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铁英
技巧,是技术熟练的结果。编剧技巧既是古今中外编剧实践经验的艺术总结,又是编剧学中一个十分重要的艺术命题。研究编剧技巧,对于编剧学理论的丰富与编剧实践,均大有裨益。笔者不揣浅薄,选择编剧技巧的三大重点课题进行概要性研究,力图收到管窥蠡测之效。
具体而言,这三大编剧技巧就是巧合、悬念、逆转。下面分别进行论述。
我国文艺界有一句话,“无巧不成书”。我们也可以说:“无巧不成戏”。戏剧舞台是人生舞台的缩影,要在短短的两个小时左右的时间,表现人生的富有戏剧性的人与事、情与理,没有巧合作为技巧,就很难写出生动精彩的剧本来。
所谓“巧合”,是指凑巧相合。例如小歌剧《两块六》,写一老农以毛驴驮人走路赚钱,一少女雇驴,老汉要价两块。可是途中逢桥、遇水、上坡,每次都要加价两角,否则就不驮人。少女无奈,只得同意,最后加至两块六。谁知少女的目的地正巧是老农家,一问究竟,才知是儿子的未婚妻来串门,羞得老汉无地自容。这便是用巧合的技巧的成功例证。还有巧合中套着巧合,称作“巧中巧”。例如戏曲剧本《一匹布》,写张古董贪财,把妻子沈赛花借给表弟李成龙,让二人装扮成夫妻,去骗取李前岳父的钱财。李与甚赴其岳丈家,归途中正巧赶上城门关闭,不得不在岳父家过夜,此乃一巧。而在卧房中,沈见李忠厚正派,想到张人品不端,便产生真爱,于是将计就计,与李做成真夫妻,此乃二巧。
由此可见,巧合的技巧实在是奥妙无穷。
悬念也是编剧技巧之一,有人讲“悬念就是悬起来的念头”。此话有一定道理,因为悬念的确是人们对剧中人物命运、情节发展变化的一种期待心情。
悬念对于编剧十分重要,贝克认为:“引起戏剧兴趣的主要因素是依靠悬念。”享脱也说:“悬念是戏剧中抓住观众的最大的魔力。”悬念用得好,的确能使剧本生动精彩。例如小戏曲《争尸》,写一个女子先后嫁了三个丈夫,第一个丈夫从军外出,三年后得信其夫阵亡,于是改嫁第二任丈夫。其夫外出经商,三年后又闻信,病故他乡,于是再嫁第三任丈夫木匠。不料再婚不久,前两任丈夫相继归来。于是三个男人争妻,互不相让,告到县衙。县官正在断案时,衙役告以女子因羞愧难当,悬梁自尽。于是县官乃命抬尸上堂,令三个丈夫认妻发丧。两个前夫不愿认领,只有第三任丈夫情愿出资掩埋。而此时女子忽然起身——原来此乃县官所用妙计!到此真相大白,这可谓悬念技巧的经典之作。
由此可见,悬念的技巧也是魅力无比的。
逆转也叫“突转”,是指剧情发生意外变化,常常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这一技巧在编剧实践中也经常运用。
例如元杂剧《西厢记》中“赖简”一折,本来莺莺小姐亲笔写信邀张君瑞半夜到花园幽会,可是待到张生跳过粉墙,真地来到她面前时,她却突然变脸赖账!这就是逆转。当然,这一逆转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莺莺毕竟是大家闺秀而非小家碧玉,况且有红娘在旁边。在封建社会中,女子的命运飘忽不定,她怎肯轻易以身相许?
又如京剧《秦香莲》的“杀庙”一折,本来韩琪奉陈世美之命,杀死秦香莲母子三人。可是待到他听罢香莲的哭诉,弄明事情的真相之后,非但没有杀死秦香莲母子,反而自杀。这也是一个逆转的好例。
再如话剧《骆驼祥子》中,虎妞以假装怀孕之法,要祥子在刘四庆寿之时,买礼品表示孝敬,然后她自己逼刘四答应婚事。不料刘四识破虎妞之计,寿诞之日大发雷霆,离家出走!细考,这一逆转也既出人意料又在情理之中:作为车行老板,刘四岂能中虎妞之计?正所谓“知女莫如父”也。
由此可见,逆转的技巧同样是一大妙法。
总而言之,编剧技巧贵在活用、妙用,用得好,用得自然,不可故意卖弄,单纯为技巧而技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