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翻译中文化霸权的探讨

李潇

（太原科技大学外语系，山西太原030024）

霍克斯翻译的 《红楼梦》英译版本虽然在西方很受欢迎，但很明显是以西方人的接受力与喜好为出发点的，本文的视角较为独特，以霍克斯翻译的 《红楼梦》英译版本为实例，从文化霸权的视角来分析东方文化在西方输出时的不尽人意，提醒更多的人了解到文化霸权的存在，呼吁东西文化交流的平等。

一、文化霸权的含义

随着全球化的发展，到了20世纪后期，各国在思考自身民族文化与外来文明的时候，“文化霸权”得到了更广泛意义上的使用。文化霸权“已不再是单指一个国家的统治阶级对本国被统治阶级的一种非暴力文化统治形式，而是包括国与国之间的，尤其是西方发达国家对”第三世界“国家的一种跨国界的非暴力意识形态的霸权”。［1］西方发达国家通过思想文化潜移默化的定向与灌输，使文化上处于弱势的国家不知不觉地接受其奴役与统治，它的实质是西方文化中心主义的变种，是霸权主义和强权政治在文化领域的渗透。文化霸权所体现的 “是一种控制与被控制的权力关系，文化霸权的推行必须以强势文化为基本条件，而其根本条件则是强大的经济实力，其核心动力则是强烈的政治霸权欲望”。［2］换句话说在文化交流的过程中，一些西方经济强国不考虑其它国家的文化传统，强行推行自己的文化价值体系，使经济上处于弱势的国家最终丧失它的文化主权成为其和平演变的对象。

二、文学翻译在文化交流中的重要性

长期以来，由于不同文化使用的语言不同，因而给文化的交流造成了一定的障碍，从而影响相互间的沟通。为了确保不同文化相互间的交流必须通过翻译这个途径，“翻译是把一种语言文字的意义用另一种语言文字表达出来。简言之，即把一种语言变成另一种语言”。［3］没有翻译，交流就不能完全达到目的甚至难以进行。翻译的目的就是“为了将原文的意境（deep-structure meaning of the source language）用译语（target language）重新表达出来，使看不懂原文的读者能通过译文获得原文的信息”。［4］到了近现代，这种翻译交流活动更是日趋频繁和活跃。文学翻译是把一种语言所表达的思想内容和体现的风格特色用另一种语言忠实、准确地重新表达出来的交流活动。在文学翻译界有个广为流传的提法，那就是 “在文学作品翻译中，尽量传达原文的异域风格是一项十分重要的任务，也是一项十分艰巨的任务”。［5］因此对于翻译者来说，只有彻底了解两种文化的形成过程，了解两种文化的差异，真正深入到文学作品中，达到对文学作品的心领神会，才能译出既保持原作风格，又为读者所接受的最自然最接近原文的译文，这样就确保了文化交流活动在平等的条件下进行转换，有利于相互文化间的交流和理解。

三、文学翻译中文化霸权的探讨

《红楼梦》是中国古典小说中一部优秀的现实主义文学巨著，是作者曹雪芹 “呕心沥血，披阅十载，增删五次”，长期艰辛劳动给子孙后代留传下来的宝贵艺术珍品。它是中国文学史上的一个奇迹，是中国传统文化孕育出来的一株阆苑仙葩。［6］随着各种译本的不断出现，《红楼梦》对世界文学艺术的影响也越来越大。译本中以英国牛津大学著名中文教授David Hawkes的译著The Story of the Stone，和中国教授杨宪益夫妇的译著A Dream of Red Mansions最具影响力。尽管霍克斯比较成功地把这部东方小说译介到了西方，达到了预期的目的，但霍译中仍然存在一些明显的对源语文化的忽视。按照著名翻译家Nida对文化的划分-物质文化、生态文化、社会文化、语言文化、宗教文化，以下内容是从这五个方面对霍译版本进行分析，探讨了译者在翻译时不自觉地流露出了文化霸权思想和对东方文化在传播上的的抑制。

（一）宗教文化

宗教文化是由民族的宗教信仰、意识等所形成的文化，具有民族性。不同宗教是不同文化的表现形式，反映出不同的文化特色。 《红楼梦》具有极其深厚的中国传统文化色彩，儒、佛、道三大宗教思想观念渗透其内。对这些宗教词语文化内涵的理解和处理，不仅体现了译者的文化取向、价值观念，而且也关系到其译作的成败。［7］

例句（1）

刘姥姥道：“这倒不然。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咱们谋到了，看菩萨的保佑，有些机会，也未可知。……”［8］

Hawkes＇version

"I wouldn＇t say that，"said Grannie Liu."Man proposes，God disposes.It＇s up to us to think of something.We must leave it to the good Lord to decide whether He＇ll help us or not.Who knows，He might give us the opportunity we are looking for."［9］

在源语文本中，“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是汉语的一句谚语，传递了佛教的基本概念，即“天”主宰万物，霍克斯在翻译时为了让目的语读者更为容易的接受他的译作，他将汉语的这个谚语归化的译为英语谚语，并且将 “菩萨”翻译为 “上帝”，文中也没有做任何的注解，尽管这样的译文确实容易被目的语读者所接受，但是他却把原文中的佛教徒主观的转变成了基督徒，这样正是对东方宗教文化的忽视。

（二）物质文化

物质文化是通过人们制作的各种实物、产品表现出来的，包括建筑物、服饰、食品、用品、工具等。《红楼梦》中就包含有许多反映中华民族文化的物质文化词语，尽显贾府之奢华与尊贵。译者的责任就在于尽最大限度的将异域文化传播给目的语读者，从而可以让目的语读者了解异域文化并获得阅读的快乐。

例句（2）

“……巧媳妇做不出没米的粥来，叫我怎么样呢？……”［8］

Hawkes＇version

"…I don＇t see what I am supposed to do without any capital.Even the cleverest housewife can＇t make bread without flour！…"［9］

在这个例句中，霍克斯将中国传统饮食习惯中的 “米”和 “粥”翻译为代表西方饮食特色的“面粉”和 “面包”，但是这些代表西方饮食符号的 “面粉”和 “面包”出现在中国古典名著小说中，给读者的感觉就是与中国的传统文化格格不入，并且使中国传统文化特色消失的无影踪，我们不难发现，正是因为在译者的心中西方文化比中国文化占踞更为重要的地位。

（三）语言文化

在汉语语言文化中，很多包含典故的成语根植于民族文化的土壤，是社会遗产沉淀所形成的文化，民族色彩浓厚，具有鲜明的文化个性和丰富的文化内涵。因此，翻译带有中国语言文化背景的成语就需要译者耐心生动的翻译这些细节，传播异域文化，促进文化交流。

例句（3）

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8］

Hawkes＇version

She had more chambers in her heart than the martyred Bi Gan；

And suffered a tithe more pain in it than the beautiful Xi Shi.［9］

“比干”和 “西施”是中国读者很熟知的两个历史人物，前者 “比干”是一位智者，20岁就以太师高位辅佐帝乙，又受托孤重辅帝辛 （纣王），他从政40多年，主张减轻赋税徭股，鼓励发展农牧业生产，提倡冶炼铸造，富国强兵，于公元前1029年遭到暴虐荒淫、横征暴敛的纣王残杀，终年63岁；后者 “西施”名夷光，春秋时期越国人，天生丽质，中国古代四大美女之首，在国难当头之际，西施忍辱负重，以身许国，表现了一个爱国女子的高尚思想情操。霍克斯在翻译时对 “比干”和 “西施”没有做任何的注解，由于中西方的文化差异，一个民族对另一个民族的了解，常常是通过文学作品。文学作品的翻译对了解其他民族提供丰富的素材，它可以展示一个民族的整体形象、一个民族的深厚的文化传统，而这种不做任何注解的直译就会在无形中失去了源语文本文化的闪光点。

（四）生态文化

生态学是生物学的一个分支，主要涉及地球上生物的习性，以及这些生物和环境之间的关系，根据牛津袖珍英汉双解词典的解释，生态学是研究人与自然环境相互作用的科学。生态文化也是文化因素中一个不可或缺的因素。

例句（4）

（贾政）便竭力内中协助，题奏之日，轻轻谋了一个复职候缺，不上两个月，金陵应天府缺出，便谋补了此缺……［8］

Hawkes＇version

He exerted himself on his behalf to such good effect that on the very day his petition was presented Yu-cun＇s reinstatement was approved，and before two months were out he was appointed to the magistracy of Ying-tian-fu in Nanking.［9］

在翻译时为了表明 “金陵”和 “应天府”之间的关系，霍克斯将 “金陵应天府”翻译为“Ying-tian-fu in Nanking”，传递给目的语读者一个信息，那就是 “应天府”在如今的南京市。“金陵”是南京在古时用的别称，并且带给人一种古时当地经济繁荣、人丁兴旺的遐想，但是由于西方读者对于南京这个地名更为熟知，译者便将 “金陵”译为 “南京”，这样就在某种程度上使得源语文本的文化色彩有所丢失，译者所传播的文化信息含量有所减少。

（五）社会文化

社会文化具有很宽泛的概念，它包含了人类社会中的许多方方面面，诸如社会风俗、礼仪制度、道德观念等等。《红楼梦》这部文学巨著中就包含有封建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和层次，如何来恰当的翻译这些社会文化因素就会反映出译者对中西方文化的态度。

例句（5）

你倒也三从四德，只是这贤惠也太过了！［8］

Hawkes＇version

I must congratulate you on your wifely virtue-though I must say，I think that in this case you are carrying wifeliness a little far.［10］

在中国封建社会，“三从四德”是压制妇女的封建礼教标准，要求妇女达到 “三从”（未嫁从父、即嫁从夫、夫死从子）和 “四德”（妇女的品德、辞令、仪态、女工），这对于来自不同文化的目的语读者来说相当难理解，因而霍克斯在翻译时为了便于目的语读者的接受和理解只译其“神”“wifely virtue”，却使目的语读者失去了了解中国古代封建道德观念的一个机会，这无疑不利于东西方文化间的平等交流。

四、结语

当今，在中西文化交流互动的历史长河中，文化的多元和杂交已不可阻挡，有各种文化参与的众声喧哗的和声，才有望汇成人类共同繁荣和发展的交响乐，因而那些从事翻译工作的翻译者在文化翻译中还是要尽力把原文的主体地位放在首要地位，积极主动地去传播源语文化，让译语读者逐渐接近、了解外来文化，从陌生到熟悉，从不理解到理解，尽量保留源语文化的独特性，最终达到多民族文化的共存共荣，唯有如此，才能在东西方文化交流或者文化较量的舞台上有助于保留东方文化的风采，展现东方文化的精华，使之以应有的丰姿跻身世界民族文化之林。

［1］蒋天平，段静.文化霸权下的近代中国翻译 ［J］.中国矿业大学学报，2004（3）：131.

［2］陈乔之，李仕燕.西方文化霸权威胁与中国国家文化安全选择 ［J］.暨南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6（1）：1.

［3］黄芳，尹春兰.浅谈文学翻译的几个原则 ［J］.四川职业技术学院学报，2004，14（3）：19.

［4］王健.文学翻译中意境的传递 ［J］.西安外国语学院学报，2000，8（3）：9.

［5］赵桂华.文学作品的翻译应传达原作的异域风格 ［J］.齐齐哈尔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6（6）：118.

［6］崔永禄.文学翻译佳作对比赏析［M］.天津：南开大学出版社，2000：248.

［7］张娅.从宗教文化视角论译者的翻译观 ［J］.长沙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6，21（1）：120.

［8］曹雪芹，高鹗.红楼梦［M］.西安：三秦出版社，1994：51，203，28，416，21.

［9］Hawkes，David.The Story of the Stone（Vol.Ⅰ）［M］.London：Penguin Books，1973：152，474，103，86.

［10］Hawkes，David.The Story of the Stone（Vol.Ⅱ）［M］.London：Penguin Books，1977：4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