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台湾话剧的一种潜在意识
——以《邮差》和《在那遥远的星球,一粒沙》为例

2011-08-15 00:42于晓楠
戏剧之家 2011年1期
关键词:邮差话剧星球

□于晓楠

“寻找”,台湾话剧的一种潜在意识
——以《邮差》和《在那遥远的星球,一粒沙》为例

□于晓楠

台湾的话剧作品里,艺术家们会把“寻找”的意识不动声色地融入到话剧作品中,“寻找”是人类千万次不断重复的动作,也是因为宝岛台湾与祖国大陆之间的特殊关系,让台湾的文学艺术家们在自己的作品中流露着对各种人生真谛的“寻觅”,这也就成为台湾戏剧艺术家内心深处蠢蠢欲动的潜在意识。本文将以《邮差》和《在那遥远的星球,一粒沙》两部作品为例,初步探寻蕴藏在台湾话剧中那股叫做“寻找”的潜在意识。

寻找 台湾话剧 邮差 在那遥远的星球,一粒沙

人的一生就是一个不断寻找的过程,我们周围到处都是寻找的人们:他们寻找儿时的美好记忆,寻找久违的情感,寻找丢失的人格,寻找泯灭的人性,寻找属于自己的生命旅程,倾尽一生去寻找一个还未得到抑或根本就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总之,“寻找”已经成为人生的终极使命。台湾的话剧作品中尤其注重对“寻找”的表达,也许是因为那段难以忘怀的历史给人们指引着方向,也或许是人们对台湾本土文化传统的延续,台湾作家会把“寻找”的意识不动声色地倾注到话剧作品的每一个角落,如同那股温馨浓郁的情感,会随着情节的推进带给每一位观众。本文将以《邮差》和《在那遥远的星球,一粒沙》两部作品为例,初步探寻蕴藏在台湾话剧中的那股“寻找”意识。

一、寻找精神的家园

“寻找”是人类千万次不断重复的动作,也是他们内心深处蠢蠢欲动的潜意识,于是,它也就成为文学艺术中不断出现的经典母题。其实“寻找”这个动作仅仅是表层的,在表象的深处则是主体对所“寻找”的客体的潜意识欲望,这种客体必然会改变寻找者的命运:如果找得到,主体的命运会改变;如果找不到,那么主体的人生轨迹也会随之改变,所以非找不可,甚至有时主观上并不明白自己究竟为了什么要去寻找,而在客观现实当中却在苦苦寻觅。

台湾戏剧表演家为我们奉上的大型话剧作品《邮差》用邮差林和平一生当中的几个具有代表性的时刻,向我们讲述了一个温暖的故事,一个关于幸福与承诺的故事,一个关于寻找的故事。邮差林和平年少的时候,就看着人们写信时字里行间寄托着满满的期待,然后,热切地憧憬着另一端的那个他能感受得到自己的心意。由于时空的阻隔,他们不得不通过浸满情感的一封封信来找寻那份久违的爱。当然,找到那份爱的人,也许命运会因此而改变;如果找不到,接下来的生活也会随之改变。

林和平用片片飞鸿传送着人们彼此专属的味道,他用自己的坚持传递着人们的思念,用自己的毅力传达着人们彼此深深的爱。作为邮差的他送的第一封信是哥哥追求女孩子的情书,那时的林和平对送信还是仅仅停留在一颗糖果送一封信的状态;年少的林和平因为送丢了妈妈寄给爸爸的一封家书,而导致父亲的离开,也成为他一生挥之不去的愧疚,于是万分自责的和平不愿再替人送信,也是从那时起,他不愿意再提及邮差这个职业,以至于他未来的人生道路上一度被童年时的阴影所笼罩,也正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义无反顾地踏上了“寻找”的旅程:寻找丢失的亲情,寻找遗失的爱情,寻找珍贵的友情,找回人们对“邮差”这份职业的尊重。

林和平送过的最遥远的一封信是妻子写给女儿的遗书,为了帮女儿找寻母爱,作为父亲的他把这18封信在女儿生日的时候准时送到女儿的手上,寄托着浓情蜜意的字字句句承载着天堂里的妈妈对女儿的思念与爱恋,而林和平作为邮差送的最后一封信是一封既没有寄件人地址也没有收件人地址的信件——阿忠与阿芬的信,林和平倾其一生找寻着这对曾经错过的恋人,这封相隔千山万水却又近在咫尺的信也成了他一辈子的坚持。

年轻的林和平送的最为艰苦与无奈的信,便是为陈妈妈送往大陆的家书。那时,两岸之间无法正常交流与沟通,林和平手捧着叠叠寄托着思乡情却无法寄出的信件,遥望着祖国大陆,与爱人小蝶一起,期盼着在外漂泊的游子能够早日回到母亲的怀抱。当“两岸三通”的那一天终于到来的时候,陈妈妈却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去找寻她的亲人,那种“子欲养而亲不待”的伤感立刻涌上心头。那一刻,林和平终于明白邮差所肩负的责任不仅仅是单纯地把信送出,更重要的是把鸿雁寄托的那份情感克服一切困难保护好珍藏好,最终能够亲手把它送出。于是在送信的过程当中,和平也千方百计地寻找着人生的价值,寻找着“邮差”这份职业的真谛,寻觅着大陆与台湾之间那条剪不断的乡恋与情丝。

纵观全剧,人们会发现,在纷繁复杂的生活当中,正是“邮差”这样一个平凡的职业,让林和平辛劳一生也荣耀一世。在剧情进入尾声的时候,林和平手捧奖杯和证书,一个人走到台上,面对电视机前全台湾的观众,还不忘自己年轻时的心愿:找到阿忠与阿芬,把当年遗失的两封情书亲手送到他们手上。这也正是作为邮差最基本的要求,也是邮差这个职业的最高境界:把每一封信送到需要它的人手里。虽然有所夸张,但人物的一言一行无不渗透着现代人对职业道德和责任感的无限憧憬,也正是从这种憧憬里让我们看到了现代人对彼此之间纯洁情感的苦苦寻觅。

一张满含香味的信纸,一支羽翼丰满的鹅毛笔,带着思念,载满爱意,在地球的一端写下最真挚的语言,在地球的另一端总有那么一个人在等待,在期待,然后满怀惊喜……台湾话剧《邮差》通过林和平的执着与爱心,为我们传递着一份份温暖的深含爱意的浓情蜜意。

二、寻找梦想与爱

其实寻找是人类的一种不可或缺的生命需求,也是人类文明发展的一种永恒的精神动力。究其实质,从现实角度来说,生生不息的人类每天所从事所求索的一切,无非是一种免于陷入困境的努力,从终极意义而言,无不具有源于寻找的生命冲动。于是,当你沉浸在那种台湾话剧给我们营造的或迷离或沉重或愉悦或伤感的氛围当中的时候,你就会感觉到其中处处充盈着的恰恰是那股挥之不去的“寻找”的气息,让我们游走其中,回味无穷。

文学中的“寻找”常常体现为在失落和幻灭中寻找以及这种寻找的一再幻灭。在浮士德看来,生命的本质就是无限性。所谓无限性,即生命的价值和意义在于无穷无尽的寻找和创造:他的生命就是他的寻找过程和创造过程;生命的意义并不在那个最终的结局上,而在生命的过程中,当生命把它所寻找所创造的全部内容都展现出来时,生命的价值和意义也就实现了。

台湾表演工作坊的作品《在那遥远的星球,一粒沙》(以下简称《在》)向我们讲述了一个执着地几近疯狂的母亲叶樱,编制了一个美丽的梦,固执地认为,抛弃她和女儿的丈夫是被来自巴纳菲尔的外星人带走作为研究对象,而她自己则将时间有两种的手表时间固定在了11点42分,自己没日没夜地研究星象,她坚信丈夫会在20年后的9月5日回来。在话剧《在》中,每个人都是因为爱而受伤:小范是叶樱在夜市摆摊的好友,他花钱买了个越南新娘,口口声声说爱她,但却限制新娘的自由,最后她不得不逃跑;有钱人老钱,生活上异常的富庶,但却抛弃了身患重病的妻子,他接受不了自己完美的妻子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跑到台湾终日酒不离口,把自己深深地埋在痛苦与自责之中。叶樱在20年前遭到丈夫的抛弃,在女儿怪怪的眼里变得神经不正常,于是两人经常争吵,让她看清她们被爸爸抛弃的事实。巴纳菲尔是叶樱想象出来的地方,也许真的存在,在那儿,有她爱的人。怪怪要拍毕业作品,她决定把妈妈作为作品的主角,找来男友一起创作,小范、老钱也纷纷加入,在拍摄的过程中,小范满足了他想当演员的愿望,老钱鼓足勇气说出了对妻子的忏悔,而叶樱也更加坚信了自己的想法,而怪怪更是与母亲解开了多年的心结。

话剧《在》中渗透的“寻找”意识其实是对每个人内心深处存在的认同性焦虑进行的自我确证,他们根本性的焦虑也便是那种无家可归的疏离感、抛弃爱人的负罪感。这里的追寻也就是他们每个人在帮助别人找回自己、弥补内心缺失的过程中被确认从而获得心灵的慰籍。

剧中怪妈和怪怪要找的是被外星人带走的怪爸。怪妈因为怪爸大伟20年前的不告而别而变得恍惚疯狂,她神经分裂、举止异常,忽视女儿的教育,沉溺于自己的幻想世界中,她真正寻找的却是丈夫大伟的爱情。

怪怪毕业作品的创作最后和朋友想到了假装外星人把爸爸送回来,她寻找的也许不是不辞而别的爸爸,而是那个疼她爱她的妈妈,她想要一份正常的母爱,可以在她需要的时候在她身边给予无限关怀的正常妈妈,当然她也渴望这样一个爸爸。

钱先生看似潇洒,可他每日不停地酗酒却是因为抛弃妻子后心底里无限愧疚的表现,在帮怪怪演出时情不自禁地那一句“小玲,你可不可以原谅我”,歇斯底里也真真切切地道出了他心灵深处最最隐秘的感受。他所寻找的是妻子的宽恕、内心的平静与解脱。

小范看似一直寻找妻子,寻找那个外人看起来很不值得寻找、不值得等待的妻子,然而实际上他是在寻找尊严,寻找一份被爱情掩埋的属于男人的尊严。老婆跑了,丢掉了一个男人最起码的尊严,后来帮助怪怪演戏来安慰母亲叶樱的举动更是一个实现梦想、找回尊严的过程。

戏中每一个人都在寻找,寻找对于他们而言最珍贵的、最悔恨的、最美丽的那个梦。有的人找到了,有的人放弃了,有的人仍在继续,也有的人迷茫了……

巴纳菲尔星球是否真的存在我们不敢确定,但她肯定确确实实地存在于剧中每一个人的心中,是她们母女不断寻找的那份情、那个人;是朋友们慷慨帮助的信念和那份无法磨灭的生命尊严;也是他们生命里丢失的那份亲情与爱情。

巴纳菲尔不就是一个充满着爱与宽容的世外桃源,一个人们在不断寻找的美好梦想,一剂能够慰藉受伤心灵的良药吗?

[1]杨经建.寻找:中外文学的叙事母题[J],文史哲,2006。

(作者单位:山东艺术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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