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 剑
(军事经济学院 社科部,湖北 武汉430035)
泛政治型文化范式辨析
高 剑
(军事经济学院 社科部,湖北 武汉430035)
泛政治型文化根植于传统文化,在近、现代以来得到了非常突出的表现,在“文化大革命”中达到极致,在现今的日常生活中时不时或有意识无意识地被表现出来。它曾促进了革命的胜利与新中国的建设,但也严重阻碍了社会与个人的发展。对其辩证剖析,对构建适应我国现实要求的社会主义文化是很有必要的。
泛政治;文化;生成;得失
范式是美国科学哲学家库恩首先明确提出来的,是其在研究科学发展时使用的核心概念。冯天瑜教授认为,在研究文化及文化共同体的演进时,可以运用“范式”概念。依据库恩的思想,冯教授认为,范式是一个文化共同体成员所共有的东西。它包括规律和理论,标准和方法,还包括模糊的直觉,明显和不明显的形而上信念。从范式中产生文化共同体发展的“特殊的连贯的传统”。[1](p231)一定的文化范式标示着人类认识的水平,新范式战胜和取代旧范式是一个新的文化时期的显著标志。
依据上述,我们约略地、历时性地把中国文化范式概括为:泛道德主义或道德中心主义文化、泛政治型文化或政治中心主义文化、泛经济型文化或经济中心主义文化(没有上述两种范式典型,但在社会生活中也明显存在着)以及我们现在正致力于构建的以科学发展观为理念的新型文化。本文只对泛政治主义或政治中心主义文化范式进行辨析。
每个时代都有相对区分的经济文化、政治文化、制度文化等,它们共同构成了文化的整个系统,发挥着各自相对独立的文化功能,彼此相互作用,但不可替代。所谓泛,是指某种特定文化遮蔽了他种文化,或者涵盖了他种文化;这种特定文化具有全方位的社会功能,被当作是一种最高、最根本、最真实的文化形态。
泛政治型文化的主要涵义是:就生命活动的内容而言,政治活动是最重要的生命活动;在价值层级上,政治价值是最高的善,在社会生活中具有至高无上的价值,政治规范是最高规范,政治判断是最高判断,政治的好可以替代其他的好。
在现实生活中,泛政治化的主要表现有:
(一)形成从政治视域或维度来思考和解读它域问题的思维定式。首先,最典型的是往往把一些学术争论政治化,如共和国三次哲学大论战即是显例。无论是批判《武训传》,批判梁漱溟的封建复古主义,批判胡风的文艺思想,批判《红楼梦》研究中的唯心主义,还是批判胡适唯心主义等等,莫不如此。再就是20世纪50年代末、60年代初,对“修正主义风潮”的批判,更是直接冲击了许多学科的学术研究。例如“中国近代史学术讨论会”,批判了苏联的“修正主义史学理论”,实际上使我国近代史研究陷于简单肤浅教条的泥坑。此后,哲学界批判杨献珍的“合二而一论”和冯定的《平凡的真理》、《共产主义人生观》;史学界评翦伯赞的“历史主义”,以及农民战争中的“让步政策论”;经济研究所批判孙冶方的商品生产要讲利润就是利润挂帅的修正主义经济思想,使得经济学界注重价值、尊重价值规律、重视成本核算和利润指标的学者都遭到批判。一般来说,对封建主义思想、资产阶级世界观及其他错误思潮进行讨论和批判,是必要的、有益的…但是当时的批判,往往把思想认识问题拔高到政治问题,有的甚至望文生义,歪曲原意,把不同的学术见解妄断为“反党”、“反社会主义”,令人噤若寒蝉。其次,是把学术研究中的不同观点和认识,简单化为不是姓“无”就是姓“资”,不是“唯物论”就是“唯心主义”,进行生硬的甚至粗暴的批判。实行百家争鸣,发扬学术民主,正确把握学术与政治的界限,实在应当是发展社会科学研究的基本方针。[2](p3)又比如把德育问题政治化也是一个非常突出的表现。“德育就是把一定社会的思想观点、政治准则和道德规范,转化为受教育者个体的思想品德的社会实践活动”。德育的“实质是形成学生一定的政治观点、思想意识、道德品质,即一个人的社会特质”。判定道德教育不是“德育”最主要、最重要的内容。“德育”主要是“育政”而非“育德”。这也就是人们早已批评过的道德实践中的“道德教育完全政治化的倾向”。[3](p91)新中国成立以来,我国的道德教育不时被送上政治运动的舞台,以致“德育”经常被“窄化”为政治教育甚至是政治运动,从而忽视大学生身心发展的规律,在日常社会生活和学生德育过程中,人们也往往持一种政治的立场和态度来认识道德问题,把一些本来纯属道德教育与评价的事情,当作政治问题来解决。或者干脆从功利主义的立场出发,把一个人的道德品质,当成其政治上进身的手段。在经验上,我们听得最多的是:“这是个政治问题!”“这不仅是××问题,更是个政治问题!”
(二)政治信仰淡化。政治信仰淡化好像与泛政治化毫无关系,其实质是泛政治化的另一个极端表现。政治信仰在不少人群中正在越来越淡化或被边缘化,主要表现为政治主体意识淡漠,政治参与被动;关注经济利益,淡化政治的倾向突出,一些人开始追求实惠、实用,不问政治;政治主体意识不够清醒。这是长期以来被动参与政治的结果,是典型的政治不信任。政治是一种带有很强权威的领域,人们无法对它掉以轻心,当政治全面渗透社会生活时,人们是一种对切身利益高度关注的敏感,但是,物极必反,泛政治化必然引起人们的逆反心理。况且在历次政治运动中,总有一些人假借政治之名而行其恶(给人们带来了极大的创伤和痛苦),这都使人对政治问题产生了严重的逆反心理。时至今日,老一代中仍有不少人是“谈政色变”,甚至反对子女学习“文科”,认为学习“理科”没风险,年轻一代则普遍缺乏真正的政治热忱和积极的参与意识。这就使社会和学校中的思想政治工作困难重重,这些状况,与道德教育的过分政治化,是有着直接关系的。
其他的表现形式还有:形成用政治手段解决社会问题的行为模式,如政治口号满天飞,大马路、大广场、大拆迁类“政绩”活动多,又如在解决就业、分配、治安、拆迁、产品滞销等社会问题时,人民群众集体无意识地想到政府、找政府,政府则大包大揽、包办一切;政治化成了爱国主义和民族主义的代名词等等。
泛政治型文化或政治中心主义文化,根植于传统文化(传统文化是伦理——政治型文化),在近、现代以来得到了非常突出的表现,在“文化大革命”中达到极致,在现今的日常生活中时不时或有意识无意识地被表现出来。
从历史和现实来看,泛政治化的形成大致有下列一些原因:
第一,封建主义胎生了泛政治化。大致说来,宗法社会易于形成伦理型文化,专制社会则易于形成政治型文化,而中国封建社会恰恰非常典型地兼容了这两种社会形式,由此中国古代社会表现出典型的伦理政治型社会特征。相对而言,伦理是中国传统文化的根和表征,政治专制是中国传统文化的流和本质。其一,古代宗法等级制度极大影响了我国传统社会的政治观念。君权一统的封建社会,权威主义政治导致对政治权力的无限尊崇和自觉服从,对政治利害关系的高度关注和过分敏感,政治意识成为民族文化的主体和社会心理的指南针。统治权力的政治倾向对于社会群体的价值取向、理想选择来说,有着无可代替的控制和导向作用;政治斗争的暴烈性、残忍性、严酷性使社会心理产生祸福难测的政治恐惧感和身不由己的政治裹挟感。政治中心意识和政治万能观念作为文化积淀,构成了民族文化心理结构的一个基本要素。其二,古代传统哲学“修齐治学”思想对社会伦理道德的渗透,让人们无从选择地尊崇“达则兼济天下”的政治抱负,让人们背负着政治的历史责任。其三,“家国一体”观念的影响,让社会最基本单元——家庭承担了广泛的政治职能。中国封建社会是以生产力低下的小农经济、专制主义的政治体制和血缘纽带的宗法关系为基础的。社会发展非常缓慢,政治结构超级稳定,政治权力至高无上,使得社会心理认同权威政治,“泛政治化”倾向作为文化传统,由此产生并传承下来。
第二,政治运动加剧了泛政治化。从某种意义上看,中国革命就是一部政治运动发展史。新中国成立后又是一个人人参与政治、政治因素渗透到社会各个角落的国度。“五四”新文化运动带来了西方资产阶级启蒙思想,但中国特殊的历史环境,救亡与革命迅速取代了启蒙,马克思主义的斗争理论和无产阶级革命学说更适合当时中国社会的需要,民族独立和无产阶级革命成为现代社会的主要任务,“政治救国”赢得中国革命胜利,是一场民族解放、政治解放、个人全面解放的社会大变革。进一步证明:政治对经济、文化、教育以及其他社会活动是起着决定性作用的。
社会政治化的思维定式,加上由于取得革命成功在建设社会主义新中国的过程中,一些政治工作不恰当地融入,迁移到社会生活当中,使我国社会不可避免地产生了浓厚的政治色彩。在当代中国,政治逻辑、政治价值应成为一切文化和意识形态的评判标准、导向指针和价值尺度。由此,“泛政治化”的文化传统得以进一步强化。从一定意义上讲,新中国的历史就是由政治运动以及由运动推动的革命与建设构成的。运动中“政治冲击一切”的极性思维和“无限上纲”的做法,极大地强化了“泛政治化”倾向,讲政治功能从有限变成无限,讲政治无限拔高为能统摄一切、取代一切的“万能政治”。这种“政治至上论”和“政治中心主义”使政治以一种迷信和神话的极化形态出现,“阶级斗争为纲”就是其代表性口号。在把政治概念作为对待一切问题的出发点和归宿点、把任何问题都提高到政治层面和斗争格局中来认识的这种历史环境里,“泛政治化”倾向达到高潮。
第三,行政化(官本位和行政本位)导致了泛政治化。在我国实际的权力运行中,行政权力很大,基本形成了行政主导型社会,即泛行政化,用行政手段解决一切问题。行政主导下的社会,行政侵权法律,阻止国家和社会的分离,在此意义上,行政化即泛政治化。如,示威、静坐、上访不断,拥堵政府大门等都是在这种心态下产生的老百姓泛政治化心态。尤其是老百姓上访的理想化,把“包青天”似的人物出现寄寓很高期望,而不是依靠法律、制度,不是依靠社会机构。所有这些公众示威方式,目的都在于提高问题的显著性,即迫使政治表态解决一些并非政府该管的事。政府部门在解决一些社会问题时表现出更强更浓政治色彩的行政手段——把政治任务这顶帽子套在头上,若从重视程度上说是可理解的,但在执行过程中政治表现充分就失当了。若处理不当,上纲上线,影响党群关系、政府形象,浪费了很多人力物力,形成了社会不安定的隐患。
第四,意识形态滋养了泛政治化。在政治伦理型的封建社会里,政治权力和意识形态一体化的观念在国家统治中占有支配地位。自从汉代董仲舒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建议得到汉武帝采纳后,政权的“政治教化”功能和儒学的维护政权功能便相互为用,合为一体。“五四”新文化运动在一定意义上动摇了中国传统社会这一精神根基,虽然“德先生”和“赛先生”的争论在我国曾产生重要影响,知识分子曾是一股重要的社会力量。但经新中国成立以后历次政治运动的洗礼,知识分子斯文扫地,思想领域不再有任何挑战。斗争哲学使人少有平和与宽容,对统一意志和思想一致性的要求使人丧失了独立判断能力和习惯,加之政治运动带来的恐怖气氛、群众激情造成的社会压力,使人不能不从众。在这种背景下,“左比右好”、“激进比温和好”的思潮很容易大行其道,而“泛政治化”倾向也正是这种思潮的必然结果。另外,媒体长期以来习惯仅以政治得失作为新闻报道的准则,以宣传的功能代替其他的功能,一切都围绕着实现既定的政治宣传目标服务,于是,“泛政治化”现象的出现就在所难免。
第五,经济(经济活动的非经济化)原因固化了泛政治化。经济与政治原本是两个界限分明的领域,但在计划经济体制下,政治和经济是紧紧连在一起的。经济活动常常要靠政治运动来推动,而经济目标一定要服从政治目标。如1958年的大跃进,其基本的出发点就是为了实现尽快超英赶美,显示社会主义优越性的政治目标;文化大革命中的“抓革命促生产”则是想用政治获得推动经济发展的典型表现。当我们进行市场经济改革时,人们又习惯于用“姓资姓社”的政治标准来阻碍经济体制的转型。以公有制为主体的国企则是作为准政治机构而存在。在这种情况下,任何经济活动都难逃“泛政治化”的陷阱。[4](p88)
辩证地看,每一种文化类型都有自己的历史合理性,当然也有其时代局限性。
政治中心主义文化的积极意义主要体现在:首先,任何社会都需要一定的文化对社会予以整合,正如科学的发展需要一定的范式予以规范一样。当道德中心主义文化被打破后,必须有新的文化来维系整个社会的存在与发展。中国革命胜利以后,人们的政治热情被激发出来,泛政治型文化既延续了革命胜利的经验,又在实质上与中国传统的文化相似,从而在当时实现了现实与传统的融合,也就成了历史发展的必然逻辑。从社会的实际运行来看,革命胜利后的中国,百废待兴,生产方式落后,封建思想影响严重,没有一整套行之有效的社会管理制度,且社会动员技术手段单薄。借助于政治,政府才能把自己的意志贯彻到民间,形成社会最有效的管理手段。可以说泛政治型文化结束了五十年来军阀混战四分五裂的割据局面,一个空前统一的中国出现了,中央的指示令行禁止,级级奉行,畅通无阻,使刚成立的新中国迅速稳定下来,为社会主义改造创造了条件。其次,泛政治型文化对新中国成立初期的经济发展起了很大作用。工业化是现代化的基础,是中国摆脱贫穷与压迫的必由之路。而“一穷二白”的背景要在短时间内实现工业化是很难的。从政治的角度来推行工业化与社会改造,极大地鼓舞了人们的热情,也可以集中全社会的资源来实现这一目标。我国很快建立了一个比较完备的工业体系,使中国经济发生了历史性的变化,人口从农业向工业转移速度超过了历史上任何一个时期,改变了中国传统的社会结构和经济结构,推动了社会文明和进步。
从泛政治型文化的形成、内涵及表现,我们可以很明了地看到其消极影响:
第一,泛政治型文化严重阻碍了社会发展。在人类社会中,政治的存在是普遍的,可以说任何事件都有其政治性,从某种意义上说,任何事件都可以称之为政治事件。然而经济、文化等毕竟不等于政治。但在过去一个特定的时期,我们却把整个中国变成了一个政治化的世界。其结果是,整个社会都充斥着泛政治化的见解和行为,整个社会非政治的努力都遭到否定,在经济上出现了“宁要社会主义的草,不要资本主义的苗”的荒谬选择;在学术上得出了连自然科学都有政治性的荒谬结论,这样,不仅是社会科学发展受到制约,自然科学发展也受到影响。世界是多方面的,除了政治性因素之外,人类生活更需要经济、文化、学术等种种因素。泛政治化,往往过分扩大政治的空间,而挤占了经济、文化和学术等发展的空间。而当政治的空间被无限扩大之后,经济、文化和学术的发展空间,自然也无限地缩小了。在社会转型前的计划经济条件下,尽管经济、政治、文化三大领域在形式上是彼此独立的,但是,文化的价值要以政治为轴心而旋转,文化活动则在国家意识形态的高度统摄下难以独立完成整合社会人心的功能。因此,把社会各个个体整合起来形成人类生存所必要的具有统一性、程序性的有机整体,只能借助于政治的强力。就是说,政治占据了社会舞台的中心,文化、经济处于边缘化的状态。由于经济、文化、政治三大领域间缺乏必要的张力和弹性,整个社会呈现为高度刚性和脆弱性。恩格斯说:“在政治权力对社会独立起来并且从公仆变为主人以后,它可以朝两个方向起作用,或者按照合乎规律的经济发展的精神和方向在起作用,在这种情况下,它和经济发展之间就没有任何冲突,经济发展就加速了。或者违反经济发展而起作用,在这种情况下,除去少数例外,它照例说是在经济发展的压力下陷于崩溃。”[5](p272)恩格斯的论断正好印证了新中国成立后至“文化大革命”的这一段历史。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宣告了一个所谓“政治挂帅”时代的终结,特别是具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建设的全面展开,宣告了一个文化发展新时代的到来。
第二,泛政治型文化严重阻碍了个人的发展。个人的发展是依靠个人的利益为动力,以个人的独立、自主、自由、平等为基础,只有这样,个人才能实现自由全面的发展。而泛政治型文化在个人发展上强调“个人的事再大也是小事,集体的事再小也是大事”、“一心为公”和“舍己为公”,并且把行政权力延伸到私人生活和私人事务(如迁徙、婚姻、恋爱等等),个人发展的基础与动力都作为异己的有害的资产阶级的东西被清算。于是个人依附于政治,从属于政治,政治的地位、权力、等级成为社会最重要最强有力的标准和尺度。于是在实际生活中,人们感到作为社会动力的似乎不是经济而是政治。这些实质是道德中心主义文化的延续,例如:“政治挂帅”、“先红后专”等等与中国传统的所谓“内圣”为主、“内学”为本的“中体西用”论有相似之处。[6](p1013)
泛政治化是一种缺乏政治理性的行为,它妨碍了正常的政治发展,使人们对社会问题不能做出实质的理解和处理,也使社会功能难以正常发挥,还常常带来政治冷漠。我们应当摒弃“泛政治化”的思维模式,构筑政治的理性主义,按照社会发展的规律来处理政治、经济、文化、体育、司法、教育等等的关系,以积极理性的心态来开展政治参与。
我们正处在巨大的转折时期,传统的文化与现代文化的交汇、碰撞,使这个时期充满各种社会问题。从观念人、身份人到世俗人、契约人的转变,市场化取代了计划,市场经济是一种世俗化力量,这种世俗化一方面是一切浪漫主义与信仰主义的溶解剂,另一方面也会使人们淡漠对人文精神的追求。如果社会文化等建设滞后,就必然在市场经济给人们带来物质利益的同时,导致人们精神世界的空虚、信仰的危机。我们如何在马克思主义的统摄下,涵化中西,对传统的道德资源进行创造性转换,构建适应我国现实要求的社会主义文化,这要求我们理解历史,因为理解历史亦即是理解现实,把握现实也必须理解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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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刘导生.政治运动对学术研究的影响和教训[J].炎黄春秋,200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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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3-8477(2011)05-0027-04
高剑(1972—),男,军事经济学院社科部讲师。
责任编辑 申 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