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密前苏联乌拉尔核事故

吴再丰 编译

一提起日本福岛核泄漏事故，人们马上会想起1986年前苏联的切尔诺贝利核泄漏事故。事实上，早在20世纪50年代，前苏联乌拉尔地区就发生过一起严重的核泄漏事故，只是它一直未被世人所知……

一提起日本福岛核泄漏事故，人们马上会想起1986年前苏联的切尔诺贝利核泄漏事故。

事实上，早在20世纪50年代，前苏联乌拉尔地区就发生过一起严重的核泄漏事故，只是它一直未被世人所知罢了。到1976年，前苏联科学家杰莱斯·梅特彼捷夫流亡英国透露了这次事故后，西方才略知其端倪。不过，当时的前苏联政府坚决予以否认，直到1989年才公开承认这一事实。随着前苏联的解体，通过东西方之间坦诚的学术交流，以及这个保密地区向西方记者的开放，乌拉尔核事故的真相才大白于天下。

1992年5月，在俄罗斯南乌拉尔地区首府车里雅宾斯克召开的国际放射性生态学会议上，俄罗斯核科学家首次透露马雅克核设施向自然环境中泄漏了1.5亿居里的放射性物质的消息，令与会者大吃一惊。因为迄今所知的人类历史上最惨重的切尔诺贝利核事故泄漏的放射性物质含量也只有5000万居里，前者竟是后者的3倍，可见该地区的放射性污染是何等的严重。

神秘的城市

马雅克核设施位于车里雅宾斯克市西北约100千米处一座代号为“车里雅宾斯克65”的军事保密城市中。这里地处乌拉尔山脉山麓，周围是浓密的原始森林，在森林与山峦环抱的峡谷里散布着大大小小3000个湖泊，而且风景秀丽，素有“乌拉尔的瑞士”之美称。

二战结束前夕，前苏联为了发展自己的核武器，由核科学家和政府有关部门组成的小组成员四处选址，他们发现马雅克是建造核反应堆最理想的场所。一方面，这里地处偏僻，且远离西线战场，在山峦密林的掩护下可以避开西方的注意，有利于军事保密，即便后来西方有了间谍卫星，此处也未能被发现。另一方面，它位于伊尔佳什湖与克孜勒塔什湖之间，有核反应堆运转所必需的水源，既可以直接将湖水用于反应堆的冷却，也可以把热水排放到湖中。

1945年，这里开始了大规模的核反应堆建设，三年后正式开始生产钚。因为翌年是斯大林70岁的诞辰，当时内务部长贝利亚为了取悦斯大林，命令该基地的科学家加紧工作，务必在斯大林生日（12月21日）前进行原子弹爆炸试验。1949年8月29日，核试验在哈萨克加盟共和国的塞米巴拉金斯克首次成功地进行，从此前苏联跨入了有核国家的行列。

1957年乌拉尔核泄漏事故发生前，马雅克有再处理工厂和6台生产钚的反应堆，在职员工共有8300人，都在附近的居住区生活。学校、商店、医院等生活设施一应俱全，这里俨然成了一个城市，人们可以自在地生活，但是当局戒备森严，人们不能自由出入该城市。

辐射之灾

我们知道，从反应堆燃烧的铀燃料提取钚后，剩下的是成液状的核废料，它具有极高的放射性，通常是盛放在特制的容器罐中，并且必须在长达数十万年中有效地加以管理。但是，当时马雅克当局要求以高产量生产钚，没有时间考虑对核废料装罐进行管理，而是听任把含有极高放射性的废液排放到流经核试验旁边的捷恰河里，据记录，1950-1951年的排放量，平均每天是4300居里，高峰时一天最多排放10万居里。

捷恰河从伊尔佳什湖流出，与鄂毕河汇合后流向北极海，全长238千米。其沿岸有39个村子，村民以河水作饮用水或灌溉农田，并且常常从河里捕鱼来吃。自核废液开始排放以来，三年后即1951年，在测定上游的放射性物质含量值时，在河边是每小时50毫西弗，即使是附近的人家也达到每小时0.15毫西弗，大大超出了国际辐射防护委员会规定的平常人被照射限度的标准，达到了不能允许的危险程度。

鉴于这种状况，当局把高、中级的放射性废液暂时存储在卡拉恰伊湖。考虑到上游土壤能吸附放射性物质，他们在其附近的五个地方开凿了人工湖，用水渠把伊尔佳什湖、克孜勒塔什湖和捷恰河的水引入。尽管如此，距排出口最近的仅6千米的梅特利诺村的污染仍然极为严重。1200名村民从1953年开始的3年里陆续被迁移。随着1957年核事故的发生，当局勒令未撤离的村民全部离开，过去的村子也被沉入人工湖中。此后，下游的21个村子约7500人也被迁移到别的地方。原先的住房等建筑被爆破后用推土机埋入地下。

到了1956年，当局才完全终止直接向河里排放核废液。至此，向捷恰河排放的放射性物质含量已达到大约275万居里。据设在车里雅宾斯克放射性医学研究中心的调查，估计在这条河沿岸与周边的居民中约有12.4万人遭到放射性照射，严重的受害者达2.8万人。该中心的玛利娜博士说，自1953年以来的32年间调查，发现住在捷恰河沿岸的1.69万人中确认已有37例患白血病的病案，发病率明显高于其他地区。

令人不解的是，在对岸其他村子的人全部迁移后，在捷恰河下游75千米的姆斯里莫沃村，却留了下来。现在村里大约有800人，村民大半是擅长钓鱼的鞑靼人。自20世纪50年代以来，村里人感觉身体不适或难产的妇女增多。据村医疗所的一名医生说，村里没有一个孩子是健康的。

目击者的回忆

自1953年起，高能量级放射性废液开始装在特制的罐里保存。因高能量级废液产生高热，所以平时需要不断地冷却。1957年因冷却系统出了故障，结果酿成了一起骇人听闻的核爆炸惨剧。住在“车里雅宾斯克65”以北的伊尔佳什湖对岸卡斯利村的副村长米哈伊维奇，在核爆炸发生时还是一个11岁的孩子，他回忆当时的情景说，听到一声震天的巨响，他飞快地奔出屋子，只见湖对岸升起一个冲天的巨大水柱，容器的水泥盖被掀起50多米高。

据卫生部的调查，由于爆炸事故使大约2000万居里的放射性物质被排放，其中1800万居里降落在设施的附近。

从事故发生后的7~10天，大量的放射性物质纷纷降落在萨特里科沃村等3个村庄，政府向3个村子的大约1000名村民发出了紧急撤离的命令。其他污染地区的村民约1万人在以后的2年里才被陆续迁移。估计这些被耽误迁移的人平均被照射6西弗。另外，事故发生后立即被派去清除污染作业的劳改犯至少有2万人，他们受到的照射数据尚不清楚。

这个事故造成217个村镇约2.72万人的生活区（大部分是农田）遭到放射性污染。设施附近污染最严重的村落遭破坏后，政府为掩盖事情真相，指定为“自然保护区”，严禁入内。直到1990年才在这个所谓的自然保护区竖起一块“危险！放射性污染”的牌子。至今设施周围包括捷恰河在内，仍禁止捕鱼、狩猎鸟兽和采摘蘑菇。

尽管对卡斯利村没有发出迁移的命令，但是占村中绝大部分农民的生活受到了种种打击。米哈维奇村长说，农田里深50厘米的土壤受到污染，5年后在危害较轻的部分土地上重新开始了耕作，直到1980年才全面恢复耕作。至今菜牛在屠宰前一个月不让吃牧草，奶牛完全不给食牧草，目的是防止人们通过食肉和饮奶而感染核辐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