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业规模、研发强度、资助强度与政府资助效应——基于常州高新技术企业的数据分析

徐伟 陈杰

(常州工学院，江苏 常州 213002)

1 文献综述

从国内外研究的现状来看，政府科技资助与企业研发投入之间究竟是“互补”关系，还是“替代”关系，仍然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

在微观层面的实证研究中，Hamberg(1966)［1］对接受过美国国防部R＆D资助的厂商进行的实证分析表明，R＆D资助能促进厂商加大R＆D支出;Link(1982)［2］则将厂商的R＆D支出分为基础研究、应用研究和试验发展等部分，发现，政府公共R＆D投资降低了厂商进行基础研究的强度，但对其应用研究和试验发展有促进作用;Lichtenberg(1988)［3］则指出，以往的研究均将政府R＆D资助视为外生变量，但这一假设并不成立，因为厂商总是视政府R＆D资助的金额来决定其R＆D行为;在其1987年的研究中，当采用工具变量法进行估计时，显示两者为替代关系;而用固定效果法回归估计时，显示两者则为互补关系;Nadiri，Mamuneas(1994)［4］对美国制造业的研究表明，接受资助的企业会增加其研发投入，而同一行业中，没有接受资助的企业会减少其研发开支，这也引起了学者对政府科技投入对企业R＆D支出挤出效应的关注。Hans Lööf，Almas Hesmati(2005)［5］将受资助企业与非受资助企业作了区分，研究表明，政府对企业研发的资助对小型企业研发有更好的促进效应;Görg，Strobl(2007)［6］采用爱尔兰制造业层面的综合数据研究了政府对R＆D的资助与企业自身R＆D支出之间的关系，结果表明，小规模的资助能增加企业自身研发支出，而大规模的资助可能会挤出私人研发支出。

在宏观层面的实证研究中，Levin和 Reiss(1984)［7］的研究发现，政府R＆D资助强度对产业内厂商R＆D投资强度有显著的促进作用;Mansfield(1984)［8］的研究发现，政府R＆D投资对企业R＆D行为的影响具有非对称性，即政府R＆D资助增加时，产业内企业R＆D支出的增量大于政府R＆D投资的增量;当政府R＆D资助减少时，企业R＆D支出的减少额少于政府R＆D资助减少额;姚洋、章奇(2001)［9］研究了我国政府的R＆D投资效应，认为政府在R＆D投资方面占主导地位并不是一种有效率的状态，政府所创办的公共研究机构(包括各级科学院、研究所等)的支出对企业的效率有负效应。童光荣、高杰(2004)［10］从实证角度分析了我国政府R＆D支出对企业R＆D支出的诱导效应及其时滞问题，结果显示，我国政府科技投入对企业R＆D支出具有诱导效应，企业R＆D支出不仅取决于当期政府科技投入，还明显与前期政府科技投入相关;Yoo Seung-Hoon(2004)［11］的研究则以韩国1970—2002年间政府公共研发支出和企业研发支出的宏观数据为基础，研究了两者之间的长期和短期因果关系，研究发现，公共研发支出和私人研发开支之间存在着双向因果关系。即增加公共研发支出对私人研发支出有直接的效应，反之亦然。另有一些学者的研究得出了相反的结论:即政府公共研发对私人研发存在替代关系。Goolshe(1988)［12］认为政府科技投入对企业挤出效应主要表现为政府资助刺激了要素的需求，提升了要素价格(如提升了研究者的工资水平)，从而提高了企业研发的成本，导致企业研发支出的减少;苏盛安、赵付民(2005)［13］从宏观层面上分析了政府科技投入政策工具对我国大中型工业企业科技投入的影响，研究表明，在三个政策工具中，政府实验室和大学研究对其产生较强的外溢效应，而政府直接资助对企业的科技投入产生了挤出效应。

2 模型、变量及数据

2.1 模型及变量

模型以企业R＆D人员、资产、收入、利润等指标反映影响企业R＆D投入的企业特征，分析政府科技资助对企业R＆D投入的影响。研究政府科技资助对企业R＆D投入的影响时，以企业研究与试验发展(R＆D)经费支出为被解释变量，以政府科技资助金额、企业资源特征为被解释变量。模型如下:

其中，R＆Di表示i个 企业研究与试验发展(R＆D)经费支出;subi表示i个企业研究与试验发展(R＆D)经费支出中来自政府的资金，即政府科技资助金额;xik则反映企业的特征，包括企业研究与试验发展人员数、企业资产总额、企业销售收入、企业净利润以及企业中高级人员比重等。

2.2 数据

数据来源于常州市科技局高新技术企业数据统计库。根据从业人员数，以200人为划分标准，将样本企业分为规模较大企业(Ⅰ)和规模较小企业(Ⅱ)。规模较大企业样本数为40个，R＆D支出平均为2277万元，政府资助金额平均为128.9万元，从事研究开发活动的人员平均为98人，年末资产总额平均约为6.51亿元，销售总收入平均约为6.83亿元;规模较小企业样本数为30个，R＆D支出平均为440万元，政府资助金额平均为78.6万元，从事研究开发活动的人员平均为28人，年末资产总额平均约为6229万元，销售总收入平均约为7434万元。详见表1。

表1 按规模分组的样本企业描述统计(2009年)

考虑企业的研发强度，以R＆D支出占销售总收入的比重来衡量企业研发强度。根据研发强度的大小，将样本企业分为高研发强度企业(H)和低研发强度企业(L)。高研发强度企业共40家，其研发强度在4%以上;低研发强度企业共30家，其研发强度在4%以下。观察样本企业规模与研发强度之间的关系(见图1)，可以发现，规模越大的企业(这里企业规模以年末资产总额来衡量)，尽管其研发支出的平均值较大，但相对而言研发强度越低。因此，就常州市高新技术企业而言，企业规模与研发强度之间呈反向关系。见表2。

图1 企业研发强度与总资产规模之间的关系

表2 按研发强度分组的样本企业描述统计(2009年)

进一步考虑资助强度，以政府科技资助金额占企业研发支出的比重来衡量企业的资助强度。根据资助强度的大小，将样本企业分为高资助强度企业(GH)和低资助强度企业(GL)。高资助强度企业共33家，其资助强度在10%以上，低资助强度企业共37家，其资助强度在10%以下。观察样本企业规模与资助强度之间的关系(见图2)，可以发现，规模越大的企业，尽管其研发支出的平均值较大，政府资助的平均金额相对较高，但相对而言资助强度越低。因此，就常州市高新技术企业而言，企业规模与资助强度之间呈反向关系，也就是政府的科技扶持资金往往倾向于流向企业规模相对较小的企业，见表3。

表3 按资助强度分组的样本企业描述统计(2009年)

图2 资助强度与企业总资产规模之间的关系

3 实证分析

分别运用模型分析企业规模、研发强度、资助强度对政府科技资助促进企业R＆D投入效应的影响程度。

3.1 企业规模对政府科技资助促进效应的影响

把样本企业根据从业人员数分为从业人员在200人以上的规模较大企业和200人及以下的规模较小企业，分别进行回归分析，考察企业规模的差异是否影响政府科技资助对企业R＆D投入的促进效应。对规模较大企业和规模较小企业的分析结果进行比较显示，政府科技资助对规模不同的企业R＆D投入的促进效应并不存在显著的差异，但对规模较小的企业而言，资产总额的增加对R＆D投入有着更强的促进效应，而对规模较大企业而言，增加研发人员的投入则会促进R＆D支出的增加，见表4。

表4 企业规模对政府科技资助促进企业R＆D投入效应的影响

3.2 研发强度对政府科技资助促进效应的影响

根据研发强度的不同，将样本企业分为高研发强度企业(研发强度大于4%)和低研发强度企业(研发强度小于4%)，分别进行回归分析，考察研发强度的差异是否影响政府科技资助对企业R＆D投入的促进效应。高研发强度企业分析结果显示，对高研发强度企业而言，政府科技资助对企业R＆D投入有着正向影响，政府科技资助能显著提高企业R＆D投入水平;但从低研发强度企业分析结果来看，对低研发强度企业而言，政府科技资助对企业R＆D投入的影响并不显著，即政府科技资助并不能显著提高企业R＆D支出水平。这反映出研发强度的高低会影响到政府科技资助对企业R＆D投入的促进效应，研发强度越高，政府科技资助的促进效应越显著，见表5。

3.3 资助强度对政府科技资助促进企业R＆D投入的影响

根据资助强度的不同，同样将样本企业分为高资助强度企业(资助强度大于10%)和低资助强度企业(资助强度小于10%)，分别进行回归分析，考察政府资助强度的差异是否会影响政府科技资助对企业R＆D投入的促进效应。分析结果显示，政府科技资助对高资助强度企业和低资助强度企业的R＆D投入均有着显著的促进效应，资助强度的差异并不会影响政府科技资助对企业R＆D投入的促进效应，见表6。

表5 研发强度对政府科技资助促进企业R＆D投入的影响

表6 资助强度对政府科技资助促进企业R＆D投入的影响

4 政策建议及今后的研究方向

实证研究表明，政府科技资助对企业的R＆D投入有着积极的促进作用。常州市应进一步加大财政科技投入力度，诱导、激励企业在研发领域投入更多的资金，进行更广泛、更深入的科技创新活动，从而提高企业的自主创新能力，促进企业的转型升级与经济的可持续发展。

为充分发挥政府科技资助政策的效应，在运用政府资助支持企业创新活动时应区别对待，优化R＆D资源配置。一方面，政府应加大对中小企业的资助力度。研究表明，政府科技资助对规模不同的企业R＆D投入的促进效应并不存在显著的差异，无论是大企业还是小企业，政府科技资助对企业的研发投入均有着显著的促进作用，但相对于规模较大的企业而言，中小企业的创新投入更依赖于政府的科技资助。对中小企业而言，政府科技资助政策应更偏向于多渠道拓展融资渠道、增强企业技术装备水平，以更有效地发挥科技资助对企业R＆D投入的促进作用。另一方面，政府科技资助应该向研发强度高的企业倾斜。研究表明，研发强度的高低会影响到政府科技资助对企业R＆D投入的促进效应。政府科技资助能显著提高高研发强度企业的R＆D投入水平;但对低研发强度企业R＆D投入的影响并不显著。因此，对常州市而言，应进一步加大对研发强度高的产业和企业的支持力度，以充分发挥政府科技资助的杠杆作用，提高科技资助政策的效率，更好地优化配置有限的科技资源。

限于数据的可得性，本文模型分析的样本数相对有限，分析结果可能存在一定的局限性。同时本文也没有考虑变量间的内生性问题。今后将进一步连续采集高新技术企业数据进行分析和研究，得出更可靠的结论。

［1］Hamberg D.Essays on the Economics of Research and Development［M］.New York:Random House，1966.

［2］Link A N.An Analysis of the Composition of R＆D Spending［J］.Southern Economic Journal，1982(49):342-349.

［3］Lichtenberg F R.The Private R＆D Investment Response to Federal Design and Technical Competitions［J］.American Economic Review，1988，78(3):550-559.

［4］Nadiri M，Mamuneas T.The Effects of Public Infrastructure and R＆D Capital on the Cost Structure and Performance of U.S.Manufacturing Industries［J］.The Review of Economics and Statistics，1994，76(1):22-37.

［5］Hans Lööf，Almas Heshmati.The Impact of Public Funding on Private R＆D Investment:New Evidence from a Firm Level Innovation Study［EB/OL］.［2011-10-08］.http://ideas.repec.org/p/hhs/cesisp/0006.html.

［6］Görg H，Strobl E.The Effect of R＆D Subsidies on Private R＆D［J］.Economica，2007(5):215-234.

［7］Levin R C，Reiss P C.Tests of a Schumpeterian Model of R＆D and Market Structure，in Z.Griliches，ed.，R＆D，Patents，and Productivity［M］.Chicago: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1984.

［8］Mansfield Edwin.R＆D and Innovation:Some Empirical Findings，in Z.Griliches，ed.，R＆D，Patents，and Productivity［M］.Chicago: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1984.

［9］姚洋，章奇.中国工业企业技术效率分析［J］.经济研究，2001(10):13-19.

［10］童光荣，高杰.中国政府R＆D支出对企业R＆D支出诱导效应及其时滞分析［J］.中国科技论坛，2004(7).97-99.

［11］Yoo Seung-Hoon.Public R＆D Expenditure and Private R＆D Expenditure:A Causality Analysis［J］.Applied Economics Letters，2004，11(11):711-714.

［12］Goolshe T.Does Government R＆D Policy Mainly Benefit Scientists and Engineers?［J］.American Economic Review，1988，4(2):23-42.

［13］苏盛安，赵付民.政府科技投入政策工具对我国大中型工业企业科技投入的影响［J］.科技管理研究，2005(8):28-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