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真慧,向 丽
(中南民族大学民族学与社会学学院,湖北武汉 430074)
海南经济特区建立20年来黎、苗民族关系观察
王真慧,向 丽
(中南民族大学民族学与社会学学院,湖北武汉 430074)
海南经济特区的建立使海南黎族、苗族的政治、经济、文化处于急剧变迁的背景中,黎、苗民族关系也呈现出新变化、新格局:黎、苗关系向好发展始终是两族关系的主旋律;互相离不开是两族关系发展的客观现实;友好与矛盾并存在是两族关系的新特点;“和而不同”是未来两族关系发展的趋势。
民族关系;黎族;苗族;经济特区
海南是我国最大的经济特区、最年轻的省,是我国市场经济的排头兵和改革开放的试验田。海南也是祖国多民族大家庭的一个缩影,是黎、苗、汉、回等多民族聚居的省份。2010年,海南国际旅游岛建设上升为国家战略,南海明珠再次成为世人瞩目的焦点。海南的民族关系在全国具有典型性和代表性,其民族关系状况直接影响着全省乃至全国发展稳定的大局,关系着我国改革开放和经济特区的成败,因此,对海南黎、苗民族关系进行研究意义重大。
海南黎族、苗族以其历史来源和文化特征的相对独特而吸引了众多学者的目光,并取得了丰富的研究成果①海南黎族、苗族很早就引起国内外人类学家和民族学家的关注。19世纪早期,国外传教士、旅行家、人类学家深入黎村苗寨,编印了一批外文资料。国内学者岑家梧、林惠祥、刘咸等人也在解放前对黎族、苗族文化进行过研究。建国后,黎族、苗族传统文化的发掘整理和专门性研究工作得到重视,20世纪50年代初,部分学者在海南进行民族学调查,编撰了《海南黎族社会调查》和《海南苗族社会调查》等田野调查报告。80年代以后,尤其是海南建省后,学者们对黎、苗文化研究的热情日益提高,部分学者走进黎村苗寨,搜集整理民间传统文化资料,陆续出版了许多较有影响的论著、史料专辑。。总的来说,目前学界对黎族的研究已经取得重要进展,正在向纵深推进;对苗族的研究尚较薄弱,需大力推进;对黎、苗民族关系的研究较少涉及,尚需加强。
本文的田野调查采用“多点”调查方式,选取原合亩制地区五指山市和杞、哈、赛三种方言杂居的保亭县为主要田野点,综合运用深度访谈、参与观察、实物收集等多种调查手段;受访对象在社会地位上以中下层为主,身份以农民为主,年龄以中青年为主,性别以男性为主,文化层次上以中等文化水平为主,族别上黎、苗各占40%,汉族占15%,其他民族占5%。问卷调查中,参照有关族群研究和民族关系研究问卷,结合当地特点,自行设计问卷,内容包括调查对象的基本信息、语言、通婚、宗教、意识、民族认同心理、相互接触满意度等内容。采取随机方法选取样本,在五指山市、保亭县的南圣镇、水满乡、三道镇、毛岸乡等地入户询问,填写调查表。选取样本时顾及了地域、性别、职业等因素,样本以农村人口为主,男性略多于女性,年龄以中、青年为主,文化程度多在初中以下,这与黎、苗中青年男性群体族际交往相对较多,思想意识较为成熟,具有一定的代表性,且乐意配合调查有关。共发放问卷350份,收回有效问卷323份。总的来说,访谈和问卷调查的范围和选定的对象较为合理,具有代表性,调查的结果有一定的可信度。
20世纪80年代以来,三个具有划时代意义的事件构成海南改革和发展的三次强劲推动力:一是20世纪80年代改革开放国策的实施,成为海南现代化全面展开的启动器;二是1988年海南建省办经济特区,确立灵活开放的市场经济体制,使海南踏上“改革之路”;三是2010年海南国际旅游岛建设上升为国家战略,使海南进一步迈入“开放之路”。这三个重要事件促使海南社会发生进阶式转型,并深刻影响黎、苗两个人口最多的少数民族之间的关系变迁,使特区背景下黎、苗民族关系表现为由浅到深、由点到面的动态发展过程。
海南是多民族聚居省份,有汉、黎、苗、回等53个少数民族。总人口833万人,其中汉族688.55万人,占总人口的82.6%,黎族131.91万人,占总人口的15.8%,苗族6.84万人,占总人口的0.008%。黎族、苗族主要分布在海南中南部的琼中、通什、乐东、保亭、陵水、白沙、昌江、东方、三亚等市县,其中,五指山、琼中、保亭是黎族、苗族主要分布地区。黎族和苗族虽然共处海南中南部山区和丘陵地带,但黎、苗两族在历史上所处的自然环境、社会经济条件迥然不同,因而在民族文化景观上既有相同之处,也有较多差异,至今仍保存着各自浓郁的传统文化特色。
族际通婚是民族关系的晴雨表,深刻地反映了民族关系的深层次状况,它关涉了各民族成员不同的价值观念、不同的生活习惯以及交往意愿等因素,是测度一个国家、一个地区民族关系的重要尺度[1]。据当地人反映,历史上黎、苗两族因语言不通、风俗习惯迥异、居住环境不同,极少发生通婚现象。
尤其是苗族的婚姻圈多限于苗族内部,即使相聚不过百米的黎族村落,也难以达成婚姻关系,而只要是苗族,远在千里之外也能结为连理。建国后苗族下山定居,与黎族村落交叉错落,两族表层交往增多,但族际通婚的大门始终未能开启。改革开放后,两族频繁交流、相互了解,在日常生活中建立起深厚感情,族内婚的壁垒才得以破除。一些居住在城镇,或具有外出务工、求学、经商经历的黎、苗青年男女在工作、学习、娱乐、交友中相互熟悉、恋爱而组建了族际通婚家庭。
族际通婚通常不被认为是通婚者个体的私事,两族男女之间的通婚得到本族人的支持还是反对,在某种意义上被视作体现两族关系总体水平的重要标志之一。就制度层面来说,当地政府对于族际通婚持中立政策,没有明显的鼓励或阻碍民族通婚的政策行为。就民族内部的个体层面来说,大部分人对族际通婚表示认可。关于黎、苗族际通婚意愿的问卷调查结果显示,大多数人表示随便什么民族都可以,没有明显的民族选择,但仍有相当一部分人将与本民族内部成员通婚视为最好选择。其中,黎族中有29.1%的人持有族内通婚意见,苗族中有38.6%的人持有族内通婚意见。这说明,目前两族通婚大门已经开启,但是尚处于初步阶段,主张族内通婚者仍然很多。
黎、苗互不通婚的坚冰,可以说是海南经济特区建立后,尤其是21世纪之后才慢慢被打破的。实际上,黎、苗两族对这种敢于冲破“民族内婚”的态度也经历了由最初的坚决反对到默认、许可的过程。在五指山市南圣镇牙南上村,笔者刚好遇见从南圣镇四队村“嫁”来苗村的黎族青年王×善(男,32岁,初中文化),2001年,他和苗妹盆×在舞厅认识,互有好感,欲结为夫妻,当他们向双方父母提出时,遭到父母的强烈反对,经过了二三年的努力,王×善才被苗族家庭和村落接受。与王×善遭遇不同的是,2009年嫁到牙南上村的黎族姑娘黄×,仅仅在一年之内就被苗村接受,大家不再好奇地对其指指点点、议论纷纷,邻居甚至评价黎族姑娘勤劳和懂事。这说明,虽然目前黎苗通婚的比例还很低,但黎、苗两族对族际通婚已由排斥到接纳,通婚规模由少增多,两族思想观念由封闭到开放。随着两族交往的深入,人口流动速度和规模的增大,社会整合趋势的加强,两族群众的婚姻观念也将进一步开放,两族通婚将逐渐增多。
黎、苗两族有各自传统的聚居区域,解放前,黎族、苗族虽然共处于海南中南部山区,但苗族居深山,与山下的黎族形成较为分离的居住格局。解放后,苗族虽然从山上搬迁到山下,但计划经济体制下高度集中的行政管理和户籍管理制度一定程度上限制了两族之间以及两族与外界的联系,黎苗两族人口缺少自主流动。改革开放后,中国社会逐步打破了计划经济时期人口迁移不自由的状态,黎苗人口流动日益增多,特别是20世纪90年代后逐渐形成规模。黎苗人口通过经商、务工、婚姻等活动,自主迁移和自主交往现象日趋增加。尤其是在“打工潮”里,黎族、苗族人口走出偏僻的村寨,跨县、跨省流动,加强了两族之间以及与其他民族的交流,从而导致杂居面扩大,杂居程度加深,杂居和半聚居村落和社区日益增加,人口分布分散化态势增强。
生存和发展是人类永恒的主题,民族间因生存和发展的需要形成的经济联系和文化互动是族际关系中最持久、最稳定的一种关系。市场经济的发展为两族交往提供了良好的条件,族际经济、文化往来中形成的互补、互利、互惠关系是族际间求“和”的巨大动力[2]。
海南经济特区建立后,经济交往打破了原有的海岛封闭状态,开放型经济替代了封闭自给型经济,无处不在的经济利益修补了两族关系。黎、苗群众的商品观念普遍增强,追求利润促使他们打破封闭,进行族际交易活动,很多黎族与苗族人成为生意上的朋友和合作伙伴。一些拥有一定资金的农户,将商业经营作为重要的生计来源之一。有的在集镇租赁铺面售卖物品,为“坐商”;有的以摩托车或者小型农运车为运输工具,走村串寨,收购槟榔、香蕉、橡胶等经济作物,再将收购的山货卖给更大的经销商,是为“行商”;还有的在交通条件和地理位置较好的自家门口摆摊设点,售卖日常用品、食品、生活资料等,吸引附近的农户随时前来购买所需,被称为“小卖部”。这些星罗棋布、并不起眼的商业网点成为黎、苗两族接触往来最基本、最直接也最有效的场域。黎苗两族在市场这一新场域中的交往规模、深度大大扩展,两族间的贸易形式越来越多,贸易次数越来越频繁,贸易规模越来越大,族际经济的相互依存度越来越强。
语言交流上,一个民族对他族语言是采取排斥或是包容、学习的态度在一定程度上可反映其对与该族交往的基本态度。海南黎族和苗族分别操持不同的语言,黎语属汉藏语系壮侗语族黎语支,分为哈、杞、润、美孚、赛5大方言;苗语属汉藏语系苗瑶语族瑶语支,无支系和方言区划分。特区建立后,黎、苗两族通过日常接触,努力接受和借取对方民族语言,实现顺利交往。针对成年苗族的问卷调查显示,63.7%的人能熟练地说黎话,32.2%的人能说简单的黎话,只有4.1%的人表示完全不能说黎话。针对成年黎族的问卷调查则显示,27.1%的人能熟练地说苗话,33.6%的人能说简单的苗话,39.3%的人表示完全不能说苗话。同时,两族语言皆大量吸收汉语和普通话,传统语言使用呈逐步减少的趋势,汉语发展成为“地区性共同语”。随着改革开放的进一步深入,人口流动的加剧,黎、苗两族与外来民族的接触增多,以及官方语言政策的影响,未来两族语言的发展将以汉语和普通话为主要方向,逐步趋同。
节日交流上,黎、苗两族的节日民俗,最具代表性的是“三月三”。两族“三月三”的历史渊源各不相同,旧时庆祝“三月三”的形式也不相同。苗族侧重于纪念祖先、祭祀神祗、祭祀求子,故又称清明节。黎族则以追念祖先、谈情说爱、择伴求子为主。经济特区建立后,“三月三”已经演变为两族最为隆重的节日盛会。在各地政府“文化搭台、经济唱戏”的理念下,“三月三”节庆活动在继承传统内容的基础上,增加了新的时代特色,集商贸、旅游、文化娱乐及节日欢庆为一体,成为促销旅游产品、传播民族文化、促进民族经济交流的盛会,黎、苗两族也在节日盛会中频繁接触,相互了解。
海南经济特区的建立使黎、苗两族的交往接触增多,在相互了解中增加了彼此的认同和对对方优秀文化、优秀品质的肯定和尊重。近年来,苗族人的勤劳、上进和由此带来的经济成果令黎族人刮目相看,尤其是部分苗族人利用山地发展橡胶、槟榔等经济作物,其经济实力由以前的远远低于黎族发展到逐步赶超黎族。笔者在调查中也常常听见黎族人感叹以前在深山游耕的苗族人现在在山上发了财,言辞中不无对苗族人勤劳节俭、吃苦耐劳等优良品质的赞叹。一些与苗族人合作经营商业或有生意往来的黎族人也对苗族人的经济头脑给予肯定,纷纷感叹“苗族和以前不一样了”。调查问卷显示,黎族人对苗族人性格的看法中,正面看法有勤劳、节俭、上进、热情好客、有文化和智慧、宽容开放、诚实守信;负面看法主要有不讲信用、小气戒备、保守封闭、性格强悍等。相比较而言,绝大部分选择了“勤劳、节俭、上进”作为苗族人特点,占79.4%,选择“热情好客”的占38.2%,选择“诚实可信”和“有文化和智慧”的分别占20.5%和14.7%。对苗族人的负面看法中,最多的是“小气戒备”和“保守封闭”,分别占23.5%和14.7%。可见,黎族人对苗族人性格特点的勾勒中,正面描述明显多于负面描述,体现了黎族人对苗族人个性特点的肯定,这说明黎族人民在与苗族人民的交往互动中获得了良好的体验。
海南经济特区建立20年,海南黎、苗两族社会政治、经济、文化、教育进入共同发展的历史轨道。从经济发展上看,海南各地经济社会发展速度加快,人民生活水平不断提高。海南民族地区的生产总值、工业总产值、地方财政收入、全社会固定资产投资均持续快速增长,摆脱了长期发展缓慢的困境,走上了持续快速增长的道路。琼中、保亭、陵水、白沙、五指山等海南中部地区黎族、苗族普遍性的极端贫困状态已成为历史,开始走向小康和富裕。仅以黎、苗两族聚居的五指山市为例,1986年到2007年的20年间,该市生产总值由8 890万元上升到79 016万元,净增8.8倍;人均GDP由960元增加到8 600元,净增加7.3倍。
从基础教育上看,海南经济特区建立以来,黎、苗地区基础教育获得较快发展,两族人口文化素质普遍提高。据海南省人口普查资料,海南中部黎、苗聚居地区6岁及以上人口中,具有大专及以上文化程度者由第四次人口普查时的1.07%提高到第五次人口普查时的2.19%,上升1.12%。高中(含中专)、初中文化程度者的比重分别上升了0.38%和9.64%[3]。2003年国家取消农业税,农村中小学全部实行免费义务教育,对贫困寄宿生提供补助,解决了农村家长的后顾之忧,学生辍学率明显降低,黎、苗两族基础教育向好的方向发展。
从政治上看,黎、苗两族参政议政的机会增加,参政议政能力不断提高,对国家和地方事务的管理发挥着空前的历史作用。特区建立后,国家在民族政策上进一步扶持少数民族干部队伍,增加了省、县市、乡镇人大、政府、政协中少数民族干部、代表和工作人员的比例,大量黎族、苗族干部和工作人员进入海南各级的行政、事业岗位。如1987年至2000年五指山市四套领导班子成员中,汉族占44.2%,黎族占38.7%,苗族占0.07%。两族干部和人才队伍不断壮大,活跃在海南省的政治舞台,有利于海南的发展建设和两族之间的交流。
随着海南经济特区的建立和市场经济的发展,海南黎村苗寨进入了快速转型时期,民族关系呈现出良性发展的局面,堪称有史以来的最好时期。在民族关系的演进过程中,产生了两种趋势:一是两族之间的交往不断向广度和深度扩展,两族之间互相了解、互相尊重、彼此认同的情感进一步增强,平等、团结、互助、和谐成为当代海南黎、苗民族关系的主流。另一种趋势则是随着各民族之间的交往日益频繁,社会管制不断宽松,民族利益表达常态化,民族意识强化,由各种原因引发的小范围矛盾纠纷也在增加,一些影响民族关系良性运行的不稳定因素仍然存在,成为两族关系发展过程中一个不容回避的挑战。从整体上看,海南黎、苗民族关系呈现出以下基本特点:
第一,黎、苗之间尽管相互帮助、互通有无、互相学习,但民族之间的“边界”依然保持清晰。尽管随着特区改革开放的发展,黎、苗两族成员在职业结构、语言学习、混杂居住、缩小生活方式差异等方面已经取得了重要进展,但由于黎、苗两族均有自己传统的集中居住和生活地域、有各自独特的历史发展和民族文化,因而各民族自我认同意识较强。两族在语言、服饰、生活方式、宗教信仰、风俗习惯等方面依然特色鲜明,仍具有较强烈的“区别”意识,不愿意湮没自己的民族特性,这一点即便是在城市中也依然如此。
第二,海南黎、苗两族“聚居与杂居并存的居住格局对海南地区民族关系状况有很大影响。虽然许多黎族与苗族同属一个行政村,但自然村依旧互相分离,黎族前往苗族村落或苗族前往黎族村落居住的情况极少,有些自然村本族人口占98%以上,有的村落清一色为本族人口。黎、苗在居住格局上以聚族而居为主,杂居甚少,“黎村”、“苗寨”依然是现今海南最基本、最初级的地理单元。这一人口布局有利于维持各民族的自我认同,却不利于民族之间的交融和互相认同。
第三,黎、苗之间交往的频繁性与情感的隔膜性同时并存。由于黎、苗长期共处于海南中南部地区,两族在生产、生活中交往比较频繁。60.1%的黎族被访者和68.8%的苗族被访者表示在遇到困难时,愿意向对方民族朋友求助;75.5%的黎族被访者和69.3%的苗族被访者都愿意在闲暇时去对方村子转一转;43.4%的黎族被访者和48.7%的苗族被访者认为去对方村子后感觉较好,这说明黎、苗之间的社会交往较为频繁,但两族之间的情感隔膜仍一定程度地存在着。一般来说,只有当两个民族语言能够沟通、有大量的日常社会交往、价值观念彼此认同、在法律上和权利分配方面基本平等、相互没有民族偏见和歧视行为的客观条件下,才有可能发生大规模的族际通婚[4]。黎苗之间较低的通婚率,一定程度上说明两族在情感和相互认同上仍存隔膜。
此外,由于传统文化的根深蒂固和认识水平的有限,黎村苗寨至今仍保留着神秘恐怖的“黑巫术”,民间普遍流传着“黎怕苗法,苗怕黎毒”的说法,认为黎族人善于制作蛊毒加害于人,苗族人则善于使用神秘的法术让人发疯发癫。笔者调查发现,苗族人谈论黎族蛊妇则色变,黎族人对苗法畏惧三分,对黑巫术的惧怕使一些深信不疑之人不敢前往对方的村落,一定程度上制约了两族之间的自由往来。
第四,特区少数民族与汉族之间的发展不平衡、地区之间的发展不平衡是建构特区和谐社会的一道不和谐音符。市场经济具有灵活开放、优胜劣汰的机制,残酷的竞争机制必然给各民族的生产、生活、心理、行为、思想观念及人际关系带来很大的冲击,尤其对基础薄弱、发展条件差、竞争起点低的黎、苗两族群众来说,竞争的压力更大。海南各县市中,黎、苗聚居的琼中、保亭、陵水、白沙、五指山等海南中部地区是一个连片的贫困地区。上述6市县拥有全省15%的人口(其中农业人口约80%),占地面积约为全省的28%,而GDP却只有全省的6.3%,人均GDP仅相当于全省的41.6%。中部地区6市县农民人均纯收入相当于全省平均水平的77%,仅相当于海口、三亚平均数的60.3%[5]。这些地区自然地理条件差,历史发展落后,加上特区发展政策对该地区的忽略,使得黎、苗两族与汉族的发展差距明显,同时也使得海南中部地区与沿海及北部地区发展差距有进一步扩大的可能。发展差距的存在,有可能使少数民族与汉族之间的经济利益矛盾在一定时期、一定程度上显现并增多,并可能诱发民族间的不满和摩擦。
[1]段超.对于西部大开发过程中文化资源与文化生态保护问题的再思考[J].中南民族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01(6):43-44.
[2]陈晓兰.海南黎族文化的变迁及其原因[J].新东方,2008(7):52-54.
[3]杨金样,李颜.民族贫困地区开发过程中的人口素质问题研究——以海南中部为例[J].贵州民族研究,2004(3):30.
[4]马戎.民族社会学——社会学的民族关系研究[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4:265.
[5]过建春,柯佑鹏.统筹城乡经济社会发展是解决海南“三农”问题的根本举措[J].农业现代化研究,2004(6):17.
Li-Miao Ethnic Relationship in the Past Twenty Years since the Establishment of Hainan Special Economic Zone
WANG Zhen-hui,XIANG Li
(Department of Ethnology and Sociology,South-Central University for Nationalities,Wuhan 430074,China)
The establishment of Hainan Special Economic Zone(SEZ)brought Li and Miao people radical changing background in politics,economy,and culture.Under such circumstance,ethnic relationship between Li and Miao people presented new change and pattern:the sound development of Li-Miao ethnic relationship has always been the theme;being inseparable from each other is the objective reality between the two;the co-existence of amity and conflicts shows the new feature of the relationship;and“to be harmonious but different”is the future trend of the development of both.
ethnic relationship;Li people;Miao people;Special Economic Zone(SEZ)
C 955
A
1004-1710(2011)04-0013-05
2010-11-09
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青年项目(10YJC850027)
王真慧(1973-),男,河南潢川人,中南民族大学民族学与社会学学院2008级博士生,研究方向为南方少数民族文化与社会发展。
[责任编辑:张文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