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人祸惹的祸

晨曦

在主场完败伊拉克之后，组队仅两个月的“卡家军”游走到了世预赛出局的边缘。一如前两届世界杯预选赛——国足出线，仅剩下理论上的希望。尽管外界还在幻想着奇迹出现，但对卡家军来说，进军巴西世界杯之旅已经提前结束……前不久，卡马乔还信誓旦旦：一定要把中国队带到巴西。如今，夢想破碎，卡马乔和中国足协还能做些什么呢？

出线？早就出局了

临阵换帅是兵家之大忌。年薪450万欧元的卡马乔团队，在率领国足接连输给约旦和伊拉克之后，再次到了被淘汰出局的边缘。看不出中国队在短期内会有什么起色，倒是再次看到了中国足协的急功近利。尽管那些所谓的“数据控”们还在乐此不疲地计算着各队积分形势，以及最后3轮可能出现的各种变数。

确实，在理论上，卡家军还没有被淘汰，但这种“出线理论”对于中国足球来说，只是毫无价值的心理幻想。4个月前国奥队主场不敌阿曼时，1个月前女足前两战没有战胜必须战胜的韩国、朝鲜时，中国队都还处于在“理论”上还有希望出线的状况，结果都一一幻灭。

中国队还临阵撤换了自己的昆明高原主场，20多年来，中国队创造了昆明高原不败的神话，其中就包括了几场关键的世界杯外围赛的比赛，据说撤出高原的原因是因为昆明球场的草坪像“菜地”一样，需要平整，而平整球场的经费需要200多万元。我们450万欧元都出了，200多万元人民币会是问题吗？主场搬到了深圳，赛前大家都充满了希望，连中国足球最高领导蔡振华、韦迪都到了现场，结果是球员们踢得缩手缩脚、自废武功，连一个星期前对阿联酋热身赛时那仅仅20分钟的高潮都未能维系。

目前，卡马乔本人及整个国足还没有放弃希望，他们仍在期待着、努力着，据悉，在中伊深圳之战后第二天，教练组和足协相关人员就返回了北京。目前的形势，无论足协还是教练组都很清楚，一个月后客场对伊拉克队必须要取胜，“对我们教练来说，肯定会全力以赴去争取。而且，作为职业足球人，我们应该知道输球是输在哪里、为什么会输球？更应该知道如何去修正先前比赛中的失误。”教练组中的外籍助教加列戈表示，“我知道现在外界对中国队是什么样的说法，但我们还是会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更会让我们的球员知道哪里需要去修正、去改变。所以，未来的30天对我们这支队伍很重要。”

当然，中国足协自己也很清楚：未来30天的工作开展得如何，会在很大程度上影响到未来两年的中国足球。因为一旦中国队客场失利或者战平，意味着国家队虽然要到明年2月底才结束20强小组赛，但实际上中国队已没有关键的比赛要打，如要热身也是例行公事，那就是真的只能开始为2018年世界杯做准备了。倘若准备好这30天，拿下了伊拉克队并最终闯入十强赛，那么国足至少未来两年还有事可做，毕竟十强赛一直要到2013年6月才结束。因此，从某种意义上看，中国足协同样也在幻想着国足能够“诈尸”。可是，对球迷、媒体甚至对手来说，国足早已死了，因此关于国足出线的讨论早已成为了“伪命题”。原因很简单，因为中国男足不具备在在伊拉克的主场大比分获胜的实力。

时间如果倒退半年，最有想象力的人可能还无法想到中国足球会因为这样一种原因在20强赛中陷入困局。此前，我们想过中国队有可能被分到死亡之组，也想过中国球员在系列大赛中习惯性失常，更想过高洪波难堪大任，甚至想过2012世界末日提前到来……但从没有人想过，有人以提高中国足球水平的名义，花了一大笔钱自乱阵脚，之后在中国队惨败后，又假惺惺地以“博大的胸怀”主动揽责。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可笑！

有业内专家分析：这次20强赛从外部环境上讲，是除了2001年那次之外最有利的。有利的分组，即使最挑剔的人也认为中国队抽到了一个上上签；有利的赛程，对手由弱到强，主客场分布合理；有利的裁判，两个主场对手被判两个点球一张红牌，客场则是亚洲金哨吹罚。但正所谓天时不敌地利，地利不敌人祸。中国足球人在过去两年多所有的努力都被人祸毁于一旦。在20强赛开赛不到半个月之时换帅，更何况卡马乔并不太了解中国足球。

反观我们的对手伊拉克队的主帅济科，由于是前日本队的主帅，所以对亚洲足球甚为了解。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中国队失去了过去两年的努力，卡马乔只有两次集训却要面对三场生死战。你可以说与约旦的比赛、与伊拉克的比赛中国队缺少运气，但这一次不是运气没有选择中国队，而是中国队自己放弃了运气。自助者天助，自乱阵脚者，天厌之。

自2002年之后，我们已经两次无缘十强赛，每次都是人祸作怪。2004年，前线的工作人员出现低级错误，将对手的比分报错，中国队只差一个进球被淘汰。2008年，领导拍脑袋决定国家队双头制，杜伊在主场关键一战里莫名其妙地连换7人，大好形势就此葬送。然后是2011年，在球队一切准备好之际，足协又在赞助商的胁迫下临阵换帅，自乱阵脚。没撑到2012，中国足球已经提前看到了自己的末路。中国足球总是以一种挑战人类想象力极限的方式来制造失败，每隔4年，总会有一种人祸让球迷泪流满面。

“认输”？自取其辱

失败，几乎就是中国足球的代名词。近20年来，但凡能跟国际比赛擦点边，中国球队大多会以一种令人绝望的状态让球迷心碎。这一次，卡家军兵败深圳湾，中国足球再一次把自己逼上了绝路，尽管还没确定无缘十强赛，但这样的成绩已经让人感到无望。人家巴西世界杯在2014年夏天才开始，咱们的中国球迷的世界杯之梦却要提前三年破碎，这不是残酷的现实，而是黑色的幽默。

这不，尽管输得多了，但仍有许多中国球迷戏称国足依然是亚洲一流，“人家好歹赢过老挝、新加坡、马来西亚等队……”在国足完败伊拉克后，球迷的梦终于又开始醒了。国足最大的悲哀不是周而复始的失败，而是失败到一定层次后反而升华为幽默，这是一种难得的境界，以至于曾经被拿到了春晚上“说事”。然而，更为可悲的是就在国足兵败深圳湾后不久，中国足协高官于洪臣又“大放厥词”，制造另一出黑色笑话：以国足目前的实力，指望卡马乔率队进入十强赛、进军世界杯是不现实的。顿时，他遭遇到外界一片指责：这简直是关于国足黑色幽默的又一升级版本。作为足协官员，连中国队挺十强的信心和勇气都没有，竟然口口声声说国家球队实力不行！居心何在？

对此，我们只能感叹足协官员“承揽责任”的方式是如何之高明，其言谈“功力”可谓与时俱进。国家足球管理中心主任韦迪称，中国足球要想成功至少还需要10年。可是随后韦掌门又将这个期限定位在5年左右。除了当机立断对成功期限作了调整，韦迪还感慨“当中国足球人真是苦啊”，并顺便同情愤怒的球迷“跟着受这份罪”。

与韦迪一样，“大度”的于洪臣并没有把失利的原因推给球员与教练组，“比赛打到这个程度，球队需要认真总结，但压力不应当由球员承担，更不该由卡马乔与他的教练组承担。中国足协也有责任，我们也应当继续与球队研讨存在的失误与不足，总结失利的教训”，在承认责任的同时，于洪臣也坦言，以中国足球目前的状态，要进入世界杯不太现实，“对于最近两年各级国字号的表现，足协都很不满意，作为足球工作者，我们比任何人都渴望胜利。但既然作为一个足球工作者，就必须实事求是地给中国足球进行一个准确的定位，比如中国队到底有没有这个实力进十强，以现有的基础、现有的能力能不能换个教练就能进入世界杯。卡马乔上任之时，韦主任已经说了卡马乔没有指标，这不是客套话，因为按现在的国家队水平让卡马乔率队进入十强、进入世界杯是不现实的。”

有业内专家一针见血地指出，足管中心两位高官的表态实在无懈可击，态度真诚，言辞恳切。和眼下一些政府官员颇为流行的“主动认错、主动道歉”的做法，可谓一脉相承。尤其高明的是，这种类似于太极绵掌的方式，让球迷挥起的双拳不知道该往哪儿发泄。主管领导不仅大方地揽责，还主动承认中国足球就是技不如人。既然如此，主场输给实力强劲的伊拉克队哪里还算是新闻？至于球迷和媒体赛前的期望值，那只能是一厢情愿。

但问题是，卡马乔能否率队进入十强赛可以不在计划之列，但中国足球成功所需的10年时间总得有个计划吧。更何况韦迪已经以足管中心主任的身份，在无数感慨中度过了1年又9个月的时光，总不能在接下来的8年又3个月中，韦迪和他的继任者依然重复同样的事情吧。承担“罪责”的目的是为了负起责任，而不是作为间接推卸责任的公关手段。懂得自清和揽责不是坏事，但中国足球更需要的是务实的领导、英明的决策和长久的规划。可是，直到现在，除了一派官场作派之外，我们什么也看不到？

迷失？何不学学特鲁西埃

正值卡家军在深圳窝囊地处于“半死”状态时，原日本队的又一功勋教头、现深圳俱乐部主帅特鲁西埃“不合时宜”地出现在体育场的贵宾室里。当时，0：1的结果让韦迪几乎崩溃，因中国队输球，前来看球的深圳市领导和相关嘉宾没有太多寒暄的心情，大都相继悄然离开，空旷的贵宾室几乎只剩下韦迪一个人，贵宾室的外边就是裁判员通道，而离这里不远的地方就是中国队大巴离开的大门，“中国队解散！卡马乔下课！韦迪下课！”震耳欲聋的球迷呐喊声不时传到了贵宾室里，这时，突然从外面进来了一个工作人员，“韦主任，先在这里等一下吧，外面很多球迷不愿离开！”随后这位工作人员又补充了一句，“好在还没人喊下课！”

紧张的气氛一直在弥漫，贵宾室里有一点寂静，此时的韦迪很孤单！就在这个节骨眼上，特鲁西埃走了进来，这时深深地坐在牛皮沙发上的韦迪突然站起身来，快步上前握住这位名帅的手并大声说:“这样的结果只能说明中国足球想要成功还需要10年！”这话多少有些哀伤，而特鲁西埃当然也从韦迪此刻的情绪和表情中读懂了很多，“足球法则里不都是1加1大于2的，比如我，在失败当中吸取的东西要比在成功中得到的东西多得多。”谁都明白，这是特鲁西埃对韦迪的一种宽慰，“就像我祖国的球队法国队今晚主场要跟波黑队打欧洲杯预选赛的决战，如果输球他们可能也无缘欧洲杯的决赛阶段比赛，任何国家的球队都是一样，包括巴西和德国队，都有这样的经历，每场比赛都是生死战，中国队现在的形势就是这样，但再困难也必须坚持到最后一刻！”

听了特鲁西埃的话，韦迪的表情轻松了一点，但球场外几千名球迷高喊“中国队解散”的口号还不时清晰地传过来……

尽管比赛还有三轮才能结束，尽管国足还没有完全被宣判死刑，可是对于中国男足来说，他们进军希望的确已经很难实现了，因为他们错失了不容错失的机会。有球迷感慨，其实区区一个十强赛，国足进不进去又能如何，如果自身水平不提高，即使杀入十强赛、即使凭运气杀入世界杯，那又能如何呢？何况早在10年前“米家军”早已证明了一样。

不过，让人不解的还是那位足协高官于洪臣，他一边声称国足无能力杀进十强，一边又强调对于后面的三场比赛，国足绝不能再犯错误，“后面三场每一场都不容有失，我们要通往十强赛只剩下了唯一的一条出路，就是后面三战必须全部取胜，没有第二条路。怎么才能把握住最后一线机会，就是必须总结前三场的经验与教训，特别是教训。当然这时候，最不能说的就是放弃。”

有专家嘲讽：于官员言辞有些自相矛盾，一面说国足无力晋级，一面又说国足还有机会。换言之，是否可以这样理解，国足输了，一切正常；国足赢了，都是足协官员水平高，也可以说运气好。此前，身为中超公司总经理的他，不仅没有提升公司业绩，而且公开招聘来的总经理鲁俊还成为一个极大的“负面形象”，“贱卖中超”事件再度让足协官员威信扫地。如今在国足输球之际，他又独出心裁地来了一个“主动认输”，实在是可笑之极。

足协高官迷失方向，那么作为世界名帅、每天的工资能收入10万人民币的卡马乔来说，应该怎么办呢？

入主国足后，卡马乔多少也表现出了水土不服，他开始抱怨中国足球与西班牙足球的巨大差异，甚至批评中国足球后勤保障落后的局面。其实，对于中国足球的巨大病症而言，这简直是隔靴搔痒的繁文缛节。换个角度分析，如果国足及中超各家俱乐部的后勤保障，都能做得跟西班牙国家队、巴萨、皇马一个水准，那么中国足球的整体水平必将也会与之不相上下。眼下，在中国足球与巴西世界杯希望渐行渐远之际，卡马乔真正要做的，并非是率中国男足在本届世预赛中创造“神话”，因为这样的神话根本就不会发生在中国队的身上，所以这个时候老卡或许更应该向特鲁西埃取取经，更应该把工作重心转移到如何提升中国男足战术素养、整体水平这样的根本性问题上，尽管卡马乔刚来中国时信心满满，吊足了球迷的胃口。

12年前，特鲁西埃执教日本队后坚持向世界球队发起挑战，尽管他们经常惨败而归，但是特帅很快就准确地发现日本队的症结所在，他认为日本足球缺少感性和激情，在挑选队员时，特鲁西埃既需要作風踏实稳定的球员，也需要有激情、疯狂的球员，并利用整整4年时间将法国足球的思想精髓深深地融入到日本男足球员的心中。从中，我们不难发现，聘请外援真正意义并非是通过一次大赛的得失成败去衡量的，而是通过外教能够让整个球队的实力发生“质”变。我们深信不疑，如此浅显的道理，那么精明的足协政客不会不懂，悲哀的是他们只顾眼前政绩，却没有一种“前人种树，后人乘凉”的奉献精神。这正是中国足球在2002年冲进世界杯整整10年后，缘何越来越差的根本症结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