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抚”不住的物价

□ 王 瑶 彭 革 宋海欧

从2010年年初的西南大旱起，粮食供需紧张的信息便不绝于耳。为了安抚公众，避免粮价暴涨可能引发的连锁涨价，有关部门发布了大量信息，其中一条：中国粮食储备并没有按照世界粮农组织的国家粮食储备应该为当年粮食消费量的14%至18%，而是达到了40%多。

但4千多亿斤的粮食储备及其不断的投放市场，并没有平抑住食品价格的暴涨，不管是游资炒作还是货币超发，食品价格的屡创新高，则是不争的事实。公众对我国农业资源能否满足需要产生怀疑。2010年5月26日下午，中国科协召开的第五期“中国科协科技期刊与新闻媒体见面会”上，中国科协公布了中国科学院完成的一项最新调研成果。成果显示，在确保解决国人吃饭问题的18亿亩耕地之外，我国又发现了具有不同适宜程度的约8亿亩耕地后备资源。

此消息一出，受到了业界的普遍质疑。

国家统计局新闻发言人、经济学家姚景源，5月份两次接受央视和央广节目的采访中，依据蛛网理论和秋季粮食会丰收等一系列数据，本来预测4季度农产品价格会平稳回落。但非常不幸，最剧烈的农产品涨价恰好发生在4季度。

姚景源的原话是这样的：关于这个农产品，经济学上有一个定律，叫蛛网理论。比较通俗地理解，就是凡是说农产品，它的规律都是本期产量，决定本期价格，本期价格决定下期产量。就是说你看农产品有一个特点，往往是今年多了，明年少了，后年又多，大后年又少。它是市场自我调节的一种力量。

走出安抚的误区

与自然科学中的学术造假相比，社会科学中为了稳定物价、稳定民心所进行的“安抚”更为可笑。因为决策者依据这样的“科研”成果所造成的损失往往更大。

随着胡锦涛在深圳特区成立30周年的讲话中关于政治体制改革的言论见诸媒体，和温家宝在深圳特区成立30周年之前的讲话中脱稿讲政治体制改革，使近期中国政治体制改革的话题越来越热，更多的人认识到：中国的经济、社会和环境矛盾，正在倒逼中国的政治体制改革，但如何改则观点众多，莫衷一是。

由于政治体制改革不可避免的要引起社会震荡，所以在我看来，中国最先应该改的，不是政治上的民主法制，经济上的自由竞争，军事上的军队国家化，新闻、文艺上的批评政府就是爱国，这些难以直接感受的意识形态专有名词。而是按照“理论无禁区、宣传有纪律”的要求，把搞经济理论政策研究的机构先推向市场，让他们像美国智库兰德公司那样，去争取政府的研究课题，用政府采购的方式去择优购买咨询机构的理论成果，把它从诠释领导讲话和政策的御用文人角色中解放出来。那时，才能杜绝一发现缺粮就爆料说还有多少备用耕地的闹剧。以各种科研和权威的面目出现的维稳，不仅会影响决策，进而会误国。

价格补贴下的乱像

不容置疑的是：目前的食品基本满足供应是透支农业资源。而相对价低的原因，不仅靠公共财政的巨额补贴，更有很多非市场因素的政府打压。政府的过度干预，必将重蹈计划经济食品短缺的覆辙。

2010年12月的菜价能快速下降，与增加供给无关，主要是源于取消鲜活农产品的过路费，甚至超载30%以内也不罚了。过路费的部分取消，虽是逐步回归了高速公路的公共品属性，但建高速公路的贷款总得有人埋单。

目前政府控制物价的手段多种多样：抛售政府储备的粮食、食糖、棉花、肉类，这些商品相对价低的背后，是政府投入的储备费用；而对农业的补贴，已发展到粮食直补、农资综合补贴、农机、良种，甚至深松整地、土壤有机质提升、都给补贴。而农田水利和水土流失治理这些对农业的间接投入更多。这些林林总总的公共财政投入，最终会反映到农产品的低价。

但农产品的价低，肯定会抑制生产者的热情。因此，价低不利于供给，这些简单常识和历史经验就不在这里赘述。而价高可以提质，则是提升中国农产品质量飞跃的历史性契机。中国农产品质量堪忧的程度，已被媒体提到“毒害自己的后代”、“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时刻”的高度。应对措施包括市民的阳台种菜和妈妈种菜团的近郊种菜，有条件、有知识的农民自己家吃的粮食及其蔬菜不施化肥农药，甚至倒退回小农经济自给自足地拒绝去市场买任何食品。在公共财政巨额补贴下，虽有物价指数的相对较低，但“一俊”不可能长期“遮百丑”。所以，价格乱像也必将逼迫政府的政策转向。与30年前的“靠部分市场化改革来解决吃饭”相比，未来的农业政策转向，一是国内农业资源的市场化配置，允许农民什么价高就种什么；二是在承认国内农业资源不够的前提下，只要外交政策不搞极端和有钱（外汇储备），中国就一定能买到足够的农产品。至于政府从微观农业活动中退出，农地产权完全归农后的养地激励（补贴）机制，农业补贴如何一部分直接补给消费者，一部分补给农业基础设施和农民，则需要系统的设计改革路线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