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振声歌曲创作研究

张鹏珍

潘振声先生已仙逝，探究他的创作思想主要来自四个方面：一是他本人著述的《少儿（幼儿）歌曲创作讲习班辅导材料》共四册；二是他的众多歌曲作品；三是他的演讲稿；四是同行评价、报道。潘振声总的创作思想可以概述如下：“不墨守成规，不照本宣科，既珍惜其源——民族传统，又深究其流——进化规律，无论是古代的、近代的以至现代某个时期产生的少年儿童歌曲作品，都从他所具备的历史的延续性和历史的阶段性两个方面进行分析，凡可以古为今用的，就拿来为我所用”（摘自辅导材料）。拿《一分钱》为例，作者采用沪剧中的“紫竹调”乐句，发展成儿童歌曲，就是践行古为今用的佐证。

一、潘振声创作思想

自从六十年代潘振声早期创作的作品受到同行批评之后，他特别注重创作的民族化。他认为民族风格是指：我们整个民族的文艺作品所表现的主要的思想特点和艺术特点，并通过题材、体裁、形式、语言、情趣、曲式、调式、和声、配器等方面得以体现。他对当时（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儿童乐坛出现的“洋腔洋调”和“土里土气”的表现持批评态度。

潘振声强调中国语言、突出民族感情，反对用异国曲调迎合儿童。对那些盲目炫耀乡土气息，过分强调民族风格的粗糙作品同样贬之。体现不墨守成规、不照本宣科，就是要充分发挥作曲家的创造性，观察生活，仔细体会，从而形成新的好作品。潘振声对比《小白菜》与《沂蒙山好风光》两首民歌，指出既相似、又相差的区别，来说明“脱胎”旧曲，转化新韵的创作方法。这种创作方法在他们老一辈作曲家当中比比皆是。这种能力也是那一代作曲家都具备的，无论阅历、民间音乐素材积累，还是脱化的本领，都是高超的，毕竟那时的中国还保留了许多活生生的民间音乐并为他们所熟知、所掌握。

对于艺术思维的重要性，潘老有深刻的认识。他强调成功歌曲的曲调需要作者对所描绘的生活、景物，倡导的情趣、思想及语言特征有了体验并产生共鸣，再加以分析，然后将文字语言转化为适合的音乐语言。具体到创作，就要求作品整体构思、布局以及细节的用音、落句、旋律起伏、节奏的伸缩、音调的顿挫都为塑造特定的那个音乐形象而集中体现。不仅如此，还要求作者同时融进自身的感情、态度，展现出典型的音乐形象，是音乐具备可信度，又不失独创性。

创作伊始，主题是最难写的，怎么办？潘振声总结三点：意境、情趣和气氛，但三者在每一首作品中侧重不同。要能够把这三点融会贯通并有所侧重，就需要深入观察并研究写作音乐的对象。为此，潘老常常深入幼儿园、小学，与幼儿和儿童一起游戏、生活，从而观察研究他们的语言、动作、神态，力求准确把握幼儿、儿童心理，力求音乐形象贴切、生动。为了捕捉一个又好又新的乐思，他常常绞尽脑汁、反复推敲，直到找到满意的答案为止。

二、主要作品音乐分析

《好妈妈》属于带有再现的三段曲式，值得探究的是这种浓缩的曲式内部结构。在a段中是对称的（2+2）+4结构，陈述音乐主题。但b段就变成（2+2）+2不对称结构了，造成音乐要求继续进行的冲动性，给音乐赋予流动感，并导入a1段。在a1段音乐进入高潮，强调“亲亲”俩字，突显爱母之情。这样一来，就显得全曲结构不稳定，于是，又将a1段加以重复，似乎形成四段的长度结构，但内容并不增加。为什么会采用这种不对称结构？我分析原因有三点；一是幼儿语言习惯决定，幼小孩子气短，不可能说很长的话，也不可能唱很长的音，所以短而精；二是歌词决定，“请喝一杯茶”、“我的好妈妈”都可以集中节奏表达，才符合幼儿的语言习惯；三是音乐结构的需要，幼儿歌曲不宜长大，短小才能被幼儿牢记、熟唱，否则难以推广。可见潘振声对于幼儿特性的把握已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所以作品易于传唱。

三、学前儿童歌曲结构

关于幼儿歌曲的曲式结构，上文已经提及。所谓结构，就是音乐的组织形态。对于旋律作曲家来说，有三项本领：创造独特而优美的旋律；创造新鲜、恰当的曲式；创造丰富而有魅力的节奏。虽然历史上积累了许多经典的曲式结构，但具体到创作中，依然不能套用陈旧的结构形式。特别是对于新中国儿童，就需要创新结构方式，满足音乐需要。

四、调式分析

潘振声对调的选择特点，调的选择是非常有限的，若要求变求新，只能从调式或者音乐结构、节奏上寻求突破。值得注意的是潘振声对旋宫转调的熟练应用。这种转调方式在中国古代民间音乐中是非常普遍的发展音乐的手法，常常用于器乐发展手法。潘振声贯通并应用于学前儿童歌曲的创作中，可见他对民间音乐的熟练掌握。

潘振声不仅作曲，也作词，这是潘振声长期研究的结果。总体而言，潘振声的儿童歌词有以下几个特点：首先，押韵做得好。在他的歌词当中，很少有别扭的“倒字”现象，且很容易上口。其次是歌词贴近相应年龄孩子的生活、情趣和心灵。潘振声常常泡在孩子中间，对孩子的天性研究的很透，感触很灵敏，所以他创作的歌词很容易被孩子们接受、喜欢。再次是潘振声对歌词的创作符合两个原则，一是多数为五声性调式设计，易于中国小朋友学唱。二是歌词的节奏来自儿童的语言、生活之中的节奏和韵律，这种内在的互通性化解了旋律与歌词之间的矛盾，歌唱者易于学唱。

五、结语

通过作品分析，不难看出潘振声的歌曲创作全面而精到，做到了植根民间，而后发扬光大。他在儿童歌曲创作许多细节上，如歌词、调式、曲式等为我们实践中国儿童歌曲创作提供了非常有价值的经验，值得仔细琢磨和学习。概括起来有以下几点：

(一) 精简原则

曲式简练。复杂的曲式结构在应用于儿童歌曲创作时，也要做精简处理。调式简练。考虑到音域问题，儿童心理问题，调式的选择都以简洁为主，F调、C调、D调首选，西洋调式只选大调，基本不选小调。歌词押韵、简单。儿童歌曲的歌词要易于上口、易于传唱，就要求押韵，且简单明了，不能繁琐。和声（钢琴伴奏）声部要简洁、清晰，多用中、高音区，和弦选择简单并富有民族化处理为好。

(二) 唯美原则

歌词美。要求歌词易于演唱，还要有情趣，要能够打动听众。旋律美。旋律是歌曲的主要方面，美的旋律易于记忆，易于学唱，潘老的多数作品旋律都很美。节奏富于合理的变化而美妙。节奏是孩子好动、天真、快乐的象征，精妙的节奏构思就能够创造《小鸭子》、《春天在哪里》那样生动、活灵的艺术形象。身心美。儿童是天真的、淳朴的，只有身心健康、积极向上的心灵，才能与他们沟通，创作中的身心美要求我们投入儿童的生活，体会、观察，才能接近身心美的要求。

(三) 植根本民族、本土文化的原则

创作离不开创作环境和创作对象，只有深深植根于民间音乐文化之中，才能创造富有生命力的音乐。潘老的创作植根宁夏民间音乐、植根中国传统音乐文化，才有不断地美好乐思流淌出来，这些经验值得学习和借鉴。

［1］潘振声．“小喇叭”歌曲一百首［M］．宁夏人民出版社，1982．

［2］潘振声．儿童歌曲选［M］．宁夏人民出版社，1979．

［3］宁夏歌声［M］．198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