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牛仔”能否让海盗走开

本刊记者 胥苗苗

据统计，自2008年索马里海盗泛滥开始，已经有超过4000名船员被扣押，27艘船舶和639名船员被当作人质。由于平均每次勒索的赎金大约都高达500万美元，因此，海盗活动的范围不断扩大，离开索马里海岸作案也变得越来越专业和暴力。6个月前海盗母船的使用，更是扩大了海盗们的目标范围。今年前4个月，印度洋上已经有30艘船被劫持，另有117次劫持未遂。海盗袭击的不断升级足以证明，单单使用军舰护航难以达到确保商船安全的效果。于是，各大航运公司在万般无奈的状况下，不得不将目光转向私人安保公司，希望通过雇佣私人武装力量提高商船安全系数。

各方态度开始松动

每年大约有2.3万艘途经亚丁湾的船舶需要海上护卫，以防止海盗袭击，但单凭世界海军的力量显然有些力不从心。目前，越来越多的船东、船舶运营商包括政府已经开始转向雇佣私人武装力量以确保船舶安全。

其中，意大利开始倾向于在商船上配备武装力量。意大利政府目前正与在野党共同商议制定一项法令，允许意大利商船配备武装力量。意大利船东协会Confitarm早在一年前就向政府提出了该问题。然而，现在看来，海盗对航运的威胁还在逐步升级。意大利船东协会会长表示，海盗威胁的情况现在已经完全发生了变化，可能不仅仅是护航舰队就能处理的事情了。他指出，根据该协会统计，平均每天有三艘意大利旗船舶身处危险区域。事实上，每个意大利航运公司都深受影响。在英国、荷兰和德国也存在与意大利一样对是否使用私人武力力量对抗海盗问题的类似争论。

英国政府打算将商船私人武装力量合法化。据悉，允许航行海盗高风险区域的船舶使用私人武装力量的相关立法目前正在商订之中。尽管大量英国航运公司经营的船舶已经开始在船上配备武力，但是其合法地位仍然不明确，即不论是雇佣武装力量的船东还是从事该事宜的士兵都可以说是违法的。因此，英国提出要改变法律中的相关规定，确保船上配备武装力量的船东不会面临被起诉的风险。英国政府可能是第一个承诺要修订法律的国家。英国航运部长Mike Penning甚至表示，如果挂英国旗的船舶决定雇佣武装力量，他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荷兰政府日前宣布将为所属Vroon和Heerema，且途径海盗袭击高风险区的的两艘船舶上的士兵所花费的110万美元军费买单。

马绍尔群岛和巴哈马船旗国已经上书IMO，请求IMO海事安全委员会制定一套有关私人武装力量的相关指南以供船旗国管理时使用。

态度最为坚决的船东组织的代表BIMCO目前也已经调整他们的立场，开始承认私人武装在某些时候是必需的。

由此可见，私人武装已经成为部分航运公司防御海盗袭击的一个可选项。据悉，由退役士兵、海员、大学生甚至夜总会保镖组成的不超过2000人的武装力量作为一支有效抵御索马里海盗的队伍已正式成型。

护航效果受到质疑

尽管越来越多的航运公司开始倾向于使用私人武装力量来抵御海盗袭击，确保船队安全。然而，使用私人武装力量对商船队的护航效果却遭到了质疑。船东组织BIMCO就曾经是反对使用私人武装力量的代表之一。BIMCO的海事安全主管Giles Noakes批评航运界在船舶经过印度洋区域使用武装力量的比例越来越大，并且质疑使用武力能否对威慑海盗袭击有效。

Giles Noakes表示，以往发生的海盗劫持事件中船东确实没有在船上雇佣私人武装力量。但是这一统计的基础是基于不超过5%～10%的船舶而作出的。他说，如果通过亚丁湾的船舶中有一半以上雇佣一队四人组的武装力量，那么将至少有6000名士兵来从事该项工作。然而，从目前看来，这些人并不存在。Noakes表示，如果武装力量成倍增长，那么印度洋周边的某个地方可能每天都会发生交火事件。

相反，BIMCO更愿意船东多关注最佳管理方案，该方案目前仍在完善，使用该方案可以尽量少地避免双方发生交火。当然，如果一艘船舶因为航行速度太慢或是舷侧太低而易受攻击，那么则要首先考虑使用军事武装力量护航。他表示，很多私人武装力量通常只为在亚丁湾航行的部分船舶提供服务，再加上该地区已经布置了有规律的海军巡逻，因此，这一补充的力量会增加防海盗袭击的成功系数。然而，如果一艘配备武装力量的船舶被海盗劫持，那么带来的后果比船员被囚禁4～5个月更严重。每个船员都不希望被监禁4～5个月的时间，但是这总好过脑袋开花。

Noakes承认船东和政府在对待使用私人武装力量问题上存在分歧。美国海岸警卫队海军少将Kevin Cook表示，包括使用私人武装力量的美国旗船舶在通过高风险区域的风险计划面对海盗袭击都显得非常脆弱。他表示，在最近几个月内，航运团体观点发生戏剧性的变化足以证明他们对持续增长的海盗事件已经缺乏耐心。

然而， BIMCO海事安全官员Larsen表示，在船上配备私人武装力量无疑加大了赌注。Larsen还担心，在SOLAS公约中对实施武装行为负最终责任的船长缺乏法律保护。这些问题都是BIMCO与IMO正在制定的指南中的内容。此外，欧盟海军部队的空军指挥官Paddy O’Kennedy也表示，私人保安公司的确是唯一一支能有效打击海盗的力量，因此我们不能否认他们的可取之处。但是，由于其他方面的很多原因，我们不能使用私人保安公司。首先，如果海盗持续遭到武装打击，冲突会逐步升级，海盗将会增加武力的使用。其次，一旦开了这个口子，那么将会出现一大批“海上牛仔”，私人保安公司已经因为误向渔民开火而声名狼藉了。

安保公司亟待规范

到目前为止，没有一艘配备武装力量的船舶被海盗成功劫持。这种状况不仅使全球航运的保守团体开始逐步转变思想，同时也不得不使人们更多地关注到这些提供服务的私人安保公司的道德规范以及从业人员背景。

海事安全协会于5月16日在英国正式成立。该协会的创始人Peter Cook表示，由于大部分企业都只看重短期效益，因此，我们更要多关注这些所谓的“海上牛仔。”到目前为止，已经有9家主要的海事安保公司在建立他们自己的行业协会。海事安全协会将首次商讨为私人海事安保公司制定一套操作方案。海事安全协会的另一创始人Stephen Jones则表示，针对私人海事安保公司制定的指南目前还是“空白”。Jones认为，船东和船舶运营商有必要知道是谁在为他们提供安保服务，以及制定标准和指南，而不是容许这个领域演变成一个“不受控制的魔鬼之子”。他预计，虽然目前大约只有10%经过亚丁湾的船舶会配备武装力量，但是，对私人安保公司的认证和审批仍是必需的。

他给出了一个网站，上面至少列出了超过70家能提供海事安全咨询服务的公司名称。其中，很多公司将海事安保业务生硬地添加进了他们原有的基于陆地的安保业务中，提供的安保人员大多是从伊拉克和阿富汗退役的军人。另一部分私人安保公司则只专注于海事安保业务，并且其雇佣的安保人员都是曾经在海上服过役的士兵。

据Jones透露，大多数公司都不会在安保方面过于计较成本。知名的安保公司据说每次任务每天收费1000～1200美元，其中雇佣的武装人员每天的费用为500～550美元。按照正常的船舶航行速度来算，平均每一次任务的期限为10～15天，这意味着每次护航任务需要船东、船舶运营商或是租船商支付的的费用一般来说都会超过10万美元。据一位油轮船东表示，事实上，与日益上涨的成本和运输货物的价值相比，这个价钱仍然是比较便宜的。

正因为如此，IMO委员会提出的安保指南明确规定，私人安保公司将根据船东和船舶运营商的要求提供“海上牛仔”。具体包括：安保人员的简历，以及使用的武器和有过的安保培训及经历都将一并提供给船东和船舶运营商，供他们在选择和审核私人安保公司时做参考；雇佣的安保人员一定不能有违纪或是吸毒被开除的经历；与私人安保公司签署的合同必须遵循国内、国际法，必须持有有效的证书，运输装载武器必须得到船旗国、港口国以及领水区域的允许；船长将为所在船舶的安全和安保问题负最终责任，同时还有达成交战规则以及明确保安人员的角色分工等职责。

正如英国航运部长Mike Penning日前所说的那样，我们不得不接受海盗频繁活动的事实，但是如果英国旗船舶在其船上使用了武装力量，我们就必须确保有相应法律可遵循。但是修订法律无疑是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那么将出现一系列需要界定的法律问题，例如，如果武装力量在事发过程中开火，造成对方海盗受伤或是死亡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