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未鹏
(福州大学 学报编辑部,福建 福州 350002)
黄昇“以选为史”与当代编辑的学术使命
陈未鹏
(福州大学 学报编辑部,福建 福州 350002)
《文选》、《河岳英灵集》等选本“以选代史”的传统, 在黄 昇 的《花庵词选》中得到发 扬。黄 昇 守正出新、本色通达的词学观,借助于《花庵词选》选评体例的创新,构建出了以作品为中心的唐宋词史。虽然由于一些客观因素,《花庵词选》也存在若干词作品鉴失衡、考订不精的缺点,但其“以选代史”的编辑实践对当代编辑提升编辑艺术、增强学术使命感具有重要的启迪作用。
黄昇;《花庵词选》;以选代史;编辑
如同其它类型的文学选本,词选具有网罗放佚的文献学功能,也在删汰繁芜之际起到衡鉴评骘的作用。而且,词选还能通过所选词作,反映出历史文化的基本风貌,即“选词所以存词,其即所以存经存史也夫。”[1]此外,在缺乏体大思精的词史著作的古代,词选还起到了构建词史、揭示词体发展规律、展现词体发展进程的重要作用。如毛晋《花庵词选跋》即言黄昇的《花庵词选》(即《唐宋诸贤绝妙词选》、《中兴以来绝妙词选》):“盖可作词史云”,龙榆生亦言其“颇具文学史性质”[2],王兆鹏也认为《花庵词选》在内容上注重以选为史[3]P321,蒋哲伦《<花庵词选>及其在词史上的价值》[4]持类似观点。本文将在前人的研究基础上作进一步的探讨。
黄昇,字叔旸,号玉林,又号花庵词客,福建人,为南宋后期江湖名士。编有《唐宋诸贤绝妙词选》十卷、《中兴以来绝妙词选》十卷。唐宋部分收一百三十四家,凡五百十五首词;中兴部分收八十八家另附黄昇本人词,凡七百六十首词。两书均名曰《绝妙词选》,后人将两书合并,或因避免与周密的《绝妙词选》混淆,故取名《花庵词选》。不论是编选的意图,还是编排的体例,《花庵词选》都体现了黄昇构建词史的努力。
黄昇《绝妙词选序》阐明自己编选《花庵词选》的意图。他有感于前代词集较为完备,而“中兴以来,作者继出,及乎近世,人各有词,词各有体,知之而未见,见之而未尽者”[5]P685,即南宋以来词的创作的繁荣局面,一直没有得到清晰全面的展现,所以他才“暇日裒集,得数百家”。显然,黄昇试图通过编选《花庵词选》,囊括流派众多、风格各异的词家,挖掘被遮蔽的词作,再现中兴以来的词作及词家的风采和光芒。而《花间集》、《乐府雅词》、《复雅歌词》等总集选集虽然登载采录唐五代、北宋词“亦备矣”,然而,黄昇仍旧编选了《唐宋诸贤绝妙词选》,原因无非是,黄昇对唐五代、北宋词发展状况的认识与前代选家存在差异。因为,“凡是对于文术,自有主张的作家,他所赖以发表和流布自己的主张的手段,倒并不在作文心,文则,诗品,诗话,而在出选本”[6]P138。黄昇对于唐宋词的发展和总体风貌,有着自己的认识,他借助于编选词作,为唐宋词作史作传。
黄昇为唐宋词作史的意图鲜明地体现在《花庵词选》的编排、选评体例之上。《花庵词选》中词人前后次序的编排,基本上以时间先后为序。文学史的叙述与展开,离不开时间的序列;《花庵词选》将浪迭潮涌、前后接继的唐宋词人,放置在时间流动的长河之中,从而生动地展现了词体“始于唐,盛于宋”的发展历程。词选本身的命名:“唐宋”、“中兴以来”也体现了黄昇对于时间的敏感。(《唐宋人选唐宋词》十种,只有《花庵词选》两种以时间命名。)而且,《唐宋诸贤绝妙词选》卷一单独收录唐词,并且特意总结了唐词的总体特征。应当说,《花庵词选》对时间与词的关系的把握,正体现了勾勒词史的用心。
《花庵词选》的一大特色,就是存有词人小传、间或缀以时人或自己品评之论。在要言不烦的介绍中,黄昇为词作史的努力更是表露无遗。这些小传点评,有的关注词人词作之间的相互联系,如张耒小传曰:“与鲁直、少游、无咎号四学士,并从东坡游。”[7]刘过小传:“其词多壮语,盖学稼轩者也。”[8]P760有的着眼于把握词人词作在词史上的地位与作用,如评李白《菩萨蛮》、《忆秦娥》二词:“为百代词曲之祖”[9]P579,万俟雅言小传:“山谷亦称之为一代词人”[10]P655;有的则在词作的传播与影响上着墨,如秦少游《踏莎行》注:“东坡绝爱尾两句”[10]P623;陆游小传:“短章大篇,人争传诵之”。[10]P719正由于《花庵词选》的提示,原本看似独立、并不互相统属的诸峰竞秀,居然山脉相连,主次分明。可以说,《花庵词选》的词人小传和词作品评将隐于不言、细入无间的词史发展线索清晰刻画。
而且,《花庵词选》构建词史的努力,还体现在对词体起缘、词体发展、词体特征等问题都有较独到的把握。如有对词体的发展情况的说明:“唐词多缘题所赋,《临江仙》则言仙事,《女冠子》则述道情,《河渎神》则咏祠庙,大概不失本题之意。尔后渐变,去题远矣。如此二词,实唐人本来词体如此。”[10]P592又如李白《清平调辞·沈香亭应制》评点:“古词多只四句。”[10]P580张泌《江城子》:“唐词多无换头,如此词两段,自是两首,故两押猜字,今人不知,合为一首,则误矣。”[10]P588这两则涉及到了词体形式的变化问题。《花庵词选》的点评,在厘清词体、体现词体发展方面表现出了深刻的历史眼光。
黄昇通过《花庵词选》所构建的词史,应当说是成功的。胡德方《唐宋以来绝妙词选序》谓:“玉林此选,博观约取,发妙音于众乐并奏之际,出至珍万宝毕陈之中,使人得一编则可以尽见词家之奇,厥公不亦茂乎。”黄昇《花庵词选》虽为词选,但其主要功能与词史是相似的,即呈现了唐宋词发展的基本风貌和基本风格。由此,从功能的角度论,黄昇《花庵词选》是一部以作家为骨架,以作品为血肉的独特词史。
如果说,黄昇《花庵词选》在编选意图,编排、选评体例上,体现了构建唐宋词史的努力;那么,黄昇的守正出新、本色通达的词学观念,使得其所构建的唐宋词史全面客观,所以《花庵词选》“颇能反映词史全貌。”[11]P3
在黄昇的词学观念中,占主导地位的是儒家的传统诗学观念。具体表现之一,便是应用儒家经典的诗学语言评价相关词作。如评李煜《乌夜啼》曰:“此词最凄惋,所谓亡国之音哀以思。”“亡国之音哀以思”出自儒家经典之一的《礼记·乐记》,将政治、社会的背景与音乐、文学的表现内容相互联系,是儒家诗学的一贯坚持。又评苏轼《卜算子》,引鲖阳居士语:“此与考槃诗相似。”黄昇用儒家经典的篇章《考槃》(见《诗经·卫风》)来比拟、考索和解读苏轼词作的用意。这种解词的视角、方式都来源于儒家传统诗学。“诗言志”是儒家诗学的核心观念,黄昇亦习惯于把握词作中语言与思想的关系。在他看来,成功的词作往往能用简单的语言熨帖地表达出深刻的思想。如其评唐词:“盖语简而意深,所以为奇作也。”评颜持约《西江月》:“词简意高,佳作也。”评朱孰儒《西江月》:“辞浅意深”。评曾觌词:“词多感慨,如《金人捧露盘》、《忆秦娥》等曲,凄然有黍离之悲。”因此,不论诗学观念,还是解读的视角和方式,黄昇所秉持的均是正统的儒学诗学观念,“守正”是其词学观念的基本内容。
词体初兴,地位比较卑下,一直被目为“诗余”、“小词”。以儒家诗学观念来解词评词,对于提高词体地位、引导词体发展具有重要的作用。同时,黄昇对把握词体本质、规范词体创作也较为重视。“工”字是黄昇评价肯定词人词作的常用语。如评王建:“有宫词百首,甚工。”评田不伐:“工于乐府。”评阮氏:“工于文词。”有的虽不使用“工”字,但本质上仍是对词体特征的坚守。如评魏了翁:“有词,附《鹤山集》,皆寿词之得体者。”评冯艾子:“精于律吕”。只有创作趋于规范,词体才得以成立。黄昇深入把握词体的本质,自然有功于确立词体地位,引导词体发展。
然而,如若矫枉过正、拘泥陈说,则容易使词的创作困守故辙,滞碍难行。黄昇论词,对“奇”多所主张。如评唐词为:“奇作”;评谢绛《夜行船》:“后段语最奇”;评僧仲殊词:“篇篇奇丽”等。“奇”,意味着在把握词体本质基础上的推陈出新,不泥旧俗。黄昇对苏轼词格外推崇。《唐宋诸贤名家词选》选苏词31首,位居第一。而苏词的最显著特征,是“横放杰出,自是曲子缚不住者。”显然,黄昇认为,词在体制上,要打破故常,在内容上,则要“所作要是不经人道语”(评高观国语)。
黄昇的词学观也是通达的。在推崇以苏轼、辛弃疾为代表的词风的同时,《花庵词选》博采众长、兼取诸种风格。即使是柳永,虽然其“长于纤艳之词”,与苏词风格截然不同,但因其“多近俚俗,故市井之人悦之。”所以选柳词11首。诚如黄昇《绝妙词选·序》所言:“佳词岂能尽录,亦尝鼎一脔而已。然其盛丽如游金、张之尝,妖冶如揽嫱、施之祛,悲壮如三闾,豪俊如五陵,花前月底,举杯清唱,合以紫箫,节以红牙,飘飘然作骑鹤扬州之想,信可乐也。”《花庵词选》基本涵盖了唐宋词坛各种风格的词作、各种流派的词人,这和黄昇通达的词学观是分不开的。
正因为其守正出新、本色通达的词学观,黄昇“以选代史”、即通过编选《花庵词选》构建唐宋词史的意图得以实现。
黄昇《花庵词选》的“以选代史”渊源于前代的选本。我国最早的诗歌总集《诗经》,展现了周初至春秋中期诗歌的基本面貌,颇有文学史的价值。而梁代萧统所编的《文选》,“以选代史”的特征更加明显。《文选序》[12]P1解释了编选的动因,一是“文是时代远矣哉……随时改变,难可详悉”,即文学发展变化的规律没有得到详尽完备的解释;二是虽然文学上“各体互兴”、“众制锋起”,但各类文体的起源与发展没有得到应有的辨析;三是“自姬汉以来,眇焉悠邈,时更七代,数愈千祀。词人才子,则名溢于缥囊,飞文染翰,则卷盈乎缃帙。自非略其芜秽,集其清英,盖欲兼功太半,难矣。”即如果缺乏扼要的介绍和指引,普通读者很难认识和把握文学发展的繁荣局面。《文选》在厘清文学的定义(以“事出于沉思,义归于瀚藻”为标准)的基础上,通过博集一百三十个知名作者和少数佚名作者的七百余首作品,展现了周代至六朝七八百年间文学发展的进程和状况,使得“后进英髦,咸资准的”[13]P3,文学史的作用是非常明显的。
到了唐代,“以选为史”的观念得到进一步的发展。据陈尚君《唐人编选诗歌总集叙录》考述,唐人编选的诗歌总集,现在可知的有一百三十多种,今存者约十余种。这些诗选,往往通过选诗,表现选家的美学观念,同时也展现诗史发展的历程。如《国秀集序》即言“今略编次,见在者凡九十人,诗二百二十首,为之小集,成一家之言。”[14]P217“成一家之言”出自史学家司马迁《报任少卿书》:“欲以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15]P581《国秀集序》借用司马迁之语,体现了其浓厚的史学意识。
唐人选唐诗的代表性著作——殷璠《河岳英灵集》在“以选为史”上,也颇具代表性。《河岳英灵集叙》[16]P107认为:“编纪者能审鉴诸体,委详所来,方可定其优劣,论其取舍。”意即选本的作用在于通过文学作品进行取舍,评定优劣;而要做到这些,选家要具备对各类体裁各种风格的作品渊源、历史发展和特质有较深入的把握。《河岳英灵集》还有一个特点,即“品藻各冠篇额”,对每一个入选的诗人加以介绍。如“李白”条下的介绍,虽寥寥数语,却包含着文学史的各项内容。有诗人简介:“白性嗜酒,志不拘检,常林栖十数载”;有作品风格:“其为文章,率皆纵逸”;名篇名作:“《蜀道难》等编,可谓奇之又奇”;文学史的地位:“然自骚人以还,鲜有此体调也。”论述虽然简章,但基本架构已与1949年以来影响最大的文学史——游国恩等《中国文学史》中的第四编第四章《伟大的浪漫主义诗人李白》相去不远。
然而,“以选为史”的传统,在唐五代北宋的词选中,并没有得到赓续。如《花间集》、《尊前集》、《金奁集》等皆为“应歌而设”,而并非以史的眼光来选词评词;《梅苑》所录皆咏梅之词,题材单一;《乐府雅词》力主“雅”风,摒弃“谐谑”、“艳曲”, 缺乏多样风格;《草堂诗余》以时令、节序、天文、地理等为类编次,重类别区分而轻前后承传,所以这些词选,都无法反映出唐五代北宋词坛发展演进的全貌。从这个意义上说,黄昇《花庵词选》不仅接续了前代的“以选代史”的传统并将之引入词选,更重要的是,其第一次全面概括并具体展现了唐宋词的发展状况和发展历程。唐宋词之有史,自《花庵词选》始。而且,就与前代的“以选代史”相比较,无疑更有突破,尤其是在体例上更加完备,许多词作附有评点,美学观点的表露更加充分。
《花庵词选》在词史构建上成绩突出,但也无可讳言,其尚存一些不足之处。
(一)《中兴以来绝妙词选》在权威性上比不上《唐宋诸贤绝妙词选》
《唐宋诸贤绝妙词选》中选录词作数量的多寡,往往与词人的艺术成就成正相关。如其录苏轼词作31首,数量居全书之冠,这同苏词的成就是相符的。但《中兴以来绝妙词选》中,刘克庄与辛弃疾的词作数量均为42首,并列全书第一,而姜夔仅入选34首,陆游也仅入选20首。刘克庄词作的艺术感染力不强、其对词体的开拓和创新方面较之辛弃疾、姜夔、陆游等人有较大差距、其流传至今的名篇名作的数量也远不能他们相埒,选录42首,显然偏多。其他一些成就有限的词人入选数量也偏多。如康与之入选23首、严仁入选23首、卢祖皋24首等。因此,在选词数量上,《中兴以来绝妙词选》显得比较混乱。这体现了黄昇对南宋词人艺术成就的判断不够客观,权威性不足。
黄昇的《唐宋诸贤绝妙词选》评骘精到,为什么《中兴以来绝妙词选》就权衡失准?原因大略有三:首先是选择的对象不同。相较于唐五代北宋词,南宋词的题材更加丰富、形式更加多样,表现手法日趋精微、风格不断求新求变。南宋词的发展在客观上对选家(或曰文学史家)分析判定词人词作的艺术价值增加了难度。所以不难理解,在拣择唐五代北宋词时行之有效的艺术眼光,面对南宋词时,就显得不够宽容、规范和全面。
其次是选择的时间点不同。《唐宋诸贤绝妙词选》选的是前代词,而《中兴以来绝妙词选》选的是当代词。经过百年时间的淘洗,那些浮华喧嚣于一时的作品逐渐褪色,沉淀下来的往往都是些“真金白银”,这就降低了选择的难度;再加上不必考量现实中的人际关系、乡土情感等因素,黄昇在选唐五代北宋词时,掣肘更少,自由度更大。而作为南宋人选南宋词,对于词史的发展缺乏足够超脱的视阈和姿态,不免“当局者迷”。
再次是选择时的资料限制。黄昇《中兴以来绝妙词选》编后自言其书的资料来源是:“据家藏文集之所有、朋游闻见之所传”。黄昇是福建建安人,僻处乡曲,仅根据家藏文集、朋游闻见来选词,是很然做到全面反映南宋词全貌的。而《唐宋诸贤绝妙词选》,则是在《花间集》、《乐府雅词》、《复雅歌词》等词选的基础上再行开拓,自然易于功成。
(二)《花庵词选》在词作的考订方面,尚有欠缺
正如龙榆生《选词标准论》一文所指出的,《唐宋诸贤绝妙词选》选李白词,有《菩萨蛮》、《忆秦娥》二首,但这两首词实际上并非李白之作。又《清平乐令·翰林应制》评语曰:“按唐吕鹏《遏云集》载应制词四首,以后二首无清逸气韵,疑非太白所作。”根据作品的风格特征来判定作品真伪与否,客观性、说服力都不足。
黄昇《花庵词选》虽然存有若干遗憾,但一眚不足以掩大德,其全面而又客观地构建了以作品为中心唐宋词史,深刻地影响了后人对于唐宋词的认识。而且,《花庵词选》“以选代史”的学术模式,对于当代文学史写作中重理论阐释轻作品分析、善规律总结拙艺术品鉴的倾向,无疑有纠偏补弊之用。同时,黄昇编纂《花庵词选》的经验,对当代编辑提升编辑艺术、明确学术使命也有启迪。
(一)当代编辑应增强学术使命感与学术自信心
黄昇的《花庵词选》虽然只是文学选本,但黄昇通过编选《花庵词选》,构建了以作品为中心的唐宋词史,在词学史上留下浓抹重彩的一笔。当代编辑应以黄昇为榜样,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却也应自出机杼,借助繁针密线般的编辑实践织出学术的回文之锦。前言、编者按、选目多寡、编排次序、点评等等,是编辑参与学术的具体方式。当然,编辑在参与学术时,应追求“桃李不言,下自成蹊”的境界,而不宜喧宾夺主,其学术观点和意图,应当象《花庵词选》那样,隐藏在具体的编辑活动之中。
(二)当代编辑应有持平公正,宽厚包容的学术眼光
黄昇《花庵词选》的编选,盛丽、妖冶、悲壮、豪俊等诸种风格并重,因为其不专崇一格,不偏执一类,所以其词选能基本反映出唐宋词史发展的全貌,具有较高的学术价值。当代编辑在编选作品时,也应持平公正,宽厚包容,不自蔽、不蔽于人,不囿于定势思维,不以私人爱好取代学术公论,只有这样,其编辑活动才具有学术价值和学术生命力。
(三)当代编辑应增强学术参与能力
黄昇编选《花庵词选》取得成功的一个重要因素,是他自己也从事创作。《中兴以来绝妙词选》即附录有黄昇本人词作三十八首,《四库全书总目》评价其词“亦上逼少游,近摹白石”[17]P1822。黄昇精于创作,这得他在选择评点唐宋词时,能够本色当行、不做外行语;能够理解和感悟那些“看似寻常最崎崛,成似容易却艰辛”的词作背后的曲折用心,故而其选目相对妥当,评点也往往熨帖词作本心,从而使得其词选气韵生动、结构饱满,并最终成功地构建了以作品为中心的唐宋词史。因此,当代编辑不仅要钻研编辑艺术,也要努力提升自身的学术参考能力,积极投身创作或参考学术研究活动。只有对所编辑的对象有深刻的理解,才能做好编辑工作。
黄昇《花庵词选》“以选代史”的编选方式,留下了许多值得当代编辑细加考索的经验。借鉴其成功的经验,规避其存在的缺点,对增强当代编辑的学术使命感,提升编辑艺术,具有重要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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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四库全书总目(卷一九九)[Z].北京:中华书局,1965.
G213
A
1673-2219(2011)11-0194-04
2011-09-30
福建省教育厅项目“唐宋词集的编纂与词的雅化”(项目编号 JA09018S);福州大学引进人才科研启动基金项目(项目编号826650)。
陈未鹏(1980-),男,福建莆田人,《福州大学学报》(哲社版)编辑部编辑,文学博士,主要研究方向为中国古代文学、编辑学。
(责任编校:王晚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