国文化素有“神韵”,“风骨”之说,如此以来,文本中美学元素的研究就更加客观了。无疑,伟大的作品都是形式与非形式美学元素的完美结合。下面本文将具体从此两方面下手,探讨译者如何顺利将其转移。
意义是如何在文本中构成的,这向来是语言学家所探讨的问题。伦敦学派的弗斯(Firth)曾把意义分为音位,词汇语义,词素,句法和语境五层,至于每一层意义实现的层次,一旦与常态发生偏离,便可产生相应的美学效应。下面,作者将选择音位,词汇语义两个个层面进行举例分析,探讨形式美学元素如何在翻译过程中转移。
“掷地有声”,“铿锵有力”,“抑扬顿挫”,这些向来是中国文化中形容文字音韵之美的体现。这种美感,尤其在诗歌和文言文中表现得突出。那么如此听觉上的美感,如何在文字文化间进行传递呢?试看如下一例。
群贤毕至,少长咸集。
王羲之《兰亭集序》
All the virtuouscome tomeethere,the youth aswellas the elderly.
(孙大雨译)
我们可以看到,在原文中,四字句对四字句,读来如流动之水,让人赏心悦目,当时那种热闹,让人激动的场面顿时映入脑海。在译文中,我们同样可以看到,重读与非重读音节交替使用,七对七的均衡句式,更有通过使用aswell as等结构,增添原文的婉转感,读来让人感同身受。
中国人素有“炼字”之说。贾岛“僧敲月下门”与“僧推月下门”更是传为千古美谈。写作过程中,作家往往是选取了最佳词汇以传其心,达其意。翻译过程中,译者也就需仔细揣摩原作者心思,以求尽量达到神韵皆似。
娘娘一闻此言,战兢兢,发似神揪。
吴承恩《西游记》七十一回
When the queen heard this she shivered and shook,and her hair stood on end as if a spirit were pulling it.
(詹纳尔译)
“战兢兢”,“发似神揪”此类的词语,本是很难对译的,其一在于很大程度上“兢兢”此类词语是重在塑造一种氛围,而非表达具体概念。但在译文中,译者采用了“shivered and shook”两字,不仅把描述对象当时那种惶恐不安、心神不宁的状态准确的在另一种语言中表达了开来,而且通过使用头韵的修辞手法,更是有超出原作的美感。
显然,文学之美决不囿于形式。王安石有诗,“三十年前此地,父亲持我东西,今日重来白首,欲寻尘迹都迷”,文字简单朴实,如果把单个的词或词组抽出来看,确实无特色之处,但一旦成为以整体,随即浑然一体,感人肺腑。非形式元素的分析,主要可以从如下几个方面入手:意象,文风语调,感情等,下文将以感情翻译与语调翻译为例以展示其在译文中的传递。
美学家罗丹有言:“艺术就是情感”。刘勰在其《情采》中更是说“为情而造文”,可见情感在艺术中的重要性。那么在翻译过程中,我们如何将情感这一只可意会的元素传递呢?
香魂一缕随风散,愁绪三更入梦遥!当时黛玉气绝,正是宝玉娶宝钗的这个时辰,紫鹃等都大哭起来。
曹雪芹《红楼梦》第九十八回
Her sweetsoulgonew ith thew ind,
They sorrow atm idnight,lost in fragrantdream.
Itwas in the very same hour in which Baoyu and Baochai weremarried thatDaiyu breathed her last.
(杨宪益,戴乃迭译)
文章诗句描述黛玉香消,一丝愁绪伤感从诗中飘过,香魂随风散去,愁绪不堪入眠。跟让人心痛的是,宝玉宝钗二人此刻成婚,一悲一喜是两极端,文章张力顿时可见。在译文中,译者在句式上做了出色调整,将第二句诗切分为两段,以显哀婉凄凉之感,让人顿生怜惜。更可取的是,为了表达文章这种一悲一喜的张力,作者采用了强调这一特殊英文句式,对比之感随即可触。可见,如果处理得当,非形式因素也是可以得以传达的。
内容是难以转移的,浮于内容之外的语调就更难转移了。如果作者不能恰到好处的传达出原作的语调,那么原文的神韵所在就很难传达了,毕竟翻译在很大程度上并不只是在寻求内容的对等。语调本身具有鲜明的个性特征,在塑造人物形象时尤其运用颇多,因此在翻译中,为了把人物形象准确在译文中再塑造,译者尤其需要注重语调的处理,我们可以看如下例子。
凤姐笑道:“别扯你娘的臊!哪里死了呢?这么早就哭起来!我不死还叫你哭死了呢。”
曹雪芹《红楼梦》第一百一回
“Don’tbe such a fool,”jeered Xifeng.“I’m notdying yeta while.W hy startmourning so early?Are you trying to hastenmy death w ith yourwailing?”
(杨宪益,戴乃迭译)
王熙凤在曹雪芹笔下是一个性相当鲜明的角色,尤其体现在其语言的尖酸犀利上。文章中作为封建女性的她居然讲起了脏话,并且是笑着讲的。在译文中,为了更好的传达这种犀利与尖酸,译者连续用了两个反问句,以期实现在语调上均衡与对等。
翻译本事难事,翻译文学文本中的美学元素的翻译就更难了。本文在刘宓庆先生的非形式美学元素与形式美学元素的划分之下,对美学元素做了进一步的细化,对其认识也就更加客观了,而这也就是本文的写作目的。
[1]曹雪芹,高鹗著,杨宪益,戴乃迭译.红楼梦:英汉对照[M].北京:外文出版社,1999.
[2]胡壮麟.语言学教材[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6.
[3]马会娟.奈达翻译理论研究[M].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03.
[4]孙大雨译.古诗文英译集[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1997.
[5]吴承恩著,詹纳尔译.西游记:英汉对照[M].北京:外文出版社,19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