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藏秘境(中)

2011-08-15 00:49丁建顺
西部 2011年14期
关键词:吴越字画教授

文/丁建顺

周末的艺术专版刊出了钱老谈艺术品收藏和拍卖市场行情的文章,章宝麟的海上书画掌故,吴越用笔名发了篇《八大山人〈水墨荷花图〉手卷惊现艺苑》的报道,还配了幅照片。

钱教授打来电话,先祝贺吴越出手不凡,又问明知那卷朱耷的《水墨荷花图》靠不住,怎么还配图作了报道。吴越说做新闻考虑问题的角度与做学问的有些不同,学者追求的是真,报纸有些讲究热闹,特别是这类报道。吴越说钱教授没注意么,标题中八大山人后面有加括号的款字。报纸只是客观报道,画的真伪由藏家自己鉴别。

章宝麟也打来电话,感谢吴越刊出了他的稿子,又称赞吴越用笔名发表的配图报道技术处理得相当漂亮。章宝麟说彭先生已打电话给他,说吴越办事牢靠,他也要兑现见报后再接受采访的承诺。

一切调拨妥当,吴越心情愉快地坐在电脑前写作。手机振铃,吴越接听。

谢灵宇在电话里问道:“吴小姐么?我是谢灵宇。上次在法院看到空铁箱的事有了新进展。汤之丹的长子打电话要我到他家去,我觉得有些新闻价值的,你想去看看么?”

吴越马上说:“太感谢谢总了,你现在在哪儿?”

谢灵宇说:“我就在你楼下的林荫道上。”

吴越跑到玻璃幕墙边,往下看到锃亮的广州本田泊在路边,就说:“好,我马上下楼。”

吴越走出报社大楼。谢灵宇在车内向她招手。吴越拉开广州本田的前门坐上副驾座,急切地问:“谢总,那空铁箱内发现了什么秘密?”

谢灵宇微笑道:“到底发现了什么我也不清楚,汤家长子要我去他家,我就打电话给你了。”

吴越感叹说:“钱老说过汤之丹是位绝顶聪明的画家,那空铁箱中一定隐藏着什么秘密。”

谢灵宇驾车来到老式里弄,泊了车与吴越走向汤家老屋。谢灵宇举手敲门。

黑漆大门“咣啷”一声打开了,汤家长子引两人走进老屋的西厢房,那口铁皮箱就放在地上。汤家长子打开箱盖,谢灵宇与吴越探头看,箱底里仍是空空如也。

谢灵宇有点疑惑地问道:“汤先生,你发现的秘密在哪?”

汤家长子弯腰按角落里一个十分隐蔽的按纽,镶嵌得严丝密缝的一块铁皮弹起来,露出了一只小抽屉。汤家长子拉开抽屉,从里边拿出一把挂着工商银行签条的钥匙。谢灵宇接过钥匙观看签条正面的地址和反面的号码,问道:“你去过工商银行库房没有?”

汤家长子回答:“没有。自从铁箱搬回家后,我一直在琢磨父亲为什么要留一口空铁箱给子女。凭我对父亲的了解,他决不会简单地和后人开个玩笑。我母亲也说她是亲眼看着我父亲往箱子里藏字画的。经过好几天的研究,我终于发现了这个秘密。”

谢灵宇又问:“你告诉家族成员了吗?”

汤家长子摇头说:“没有。父亲是不想让收藏四散,我想也用不着张扬了。”

谢灵宇点头说:“汤先生你做得对,我们现在一起去银行看看吧。”

谢灵宇驾车到工商银行的地下车库泊了车,询问了保安,才和汤家长子与吴越从工作通道返回底楼,走到了大堂的客户接待处。

值班经理迎上前问道:“各位,我能帮你们做些什么?”

汤家长子出示钥匙说:“我想打开这个保管箱查看一下。”

值班经理说“稍等”,接过钥匙查看,在电脑上输入号码,说:“各位,请跟我来。”

汤家长子、谢灵宇和吴越随值班经理走进客户接待室。稍候,走廊上响起车轮声和脚步声,两个保安推着小车送来一只大号的银行保管箱。保安把保管箱抬到地板上,拉着小车退到门外,又带上了房门。值班经理插入银行的钥匙,又接过汤家长子的钥匙插入,双手一旋,那箱盖就弹了起来。汤家长子揭去表面覆盖着的一块黄缎,露出满满一箱的字画卷轴。

值班经理打招呼说:“各位,你们慢慢看吧,我得回前台接待别的客户”。

汤家长子托起一轴看卷标,由吴越托着天杆,和谢灵宇一起观赏画面。那是一轴汤之丹的精品,画的是苍翠的崇山峻岭中一线瀑布从天而降,画款题的是“远眺井岗山”。谢灵宇一边赞好一边卷起画轴,把画轴横放在长沙发上。如此流水操作,接连看了80来轴汤之丹的绘画精品。而后观览汤之丹收藏的明清和民国的名家字画。汤家长子看到箱底下还有一张纸条,捡起来一看,上面是汤之丹的手迹“捐赠美术馆”。

谢灵宇很激动地问道:“这些藏品太有价值了。汤先生,你准备怎么办?”

汤家长子想了下说:“遵循父亲遗愿,把字画全部捐赠给美术馆。”

谢灵宇感叹地说:“汤先生,我愿助你一臂之力。我资助你举办一次‘汤之丹作品回顾展’,再出版一册8开精装本的《汤之丹精品画集》。”

汤家长子握住谢灵宇的手说:“太感谢你了,谢总。父亲的在天之灵一定会高兴的。”

返途中吴越瞥了谢灵宇一眼说:“在去汤家老屋的路上,我知道你是怀着承接一笔委托拍卖的心思。到银行后看到满满一箱的书画精品,你肯定估计过拍卖市值,拍卖行可赚得多少佣金。当铁箱底下发现汤之丹的捐赠遗嘱后你并没有流露出太大的失望,而是当即拍板资助举办回顾展出版大画集。我想,这没有魄力和实力是难以做出决断的。”

谢灵宇说:“这是你说得好了。其实承接到拍卖业务是短线赚钱,资助举办‘汤之丹的作品回顾展’,出版《汤之丹的画集》是一项长期投资,目的是为了赚大钱。”

吴越说:“我有点听糊涂了。你资助出版汤之丹的画集需要好几十万,这是花钱的项目呀。”

谢灵宇微笑说:“我自己就收藏着汤之丹的200多幅精品呢。我原想承接搞一个专题拍卖会,这样可以借机炒一炒汤之丹的名头,乘机再收几件汤之丹的精品。他的画价跃上一个新台阶,我的收藏品也就大大升值了。20万不算多的,只是一幅一般作品的画价而已。”

吴越驾车到漕河泾时,果然看见章宝麟在路边招手。她让章先生上车,殊料一过桥就到了,彭寅木的家在田林新苑。泊了车上三楼,彭寅木夫妇在门口候着,吴越走进门内,发现屋内的摆设如一般的工薪阶层,是早期的三房一厅布局,面积不是很大。

“吴小姐,请坐,请喝茶。”彭寅木又回头招呼说,“章先生,你又不是头一次到我家,你客气个啥?”

章宝麟局促地说:“彭先生客气了。”

彭太太端来水果,一个劲地邀请客人品尝。

彭寅木看出吴越的疑惑,笑着说:“怎么,吴小姐嫌我住得寒酸?时间长了你就会了解,我这个人哪,最不喜欢张扬了。”

“哪里,彭总住的房子虽不是顶级的华屋,但比大多数上海人好上许多。”吴越打哈哈说,“说不定是大富不露,彭总在郊区还有别业呢。”

彭寅木正在喝茶,听了不觉笑得咳了起来,说道:“吴小姐的法眼厉害,不愧为钱老的高足。我确实还有一套二房一厅的房子。”

章宝麟说:“彭总对你算是敞开心扉了,连我老朋友也不知道旁边还有一套房子呢。”

“章先生,收藏界不是有句话叫不事张扬么,我这就叫不事张扬。”彭总引吴越参观居室边走边说,“这套房子买得较早,与现在的房价相比,真是便宜得象买鸡毛菜一样了。”

看过居室,吴越觉得印象加深了些。卧室里都是现代家具,但客厅却摆着几件民国时代的红木家具,墙壁上挂着几幅当代名家的书画,平易间隐隐透出些许有底气的矜持来。吴越认为彭总混到这样的层次还能心平气和地居家过日子,确属难能可贵了些。

“吴小姐,不要以为只有钱老那样的高人有工作室,我也有工作室的。你是来采访我的,请你看我的居室是为了让你有一个总体的印象。走,陪两位看我的工作室去。”彭寅木率客人离开了住处。

到了楼下,吴越问:“要开车吗?”

彭寅木说:“不用,外人绕圈子路远,小区居民可以走边门,五分钟就到了。”

从边门进入新村,吴越觉得树木明显高大许多。彭寅木的工作室其实就是他家的老房子。走进门内,主人打开灯后,吴越不由得大吃一惊。一间摆着曲尺型的博古架,上上下下放满了各式古董。另一间则摆着两个大书橱,亦放满了书法集、画册,文博类和文史哲书籍,墙上挂满字画,南窗下还放着一个大书案,文房四宝一应俱全。整套房子里没有一丝异味,可见彭寅木在这里耗费了不少时间。

“请坐。”彭寅木打开折椅,请客人坐在大书案前,又为每人打开了小瓶装的矿泉水。

“彭总,你还有这么一块风水宝地呀!”章宝麟说,“怪不得到你府上见不着藏品,有时候打手机找你也被告知关机。我不免心生疑问,彭总寻寻觅觅也算认真的,淘来的东西都到哪去了。想不到这些宝贝都藏在这里,平时人也躲在这里吧?”

“章先生是过奖了。”彭寅木转向吴越说,“吴小姐,我这工作室不错吧?”

“不错,蛮好的。”吴越环视一圈又说,“从总体上讲,这工作室的风格还不是书画家的,倒更象是文博家的工作室兼库房。”

彭寅木听后笑了起来,说:“吴小姐概括得好。从种类上讲,我收藏的东西比较杂;从方法和地位上讲,我的收藏只是属于民间的,但我也在尽量争取收几件好东西。”

“从艺术欣赏的角度讲,这也是对美的追求。”吴越拿出采访机放上书案,又打开数码相机,然后问道,“可以开始了吗?”

“你想知道些什么尽管提问。”彭寅木在吴越对面坐下说。

“上次你谈了你的收藏观,说得很好。今天你可以谈谈你是怎么开始收藏的,受到了谁的启发,经受了哪些痛苦,得到了哪些快乐等等。”吴越见彭寅木神态轻松,笑着说道,“想到什么就谈什么。彭总如果想谈一些独特的,曝一些新料就更欢迎了。”

“收藏界哪有什么新鲜事呀,无非是谁看东西走眼吃药了,谁捡了个大漏,谁到外地收东西失踪了,谁为了收藏搞得家破人亡等等,都是老掉牙的故事罢了。”章宝麟从旁说道。

“这些已经够抓眼球的了。”吴越笑道。

“我的收藏经历一点也不抓人眼球。”彭寅木清了清喉咙说,“小时候看电影,每当看到名公巨宦和才子佳人的书房,心里就会荡起一种痒痒的感觉。那高大的厅堂中间悬一块横匾,由某位状元用端凝的楷体写上什么堂什么轩,如果是皇上的御笔就更美了。中间挂一幅山水画或者花鸟画中堂,一定要名家的。两边配上篆体的或者隶体的对联。中堂前摆一只红木条案,左边放一只青花瓷瓶,右边放一只粉彩帽筒,其下再摆一只红木八仙桌和两把太师椅,地上铺一方波斯地毯。厅堂左边的房间张挂字画,放一只大书案,备足文房四宝供挥毫泼墨。厅堂右边的房间做书房,博古架上错落有致地放着钟鼎瓷器,书橱里堆满线装书,《二十四史》是不能少的。”

吴越笑了起来,说:“如此排场,可以与影视剧里和大人的书房媲美了。”

彭寅木也笑了起来,说:“这现实么?不现实的呀,所以只是一个梦罢了。文革中参加了工作,每次路过旧货店总也喜欢钻进去看看。那时一只康熙朝的粉彩花瓶卖200元,齐白石的小斗方卖30元,吴昌硕的四尺中堂才卖100元,便宜么?够便宜的!可我的工资才30来元,留10元作一个月的生活费,其余都要上交父母补贴家用,所以只是看看罢了。我的收藏起步于改革开放以后,工资奖金是要交给太太养家的。但我有灰色收入,我就用这些钱开始买点小东西。玩了二十多年,也就收到了这些东西。”

吴越扫视一眼挂着的字画,说,“我对收藏还没完全入行,在我看来,这些字画确实好象真不怎么样。你可以谈谈收到一件特殊藏品时的喜悦。”

“我上班较忙,没太多的时间淘东西。”彭寅木笑笑说。

“看这房间,还没有实现你梦中追求的大厅堂加左图右史的摆设呀。”吴越说。

“能坐拥这些已很满足了,我说过我这个人不喜欢张扬。”彭寅木很认真地说。

“我觉得,你花50万买进《水墨荷花图》手卷可以算是大手笔了。”吴越由衷地说。

“为此你对我产生了兴趣,就有了今天的采访嘛。”彭寅木微笑着说。

吴越关掉采访机,请彭总站到字画前拍了几张照。乘主人收拾书案时,吴越观赏了一遍博古架。她想看那只晋代的青瓷三足笔洗,然而博古架上和房间里都没有。

吴越问道:“彭总,笔洗在哪儿,就是和八大山人的《水墨荷花图》手卷一起买进的青瓷三足笔洗。上次没在意看,今天想仔细欣赏欣赏。”

彭寅木拍着脑门想了一下说:“喔,那只笔洗呀,我还以为是什么宝贝呢。有位写书法的朋友喜欢就送给他了,货反正不真,没必要再掂念着它了。”

门庭的弹簧门晃了一下,身着夹克的钱教授走下台阶,上车坐稳后说:“一下子接到七八家拍卖行的请柬,只好像看电视连续剧一样看过去了。”

“我也收到了所有请柬,好在我有车,可以陪老师一家一家地去看。”吴越笑道。

“方便了我,却辛苦你了。”钱教授觉得有些抱歉。

“看老师说的,跟着你不知可以多学多少东西呢。”吴越佩上保险带说。

“想不到你做文娱版后,我们师生倒可以经常结伴出行了。”钱教授问道,“你觉得谢灵宇这个人怎么样?”

吴越问道:“什么怎么样?”

钱教授说:“谢灵宇对你挺有好感。”

吴越笑道:“老师怎么和我父母一样,这么急着把我嫁掉呀?”

钱教授说:“缘分来了不要错过。”

吴越“嗯”了声,不再说话。车到春申拍卖行,白白胖胖的顾总已候在门口。钱老下车后环视了一眼布置得如同举办大型展事一样的现场,说:“顾总,艺术品拍卖这一块越来越受重视了啊。”

顾总嘿嘿笑着说:“没办法呀,如今生意难做,蛋糕就这么大,总要想办法多切一点下来。钱老你看,是先喝茶还是先看预展?”

“先看预展吧。”钱教授豁达地说。

“钱老请,吴记者请。”顾总作了个很潇洒手势。

钱教授和吴越随顾总走了二楼。顾总递上两本拍品图录,又和钱教授约好看完预展到他的总经理办喝茶,谈别的事。钱教授与吴越找到编为1号的拍品,边翻图录边循序看了起来。看完整个展厅陈列的200多件拍品,钱教授在10来件海派名家的精品下做了记号。

吴越悄声问:“老师想要这么多东西?”

钱教授说:“打死我熬了油卖也没有这么些钱,我是备着写评论而已。”

“脚酸吗?坐一会吧。”吴越建议。

钱教授说好,两人便在走道的条椅坐下,顺手翻阅手中的图录。吴越看到《水墨荷花图》手卷赫然印在图录中,编号为288号,马上请钱教授看。钱老看了问:“是同一卷么?”

“八大山人有两卷荷花图同时现世,没这么巧的,肯定是同一卷。”吴越肯定地说。

“刚才看得蛮仔细了,怎么没看见此图呀?”钱教授显得有些疑惑。

吴越手指左边展厅,钱教授笑自己糊涂,径直走到《水墨荷花图》前看了起来。书画鉴定家确信过过眼的书画都记得住,钱老也有这份自信,他一看笔墨构图就肯定这确实就是彭先生请他题头的那件手卷。吴越也因是改当文化版记者后所经历的第一件字画的民间买卖,又采访过持画人而印象特别深刻。当他俩看清估价是400万到500万,不由得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你确信是这一卷?”钱教授又问。

“没错,我敢肯定。”吴越点点头说。

《水墨荷花图》手卷放置在一个长长的玻璃柜里,引首已题好了篆体大字,钱老一看即知是一位号称国家级鉴定家的手笔。

“鉴赏界传说只要送上银子,字画无论真假都肯题字,是这个人么?”吴越指着款印问道。

“是他。把自己搞臭不算,连鉴赏界的台都被他塌光了。”钱教授感叹地说。

“老师你看,你审定是假画不肯题跋,可人家不管,拿了银子照题。这跋语是另一位鉴赏家题的。”吴越示意看手卷的拖尾部分。

钱教授俯首细看,跋语的大意是:《水墨荷花图》乃八大山人赫赫名迹,属早期作品,传藏中被人割去首尾真乃暴殄天珍尔,其阔笔写意花鸟以象征手法、夸张的造型、沉朴的笔墨和孤傲的格调创造出富有个性的艺术风貌,给后世以深远的影响。钱老觉得对朱耷的评价是对的,但有关传藏过程中被人割去首尾一说,则肯定是按持画人的意思写的了。

“在假画上题写跋语,今后如何在学术圈艺术圈中混呢?”吴越感叹地说。

“他可以坚持说是学术观点不同呀。”谢灵宇从旁回答。

吴越和钱老一看是他,一起和他打招呼。谢灵宇示意小点声,说:“不要惊动顾总他们,同行是冤家,我悄悄来看看春申征集到了那些精品。”

“这件手卷怎么样?”吴越指着《水墨荷花图》问。

“从名头上看,确实是赫赫名迹。然而朱耷的真迹在民国期间早已被收罗殆尽,现在他的作品不是在大收藏家手里,就是在中国和世界的著名博物馆里,民间哪有可能还有如此尺幅的八大山人的原作。”谢灵宇笑了下说。

“小谢的观点倒和我一致。可是估计拍价标着400万到500万,难道是我看走眼了?”钱教授有些犹豫,再次俯首审视。

“看完预展还有什么事?没有的话我们三个人吃顿便饭。”谢灵宇问吴越。

吴越说:“待会还要去总经理办,看样子已安排好了。”

“那我先走了,你和钱老打个招呼吧。”谢灵宇说罢悄然离去。

钱教授还在努力辨识时,顾总走来,搀起钱老的胳膊说:“钱老,吃力兮兮做啥。鉴赏家确实对此画存在着两种意见,让买家自己去判断吧。走,我在经理办已等到现在了。”

乘钱教授和顾总谈得起劲,吴越找到彭寅木的手机号码,拨了几次,总台都说她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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