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凌云,赵红星
(中南财经政法大学 经济学院,湖北 武汉430073)
论“中国模式”的人类思想史意义
赵凌云,赵红星
(中南财经政法大学 经济学院,湖北 武汉430073)
“中国模式热”不是一个单纯的学术现象,而是一个全球思想现象。“中国模式”实质上是中国作为一个发展中国家探索现代化的一系列战略选择和一整套战略安排及其演进过程的总和。“中国模式”作为一种独特的现代化模式,突破主流理论,提供了一种新的现代化思想方法,突破“西方中心论”,彰显复线历史模式,突破“历史终结论”,凸显历史转折论,具有丰富而深刻的人类思想史意义。
中国模式热;中国模式;现代化;思想史
乔舒亚·雷默提出“北京共识”以后,“中国模式”开始受到中外关注。中国改革开放30多年来取得的辉煌成就,特别是在2008年以来席卷全球的金融危机中,中国的经济表现促成“中国模式”成为国内外学术界的热门研究课题。如何看待“中国模式热”?如何把握“中国模式”的本体内涵?如何把握“中国模式”的思想史意义?本文对这些问题进行初步探讨。
当代“中国模式热”不仅是一个学术现象,而且是在人类历史发展重大转折时期的一个思想现象。20世纪20年代,俄国著名思想家别尔嘉耶夫(1874-1948)说过:“世界历史上特定时刻里特别剧烈的历史灾难和骤变,总会引起历史哲学领域的普遍思考,人们试图了解某一历史过程的意义,构筑这种或那种历史哲学”。[1](p1)当今时代,伴随国际金融危机的爆发与影响,人类历史发展处于剧烈的“骤变”时期,人们需要对历史进行反思,对人类发展前途进行辨析,“中国模式”提供了这种反思和辨析的基点。
作为一种思想现象,“中国模式热”的出现具有深刻的背景。“中国模式”定型与兴盛的30年正好也是新自由主义理论与实践盛行的30年。在这30年间,新自由主义理论与实践经历了20世纪80年代的发达国家的非国有化浪潮、1989年柏林墙倒塌、苏联解体等一路凯歌行进的历程后,终于引发了金融危机等资本主义的体系性问题,不仅证明了新自由主义和资本主义自身的缺陷,而且难以解释“中国崛起”及其引发的诸多现象,具体来说:
1.难以解释“中国奇迹”。1978年,中国国内生产总值仅占世界的1%, 比 1955年还下降了 3.7个百分点,[2](p17)2009年,中国人均GDP达到3700美元,按照世界银行标准,突破了下中等收入国家和上中等收入国家之间的分界线。中国是在坚持公有制为主体的前提下获得这种发展的,强调私有化、民主化的新自由主义经济理论难以解释中国的这种发展“奇迹”。
2.难以解释“中国地位”。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的国际地位迅速提升,中国经济总量在世界的位次,从1949年的第33位上升到2009年的第3位,2010年可望上升到第二位。2009年,中国成为全球第一贸易大国、第一外汇储备大国。中国的崛起是在国家主导和政府调控的市场经济体制下实现的,这也是主张自由竞争的新自由主义经济理论难以解释的。
3.难以解释“中国道路”。伴随国际金融危机的产生与深化,资本主义国家都深陷危机,资本主义光环开始暗淡。2009年底,加拿大民调机构“全球扫描”和美国马里兰大学在全球进行一项大型调查。89%的受访者对资本主义表示不满,平均23%的受访者认为资本主义有致命缺陷,51%的受访者认为资本主义市场经济存在问题。中国在社会主义制度基础上获得的发展不仅使自己成功应对危机,而且成为推动全球经济走出危机的力量,这也是认为人类历史将终结于资本主义制度的“历史终结论”难以解释的。
4.难以解释“中国经验”。20世纪最后20年,拉美经济危机宣告“拉美模式”失效、东亚金融危机宣告“东亚模式”失效,俄罗斯经济实力衰减宣告“休克疗法”的失效,这些模式都是新自由主义经济主张的产物。另一方面,中国采取与新自由主义主张完全不同的改革目标模式和渐进改革推进方略,形成了独特的转轨道路,这一系列经验也是新自由主义转轨理论难以解释的。
5.难以解释“中国崛起”。19世纪末期到20世纪初期,西方列强通过掠夺别国领土、输出资本和不平等国际贸易,逐渐形成“中心-边缘”的世界体系。21世纪初期,在中国引领下,开始出现发展中国家群体性崛起的格局,越来越多的发展中国家进入世界体系中心。2000年发展中国家GDP占全球的18.8%,2008年上升到28.7%,世界银行按照购买力平价方法计算,2005年发展中国家GDP占全球的40%。[3]预计到2030年,这一比重将达到57%。[4]特别是巴西、俄罗斯、印度和中国组成的“金砖四国”按照购买力平价方法计算对世界经济增长的贡献率已经超过50%,其中,中国的贡献最大。所有这些预示着一种新的世界格局正在形成。这种新的世界体系格局是西方国家长期坚持的“霸权和平论”、“多极混乱论”所难以解释的。
因此,当前阶段,人类历史面临“骤变”,给人类提出了一系列时代性的问题。这些问题包括,私有化是否是经济社会发展的唯一选择,公有制能否成为现代国家发展的所有制基础?自由市场经济是否是经济社会发展的唯一模式,政府主导下能否形成现代市场经济?资本主义是否是唯一可供选择的未来社会制度,社会主义能否成为现代国家发展道路?长期以来沿袭发达国家道路的现代化模式为什么纷纷失效,是否出现了新的现代化模式?长期存在的“中心-外围”世界体系为什么开始解体,新的世界体系模式和全球治理模式是什么?所有这些问题都是人类历史新的“骤变”时期面临的重大问题,这些问题又是传统的“新自由主义”理论和全球治理理论难以解释的。人们需要了解“中国模式”对于解决这些理论与实践问题可能具有的意义。这是“中国模式热”的国际背景与世界历史背景。
正是由于“中国模式热”的出现具有深厚的时代背景,加强对“中国模式”的本体分析,科学辨明“中国模式”的定位与内涵,从学理上立稳“中国模式”的根基,就是当前理论上的重要任务。
国内外学术界对“中国模式”的定位大体有下述几种观点:一是改革模式,即认为“中国模式”是改革开放30年的道路与经验的总结,与前苏联和东欧国家的“休克疗法”相对应。二是经济发展模式,即认为“中国模式”是国家主导的市场经济模式,与拉美模式、东亚模式等深受新自由主义影响的市场经济模式相对应。三是社会整合模式,是与拉美的社会割裂相对应的社会整合模式。四是赶超模式,是落后民族运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赶超先进民族,进而创造出优越于资本主义社会形态的模式。五是现代性模式,即与现下的殖民现代性为内核的欧美中心现代性相抗衡以致成为一种替代方案。
上述观点都不同程度地解释了“中国模式”的定位,但是视角都缺乏应有的历史厚度和广度。如果按照上述定位观点,“中国模式”的时间只有30年,缺乏历史时间和历史厚度,同时,按照上述定位,“中国模式”只是改革模式、发展模式,缺乏历史空间和历史厚度。应该将“中国模式”放在现代化这一人类近代以来的历史主题中定位,“中国模式”实质上就是中国作为一个发展中国家探索现代化的一系列战略选择和一整套战略安排及其演进过程的总和。从这个角度定位“中国模式”,其时段包括现代中国90年的历史,其空间涵盖现代化各个层面的探索过程,因此具有宏阔的历史时空。
作为一种现代化模式,“中国模式”是由中国现代化进程各个阶段的具体模式构成的。概要地说,“中国模式”的历史内涵包括三个阶段性模式,即1919年-1949年30年间形成的中国特色革命模式,即新民主主义革命模式,这一模式完成了建国任务,为现代化启动奠定政治基础;1949年-1979年30年间的中国特色建设模式,即传统计划经济体制模式,这一模式完成立国任务,为现代化奠定经济基础和制度基础;1979年-2010年30年间的中国特色改革模式,即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模式,这一模式完成了大国建设任务,为中国现代化的实现奠定国力基础和体制机制基础。未来30年-40年,中国还要开创中国特色民族复兴模式,以建设现代强国,最终实现中国现代化和民族复兴。前三个阶段层层递进,累积成现有的“中国模式”。
“中国模式”的特色来源于中国现代化的指导思想、推进道路和具体路径。
1.特殊的指导思想,即中国化马克思主义。这一点使“中国模式”不同于经典模式和苏联模式。马克思主义先是唤醒中国先进知识分子,继而与中国工人运动和农民运动结合,唤醒中国民众,然后,通过马克思主义中国化进程,先后形成新民主主义理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指导中国的政治发展、经济发展、社会发展等,在这些方面形成不同于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提出的社会主义现代化道路,形成不同于苏联模式的现代化模式。
2.独立自主的现代化推进道路。这一点使“中国模式”不同于西方模式、拉美模式、东亚模式以及其他西方主张的模式。在资本主义主导的世界体系中,始终存在一种抽取后发国家发展能量、扭曲后发国家发展方向、裹胁后发国家发展进程的体系性力量,后发国家如果不能保持独立自主,很容易丧失自主性,失去独立自主的发展能力。20世纪以来,真正能够走上独立发展道路的国家为数甚少。而整个20世纪,中国都在争取独立自主的发展。20世纪以来,对于中国而言,先后摆脱三次体系性裹胁力量形成的历史“漩涡”,一是20世纪上半叶以资本主义体系为核心的漩涡运动,中国通过新民主主义革命道路,摆脱成为殖民地的命运,摆脱了第一个体系漩涡。二是新中国成立后以苏联主导的社会主义体系为核心的漩涡运动,中国选择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传统计划经济调整,摆脱成为苏联附庸的命运,摆脱了第二个漩涡。三是20世纪80年代以来,伴随新自由主义的兴起,出现经济私有化、政治民主化的转轨浪潮,中国选择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和渐进式改革道路,摆脱了成为美国主导的全球市场经济体系附庸的命运,创立了中国特色市场经济模式。[5]
3.学习型的推进道路。这一点将“中国模式”与其他转轨国家和发展中国家区别开来。对于现代化的知识积累和运用,一些后发国家采取“先学后用”,全盘借鉴西方模式或西方推荐模式的方法。这些“知识”与“模式”在实践中出现与本国国情“水土不服”的问题,由此引起的摩擦最终导致国家现代化进程受阻。中国在探索现代化道路的进程中,始终坚持现代化西方知识与本土知识的结合,强调结合中国国情,强调“在干中学”。在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通过学习动员工农群众的经验和大革命失败的教训,探索形成中国特色新民主主义革命道路。新中国成立后的前30年,通过借鉴苏联教训,探索形成中国特色计划经济模式。改革开放以来,学习的范围进一步扩大,包括向历史学习,不断总结历史经验;向实践学习,通过试点、总结、推广的路径,形成具有中国特色的“渐进式”改革推进方式;向地方和群众学习,注重发挥地方积极性、主动性和创造性,推动了深圳模式、江浙模式、温州模式等地方模式的形成;向西方学习,实现市场经济运行机制的全球接轨;向危机学习,例如通过应对非典,提出了统筹社会经济与自然协调发展的原则,通过应对各类上访问题,提出了统筹城乡的原则,通过应对亚洲金融危机和国际金融危机,提出了统筹国内发展和对外开放的原则。“中国模式”就是在这种学习型革命、学习型建设、学习型改革过程中形成的。
从现代化角度,从中国谋求现代化的历史角度,与不同类型的国家做比较,可以揭示中国模式的内涵与特点。
首先,与先发国家的现代化模式比较,“中国模式”具有两个基本内涵和特点。一是内生崛起,即依靠自身力量而不是剥削和掠夺他国实现的崛起。先发国家的现代化是依靠直接掠夺殖民地和通过不平等国际经济体系剥削他国实现的,中国作为一个曾经被剥削和被压迫的国家,没有剥削他国,也不谋求剥削他国,完全靠自己的力量推进现代化。二是和平崛起,即中国的现代化不伴生对外威胁。而西方国家的现代化进程是与战争联系在一起的,既有欺凌弱小国家的侵略战争,又有相互之间瓜分殖民地的战争,特别是发动两次世界大战。
其次,与西方主流观点主张的“现代化”模式比,“中国模式”具有三个内涵与特点。一是相对于西方主流主张的自由市场而言,“中国模式”强调责任政府,即在强调市场在资源配置中发挥基础性作用的前提下,强调政府在宏观调控中的主导作用。二是相对于西方主流观点主张的激进改革而言,“中国模式”强调渐进改革,即不接受西方推介的激进改革模式,而是依据国情以及国内承受能力,在渐进式改革中积累改革知识和经验,有序推进改革进程。三是相对于西方主流观点主张的全盘私有化而言,“中国模式”强调混合经济,即强调构建以公有制为主体的多元所有制并存的所有制结构。
再次,与其他发展中国家的现代化模式比,“中国模式”具有三个内涵与特点。一是相对于一些国家政府弱化而言,强调强政府,即强调政府要有强烈的责任意识、发展意识,政府要有强大的战略谋划、组织动员和执行指挥能力,以确保现代化进程的资源合理配置和有序推进。二是相对于一些国家的依附性发展而言,“中国模式”强调独立性发展,在革命、建设和改革中都强调独立自主、自力更生,摆脱对世界体系、他国和国际经济体系的依附与依赖,特别是注重保障国家主权;三是相对于一些国家的被动全球化而言,“中国模式”强调积极全球化,即通过主动的、自主的对外开放,积极融入国际经济体系。
“中国模式”能否像别尔加耶夫论断的那样,帮助人们在当前这样一个“骤变”时期寻找到新的“历史哲学”?我们认为,至少,“中国模式”提供了一种新的思想方法,开启了一种新的世界体系格局,可能有助于推动人类社会探索新的历史哲学和世界格局的进程。
在经济现代化理论方面,“中国模式”突破了新自由主义现代化理论,形成新的现代化理论的诸多要素。例如,在经济理论的方面,突破了只有私有化才能实现经济发展的主张,形成了“混合经济”这一新的理论;突破了单纯“看不见的手”可以实现资源优化配置的理论前提,形成了政府干预与市场调节结合的理论主张;突破了将市场经济作为目标价值的理论预设,形成了将市场经济当做发展手段的理论诉求。
在政治现代化理论方面,“中国模式”认可民主是现代化的必要内涵,但是现代民主的方式模式不只有直接民主一种,还有间接民主方式,实现现代民主的道路也不只有多党制、普遍直选,还有执政党的党内民主带动社会民主、政府与民众之间基于问题的调适与磨合等。
在社会现代化理论方面,“中国模式”试图突破现代化必然导致阶层分化、社会冲突的理论预设,强调现代化进程中的社会和谐,并开始致力于探索社会建设理论和实践。
在生态现代化方面,“中国模式”试图突破“先污染后治理”的理论预设,强调人与自然的和谐发展,开始推进生态文明和生态现代化理论建设和实践。
在人的现代化方面,“中国模式”突破抽象的人文主义、个性自由理论主张,强调用主流价值体系武装国民,包括用马克思主义唤醒国民,用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为主体的主流意识形态凝聚国民意志,用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推进国民精神发展。
“西方中心论”是西方主流历史观。这种观点认为,西方是现代化的起源之地,现代化是从西方开始向世界传播的,非西方国家要沿着西方开辟的道路实现现代化,因此,人类近代和现代的历史是以西方为中心的,非西方国家的历史没有世界历史意义。长期以来,西方学术界正是这样评判中国的近现代史。他们认为中国只能沿袭自己或别人的历史,不能开创自己的历史,如果有历史也不具有世界历史意义。
“中国模式”表明,近现代的中国没有重复欧洲的历史,而是开创了自身的现代化道路,因此开创了自己的历史。“中国模式”不仅确立了中华民族复兴的道路,而且将逐步引领中国走上世界历史舞台的中心,其中的世界历史意义在于,占世界近1/4的人口进入现代化社会,极大地改变了世界现代化格局,提升了世界现代化水平。这是中国和“中国模式”对世界现代化的巨大贡献。“中国模式”还表明,非西方国家可以站在西方的肩膀上,通过学习、借鉴和探索具有民族特色的现代化道路,开创自己的历史。因此,人类历史不是“西方中心”主导的单线历史,而是多元的复线历史。
20世纪下半叶,社会主义发展进入低谷时期,资本主义主导的全球化进程迅速推进,迫使人们面对一个整体的“世界历史”,面对一些有关人类整体历史命运的终极问题。到20世纪末期,“世纪末情结”进一步驱使思想家特别是历史学家集中思考人类的终极历史命运与历史走向。弗兰西斯·福山提出“历史终结论”,认为人类历史将终结于经济上的资本主义和政治上的民主与宪政,[6](p388)即人类社会发展的历史将归于并终结于西方现有的模式。一切非欧洲的、非资本主义的国家和文明,都将最终归顺这一模式。
“中国模式”表明,人类历史没有像福山所说的那样终结于西方式的自由与民主体制,也不会终结于这一体制。中国正在探索和形成一种有中国特色的实现人民自由和民主的政治体制和实现经济自由的市场经济,“中国模式”还因此可能预示人类新的发展方向。所以,人类历史没有终结,相反,伴随“中国模式”蕴含的世界格局变化趋势的凸显,历史可能进入转折时期。一方面,未来世界体系的格局将伴随“中国崛起”出现新的变化。发展中国家将加快实现整体性崛起,世界体系将日趋呈现多元均衡格局。另一方面,未来世界的制度形态也将呈现多元化新格局。首先,“中国模式”彰显了社会主义制度的生命力和活力,社会主义将获得新的势能,世界社会制度版图将出现新的变化。其次,中国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为人类市场经济增添新的品种,丰富市场经济的版图。再次,中国特色的民主发展道路将造就人类历史上新的民主模式,丰富人类的民主形态。
[1]别尔嘉耶夫.历史的意义[M].上海:学林出版社,2002.
[2]李岚清.突围——国门初开的岁月[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08.
[3]钟声.构建可持续发展的世界经济体系[N].人民日报,2009-11-25.
[4]张乐.南非总统演讲驳斥“中国新殖民主义论”[N].新京报,2010-08-26.
[5]赵凌云.三个历史漩涡与三次历史超越[J].江汉论坛,2005,(4).
[6]弗兰西斯·福山.历史的终结[M].呼和浩特:远方出版社,1998.
D6;K02
A
1003-8477(2011)05-0005-04
赵凌云(1962—),男,中南财经政法大学经济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赵红星(1973—),男,中南财经政法大学经济学院经济史博士研究生。
责任编辑 张晓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