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鹅的“自我涅槃”

2011-05-30 10:48张襦心
新民周刊 2011年25期
关键词:马化腾用户

张襦心

在腾讯宣布开放后,也有人怀疑,腾讯究竟有多大的决心来变革,即 “主动革自己的命”?腾讯的开放,到底是迫于外界压力,在战术层面的一个应对,还是战略层面的一个转型?

刘炽平表示:“这是天然行为,是商业模式和产业形态发展的必然结果。”

“你觉得像Pony(马化腾)、Martin(刘炽平)一样指点江山、引领整个行业,还需要多少年时间?”

6月15日腾讯开放平台大会上,主持人陈伟鸿有点“不怀好意”地向恺英网络的CEO王悦抛出这个问题。

听到这里,一家高科技文化创业公司的CEO预感接下来的回答要糟糕,果不其然,这位28岁的小伙子顿了顿,意气风发地说:“3年!”顿时正在围观视频的整个团队一片嘘声。

其实王悦确有“狂”的资本。

恺英网络业已成为腾讯开放平台上最大的第三方社区游戏商之一,以“摩天大楼”为主的几款游戏用户数已超过1亿。

“‘摩天大楼给开发者带来的月分成高达200万,还有一个‘胡莱三国比它更赚钱,一个月收入上千万。” 腾讯一位产品经理透露。

翻翻王悦的履历,并不惊人。

80后,2005年毕业于长安大学,本科,水文水资源专业,草根站长。3年前才创办恺英网络,2年前仅花了3个月时间开发出第一款社交游戏“楼一撞”,1年前入驻腾讯开放平台。此后就坐上了“火箭炮”,短短几个月用户量从百万级翻到了7000万,年收入2000多万。

放眼中国,除了做房地产,还有比这更快的“钱”吗?从艺20年的郭德纲,年入2000万就上了福布斯榜。

著名天使投资人雷军前不久曾言:“创业者的成功85%要靠运气。”如何在成功路上更容易一点?雷军的答案是:“哪怕是一头猪,站在风口,风大都可以把它吹起来。要找到吹得起猪的风口,顺势而为!”

在当今中国,年轻人已经错过了一夜暴富的中国经济转轨期,眼下正席卷整个互联网的开放平台大潮,很有可能是最后一个草根英雄崛起的“黄金时代”。

但令人不解的是,通过12年内生性增长,已成为中国用户数最多、产品线最广泛、体量最庞大的“企鹅帝国”,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围墙统统拆掉,从埋头打造一个又一个“杀手级应用”、关注自身业绩的增长,转而将目光投向业界,用自己的海量用户托起创业者“共襄盛举”?是什么让马化腾非要“革自己的命”,并声称这是一个“一点也不艰难的决定”?

重塑形象

走进传说中的“帝国大厦”——腾讯总部大楼,从39层的窗口望出去,香港就在眼皮底下。

在这幢建筑面积达8.8万平方米的大厦内,6000多名年轻人进进出出。貌似太空舱的电梯间内,几部液晶屏滚动播放着公司的慈善晚会、团队激励计划、各种球类运动召集,让人远远地感觉到创新与活力的同时,也能些许体会到高层管理者的压力和危机感。

当一家企业发展到顶点之时,也是最危险的时刻。在中国互联网界,很少有一家企业,像腾讯这样,获得如此大的成功,又负载着如此深的误解与咒怨。突然之间,马化腾发现自己活在冲突激烈的世界。“公司成立以来,我们从未遭到如此巨大的安全危机。当我们回头看这些日日夜夜,也许记住的是劳累、是委屈、是无奈、是深入骨髓的乏力感。”

豆瓣上发个帖子:“我是腾讯员工,你们有什么要问的?”在五花八门的各种好奇之外,也能欣赏到中国青少年一代高超的国骂水准。

“在加入这家公司之前,我也很不理解地认为,腾讯是不是太骄傲自大了,习惯闭着耳朵听自己声音……进来之后才发现,其实他们不是不想与外界沟通,而是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媒体、不太善于和外界打交道。”一位工作人员告诉记者,“Pony经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我们还是不要说了,去做就好了。”

在众多互联网公司的掌门人中,马化腾是外界公认最低调、务实的一个。

他身上有显著的潮汕人特点:低调、抱团、有生意头脑、顾家,其中低调排在第一位。既不像马云一样善于以价值观普世,更缺乏张朝阳的表演欲。据说有点历史渊源:潮汕这块荒蛮之地,自古就是贬官流放之地,崇尚“闷声发财”。

第一财经网总编辑王长春如此形容马化腾:“沉静、少语、回答起问题却绝不拖泥带水,外表清朗文静,像个‘工程师。”

曾经有个段子:腾讯市场部的职员想将自己的老板包装成兴趣爱好广泛,有着文人雅气的成功人士,以贴近QQ人群心目中的经典英雄形象。但当记者问及平时爱好时,马化腾总 是简单地回答“上网”。在记者的再三逼问之下,他又说出一个最乏善可陈的爱好:“K歌吧!”

“我们创始人和很多管理人员都是工程师的背景,我本人在美国也是念工科,后来无论在麦肯锡还是高盛,这些公司的PR都希望我尽量低调,所以一直以来习惯了这种传统,希望以做好自己的本份为主。” 腾讯公司总裁刘炽平在接受《新民周刊》专访时坦承。

在腾讯,马化腾自认“最大的产品经理”,对产品和用户体验极度重视,每个人都以做出最牛的产品得到Pony的认可为荣。内向、专注,有着自己的思维方式和价值体系,这家以“工程师文化”为主导的公司气质是如此鲜明,以至于当有点江湖气的和菜头加盟腾讯微博时,圈内人第一反应是极度的不適应:“这不是腾讯的风格!”

低调是一把双刃剑。在浮躁的互联网风气之下,它既是腾讯成功的法宝,也带来了致命缺陷。刘炽平认为,3Q大战是一个教训,让他们认识到,不能一味地埋头做事,只有与外围加强沟通、增加透明度,才是避免误解的最好方式。

进入反思期,腾讯在业界极为罕见地一连召开了10场“诊断腾讯”,邀请了100位专家,姿态“低到了尘埃里去”。他们想好好问问外界:“在3Q大战中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大家指责腾讯?腾讯的创新又该怎样得到认同?”

马化腾甚至呼吁“让批评来得更猛烈一些”。“我在网上被骂的机会很多,往往在微博上我说一句话很多人都会骂,所以心理承受能力超过大家的想象,12年都是这样过来的。我希望各位专家不要给我留情面,提出严厉批评。”

刘炽平也表示:“一场场诊断会过来,腾讯就像照了一个X光。我们要从各个方面去重新认识自己,不只是内部几个人进行交流,而是要真正穿透式地把这些意见下发、执行。”

在开放平台大会上,素来有些镜头恐惧症的马化腾,顺从地听凭摄影师摆布,并声言自己“其实一点都不腼腆”。

从做生意,到做生态

种种迹象表明,经历过危机的腾讯,正急切地进行一场“脱胎换骨”般的蜕变,重塑形象,完成对自我的救赎。

其实对腾讯而言,“做人”还是次要,重要的是如何“做事”。

2006年谈到企业愿景的时候,马化腾曾言:“腾讯要成为最受尊敬的互联网企业。”

几年过去了,腾讯做成了最赚钱的企业,并遭到行业内迄今为止最大的非议,越来越多的人跳出来指责腾讯是“全网公敌”、“创新阻碍者”。腾讯的成功则被王雷雷简化为:“那么大的活跃用户群,插根扁担都开花。”

“批评腾讯抄袭的说法是肤浅的,微软、Google做的都是别人做过的东西。”一位业内人士认为,“真正的创新,难以被轻易打垮。容易被QQ点杀的产品,实际上没有意识到自身存在的问题。既然你做不好,别人就不能做吗?”

2010年7月,一篇近乎谩骂的报道激起了千层浪。一年后,时任该刊执行社长似乎也进行了反思:“这篇报道主要是针对腾讯山寨来做的,现在回过头来看这篇文章,应该说文章没有完全点到点子上。”

说到底,腾讯最大的罪,在于以即时通讯产品QQ起家的腾讯已经悄然变成中国互联网的“水与电”。

“外界一直不喜欢腾讯,大家觉得你赚钱太容易,有这么大的用户量,随便一挖就是一个金矿,别人又分不着。”上述人士认为。

“腾讯要赚钱,但也要让大家都赚钱。”中北大学软件学院客座教授、IT评论员毛江华如是说。

如果将思考上升一个层面,就不仅仅是打土豪、分田地。一直以来,腾讯很赚钱,但是对行业却没有多少贡献。腾讯已不是创业小公司,在某种程度上已经成了整个行业的“财富主宰者和规则制定者”,应该允许公众对它有更高的要求,需要真正担负起行业领袖的责任,带动整个中国互联网业向前。

e龙CEO崔广福说:“以前腾讯是封闭的,腾讯是棵大树,大树底下寸草不生。今天腾讯推行开放,马化腾希望把腾讯做成一个果园。”

“回想12年前我们这一批创业者在创业的时候,我们就好像在种一棵果树,我们关心的是这棵果树有没有收成,关心的是这个月能不能发出员工的工资,关心的是下个月能不能交得起我们托管服务器的费用。但是当我们的果树越来越多,成为一个果园的时候,我们关注的再也不是单棵果树的收成,你必须要看到,这个地区的气侯会怎么变化,会不会发生大面积的病虫灾害,这个东西是一个生态的问题。”马化腾承认。

与其等别人来革命,不如自己革自己的命

有道是过去越成功,要颠覆自己就越难。搜索之于微软,社交网络之于谷歌都如此。在腾讯宣布开放后,也有人怀疑,腾讯究竟有多大的决心来变革,即 “主动革自己的命”?腾讯的开放,到底是迫于外界压力,在战术层面的一个应对,还是战略层面的一个转型?

刘炽平表示:“这是天然行为,是商业模式和产业形态发展的必然结果。”

换而言之,无论有没有那场艰难的大战,腾讯都必须思考下一步的增长模式;可以不在意别人的羡慕嫉妒恨,但它必须思考自己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在过去的12年里,腾讯炼成了绝杀利器,就是6.7亿用户稳固的关系链。这也是3Q大战之时,很多人认定360必败的理由:人们可以换一个免费的杀毒软件,但是不能换掉自己的QQ,否则怎么和那么多的亲朋好友保持联系?

然而互联网的快速更迭,令人不得不枕戈待旦。几年前,马化腾曾在美国与Facebook创始人扎克伯格见了一面。他从这个同样不善言辞的年轻颠覆者身上学到的最重要一点,便是立体化的关系链,而QQ的关系链只是一维。

他深深地感受到,以Facebook和Twitter为代表的社交网络正在重新定义互联网,社区、开放成为全新的引擎,谁都不敢轻言“逆势而动”,强大如腾讯也无法保证不被用户抛弃。

微软便是最好的反面教材。这只恐龙自以为人们不可能抛弃它的操作系统,打心眼里抵制互联网,可以想见在移动互联网愈演愈烈的将来,似乎只能沦为配角。WindowsLiveMessenger和Yahoo!Messenger等国外即时通讯客户端已经在冲击下日益式微。

整合了媒体、移动通信和互联网的微博,本质正是用户关系链的重塑。

“微博冲击了腾讯原有的用户关系链,我们必须从战略上卡位。”腾讯微博事业部总经理邢宏宇强调。

如果说腾讯以往的封闭,源自QQ客户端的天然特性,但以现在的状况来看,被视为腾讯终极武器的QQ客户端优势正在被重估,如果未来只依靠客户端,企业将会步入一个重大危机。不开放只能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慢慢等流失。

马化腾的身份,已从产品经理转向“首席架构师”,借助社区、开放等新元素,为腾讯打开未来之门。此刻的腾讯,正站在另一个12年的起点上。

“我们一开始去做互联网的时候,就做一个即时通讯,希望用这个应用来打动用户的心。当用户有新的需求了,我们就一步一步做上去,从一个产品,到开了一个小店,商店里面摆的都是我们自己的产品。

但是发展到一定程度,你会发现互联网的人群越来越广泛,大家的需求也越来越丰富。这个商店无法再满足用户的需求,外面还有很多其他的店。如果要保持持续的生命力,吸引用户进来消费,必须提供更多不同类型的产品。一个制造商不可能把这些商品全部制造出来,所以必然要走向开放,邀请很多优秀的产品进来,大家一起把这个店做大。我觉得这个是战略上的一个必然性。”刘炽平说。

正如马化腾不久前所言:“截杀渠道仅仅是一个刺客,占据源头者才是革命者;产业链的上游将会变得越来越重要。”

未来的互联网竞争就是生态系统的竞争,腾讯必须从内生型生长走出来,从做产品转向做平台。与其等别人来革命,不如自己革自己的命。

腾讯的开放,已经被业界质疑为“迟到”。刘炽平辩白说,其实早在2006年腾讯便就已经在酝酿开放大计,开启了蜂鸟(Hummer)计划,开始研发第三代QQ。将模块化、组件化等开放思路整合到设计方案中。到2008年的时候,后台已经做好了将其他应用插进来的准备,但只是在产业链和运营上还没有做到足够的准备。

“2008年的时候,QQ空间已经有了一个快速发展,更开放的Facebook繼续越来越流行,那个时候我们已经做了很多论证:到底我们具不具有开放的客观条件?我们会碰到什么问题?这个未来是不是一个最终的方向?中国和美国的市场会不会一样?”刘炽平说他们面临的最大挑战和顾虑就是用户安全。“中国的运营环境真的是比美国恶劣不少。简单的一个QQ空间的挂件都有很多人去挂马,为了谋取用户资料或进行病毒性营销,如果贸然启动关系链蔓延,会不会导致乱扣费、隐私被盗泛滥,这是我们非常担心的事情。”

而且自我否定、自我革命的过程涉及利益的重新分配,必然是缓慢的,也会遇到很大的阻力。

可以想见,如果没有外界的压力,腾讯的开放必然不会这么迅速。也许现在,他们还在摸索着石头过河,逐步地去为未来的开放按部就班地做准备。

2010年7月的那篇谩骂文章,其实已经发出了一个危险的信号,提醒腾讯与媒体的沟通出现问题,点出了产业领头人必须要促进产业链的共同发展的这一命题。”然而毕竟影响力只局限在行业内。4个月后,真正的危机爆发,“互联网第一次世界大战”给了马化腾一个沉重的教训,腾讯开放提速。

“当你进行一场全新的大变革的时候,这个组织一定会有惯性,内部很多人会想要更保守一点、谨慎一点,再想透一点。这时候可能外部的冲击会来得更有效。 11月事件让公司曝光在公众的注意力面前,各方的意见好像雪片一样飘过来,在这种助力之下,我们意识到,这是一个必然的方向,确实需要更大胆地向前走了。既然早晚一样要做,那不如现在就做。可能之前还不敢跳下去,现在顺势就跳下去了。” 刘炽平说。

眼下仍有不少媒体还在揪着两家的争斗不妨,将开放之举解读为“3Q另一场战役”。这就有点像陈晓走了,张大中来了,媒体惯常的解读:国美和苏宁是不是又要开战了?殊不知,以国美、苏宁为代表的家电卖场不再是消费者选购家电3C产物的独一渠道,空中另有“秃鹫”呼啸而下。这是一场性命攸关的大变革。

尽管在开放平台大会上,马化腾对媒体表示,“要坚守自己的承诺,即永远也不会和360合作。”但不代表他没有超越这场战争去思考得更多。

在过去,他们总在思考什么是对的。但现在开始更多地想一想什么是能被认同的,要在文化中更多地植入“对公众、对行业、对未来的敬畏”。

在去年底《致员工的一封信》信中,马化腾写道:“如果没有360 的发难,我们不会有这么多的痛苦,也不会有这么多的反思,因此也就没有今天这么多的感悟。或许未来有一天,当我们走上一个新的高度时,要感谢今天的对手给 予我们的磨砺。”

谁是未来的互联网入口?

自2010年7月财付通率先开放至今,腾讯旗下已先后有腾讯社区、腾讯微博、QQ彩贝、搜搜、WebQQ,Q+等共计8大平台实现了开放,共分为三大类:SNS、微博和客户端。

从产品角度可以看到,腾讯的开放从比较成熟的QQ空间、腾讯朋友开始,再逐步延伸到与SNS既似又非的的微博,最后再开放企鹅王国最核心利益、也是最复杂、外界认为最不可能开放的QQ客户端,为未来的互联网入口带来了全新的想象力。

你是从何处访问互联网的?很多网民来说意识不到这是一个大问题,而对互联网巨头来说,却是兵家必争之地。

在中国互联网发展的早期,对大多数网民来说,很多时候上QQ就是上网,直到今天,在中国很多偏远地区或者没有条件买电脑的用户心目中依然如此。过去的10年,网民也习惯了通过浏览器使用门户、搜索、社区等服务,

那么谁是未来互联网的入口?

自从苹果推出iPad之后,桌面正在成为互联网的战略性资源。暴风影音董事长兼CEO冯鑫甚至喊出了“网站已死,桌面为王”的口号。

在易观分析师董旭看来,初期开放平台对互联网厂商意味着应用更加丰富,可以满足并黏住更多的用户。但长远看,几大巨头纷纷转型为平台运营商,是为了脱离原来有产业的局限,获得互联网入口的竞争优势。

今年5月份,腾讯宣布推出的Q+平台,它乍一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桌面:右侧依然是好友列表,而左侧则是用户可以自定义的”应用盛宴”,你可以在那上面聊天、看视频、玩微博、打游戏、购物、充值、订票、缴费……

在Q+描绘的动人图景下,几乎所有人都会不由自主在心中憧憬一下那句广告语:开放的互联网,你准备好了吗?同时浮出一个念头:windows桌面会不会沦落为“明日黄花”?

刘炽平回答的比较谦逊:“Q+是一个补充,不一定可以取代桌面,也不一定是所有人都愿意用的。但是我们分析过,确实有一些对应用比较感冒的用户,对Q+有特别的需求,我们是可以通过Q+给他提供更好的服务。”

除了一系列开放之举,腾讯还在今年年初成立了50亿的产业共赢基金,先后投资高朋、华谊兄弟、艺龙、好乐买、创新工场等企业。过去一年做的投资比腾讯过去十多年历史中所做的并购总和还要多。

马化腾从前挑选合作伙伴的思路是,如果团队缺乏某项能力,干脆请一位行家过来。挑选投资企业也是如此,通过投资这条纽带,抓住互联网与传统产业联合的大势。

“我们对线上比较了解,有用户量,但是没有后端商品。他们在线下相当强,运营比较到位,但苦无一个线上的渠道和平台,比如艺龙的酒店数量和后台服务能力是吸引我们的一个主要原因。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实现虚实结合、线上线下结合、平台和应用结合,大家把相互资源进行互补,让我们可以加快他们的发展。”

而让创业者比较惊喜的是,刘炽平表示产业共赢基金也会有一部分投资给第三方的应用提供商。在开放平台大会上,马化腾则承诺,腾讯将把相当于其现阶段一年收入的200亿元,分给腾讯开放平台上的第三方合作伙伴,惠及人数高达10万。

“我们对穿越火线这个游戏的开发商就是进行了一个投资。你会发现,当有这种绑定的话,其实他们愿意花在平台游戏上的时间就更多,也间接成就了穿越火线在中国的一个成功。”

究竟这个钱该怎么去争取,现在腾讯内部还没有一个章程。“好像男女交往一样的,其实真的很难讲是男追女,还是女追男。”

小心翼翼

在开放的道路上,腾讯不敢跑得太快,一个不慎,就有可能导致一场公司的运营灾难。

在风靡中国的社交游戏“开心农场”接入QQ空间开放平台后,刚上线“五分钟”自行运营的服务器就被千万量级的用户涌入冲垮。面对用户的咆哮,最终腾讯不得不买断了开心农场在QQ上的运营权,将程序、后台、数据库和安全验证机制等全部重写一遍,相当于重新开发了这款游戏。

此事之后,腾讯对联合运营的游戏开发商提出了一个必须无条件遵守的要求:开发者必须“租用”腾讯的服务器资源,并按腾讯的规范重写底层代码。

一款应用,会先放在“腾讯朋友”这个相对安全的“小水池”里,给予一定的推广资源,让它去试跑。如果前端体验不错,用户量增长比较可观,后台技术架构过关,就会让它升级到QQ空间这个更大的用户平台。

“QQ空间和朋友现在几十款应用,有的也有潜力做得更好,但是因为存在这个或者那个问题,就导致没有办法再升上去了。中国整个互联网行业还很年轻,尤其网游这个行业,刚开始的时候都把前端想得很美好,但后台架构没有预计有那么多的用户量,当用户不断进来的时候,很多就撑不住了。我们通过用自己的服务器去承接,至少可以先解决它们硬件方面的压力。”

财付通的商户也在抱怨,小钱包改版之前,应用只有几十个,大家还能轮流到首页去露露脸,如今除了娱乐化、游戏性强的应用,很多都只能呆在分类里等待用户艰难地“翻墙”而入。一家定价为1元的应用,其开发者无奈地告诉记者:“在首页的时候,每天能有一两千的销售,但下了首页之后,一天只有十几元了。”

刘炽平经常可以听到这样的商户焦虑。他说:“我们也希望可以做到对不同的用户展示对他最合适的应用,真的做到分众化,但是这个坦白说需要摸索。这就要面对一个运营的深化,比如广告位和推广位到底怎么去进行分配。随着我们的技术更进化,对用户的理解更多,以及用户行为的持续累积,我们也会根据用户的需求和行为进行持续的优化。比如他点过母婴类的应用,我们可能就会把幼儿教育推薦给他。”

这几天炒得比较热的话题,是腾讯的“禁飞区”。当应用开发者做的应用跟腾讯既有产品冲突的时候,腾讯该如何应对?不接纳是不是就意味着这是一个“假开放”?

“坦白说到底怎么处理,我们还没有完全想好。苹果是不允许的,Facebook的做法是你可以进来,但是排位或者展示不会很好。

我们现在只可以更务实一点,遇到冲突很大的特殊例子,暂时可能要放后一点再去考虑,每一个应用本身也有自己的生命力,也有自己的推广渠道,它也可以去其他的‘商店。我们现在阶段还是最集中精力有什么应用是可以马上进来,去为用户制造价值,对产业链也有帮助。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几百款应用,是完全一点冲突都没有的。”

至于腾讯既是裁判员又是运动员,会不会抄完开发者的应用之后再将他们扫地出门?刘炽平打了一个比方:就像一家超市,拥有自己品牌的矿泉水,但不会去影响娃哈哈、农夫山泉的销售。

虽然腾讯已经放开了胸怀,但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在今年的互联网站长大会上,主持人就曾问马化腾:“有观点认为,封闭的腾讯是强大的、恐怖的,开放的战略更加强大,更加恐怖。”对此,马化腾无奈地表示,“我们很冤,左不是人,右不是人。”

这家公司对自己走过的路勇于进行反思,但是否拥有拥抱变革的能力,这也将决定他们最终的成就。乐观者预言,马化腾最终将成为像乔布斯、扎克伯格那样影响整整一个时代的人物。这家一直在创造奇迹的企业一旦大幅开放,其在中国的地位将无人能够觊觎。最重要的是,他们过去成功的基石很稳固,第一,技术、产品和用户感非常强。第二,团队稳健、股东架构稳健。

5月27日 晚上8点51分,一位用户写了一份关于“腾讯爱看”的用户体验,并发到微博上希望能够得到腾讯的关注。几分钟后,腾讯团队接力阅读,十几分钟后,马化腾做出回复。这一般是只有创业公司才拥有的快速反应能力和活力。财经记者王以超感慨道:“人说小马哥是国内互联网业最好的产品经理,没有之一,果然!”

财付通应用上线后,一位开发者告诉记者:“有天收到一个需要修改UI的消息,刘炽平看过后给的意见。”一款小应用竟然可以让马化腾、刘炽平这样的大佬亲自过目、试用,这让开发者震撼不小。

在腾讯内部,员工对公司有着比较深度的认同感。他们认为:“加入这家公司,得到的一定会大于公司承诺会给予的。”

对于刘炽平而言,腾讯引领的这场变革,与有荣焉,“20年后,我会跟我的小孩说,你看到的这个世界,中国互联网行业的这么多变化,其实我是其中的参与者。这是令人感到非常激动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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