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词语词群对汉语词汇系统的丰富与发展

2011-04-08 06:49王红梅
河北开放大学学报 2011年6期
关键词:构词法词缀语素

王红梅

(太原大学外语师范学院,山西太原 030012)

新词语词群对汉语词汇系统的丰富与发展

王红梅

(太原大学外语师范学院,山西太原 030012)

改革开放的社会情景语境使得新词语大量以词语群的方式呈现,这种快速、高频出现的新词语词群丰富了汉语的词汇数量,引起词群中共同语素(词)的语义发生变化,增加了词的义项或产生了语素新义,使汉语词汇呈现出多音节化的发展趋势,词群中的共同语素也随之发生虚化、半虚化。为了满足新事物的需要,附加式构词法在汉语中的比例大大增加。

词群;类词缀;构词法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社会的迅速发展和变动使得大量的新事物、新现象、新观念应运而生。作为直接反映社会嬗变的当代汉语新词语,其造词构词方式相应地呈现出新特点、新面貌。当代汉语新词语产生的一个重要特点是批量生成,其直接的结果是新词语大量以词语群的方式呈现。词群,又叫语群、词族,是指由某一相同语素(词)作为外在形式标志,由此与其他语素(词)组合构成的一组意义相关的一群词语的聚合。如:“X族”词群:背包族、奔奔族、持卡族、打工族、工薪族、红唇族、啃老族、月光族等。词群中的共同语素是类推仿造成为词群的基础。“X族”词群以共同语素“族”为核心,形成了意义相对或相关的词群。“族”在现代汉语中原指事物有某种共同属性的一大类,不用来指称人。如“水族”是生活在水中的动物的总称。在新词语词群中“族”的意义从日语中引进,指具有共同特征的一类人。[1]这个共同语素的语义表示它们是构词语素部分相同、词义相近或相关的一群词构成的一个语义场或聚合体。由于语义场具有开放性,所以这些词以系列形式存在。这种以群的面貌出现的新词语,并不是单一的、个别的现象,而是具有相当的数量,并呈现出一定的体系性和完整性。我们有必要对此进行考察和研究。

一、大大丰富了汉语词汇的数量

从内部看,词群内成员的数量随着新事物的不断涌现而增加。汉语新词语词群在类推原型的基础上进行不断的扩展以满足社会交际的需要,使词汇体系不断丰富。如:“X秀”词群,可以有模仿秀、时装秀、脱口秀、内衣秀、发型秀、宠物秀、婚纱秀、泳装秀……“秀”在这里为表演、展示之意,随着生活的日益富足,可秀的东西会越来越多,“X秀”词群的成员队伍必将日益壮大。

从外部看,词群的数量也在不断增加。这种以群的面貌出现的新词语,具有相当的数量,近年来有迅速增多的趋势。因为它能满足批量生成新词的需要。快速、高频出现的新词语词群使许多外来词汇语素化,这些语素化了的新成分一旦在中国本土扎下根便可以进一步构成新的词群。(1)词形和语义上已经完全汉化的语素。1)单音语素。除去专业词汇,苏新春先生提取了九例:的、奥(Olympic)、吧、巴、咖、啤、波(ball)、秀、迪。如:bar——吧,其中的“吧”是“酒吧”的意思,指西餐馆或西式旅馆中卖酒的地方。“网吧、茶吧、迪吧”中的“吧”所指范围扩大,指“提供某种服务的小型室内场所”,又可以衍生出氧吧、水吧、泄吧、书吧、陶吧、话吧……以至于后来的“贴吧”,发展成虚拟空间里的一个场所,形成“X吧”词群和“吧 X”词群。taxi——的,形成“的 X”词群和“X的”词群;bus——巴,形成“X巴”词群;show——秀,形成“X秀”词群等。此外,刘晓梅补充了四个单音语素:模(模特儿)、派(小馅饼)、艾(艾滋)、唛(商标)。[2]2)多音语素。刘晓梅归纳的多音语素有以下几例:克隆:克隆牛、克隆羊、克隆猕猴;纳米:纳米技术、纳米材料、纳米科学。(2)词形上尚保留原型的字母语素。e1:电子网络,electronic的首字母 ,如:e化、e时代、e 族、e 社区、e 人。e2:E-mail的缩写,多为动词性用法,意思为“发电子邮件”。Q:ICQ的简称;K:卡拉OK的简称。[3](3)一些由翻译引进的术语,部分外语词缀直接转化为汉语的类词缀,从而构成新的词群。如:半semi-、超super-、次sub-、单 mono-、多 po-ly-、反 anti-、泛 Pan-、后 post-,类quasi-、前 pre-、全 all-,亚 sub-等。[4]

二、增加了词的义项或产生了语素新义

词群大多采用仿拟造词法。通过对一个原型词的仿拟,可以造出一大批新词构成词语群。随着造词范围的不断扩大,一部分词群中的共同语素(词)在有规律的使用过程中语素(词)义就会发生变化。新产生的词在形式上与原词群中的词并无二致,但意义上则发生了变化。如:(1)“炒X”词群引起的语义变化。1)炒股、炒汇、炒房、炒地皮、炒黄金等,这里的“炒”指频繁地买进卖出从中牟利。2)炒导演、炒演员、炒文章、炒新闻等,这里的“炒”指为扩大人或事物的影响而通过媒体反复作夸大的宣传。(2)“X人”词群演变中引起的语义变化。1)音乐人、电影人、广播人、广告人等,这里的“人”指从事某种职业或某种工作的人。2)担保人、法人、纳税人、申诉人等,这里的“人”指具有某种特殊身份,负有特殊职责的人或组织机构。3)边缘人、香蕉人、蜘蛛人、芒果人等,这里的“人”指具有某种特征的一类人。4)海尔人、联想人、建行人、北大人、师院人等,这里的“人”指以某种载体联系起来的人的整体称呼。

三、使汉语词汇出现了多音节化趋势

一直以来现代汉语词汇中语素大多是单音节的,以两个语素合成的双音节词占优势。近年来词群的数量不断增加,由三音节、四音节构成的词群增多,一批又一批多音节词群的涌入,使汉语多音节词语在量上有了飞速递增。如:热点XY、绿色XY、电子XY、隐性 XY、阳光 XY、放心 XY……;零 XY、软 XY、硬 XY、高XY、亚 XY、准 XY、晒 XY、多 XY……;XY意识、XY效应、XY状元、XY指数、XY行为、XY行动、XY物语、XY工程、XY文化、XY经济、XY产业、X二代、XY化、XY迷、XY族、XY热、XY村、XY城、XY户、XY屋、XY库、XY感、XY市场 ……;新概念 XY、XY综合征……“随着社会的变革和科技的发展,新生事物的复杂化、人类思维的精密化、语言表达的精确化都会影响到新词的产生,要更精确地表达新事物、新概念,最简便的方法就是在表达原有事物、概念的词之上,加上修饰、限制成分,以丰富其内涵。”[5]而表达原有事物的词大多为双音节词,在此基础上再加修饰限制性成分,这样就必然会造成新词语音节增多,从而形成大量的多音节词语。当然多音节词语能更好地表达日益丰富多彩、精密繁复的新事物、新概念。

四、词群中的共同语素会发生虚化、半虚化

随着词群使用频率的增多,词群内部成员数量的不断丰富,某些共同语素在特定语境下高频使用后,就很可能发生意义的虚化、类化,使这些共同语素的性质发生改变。那就是,很少一部分共同语素完全语法化成为词缀;相当一部分共同语素词缀化,发展成为类词缀,即介乎词缀和词根之间的一种词汇单位,可以说是一种正处于由词根向词缀过渡但尚未最后完成意义虚化的“准词缀”。我们认为经过意义的演化过程,大部分的词群均是“词根+类词缀”的构成方式。[6]如“非常 X”词群:非常可乐、非常男女、非常时期、非常6+1、非常夏日……其中的共同语素“非常”应当看做类词缀。在汉语传统语法中,“非常”为副词,只能放在动词、形容词前面表示程度,意思为“很”。在“非常X”词群中,它打破了这个规则,可以放在名词的前面,意义和词性均发生了变化,它演变成形容词,意思为“异乎寻常的、特殊的”。以上所述其实只是表面上的变化。“非常”这个语素真正的变化在于:其一,位置趋于固定,它在词群中位置只能在前,不能在后。其二,对词群中成员的语义具有类聚化功能,只要进入这个词群的词语只能表示“异乎寻常的、特殊的人或者事物、时间等”。其三,可以以“非常X”为模式批量化生成新词,具有一定的能产性。比如:非常主播、非常音乐、非常女警、非常考题、非常视觉……从上述例子可以看出,共同语素“非常”的语义虽然没有完全虚化,但已经具备了类化、能产和位置固定等词缀的特征,和真正意义上的词根不同,因此我们把它叫做类词缀。

五、附加式构词法在汉语中的比例大大增加

现代汉语属于意合语言,主要采用词根复合法构成新词 ,如 :伟大(联合)、车辆(补充)、美容(动宾)、地震(主谓)、火热(偏正)、星星(重叠)等。而印欧语系语言属于形态发达的语言,表现在构词法上主要采用“词根+词缀”的附加法。我们也有少量的词缀,如:前缀——老~、小~、阿~、第~等;后缀——~子、~儿、~头、~性、~者、~化等,从中可看出在汉语传统的构词法中,附加法占的比重很小。然而随着词群的大量出现,这种面貌似乎得到了改观,汉语的构词法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词群中的共同语素在词群内部成员的不断扩大中会发生分化,相当一部分共同语素演变为类词缀,它就可以“词根+类词缀”的附加方式(派生式)构成新词,以满足当今社会新事物新现象迅速产生的需要。附加法能满足快捷批量生成新词语的要求,“人们在构建新词时,只要把语言中既有的构词材料——共同语素(词)作为类词缀,形成一个固定的模式,然后根据表意的需要自由选择一些词或语素嵌入此模式中,就可构成一个个新词语”。[7]如以“零”为类前缀,就可构成“零~”词群:零口供、零关税、零首付、零团费、零误差、零报告、零换乘、零排放……因此在汉语的构词格局中它必将逐渐显示出强大的生命力,在生成新词方面显示出极强的优势。总之,“新兴类词缀的大量出现和使用,使派生式新词语数量大增,派生构词的地位得以提升,丰富了现代汉语词汇,也改变了汉语构词法的面貌”。[8]语言的本质属性是它的社会性,当社会发生了巨变,短期内产生了大量的新事物新现象,语言为了满足迅速指称新事物新现象的需要,内部就会采取相应的措施,表现在汉语中就是附加式构词法所占比重越来越大,这符合语言的经济性原则。

[1]苏向红.当代汉语词语模研究[M].杭州:浙江大学出版社,2010.

[2][3]刘晓梅.当代新词语对汉语语素系统的影响[J].暨南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5,(1).

[4][8]王雪梅.汉语类词缀对当代汉语词汇系统的影响[J].长春大学学报,2007,(3).

[5]何苗.现代汉语二十年新词语管窥[D].重庆:西南师范大学,2002.

[6]王红梅.新词语词群现象考察[J].山西广播电视大学学报,2011,(6).

[7]于红.现代汉语新词语考察[J].南京师大学报(社会科学版),2004,(2).

Enrichment and Development of the Neologism Clusters on Chinese Vocabulary System

WANG Hongmei
(Foreign Language Teachers College,Taiyuan University,Taiyuan,Shanxi 030012,China)

The reform and opening up social situational context makes a large number of new words present in the form of words groups.This rapid,high frequency of neologism clusters enriches the quantity of Chinese vocabulary,causes semantic change of the shared morpheme(word)in word group,increases the meanings of the word or produces new meanings to the morpheme,makes the Chinese vocabulary present a developing trend of many syllables,the common morpheme in the word group becomes bleaching,or half bleaching.In order to meet the new needs,affixation morphology in Chinese increases in a greater proportion.

words group;class affixes;morphology

H136

A

1008-469X(2011)06-0050-03

2011-09-22

太原大学外语师范学院院级课题《当代汉语新词语词群现象研究》(XYEL003)

王红梅(1972-),女,山西晋城人,文学硕士,讲师,主要从事现代汉语教学与研究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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