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凡
鹅爸对北京的清华学生印象颇佳,除了在期末遭遇到他们“不客气”的要分……
整体来说,陈秋民的半年清华教书经历,是颇具喜剧浪漫色彩的。
陈秋民被清华邀请来到大陆教学,主要是两个目的,一是教授“文科物理”,二是辅助物理系的演示实验室建设。
陈秋民的清华学生,主要来自“社会科学实验班”,“文科物理”是其必修课,由陈秋民和另外一位物理老师同时开设,学生可在两者间进行选择。这门课有4个学分,是社科实验班这一学期中最重的一门。社科实验班有50个人,有一半选了鹅爸的课。
“刚开始选陈老师课的人挺少的,因为不太了解。听了几节以后人就逐渐多起来。一开始是小教室,后来因为人特别多就换了间大教室。”鹅爸的课代表李说。
鹅爸的课堂渐渐火热起来。在写给鹅爸的留言本上,大家还能热烈地回忆着草莓酸奶味的“液氮冰激凌”、吐烟圈的“空气炮”、冲劲十足的“水火箭”……这些文科生跟鹅爸之前在台湾的学生一样,感慨他的课改变了自己讨厌或者惧怕物理的心态,“如果中学时遇上您,我可能不会选文科”。
“感觉鹅爸跟一般老师不太一样,跟同学互动非常多。一般我们学校老师……答疑时间都很短,但是只要鹅爸有时间,特别愿意跟同学呆在一块儿,探讨问题。”社科实验班的林泫雨说。每周两次的答疑时间,大陆老师一般只派助教去,而陈秋民坚持每周一次亲自答疑,周四的两点到四点,时常会被拖到五六点学生还不肯走。
学期伊始确定以“生活中的物理”为教学主轴的陈秋民,曾拒绝了系里提供的三本讲授经典物理教科书,因为他征求过学生的意见,学生几乎百分之百说“老师能不能不用这三本书?”在他的期末考试卷里,也没有一道计算题。学生的热烈反应让他觉得,自己坚持教授让孩子们“一辈子受用”的物理的思路,是正确可行的。
他在机构层面也受到了认可。有很多物理系的老师来听他的课,有老师请求他在离开前留下一些可供复制的教学用具,物理系还对他的课程进行了录像存档。
“我很佩服清华这一点,要求文科生必修一门理科(以培养科学素养)”,“清华学生念书的自主性比较强,笔记做得很漂亮。(认真的学生)比例上比较高。”鹅爸留恋清华,也喜欢他的大陆学生们。
但也不全是浪漫和喜剧。在期末考试成绩公布后,鹅爸的困惑陡然大增。
“我教这么多年书从来没有过平均分数这么高,80几分诶,他们表现真的很好。……(结果成绩公布后)60几分、70几、80几、90几分的,都来问我:‘老师,为什么我的分数这么低?”
陈秋民很讶异。90分很高了,但学生觉得不够完美;60几分的基本就是没听课的,“严格讲都应该挂科的,他也觉得自己答得不是很好,但他却会来问你要成绩。”
“老师你能不能给我调高一点?”来要分的学生说。他的理由是“以后的保送、考研,因为这一科可能就没希望了”。
李和林泫雨都证实,找鹅爸要分不是“欺生”的个案。“清华老师给分都挺高的,大家期待都很高,所以看到80多分可能还是不满意。(有些课)平均分就是90出头,整个清华给分都是——用我们物理助教的话来说挺‘畸形的——都偏高,不是真的从学术水平上来衡量学生。”李说。
“有机会我会跟学校领导说,(老师打分偏高)这对学生是种伤害。……出了清华以后,别人给你一个低的分数,你怎么办?”讲到这些时,号称“什么都能修好”“不信我做不到”的鹅爸,露出无奈的干笑。
在学期结束之后,陈秋民和清华的老师座谈,清华希望他提些改善意见。
“我说你们最大的问题就是人才的急需。”陈秋民觉得,清华注重科研,但搞教学的老师、“做演示实验的老师都老了,退休了,就不再进新的了,没有传承了。”
鹅爸拉开办公桌的抽屉,抓起里面躺着的一个个小物件,似乎有些激动。
“我来这边很亲切,因为我也喜欢做这种东西。这些(退了休的)老师做东西绝对不亚于我。好多东西都做了一半一半的……我觉得好可惜啊,有点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