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工具改变交往——数字化生存的异化作用

2011-04-13 21:13姚登权
湖南师范大学社会科学学报 2011年6期
关键词:现实

姚登权

(湖南师范大学 期刊社,湖南 长沙 410081)

论工具改变交往
——数字化生存的异化作用

姚登权

(湖南师范大学 期刊社,湖南 长沙 410081)

交往工具影响交往方式,当电脑成为人们普遍使用的工具时,网络便发挥着重要的作用。网络是跨越时空的开放性“场所”,而且时空抽离还导致了时空的虚空化,虚空化不仅是具体事物的“缺场”,而且社会制度和社会关系也从时空中抽离出来。它使交流双方变成一种符号,久而久之影响着人们的交往方式和生活习惯,反而对周围实体的人视而不见,使人的生活发生异化。

工具改变交往;数字化生存;异化

科技发展所带来的一个负面影响就是它改变了传统的交往方式,使人与人之间的情感交流越来越困难,人的内心越来越孤独。过去,人类想方设法离开田园向现代文明迁徙,却浑然不知已经切断了许多感受社会的神经。工业革命以前,大部分人居住在半公共的环境中,起居、工作和娱乐都发生在很小的范围内,不得不大量接触他人。工业革命之后,机器参与人的活动,反而使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变得冷漠。人对同类的关怀已经不如从前那么温暖,人们开始防范对方,保护自己,逐渐将自己与他人隔绝开来。西方国家是如此,中国也不例外。由于中国是以血缘关系为纽带的农耕社会,以家庭为中心,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形成了与外界隔膜、防范、不信任与孤独自处的思维定势,交往方式也随之改变。到了现代社会,通信与网络的高度发达打破了农耕社会的交往纽带,但是这种思维定势在数字化生存的时代只会将自己的内心世界隐藏得更深。交往方式受交往工具的影响,当电脑成为人们工作和生活中普遍使用的工具时,网络便成为重要的交流场所。网络是跨越时空的开放性“场所”,它不受地理环境的限制。时空抽离导致了时空的虚空化,虚空化不仅是具体事物的“缺场”,而且社会制度和社会关系也从时空中抽离出来。交流双方都只是一种符号,久而久之影响着人们的交往方式和生活习惯,反而对周围实体的人视而不见,使人的生活发生异化。

一、人的数字化生存

相对于经典社会学的解释框架,互联网可以说是一个具有革命性意义的新概念。对于互联网的这种革命性意义,自从20世纪70年代以来,已经被不少西方学者所关注,并开展了学理上的探索。正如吉登斯的结构化理论所说,不应把时间和空间仅仅视为社会行动的环境,而应以社会系统在时空伸延方面的构成方式来建构社会思想,“社会系统的时空构成恰恰是社会理论的核心”。吉登斯主张通过在场与不在场的相互渗透,来把握个人在时间和空间维度上的运动,而这种相互渗透的性质和起因,则在于人的身体的定位,以及身体与更为广泛的社会之间不断变动的相互交流方式。每一种新的技术都转变了在场与不在场之间的相互融合状态,记忆的储存方式和影响现在的方式,转变了长时段的重大社会制度被吸收到偶变性社会行为中时所借助的那些方式之间的相互融合方式。[1](P23)

在本尼迪克特看来,网络空间在本质上是一个虚拟的数字空间。而网络空间的社会特性,在相当程度上正是由网络空间的这一数字化特性所塑造和决定的。与传统的物理社会空间不同,网络空间是一种没有时空边界、没有身份、家庭和阶层等社会背景的虚拟社会空间。在这一虚拟空间中,社会成员消解了其在真实社会中的身份(阶层、组织、群体)差别和限制,由此一来,经典社会学用以划分阶层或阶级的财富、学历、职业、地位等概念,在网络世界中也随之失去了作用。进入20世纪80年代之后,西方学者的研究更进一步深入到了对互联网各个领域的研究。西方的互联网研究,遵循着这样几个理论传统:马克思主义的传统重点关注互联网的出现所造成的文化霸权以及相应的精英统治;韦伯主义的传统从“理性化”角度出发,认为互联网减少了时空的限制并生成了能够“区隔”身份地位的文化。

实质上,网络是人类历史上一次划时代的信息传输载体的革命,也就是一种工具革命。马克思主义社会历史观始终认为,生产工具是衡量人类改造和利用自然能力的尺度,生产工具的每一次重大进步,都必然带来社会生产力的巨大发展。生产工具是划分各种经济时代的物质标志,作为一场工具革命,互联网的形成和发展,标志着我们继农业社会、工业社会之后进入一个新的社会形态——网络社会,人类社会因此形成了全方位的变革。

网络社会显然异于我们实际置身于其中的现实社会,“你说不清楚它在哪里,它也没有令人难忘的形状和面积可供描述,你更无法告诉陌生人怎样到达那里”,“网络不承认几何学……从根本上说它是极其反空间的”。[2](P36)网络社会打破了旧的时空观念,改写了我们关于集会场所、社区和城市生活的概念。在网络社会中,人们通过电子信息技术对现代社会进行全面革新。这种革新包括社会的生产、交换与流通方式的革新,包括人们的工作、生活和交往方式的改变,也包括社会的民主化和法制化以及政策的信息化和科学化等等。许多实践和认识活动的客体也以网络化的形式存在,甚至连人们的日常生活也越来越成为一种信息化、网络化的存在。所有这一切变化,势必深刻地影响着作为主体人的存在状况,从而缔造了人的一种全新的生存方式——虚拟生存。在这一过程中,“一方面,我们的确获得了一种通过建构网络社会这一‘新现实’从而能够极大地延伸人类的生活世界并更好地把握人类未来生存方式的契机和能力;另一方面,网络社会系统中所展开的人类生存与发展过程,也正面临着诸多新选择与挑战”[3](P9)。

1.数字化生存对马克思主义人学理论的挑战

网络社会对人类社会生活的影响是广泛而深远的,尤为突出的是对人类生存方式的影响。因为数字化空间和现实生活空间的不同规定性,使人们的生存状况发生了改变。在这里,人们的活动不再局限于某时、某地和某一方面,生活和交际的空间也大大拓展了,他们以出示口令而不是亮相的方式表明身份,并且可以轻易地隐瞒身份,故意发出模糊的甚至错误的性别、种族、年龄、体形和经济状况的信息。这样,人们便可以在网上通过化名及其所选择描述方式来展现自我,可以说计算机不再只和计算有关。人们的生存方式完全被虚拟化,形成了一种虚拟生存。就哲学理论研究而言,虚拟生存带来的不仅仅是对人们现实生活状况的改变,其更深层次的影响是引起人们不得不对当代人学理论状况及今后发展形态的理论反思。马克思主义人学研究以人的现实活动和从事现实活动的人为出发点,对人的存在及其存在方式、人的创造性活动及其客观规律、人的自由解放和全面发展,以及与之相关的重大理论问题进行探索和阐释,从而形成新的哲学观念。互联网时代给我们带来的虚拟生存方式,更多的是对当代马克思主义人学理论的挑战。马克思、恩格斯曾经指出:“全部人类历史的第一个前提无疑是有生命的个体的存在”,“它的前提是人,但不是处在某种虚幻的离群索居和固定不变状态中的人,而是处在现实的、可以通过经验观察到的,在一定条件下进行的发展过程的人”[4](P67-73)。显然,马克思主义人学理论的重要特征之一就在于彻底地批判了旧哲学对抽象人的崇拜,从而成为关于现实的人及其历史发展规律的科学。可是当我们以哲学的眼光透视虚拟生存现象时,一些问题很快便会浮出水面:

首先,马克思主义人学理论的出发点是实践的、现实的人,但在网络社会中,人被数字化、符号化,成为抽象的而非现实的人,那么在虚拟空间,如何寻找人学研究的理论支点?其次,人在现实生活中的生存首先是作为自然的存在物,体现为能动性和受动性的双重属性,而人的虚拟生存在激发了自身能动创造性的同时也失去了对自然界的受动,人是否在虚拟空间中找到了获得自身解放的途径?再次,人在虚拟生存的同时也在构建虚拟的社会关系,在一系列虚拟的社会关系中逐步形成了虚拟人性,能否认为人的本性被二重化了,人的本质也虚拟化了?当然,这一系列问题都是因计算机应用乃至互联网的普及所生成的虚拟生存现象所引起的,所以解决上述问题,就必须追根溯源,从哲学人学的维度对什么是人的虚拟生存,虚拟生存和现实生存之间的关系以及虚拟生存和马克思主义人学的关联性等问题有个清楚的认识。

2.人的数字化生存及其基本特征

数字技术是一种通过电脑运行经多媒体展示的立体信息传输技术,它是计算机本身及网络发展到一定时期的产物,也是人类精神领域的需求不断提升的需要。如今,虚拟现实技术已广泛应用于生产、医疗、教育甚至是政治、军事领域,对社会组织机制及人的生活方式都产生了积极作用,它有自己的独特性:

(1)非直接的符号性互动。虚拟社区中人际互动的特征首先体现在交往平台的改变上。与传统面对面的人际互动形式不同,网民在虚拟社区中通过网络与成员建立联系,以电脑网络为支持的非面对面亲身参与的交流与沟通成为虚拟社区中人际互动的主要方式。这种身体缺场的沟通决定了虚拟社区中人际互动与人际关系的特殊性。虚拟社区中的非面对面的互动只是一种符号,剔去了人们的社会身份和人的现实存在,人们可以随意地表达观点,宣泄自我。在数字化生存中,人们依赖各种图标或符号作为中介,人们在网络上的互动可以说只是一种符号互动,这便决定了人们在网络中的行动本质上就是一种以符号为中介的互动。可以说,在网络互动中,以信息传输协议为中心的各种网络协议以及网络上各种各样的象征性图标和符号构成了网络互动中一套抽象而虚拟的行动中介系统。借助它们,人们在网络上彼此交流,并理解各自行为中所传达的信息、知识以及包含的情感和意义。从某种意义上讲,网民在网络中不仅仅使用符号进行交流,同时他更把自身也化为了符号。

(2)数字化生存的平等性、开放性与去标签化。虚拟社区的匿名性和人际关系的松散,预示着其成员身份的获得过程不再受地域、年龄、性别、职业等现实身份区分的限制,世界各地的人都可能成为同一社区的成员,成员之间都是平等的关系。成员共享社区文化、信息资源、人际资源,网络上每一种文化产品都具备“世界性”与“全民性”。这也是网络中对网民的去标签化过程,它使得传统社会中的权威地位和等级属性消失,使虚拟社区具有较现实社区更强的开放性和平等性。虚拟社区实际上也延伸了人类的交往空间,使现实交往中的“不可能”成为“可能”。

二、数字化对人的异化

在网络出现之前,人类社会的各种交往关系是通过一定的纽带来加以维系的,这种纽带即社会学中所谓的“缘”,包括血缘关系、地缘关系和业缘关系等。这些人际交往过程中的“缘”,正是人们进行社会交往的客观物质基础,并由此产生了比较稳定的社会关系,人们也正是在此范围内进行着自己的社会活动。

网络的发展将人的社会生活范围拓展了,重构了人际关系和社会群体,网络的超时空性,突破了人类文明史上交往的时空限制,并使这种交往方式具有平等性、交互性、普遍性和无限性等特点。不同于血缘、地缘、业缘结成的传统社会关系。作为新型网络社会关系的网缘,充分尊重个性自由,为发挥个人潜能及调适个人心理提供了时空实现的可能,人与人之间相互依存的共生性增加。互联网作为一个跨地域跨时限的人际沟通与互动空间,打破了传统人与人之间面对面互动的模式。传统的媒体,主要是一种信息交流工具。然而,由于互联网的崛起,媒介不再只是传递信息的工具,也是一个社交环境和生活空间,人们能够在其间进行社会互动。由于大部分网民上网的目的是与他人沟通和互动,导致许多人宁愿和电脑打交道,也不愿多花一些时间与其他人沟通和互动。因此,许多悲观论者就非常忧虑地预见了电脑在社会学上和人与人之间关系上、甚至是在个人自身之上的异化及其所生存的社会环境会遭受潜在的破坏。

在当代这个资讯化的年代,电脑是人类生活的一个隐喻或象征,人们将他们对“电脑”这一新奇事物的感觉、忧惧与期望,全部都投射在这个“资讯化”的社会中。人工智慧与认知心理学的合作,已使得人们能更加了解“思考”、“解决问题”、“知觉”以及其他精微复杂的认知过程。因此,一方面,网络的发展是对传统人际关系的发展和延伸;另一方面,网络的出现使得传统人际关系出现了一些新状况,对原有的人际关系产生了消解作用。

一是传统人际关系的疏离。网络在给人类带来极大便利的同时,也使传统人际关系疏离。人终究是社会的人,人的本质属性是社会性的。当人与人之间的直接交往和互动增多时,就会增进了解、理解和同情。在虚拟社会,人际之间面对面的交往被人与电脑的接触所取代,这就使现实社会中亲朋好友的感情淡化了。虚拟人际互动虽然可以帮助人们解脱一时的烦恼,找到一时的情感寄托,却不能真正满足活生生现实人的情感需要,不能真正解脱现实社会人们心灵的孤独,反而会使一些人由于过分沉溺于虚拟世界而对现实中的人产生疏离感。而且由于互联网把世界各地众多局域网和信息数据库紧密地连成一体,有着超大的信息量和信息流,且许多信息图文声像并茂,这极易给长期沉溺于网络的人们造成强烈的“感觉轰炸”和“信息超载”,降低了他们对周围环境的感受能力和参与意识,从而导致孤僻、心理紧张和焦虑,甚至会使他们在现实角色和虚拟网络角色之间不能进行有效转换而产生心理错位和行动失调的问题。

二是人际交往的信任危机。对人的信任产生于三种机制:一由声誉产生信任,根据对他过去的行为和声誉的了解而决定是否给予信任。二由社会相似性产生信任,根据他人与自己家庭背景、种族、价值观念等方面的相似性决定是否给予信任。三由法产生信任,即基于非个人性的社会规章制度,如专业资格、科层组织、中介机构及各种法规等的保证而给予信任。我们在网络上所能够得到的有关他人的信息,大多数依赖对方的单方面信息,例如言辞、代号、昵称、签名档,以及所张贴的文章。尽管在这当中,真实的身份与人格特质也会渗透其中,但我们所能得到的信息却十分有限,在虚拟空间里是否信任他人,取决于网友的真诚度,这样的过程既可能很困难和漫长,也可能会产生很多假象,阻碍彼此的沟通。现实社会人际交往中的诚实制约机制在虚拟社会中被明显弱化,网上交往为虚假的甚至带有欺骗性质的人际互动关系的出现提供了方便。很多网民不得不面临网上网下角色的异化和冲突,以至产生双重或多重人格障碍。这种网上信任危机还会迁移到现实社会。交往者由于在虚拟的网络交往中已经习惯于以虚假的身份和语言进行交流,在现实的人际交往中就会缺乏真诚性,从而有可能影响到网民现实交往中的态度,导致人们对现实交往对象的真诚度产生怀疑。同时也会使人们宁愿沉于虚拟世界,也不愿直面现实生活,从而加剧了现实社会人际互动的信任危机。

三是人际交往的弱约束力。目前现实社区中的法律和道德规范还没有完全浸入虚拟社区,网民们只是按自己在现实社会中的人生体验来约束自己的网上行为,其力量远不如法律和道德的约束力。网络的无控制中心和追求自由的特点,决定了虚拟社会的交往更容易处于相对无序和失范状态。现实“关系社会”的特性,规定了人际交往行为多是依靠熟人的监督以及社会舆论、法律制裁等威慑,人际交往的规则具有强大的约束力。而一旦进入虚拟的非熟人社会,其约束作用就会丧失,加上网络发展初期新的规范不健全,一些人会为自己突然之间在虚拟社会中获得的能力所陶醉,而忘掉自己的社会角色、地位和行为后果,有一种“解放了”的感觉,会做一些自己平时不可能做或不敢做的明显不道德的甚至是违法的事情。网上这种行为虽是虚拟的,但它对现实社会规范无疑会起着某种腐蚀、破坏作用。不可否认,自由是网络吸引人们的最大亮点,但网民由于个人不需要承担自己的义务和责任,就有可能滥用这种自由,造成责任的缺失,从而影响网上人际关系的健康发展。

四是人的异化现象突显。每天与多媒体画面而不与实体世界交流,就有可能产生这样那样的心理或社会方面的问题。网络时代个人淹没于信息当中,形成“数字化人”。人们往往对高新技术能作出迅速反应,但逃避现实,不愿与人交往,对他人漠不关心,个人主义流行,安全感差;个人隐私虽具有一定匿名性,但传播受众面积大,速度快;各种变态行为、心理疾病增多;人与人之间缺少信任感,人性异化。网络在带给我们许多好处的同时,也容易使上网者自我封闭,而且过分依赖网络会削弱人自身阅读、书写与思考的能力。网络大大地增加了人们社会互动的方式,从而在延伸了人们作为社会行为主体性、选择性和能动性的同时,也使得人们更加依附于网络。在网络特殊的人际互动的情境下,部分青少年由于先天社会化不足,自我约束力失控,从而出现对网络的过分依赖,造成人际互动的异化。人际互动是青少年丰富其社会性,健全其社会心理的重要途径。日常人际互动是一个综合的心理和行为过程,其运行机制复杂,易失败,但现实的社会化互动是作为健全人必不可少的社会互动。而虚拟社会与现实社会中的人际互动面临的情境存在显著的差异。现实社会人际互动面临复杂的情景,具有不可选择性,青少年不得不面对现实互动中所有的阻力;而虚拟社会中的人际互动具有很强的主体能动性和选择性,青少年可以自由地选择自己喜欢交往的对象,他们面对网络,可以与陌生伙伴侃侃而谈,但当他真正见到其人后却不知所措,失去了原有的兴趣与效果。对网络媒介的过分依赖,严重影响了青少年在现实社会中的自我表现,造成了他们只有通过网络媒介才能得到自如感,才能充分发挥自己的智慧和潜能。所以他们大多向往虚拟社会中的间接交往,逃避现实社会。比如有些“网迷”整天沉迷于网络中,患了“网络综合症”,除上网外几乎不再考虑别的事,甚至不愿意与人接触、打交道,性格也变得越来越孤僻,甚至心理状态也发生病态变化。以美国为例,据美国《新闻周刊》杂志报道,在美国的网络用户中,染上严重的“网络上瘾”症的人已经占到了全美网络用户总数的2%~3%之多。他们觉得只有网络才是可亲近的,而与现实生活中的人打交道“太累”、没有意思。可见,如果把一种虚拟的环境当成真实的来体验,在某种程度上就会逐渐脱离真实的世界,对现实世界产生疏远感、淡漠感和不信任。

再次,人的交往在网络社会变成了符号与符号之间的交往,这种交往的虚拟性在很大程度上淡化了人的真实情感。由于人们在交往中不必面临“对他人诚实、负责”等社会道德的直接要求,容易将人性中丑恶的一面暴露出来而不必受到良心的谴责。据调查,有31.4%的大学生并不认为“网上聊天室撒谎不道德”,有37.4%的大学生认为“偶尔在网上说说粗话没什么大不了”,还有24.9%的人认为“在网上做什么都可以毫无顾忌”。在调查“你认为在网上最应该具备哪些基本道德品质”时,有66.1%的学生没有选择“诚实守信”,有55.1%的学生认为在网上聊天“可以欺骗对方,但只能以保护自己的隐私为限,而不能伤害别人”,甚至有13.2%的学生认为“网上聊天谁也看不见,互相欺骗是正常的”。在错综复杂、超时空的网络交往中,对交往主体来说,正义感、责任感、义务感、荣辱感、尊严感等被抛入到了一个无边无际的虚空地带,由于网络人际关系的虚拟性、不确定性和多维性,使得主体的道德认知、道德意识失却了稳定的地基;另一方面多元文化、价值观念的充斥使得主体的价值选择趋向盲点,这些都使网络中的人际关系以及形成的人群缺乏基于道德、价值共识所具有的在情感、责任、信念和理想等心理机制上的内在张力。

三、结 语

一个人只有实现了初级社会化,才能获得“社会人”的基本品格,次级社会化是指个人在初级社会化基础上的深入社会化的过程,再社会化是指原先的社会化进程因故中断后重复进行初级或次级社会化的过程。在现代社会,网络正成为新的社会化介质,与传统社会化机构呈现出一种“双向嵌入”的格局。网络的出现呼吁一种更平等交流更广泛的新型代际关系。传统的社会是年老一代引导年轻一代成长,将来是年轻一代把文化、技能、知识传给年老一代,因为前者对网络、电脑等信息、知识经济时代的事物接受更快、跟得更紧。中国传统的代际关系强调下一辈对上一辈的尊重和服从,而面对新的开放型网络,事实上,下一辈更能获得新的信息、知识和认同,在这种情况下,出现了代际的反向社会化也就是“反哺”现象,自然要求一种更平等的代际关系出现。在网络日益普及的今天,父母与孩子的沟通更多来自于父母对子女的期许和子女对父母的要求,而不是适时地对于情感的需要。现在,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开始花更多的时间在网络里,与父母沟通也越来越少。因而,父母需要认真考虑如何处理网络时代的代际关系,而不是承袭过去那套老办法。与子女的沟通要找到一个平等对话的渠道,父母现在需要花更多时间来理解子女们的话语。而网络提供了一个缓冲地带,父母与子女将有更多思考的时间和余地来修正自己的感情,以便更好地表达。成人社会应该不断提高自身的文化素质和心理素质,更新自己的知识观念以及教育观念和方式,进行“再社会化”,以适应社会文化的发展,和新的e代形成可以共融的话语平台。

与网络社会问题的法律控制手段相比较,道德作为一种网络社会控制手段无疑在很大程度上缺乏外在性和强制性的特征与效力。由于道德主要是一种自律和制裁手段,并主要是依靠行动者自身的“良心”来进行的,而良心作为一种行动者内部的绝对自我确信,它不受任何特殊性的目的的束缚,从而也就使得道德在对网络社会问题的控制上远远达不到像法律那样的严密性、普遍性、稳定性和强制性的控制效果。从人们在现实社会生活行动过程中我们就可以看到,脱离了法律从外部所进行的惩罚与制裁,单纯的道德自律将是苍白无力的。而在一个像网络社会这样的虚拟性的电子生活空间中,一方面人们的网络道德水平普遍还不是很高;另一方面人们网络行动的虚拟性也将在很大程度上导致其必然要放松对自身网络行动的道德自律和约束,在这样的情况下,道德对于人们的网络行动以及网络社会问题的外部控制效力也就是可想而知的了。但是,尽管如此,我们也并不能就此排除道德作为一种有效的网络社会控制手段的作用。因为一方面像法律那样的外在性的网络社会控制手段毕竟不能涵盖人们所有的网络行动领域,另一方面也正因为道德不具有完整的、正式的实体形式和强制性的力量,从而才显示出它作为一种社会文化规范在化解和控制网络社会问题产生和蔓延方面的无所不在的力量来。互联网创造的初衷是帮助人们更方便更快捷地沟通,而互联网的虚拟性和匿名性不可避免地带来了负面的影响,不管怎样,我们看到了社会的发展,也在实际应用中实实在在地尝到了网络的甜头,希望将来互联网的发展更健康,给人们带来更多的福音,少一点困扰。

从人类科技发展史看,任何科学技术的发展都是一把双刃剑。因特网的迅猛发展在给人们带来了许多惊喜的同时,对社会生活造成的冲击也引起了深层思考。网络为人类提供了前所未有的巨大生产力,也为各种各样非秩序化的行动提供了一个新的施展场所,导致了一些非正常的社会现象出现。网络社会是人类社会新的空间,作为一个新事物,由于刚刚起步,可待完善的地方自然不少,传统媒体的大量负面报道,也使得网络上现存的消极内容产生了一定的负面影响。正如埃瑟·戴森在《2.0版:数字化时代的生活设计》中所言,网络社会作为一种特殊的社会行动系统,“可以释放出难以形容的生产力量,但它也可能成为恐怖主义者和江湖巨骗的工具,或是弥天大谎和恶意中伤的大本营。传统意义上的政府几乎对它束手无策,它确实需要一种内在的控制机制——尽管崇尚自由的网民对此大喊大叫”[5](P17-18)。

[1][英]吉登斯.现代性与自我认同[M].上海:三联书店,1998.

[2]鲍宗豪.网络与当代社会文化[M].上海:三联书店,2001.

[3]威廉·J·米切尔.比特之城[M].上海:三联书店,1999.

[4]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l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

[5][美]埃瑟·戴森.2.0版:数字化时代的生活设计[M].海口:海南出版社,1998.

Tools Change Communication---On the Alienation Effect of Digital Existence

YAO Deng-quan
(The Journal House of Hunan Normal University,Changsha,Hunan 410081,China)

Ways of communication are affected by communication tools.When computers are widely used,the network will play an important role.Network across time and space,and leads to a spatiotemporal virtualization.A spatiotemporal virtualization is not only the“Absence”of specific things,the social system and social relations are also seperated from time and space.It changes both parties into a kind of symbol,and in the course of time influences people’s ways of communication and living habits,ignoring the actual humans around,thus making human alienated life.

tools change communication;digital existence;alienation

C912.3

A

1000-2529(2011)06-0016-05

2011-08-18

姚登权(1957-),男,湖南常德人,湖南师范大学期刊社副研究员,哲学博士。

(责任编校:文 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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