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海燕
虽然“电荒”并不是什么新鲜事,企业也已习惯了限电,但今年这场提前而至的“电荒”,还是让许多企业措手不及,仅1-3月浙江全省50多万户次企业被限制用电。作为一种新的经济现象,“淡季电荒”已悄然走入人们视野。这场缺电使今年被誉为“2004年大缺电以来最困难的一年”(预计今年迎峰度夏期间,浙江全省最高用电负荷需求将达5000万千瓦,最大电力缺口350万千瓦—500万千瓦)。从5月17日起,浙江省有序用电错避峰等级从D级错避峰240万千瓦调整为C级错避峰300万千瓦;6月1日起,浙江省对2400多家重点用能企业实行了惩罚性电价。同时,提前到来的“电荒”也给复杂的经济形势新增变数。
“淡季电荒”的事实揭示出相当多的深层次矛盾。在我国多元化的电源结构中,火电装机容量在总装机容量中占比超过70%,火力发电量占总发电量的比例超过80%(截至2010年底,浙江省总装机容量3711万千瓦,其中火电(含天然气)3514万千瓦)。但由于电价形成机制不顺,不断走高的国内煤价使得电厂燃煤机组大面积陷入发电亏损困局,引发了发电企业“集体静坐”。虽然4月初国家发改委上调了16个省份的上网电价,但涨价幅度对于发电企业来说依然是杯水车薪。尽管风电、光伏发电等新能源已经成为未来电源发展的重点,但新能源无法在负荷高峰起到支撑性电源的作用,短期内火电作为主力电源的地位仍不可替代。而2010年浙江省新投产的装机容量仅为83万千瓦,2011年至今还没有新机组建成投产。另外,受土地、环境承载能力等因素制约,国家已不再批复东部地区大规模建造新火电厂,东部地区的电力需求需通过跨区电网从西部、北部等能源基地向其大规模输电,但目前跨区电网建设严重滞后,跨区输电能力严重不足,这对有1/3的电来自外购的浙江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见过缺电,却从没见过来得这么早的。电荒的症结在于电价形成机制不顺、高耗能产业调控不力,从而形成有限的电力增长与粗放发展方式对能源无限制索取的矛盾
在对待电荒的态度中,对体制机制的探究和诟病已失去意义。而伴随经济平稳较快增长,12%以上的用电增长速度也有其合理性,为什么偏偏在今年这个时候出现了这么严重的“电荒”?在高喊转型发展的“十二五”开局之年,以基础设施和房地产热潮为代表的投资依赖,是成为电力需求急速飙升的一大原因,同时今年以来出现重工业增长加速特别是高耗能行业的“复产”,更是造成“电荒”的元凶。从结构来看,浙江约75%的用电量为工业用电,工业增速与电力需求正相关。统计数据显示,一季度浙江省重工业增加值增长13.7%,而化工、有色金属制造等高耗能产业的用电增幅高达20%。“电荒”实际上透视出结构性矛盾和能源效率两大长期的忧患。解决“电荒”问题,不能仅仅依靠发电量的增加,还需站在全局高度,着眼于调整能源供应结构、经济增速、产业结构与节能降耗等因素,把增长速度控制在能源、资源能够承载的区间,眼下蔓延的“电荒”或许正在起到倒逼加快结构调整和发展方式转变的作用。
目前浙江缺电正由“季节性、时段性”向“常态性”转变,而在即将到来的用电高峰期无论各方如何未雨绸缪,“限电”、“停产”都将不可避免,“电荒”恐怕是影响整个实体经济运行的重要事件。而当前以技术革新、机器化应用为主导的产业升级加大了中小企业对电的依赖,“错峰用电”方案则使得诸多中小企业面临进退两难的困境。这将严重制约工业生产,并有可能改变今年经济增长走势,从4、5月工业增加值同比增长低于预期看,拉闸限电冲击已有反映。如何从根源上破解“电荒”,这是一个艰巨且不容回避的巨大命题。今年出现的电荒或许有助于促使政府下决心最终推动能源和资源价格改革,并在市场力量和市场信号的指导下实现经济向低耗能的增长方式转变,但这样的结果能否实现仍需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