荩霍洪涛
认知诗学的全面拓展与渐次突破
荩霍洪涛
认知诗学滥觞至今,虽然其发展在各国各地并不平衡,几经波折,有时甚至相互冲突,抵触,但也曾数次拓展疆域,兼容并包多个学科的范畴。演变到如今已经初具规模,渐成体系。亚里士多德在《诗学》一书提出,“诗学就是研究艺术即创制知识的学问”。两千多年来,诗学一直在不断发展、丰富自己的内容。而认知诗学的发源其实与亚里士多德诗学概念并无直接联系。
1975年,美国研究人员整合六大学科的结果产生了一个新兴学科——认知科学。自此,认知科学在现代社会的重要地位日益凸显。其目标之一是创造出人工神经网络并破解人类心智之谜。
20世纪80年代,以Reuven Tsur,Norman Holland,Mark Turner,Robert de Beaugrande为代表的一些学者将认知科学及脑科学的方法与新发现运用到文学研究,运用建立在认知科学与脑科学基础之上的心理模型理论来重新思考文学理论、文学批评及文学阐释,从而创立了一门新兴的交叉学科——认知诗学。
笔者以为,认知科学“破解人类心智之谜”这一艰巨的任务并不能只是通过规则和机器即可完成。对意识的研究最终还需要我们将目光集中于语言或者言语,以及其真正的使用者----大脑。因为将认知科学及脑科学的方法与新发现运用到诗学研究的过程,其实就是将浪漫、激情的诗歌等文学作品放置于科学、理性的观察与分析之下,而这是暗合大脑的运行机制的。
Gavins和Steen在《认知诗学实践》一书中曾明确提出:认知诗学“首要地是一种新的诗学”。这既透露出他们创立体系的愿望,又说明认知诗学不同于此前的“诗学”[1]。1983年以色列特拉维夫大学教授Reuven Tsur首次使用“认知诗学”这一术语阐释诗歌研究的理论和方法论。他的“认知诗学”理论吸收了心理学、神经解剖学和文学批评的研究成果。在此基础之上,认知诗学继续发展,逐渐将多个学科纳入旗下。
由于与认知语言学、认知文体学和认知叙事学联系紧密,认知诗学常被归于这三个研究领域的研究范畴之中。然而根据认知诗学的研究对象、研究目的和研究特征,分析它与认知语言学、认知文体学、认知叙事学之间的关系,我们知道并非如此。美国研究者认为认知诗学研究就是认知语言学理论框架的运用,属于认知语言学的研究范畴。Tsur指出,认知诗学与认知语言学大不相同,语言是概念化的,诗歌中的情感、审美等因素是非概念化的,是言说不了的(unspeakable);认知诗学主要探讨如何用概念性的语言理解文本中的非概念化的因素,如何运用认知理论获得对文本结构的感知效果[2]。在美国以外,认知诗学通过文体学发展起来,两者的联系最为紧密,这就容易使人将认知诗学划归文体学之下。然而,两者并不等同。尽管都关注文本语言,但是文体学是在非文化语境中使用语言学发展起来的方法和框架,对文学文本的语言特征进行非评价性描述;而认知诗学是在文学语境中运用人们的基本的认知能力从阅读、阐释、审美和评价等多个方面对文学文本进行理解,其中包括文学语言和作者的意图;况且,“诗学’一词比‘文体’一词可以有更广的涵盖面”[3]。所以,认知诗学不仅不属于文体学的范畴,反倒涵盖了文体学的研究范畴。熊沐清认为认知诗学与认知叙事学联系紧密,但两者并不相同,认知叙事学研究叙事文本,探讨认知在叙事基本要素中的功能与机制,也无意构建自己的理论体系,相比之下认知诗学的研究对象涵盖面更宽泛,并意图构建自身的文学研究理论[4]。认知语言学为认知诗学提供了理论依靠,而认知叙事学、认知文体学则扩展了认知诗学的研究领域,使认知诗学涵盖了所有的文学理论和文学文本。因此,认知诗学是一种新的文艺理论,独立于其他认知学科,并与认知文体学和认知叙事学同属于认知文学研究。
由此可见,认知诗学的发展已经使得认知诗学的统领疆域得到全面的拓展,从而涵盖了所有文学文本和其他相关理论的视角。
虽然目前学术界还没有对认知诗学做出结论性定义,但认知诗学一路迤俪走来,冲破种种藩篱,在破而后立之中不断获得演化与进步。观念上的突破为认知诗学做了思想上的准备,使其摆脱了层层传统的枷锁,逐步挺进自由世界。而认知科学的发展则从技术与操作的层面为认的演进铺就了基石,使认知诗学得以放开手脚,拓展出崭新的空间。
认知诗学发展初期的研究为精确分析文学文本提供了认知工具,使语言学和文学研究更密切地接合,为认知诗学发展奠定了认知理论基础。同时,我们还应看到认知诗学在初期开辟一片崭新天地的划时代意义。
刘文在《认知诗学:认知科学在文学研究中的运用》一文中提出,认知诗学重视文学研究在人类认知科学中的重要作用,反驳了各式各样忽视作者和读者作用的形式主义[5]。形式主义虽然形式各异,但都强调系统,贬低个人作用,把语言看作是一个自身完满的符号系统。如英美新批评派切断历史、社会与文化背景,把语言看作是能指符号网络内的交互作用,仅仅从文本语言内部寻找意义,否认语言与世界的联系。如此以来,他们就把语言与人类社会隔离开来,从而也使语言变得毫无意义。诚然,符号是存在的,但符号的存在并不必然产生意义。从这个角度来看,无论是英美新批评派,还是法国的结构主义和德里达的解构主义都忽视了人的心灵的作用,而人的心灵恰是意义生产和创造力的根本之所在。
Stockwell 在《认知诗学导论》中强调,把研究重点从个人转向人类认知的社会和交互维度非常重要,所以认知语言学有必要向社会语言学靠拢,要带着批评的眼光关注语言中的意识形态。
针对认知诗学近年来发展所招致的批评:所关注的几乎全是信息处理,而忽视了情感。Stockwell指出:认知诗学研究的焦点是信息内容即语篇意义,但认知诗学承认,读者在阅读文学语篇时会走进虚构的文学世界,构建、维持和发展读者与语篇之间的喜恶并表达他们的移情,也开始关注审美和情感。
认知诗学的研究焦点从诗歌分析扩展到一般文学作品,从关注文体,故事的叙述到普遍隐喻,进而深化,在理性思维的维度继续开拓,而对投射的深入研究则推动认知诗学研究向着科学理性的方向不断迈进。认知诗学要真正发展起来便需要在整合各相关学科知识基础之上建立起完整的、独立的科学体系。而这一过程是无法自然、自动完成的。
注:该文系教育部人文社科研究规划基金项目“认知诗学研究”(08JA752004)系列成果之一
[1]Gavins,J.&G.Steen.Cognitive Poetics in Practice[C].London&New York:Roufledge,2003.
[2]Tsur,R.Aspects of cognitive poetics.In Cognitive Stylistics[C].Semino,E.&J.Culpeper.Language and Cognition in Text Analysis.Amsterdam:John Benjamins,2002.
[3]申丹.谈关于认知文体学的几个问题[J].外国语文,2009,(1).
[4]熊沐清.语言学与文学研究的新接面——两本认知诗学著作评述[J].外语教学与研究,2008,(4):299.
[5]刘文.认知诗学:认知科学在文学研究中的运用[J]求索,2007,(10):189-191.
霍洪涛,河南理工大学外国语学院讲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