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书》所见辞书未收词语考释再续

○王彦坤 李淑莲

(暨南大学中文系,广东广州510632)

《晋书》所见辞书未收词语考释再续

○王彦坤 李淑莲

(暨南大学中文系,广东广州510632)

继笔者《〈晋书〉所见辞书未收词语考释》及《〈晋书〉所见辞书未收词语续释》(两篇共释词55个)之后,再选择25个词语进行考释。同样,这些词语既未被《辞海》《辞源》(修订本)、《汉语大词典》等普通大、中型语文辞书收录,也不见于刘乃和主编《晋书辞典》的词目或义项。

晋书;词语;考释

下面考释的25个辞书未收《晋书》词语,将根据汉语拼音字母顺序排列。所引《晋书》书证后圆括号内的数目字,代表中华书局1974年版《晋书》的页码。

1.克厌

义。其“厌”字当读yàn音,与此原不同词,故用于解释《晋书·卞壸传》“则允合典谟,克厌众望”、《郭璞传》“然后明罚敕法,以肃理官,克厌天心,慰塞人事”则可,用于本例则不可通。

约束压制。卷2《文帝纪》:“毗翼前人,仍断大政,克厌不端,维安社稷。”[1]39

按:“克”有约束之义,《论语·颜渊》“克己复礼为仁”邢昺疏:“克,约也。”“厌”音yā,即“压”古字,《荀子·强国》“如墙厌之”杨倞注:“厌,读为压。”原有“压制”之义,故《汉书·翼奉传》“东厌诸侯之权”颜师古注:“厌,抑也。”所谓“抑”,即抑制、压制也。《汉语大词典》亦有【克厌】词条,但仅有“能符合或满足”一

2.克意复心

专心一意,用尽心思。卷9《孝武帝纪》:“夫因变致休,自古之道,朕敢不克意复心,以思厥中?”[1]226

按:“克意复心”当属同义并列结构,犹如“低心下意”、“回心转意”之类。“复”当读“伏”。古书中“复”、“伏”或可通假,《史记·乐书》:“再始以著往,复乱以饬归”,张守节正义:“复者,伏也。”《左传·哀公十二年》:“仲尼曰:‘丘闻之:火伏而后蛰者毕。’”《中论·历数》引,“伏”作“复”。“克”、“伏”义近。《管子·臣臣七主》:“数出重法而不克其罪,则奸不为止。”尹知章注:“克,谓胜伏。”可证。故“克意”亦即“复(伏)心”。又,“克意”或作“剋意”,①段玉裁以为“剋”为“克”俗字。见《说文·克部》“克”字下段氏注。“复(伏)心”犹言“降意”。今“剋意”、“降意”二词并为《汉语大词典》所收录,前者释为“刻意,专心”,后者义项❶释为“倾心;留意”,移用于解释本例之“克意复心”,可谓恰到好处。

3.刻弊

正结构视。又,宋·夏竦《文庄集》卷二《屯田员外郎同判池州萧玠可都官员外郎等制》:“某等吏事修明,风迹沉厚,允怀清约之节,不持刻敝之文。”“刻敝”与“清约”对文,“清约”谓清明简约,属于并列结构,故“刻敝”亦宜作如是观。

4.铿宏

伤害败坏。卷3《武帝纪》:“承魏氏奢侈刻弊之后,百姓思古之遗风,乃厉以恭俭,敦以寡欲。”[1]80

按:“刻弊”当为近义并列复词。“刻”有伤害义。《书·微子》“我旧云刻子”孔传:“刻,病也。”孔颖达疏:“刻者,伤害之意,故为病也。”“弊”有败坏义。《国语·郑语》“周其弊乎”韦昭注:“弊,败也。”《战国策·秦策一》“黑貂之裘弊”高诱注:“弊,坏也。”又《说文》无“弊”字,表“败坏”义之“弊”古但作“敝”,故《说文·部》曰:“敝,……一曰败之。”《周礼·考工记·轮人》“轮敝”孙诒让正义:“凡物败坏并谓之敝。”故“刻弊”即“刻敝”。《后汉书·陈宠传》:“常亲自为奏,每附经典,务从宽恕,帝辄从之,济活者甚众。其深文刻敝,于此少衰。”则作“刻敝”。今《汉语大词典》已收【刻敝】词条,释曰“严酷的弊害”,并引《后汉书·陈宠传》为书证。其释义似可商。“深文刻敝”,乃谓“深文”(苛刻之法律条文)之“刻敝”,“深文”与“刻敝”不构成对文关系,“刻敝”以作并列复词理解为胜,若作偏正结构理解,则“刻”为表示程度深之副词,“刻敝”合为词组,不宜立为词条。《资治通鉴》卷四十八《汉纪四十·孝和皇帝下》:永元六年十一月,“以大司农陈宠为廷尉。宠性仁矜,数议疑狱,每附经典,务从宽恕,刻敝之风,于此少衰。”所载亦陈宠事,而称“刻敝之风”,“刻敝”尤不宜以偏

弘大。卷94《郭文传》:“天机铿宏,莫有窥其门者。”[1]2441

按:《文选·左思〈吴都赋〉》:“若此者,与夫唱和之隆响,动钟磬之铿耾。”李善注:“铿耾,大声。”“铿宏”即“铿耾”,本为形容声音洪亮之象声词,本例用于表示“弘大”,属于词义扩大之引申。

5.孔尔

指为子者顾念父母。“尔”通“迩”。典出《诗·周南·汝坟》末章:“鲂鱼赪尾,王室如毁。虽则如毁,父母孔迩。”卷111《慕容暐载记》:“宜严制军科,务先饶复,习兵教战,使偏伍有常,从戎之外,足营私业,父兄有陟岵之观,子弟怀孔迩之顾,虽赴水火,何所不从!”[1]2856

按:“孔尔”,文渊阁《四库全书》本作“孔迩”。此“尔”通“迩”,古书亦有其例。《周礼·地官·肆长》:“实相近者相尔也。”孙诒让正义:“尔即迩之借字。”《诗·周南·汝坟》末章毛传:“赪,赤也,鱼劳则尾赤。燬,火也。孔,甚。迩,近也。”郑笺:“君子仕于乱世,其颜色瘦病,如鱼劳则尾赤。所以然者,畏王室之酷烈。是时纣存,辟此勤劳之处,或时得罪。父母甚近,当念之;以免于害,不能为疏远者计也。”又,孔颖达正义释后二句曰:“今王室之酷烈虽则如火,当勉力从役,无得逃避。若其避之,或时得罪。父母甚近,当自思念,以免于害;无得死亡,罪及父母。”

6.枯穷

穷困潦倒,走投无路。卷31《后妃传上》:“今杀一枯穷之人而令天下伤惨,臣惧凶竖乘间,妄生变故。”[1]967

按:“枯”为枯槁,“穷”为“穷尽”,二义相近,故《文选·曹植〈七启〉》“夫辩言之艳,能使穷泽生流,枯木发荣”张铣注:“穷,亦枯也。”是“枯穷”为近义复词。“枯”由“枯槁”义引申而可形容人之穷困潦倒,“穷”由“穷尽”义引申而可形容人之走投无路,原为极自然之事。今考《汉语大词典》有【枯士】条,释曰“谓穷困潦倒之士”;又有【道尽途穷】条,释曰“谓无路可走,陷于绝境”。释义均极确切,而正可为本条注脚。

7.宽俭

宽弛简约。卷121《李寿载记》:“寿承雄宽俭,新行篡夺,因循雄政,未逞其志欲。”[1]3045

按:《说文·人部》:“俭,约也。”而《晋书》同卷《李雄载记》称:“雄性宽厚,简刑约法,甚有名称。”正可为此注脚。

8.宽克

宽厚与苛刻,宽大与严厉。卷68《纪瞻传》:“宽克之中,将何立而可?”[1]1818

按:“宽克”之“克”通“刻”。《说文·克部》“克”篆下朱骏声通训定声曰:“(克)叚借为‘刻’。”而“刻”有苛刻义,《史记·酷吏列传》“用法益刻,盖自此始”,即其例。又,“宽克”一词,晋·葛洪《抱朴子外编》已见,其《清鉴篇》云:“唐、吕、樊、许善于相人状,唯知寿夭贫富,官秩尊卑,而不能审情性之寛克,志行之洿隆。”义与《晋书》此例相同,而尤早于《晋书》。

9.匡奖

匡正辅助。卷33《何曾传》:“夫三司之任,虽左右王事,若乃予违汝弼,匡奖不逮,则存乎保傅。”[1]996

按:“匡”即“筐”,《说文·匸部》即以“筐”为“匡”字或体。《诗·召南·采苹》:“于以盛之,维筐及筥。”毛传:“方曰筐,圆曰筥。”是“匡”本义指方形之竹筐。其形方正,引申遂有“方正”之义,故《玉篇·匸部》曰:“匡,方正也。”若作使动词用,则又可表示“匡正”,故段玉裁于《说文·匸部》“匡”篆下注曰:“匡之引申,叚借为匡正。《小雅》‘王于出征,以匡王国’传曰:‘匡,正也。’盖正其不正为匡。”“奖”有辅助之义,故《左传·僖公二十八年》:“皆奖王室,无相害也。”杜预注:“奖,助也。”而《玉篇·犬部》《广韵·养韵》亦并以“助也”释“奖”。是“匡奖”犹言“匡辅”、“匡佐”(后二词《汉语大词典》已经收录),都是匡正辅助的意思。

10.窥冀

谓暗中观察,伺机求取。卷96《凉武昭王李玄盛后尹氏传》:“汝新造之国,地狭人稀,靖以守之犹惧其失,云何轻举,窥冀非

望!”[1]2526-2527

按:《方言》卷十:“窥,视也。凡相窃视,南楚谓之窥。”又《说文·北部》:“冀,北方州也。”段玉裁注:“叚借为望也、幸也,盖以冀同觊也。觊者,幸也。”是“窥冀”犹“窥觊”。后一词《汉语大词典》已收,释曰“犹觊觎。谓非分的希望或企图”(见【窥觊】词条),又释曰“窥伺希冀”(见【闚觊】词条),均是。

11.困嚣

困敦、玄枵之合称,借指太岁在子之年。卷103《刘曜载记》:“终南山崩,长安人刘终于崩所得白玉方一尺,有文字曰:‘皇亡,皇亡,败赵昌。井水竭,构五梁,咢酉小衰困嚣丧。呜呼!呜呼!赤牛奋靷其尽乎!’”[1]2690

按:《说文·部》“嚣”篆下朱骏声通训定声:“《养生论》:‘则嚣然思食。’注:‘饥意也。’按:与用‘枵’同。”此“嚣”亦通“枵”,唯所指则为十二星次之一——玄枵。《尔雅·释天》:“(太岁)在子曰困敦。”又《晋书·天文志上》:“自须女八度至危十五度为玄枵,于辰在子,齐之分野,属青州。”

12.揽搆

结纳,交结。卷27《五行志上》:“至烈宗末,骠骑参军袁悦之始揽搆内外,隆安中遂谋诈相倾,以致大乱。”[1]826

按:“揽搆”为同义复词。揽、搆均有“结纳,交结”义,见《汉语大词典》。其例如,唐·李白《书怀示息秀才》诗:“扬袂正北辰,开襟揽群雄。”南朝梁·何逊《霖雨不晴怀郡中游聚》诗:“夙昔搆良游,接膝同欢志。”并是。

13.扐闰

指古代筮法在数蓍草占吉凶时,将数剩零余的蓍草夹在手指间的作法。典出《易·系辞上》:“归奇于扐以象闰,五岁再闰,故再扐而后挂。”卷17《律历志中》:“然则观象设卦,扐闰成爻,历数之原,存乎此也。”[1]497

按:“扐闰”是对《易·系辞上》“归奇于扐以象闰”一句之高度概括,应看成一个词。《晋书辞典》但以“扐”为词条,下引《晋书》此条为书证,显然不妥。

14.类统

体系。卷19《礼志上》:“臣以为今宜参采《礼记》,略取《传》说,补其未备,一其殊义。可依准王景侯所撰《丧服变除》,使类统明正,以断疑争,然后制无二门,咸同所由。”[1]582

按:“类”可表示“事类”,《易·系辞下》“于稽其类”孔颖达疏:“类,谓事类。”“统”有“系统”义,并见《汉语大字典》及《汉语大词典》;《史记·范雎蔡泽列传》“天下继其统,守其业,传之无穷”,即其例。故“类统”即指事类系统,犹今言“体系”。

15.离布

分布,散布。卷105《石勒载记下》:“刘、马刺客,离布如林,变起仓卒,帝王亦一夫之敌耳。”[1]2742

按:《广雅·释诂一》:“离,分也。”又《玉篇·隹部》:“离,散也。”故“离布”犹“分布,散布”。

16.励

谓使受激励而向善。卷105《石勒载记下》:“勒曰:‘孤律自防俗士,不关卿辈老书生也。’赐车马衣服装钱三百万,以励贪俗。”[1]2741

按:“励”之此义,《北史》亦有用例,《周本纪下·高祖武帝纪》曰:“当加吊勉,以励薄俗”,即是。又,“励”之此义,辞书均不载。如,《汉语大字典》“励”字头下仅列两个义项:❶勉励;奋勉。❷姓。《汉语大词典》“励”字头下虽多至六个义项:❶劝勉,鼓励。❷推崇,尊重。❸奋;振奋。❹通“砺”。砥砺,磨炼。❺通“厉”。猛烈。❻姓。然亦不及此义。若用所列出之各个义项解释本例,则并不通。

17.亮到

诚实恳切,真挚诚恳。卷56《孙绰传》:“今发愤忘食,忠慨亮到,凡在有心,孰不致感!”[1]1546

按:《尔雅·释诂上》:“亮,信也。”邢昺疏:“皆谓诚实不欺也。”又,《说文·至部》:“到,至也。”《玄应音义》卷四十七“恳到”注:“到,极也。”故“亮信”犹言“诚至”、“恳到”(后二词为《汉语大词典》所收录)。

18.邻援

指外部的援助力量。卷63《段匹磾传》:“父务勿尘,遣军助东海王越征讨有功,王浚表为亲晋王,封辽西公,嫁女与务勿尘,以结邻援。”[1]1710

按:“邻”可指邻居、邻国、邻境(见《汉语大词典》),是一个与家庭内部、国家内部、辖境内部相对的概念。故“邻援”犹言“外援”。

19.陵谢

衰落,衰败。卷19《礼志上》:“叔代浇讹,王风陵谢,事睽光国,礼亦愆家。”[1]579

按:“陵谢”为同义复词。“陵”可表示“陵迟”;“陵迟”原指丘陵之坡度渐趋于低平,引申而有“衰落,衰败”义。故《后汉书·儒林传论》“朝纲日陵”李贤注:“陵,陵迟也。”《汉书·成帝纪》“帝王之道日以陵夷”颜师古注:“陵,丘陵也;夷,平也。言其颓替若丘陵之渐平也。又曰陵迟,亦言如丘陵之逶迟,稍卑下也。”又《汉书·王嘉传》“法度陵迟”颜师古注:“陵迟,即陵夷也,言渐颓替也。”“谢”之本义为“辞去”,引申之也有“衰落,衰败”义。《说文·言部》:“谢,辞去也。”段玉裁注:“此谢之本义也。引伸为凡去之偁,又为衰退之偁。”故花朵萎落称为“凋谢”,人之精力衰退称为“衰谢”,(《宋书·顾觊之传》:“礼,年六十不服戎,以其筋力衰谢,非复军旅之日。”)成年人头顶毛发衰退脱落称为“谢顶”,皆可为证。

20.流度

流动迁移。卷114《苻坚载记下》:“且朕此行也,以义举耳,使流度衣冠之胄,还其墟坟,复其桑梓,止为济难铨才,不欲穷兵极武。”[1]2914

按:此“度”借为“渡”。《说文·水部》:“渡,济也。”段玉裁注:“凡过其处皆曰渡。假借多作度。”段氏所谓“过其处”,若换一个角度看,便是由此转移至彼,故“度”又引申出“迁徙,迁移”义。《南史·恩倖传·茹法亮》:“法亮便僻解事,善于承奉,稍见委信。建元初,度东宫主书。”即其例。故“流度”义犹“流迁”、“流徙”、“流移”(后三词均入收《汉语大词典》),“流度衣冠之胄”指“流动迁移之衣冠之胄”。

21.流润

留下的恩德,遗泽。卷30《刑法志》:“及晋图南徙,百有二年,仰止前规,挹其流润,江左无外,蛮陬来格。”[1]916

按:此“流”通“留”。《韩诗外传》卷三:“万物群来,无有流滞,以相通移。”许维遹集释:“‘流’与‘留’古通。”又“润”谓“润泽”,《广韵·稕韵》:“润,润泽也。”而“润”或“润泽”,均可表示恩泽。《晋书·应詹传》:“拯我涂炭,惠隆丘阜,润同江海,恩犹父母。”《史记·李斯列传》:“群臣莫不被润泽,蒙厚德。”即其例。故“流泽”犹“遗泽”、“馀泽”。又,《汉语大词典》已收录【流润】词条,唯仅设一义项:“流布滋润”。该义项可用于解释《晋书·乐志下》“孝宗夙哲,休音允臧。如彼晨离,耀景扶桑。垂训华幄,流润八荒”之用例,然不可用于解释《晋书》本条之用例。

22.流踬

流离颠沛。卷103《刘曜载记》:“胤虽少离屯难,流踬殊荒,而风骨俊茂,爽朗卓然。”[1]2696

按:《诗·豳风·狼跋》:“狼跋其胡,载疐其尾。”毛传:“跋,躐;疐,跲也。老狼有胡,进则躐其胡,退则跲其尾。”《说文·足部》“踬”篆下引《诗》,作“载踬其尾”。段玉裁注曰:“疐者,踬之叚借字。”又《左传·宣公十五年》:“杜回踬而颠,故获之。”杨伯峻注:“踬,谓行时足遇阻碍而触之也。”是“踬”为“跌倒,绊倒”义,“流踬”谓“流离颠踬”,犹言“流离颠沛”。

23.伦和

有条不紊,恰到好处。卷75《韩伯传》:“思理伦和,我敬韩康伯;志力强正,吾愧王文度。”[1]1993

按:“伦”有“条理,顺序”义,如《逸周书·宝典》:“序乃伦”,朱右曾集训校释:“伦,理次也。”引申又可表示“合乎条理,有条理”,如《周礼·考工记·弓人》:“析干必伦”,郑玄注:“顺其理也。”“和”有“和谐,协调”义,故《广雅·释诂三》曰:“和,谐也。”《淮南子·俶真》“是故治而不能和下”高诱注:“和,协也。”引申则可表示“不偏不倚,恰到好处”,如《论语·学而》“礼之用,和为贵”,杨树达注即曰:“和,今言适合,恰当,恰到好处。”又及,《晋书》此条实本《世说新语·品藻》:“庾道季云:‘思理伦和,吾愧康伯;志力强正,吾愧文度。’”而张永言先生主编《世说新语辞典》未收【伦和】词条,但将该例列为“伦”字下义项❸“有条理”之书证,显然不妥。张万起、刘尚慈先生《世说新语译注》释“伦和”为“有条理逻辑”,又似有漏释“和”字之嫌。

24.沦移

特指国运衰落,政权易手。卷105《石勒载记下》:“魏任司马懿父子,终于鼎祚沦移,以此而观,中山岂将来有益者乎!”[1]2753

按:“沦”有“沉没,下陷”义。《说文·水部》:“沦,……一曰没也。”《玄应音义》卷二十二“沦坠”注引《广雅》:“沦,沉没也。”故“沦移”本指下陷移位。《水经注·滍水》:“冢前有碑,基西枕冈城,开四门,门有两石兽,坟倾墓毁,碑兽沦移,人有掘出一兽,犹全不破。”即其例。至于“国运衰落,政权易手”之义,则是由“下陷移位”之义引申而来。

25.纶行

指帝王施政。卷14《地理志上》:“惠皇不虞,中州尽弃,永嘉南度,纶行建邺,九分天下而有二焉。”[1]408

按:《礼记·缁衣》:“王言如丝,其出如纶;王言如纶,其出如綍。”郑玄注:“言言出弥大也。”后因以“纶言”为帝王诏令的代称,如柳宗元《代韦中丞贺元和大赦表》:“纶言一降,庶政毕行。”“纶行”则是一个与“纶言”相对的概念。

[1]晋书[M].北京:中华书局,1974.

Textual Research of the Words Missed by Lexicons in Jinshu:Sequel Two

WANG Yan-kun,L I Shu-lian

(Department of Chinese Literature,Jinan Univ.,Guangzhou,510632,China)

After the“Textual Research of the Words Missed by Lexicons in Jinshu”and“Textual Research of theWords Missed byLexicons in Jinshu:SequelOne”(55 words are explained in those two articles),the author chose another 25 words to make philological studies and found that these words are not collected in general lexicons such as Cihai,Ciyuan(Revised),Hanyu Da Cidian,and not even found in entry words or meaning items of Jinshu Dictionary edited by Liu Naihe.

Jinshu;words;textual research

H109.2

A

1006-1398(2011)03-0112-06

2011-01-28

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规划基金(08JA740021)

王彦坤(1950-),男,广东澄海人,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从事训诂学研究。

【责任编辑 陈 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