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长辉
( 河南师范大学 外语教研部,河南 新乡 453007)
《所罗门之歌》的生态女权主义批评解读
张长辉
( 河南师范大学 外语教研部,河南 新乡 453007)
运用生态女权批评理论、通过文本细读的方法,从接近自然,愉悦自我;融入自然,建构自我;远离自然,异化自我三个方面对托尼.莫里森的作品《所罗门之歌》进行细致分析,认为《所罗门之歌》充分体现了生态女权主义的思想,即:妇女孕育生命,哺养后代的性别角色使她们与养育万物的大自然有着特殊的亲近关系,女性比男性较容易接近自然、感知自然和融入自然,是大自然的最佳代言人。
《所罗门之歌》;生态女权主义;妇女;自然
《所罗门之歌》是托尼·莫里森的第三部长篇小说,标志着莫里森作家生涯的一个突破性进展。在此之前,莫里森虽然发表了两部作品,但基本没有什么名气[1]。该书一经出版,立即获得了空前的成功。该书当年即被列入“每月读书俱乐部”首选书目,黑人作家理查德.赖特的《土生子》曾经在1940年首次入选,莫里森的《所罗门之歌》是继《土生子》以来三十七年后再次入选的非洲裔美国作家创作的作品。并获全国图书评论界小说奖,该书被批评界称之为继艾利森《看不见的人》之后内容最扎实的一部小说。莫里森由此步入美国当代最伟大作家的行列。奠定了她作为美国当代重要黑人女作家的地位。
《所罗门之歌》围绕主人公绰号为“奶娃”(Milkman) 的一名黑人男青年的成长经历展开。小说一共分为两大部分:第一部分讲述奶娃从20 世纪30 —60 年代间在美国北方密歇根的城市生活。第二部分则讲述他前往南方寻宝和寻根的经历。寻根给予他新生, 加深并丰富了他对世界和自我的认识, 使他走出唯物质主义的生活, 认识到爱和精神解放的意义。
从其出版至今,该小说一直是评论界关注的对象。但国内对《所罗门之歌》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主题、人物、创作手法和神话原型。国外对莫里森的研究虽然呈现出多元性和复杂性的特征,但主要从叙事学理论、黑人女权批评、西方马克思主义、结构主义、后殖民主义和文化批评入手,还没有评论从生态女权主义的角度对该小说进行研究。有鉴于此,本文将结合生态女权主义理论来分析《所罗门之歌》,以发掘小说中的生态女权主义意识。
生态女权主义的一个重要分支文化生态女权主义认为,妇女孕育生命、哺养后代的性别角色使她们与养育万物的大自然有着特殊的亲近关系,所以男女在体验、理解和评价自然方面存在差异,女性比男性较容易接近自然,更容易感知自然和融入自然,是大自然的最佳代言人。“我们就是大自然。我是观察大自然的大自然。我们是具有自然观念的大自然。是哭泣的大自然,对大自然讲述大自然的大自然。”[2]纳什也描述了女人与自然的这种亲近关系:“妇女与大自然共语……她能聆听来自地球深处的声音……微风在她耳边吹拂,树向她喃喃低语。”[3]
派拉特,《所罗门之歌》中主人公奶娃的姑妈,她天生没有肚脐,像是被自然所孕育,是自然之女,“她平滑的腹部标志着她不是女人生出来的——从神秘的意义上来讲,她是大地,是万物之母。”[4]甚至在不识字的父亲给她起名字时,也是随手翻着圣经,挑了一组他看着挺有劲和挺神气的字母,觉得像是一排小树中高贵、挺拔、有压倒一切气势的一株大树。这说明冥冥之中女人与自然的亲密联系。并且在她的哥哥麦肯的记忆中,她身上有股原始森林的气息,他把她看成自然的一部分。少年奶娃在初次认识她的姑姑时,觉得她长着“从橘子瓣上撕去筋脉的手指,让浆果染黑了使她像化了妆一样的嘴唇”[5]47,整个人“长的像一株大黑树”[5]48。这正说明了女性比男性较容易接近自然,是大自然的最佳代言人。少年的派拉特无拘无束地在父亲的农场里和周围的树木间游戏,后来,他的哥哥在失去“林肯天堂”后为了金钱远离了自然,而派拉特与自然的沟通却一直没变,她拒绝文明的腐蚀,“她的住房坐落在人行道之外八十英尺远,背后是四颗高大的松树”[5]35。她与女儿、外孙女过着简朴而自然、近乎原始的生活, 她居住的地方就是典型的非洲村落,她的家不用电,用蜡烛;家里也没有现代化的家具,没有现代生活提供的种种便利, 但却充满着让奶娃羡慕的歌声与笑声,正是由于派拉特接近自然,所以才能远离白人腐朽文化的侵蚀及戕害与西方世界“精神奴役制”的桎梏;才能拥有完整的自我,快乐的人生。
在世界观上,生态女权主义的出发点和最终依据是自然界的整体利益,生态女权主义从整体论立场出发,把整个世界称为“宇宙之链”,一切事物都是相互联系、相互作用的,人类只是“宇宙之链”的一部分,人既不在自然之上,也不在自然之外,而在自然之中[6]。人类在自然的整体生态关系中,与其它物种的地位是一样的。人不是世间惟一的主体,因为自然也是主体。人只不过是融入自然之中的存在的一种,自然界中的其它事物也具有存在的内在价值。这说明:自然界中的事物没有明显的界限,他们是相关的。自然界中包括人在内的万物是必须相互依存,才能和谐发展。必须像庄子一样达到 “天地与我齐一,万物与我共生”的境界,人和自然才能和谐统一,才能共生共长。
小说的主人公奶娃,在小说的第一部分中,生活在物欲横流、白人价值观至上的美国北方城市,远离自然,不能受到自然的感化,所以是一个非常自私自利的人。尽管她的姐姐们把少女时代全花在了他的身上,就像一枚硬币一样,他睡着了,她们得保持安静;他饿了,她们得做饭,他要玩,她们得哄他玩,可他对他的姐姐们不管不问,他的姐姐有一次说:“直到今天,你也从来没问过我们俩,我们是不是累了,伤心了,或是想要一杯咖啡。”[5]250并且他也没有责任感,他与哈格尔的关系就是典型的例子。奶娃初次去姑妈派拉特家时就被小他一辈儿的哈格尔所吸引,两个人之间的乱伦关系持续了12 年,最终奶娃对哈格尔开始厌倦并决定抛弃她。但随着他一步步地远离喧嚣的北方,来到宁静的南方之后,奶娃也一步步返璞归真。虽然在还差一小时就要到达丹维尔——他的家乡之前,他和自然还是一种疏离的关系,“有那么几分钟,他一心去欣赏车窗外闪过的景色,后来,城市人认为大自然都是千篇一律的那种厌倦感攫住了他。”[5]263直到他加入黑人打猎集体, 在黑乎乎的森林里, 他才被黑人猎手之间的默契、灵敏、与大自然的交融所折服。这使他意识到:“这里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帮助他, 他的钱与他父亲的声名等全是他的绊脚石”[5]323。正是在这里, 他感到了他与大地的关系的亲近:“在他的大腿两侧,他都感到了清香的桉树隆出地表的根部在摩挲着他,就像一个老祖父的那双粗糙却充满着父爱的手在抚爱这他一样。”[5]325这是他恢复同自然和谐关系的转折点。他把自己交给自然,把手指抠进草地,去倾听大地的声音。正是这种与自然的接近使他挫败了吉他的谋杀。他开始热爱这块土地以及生活在这块土地上的人们:“他发现自己仅仅走在大地上就振奋不已。走在大地上就像是他属于大地;就像他的两腿是庄稼的茎,是树木的干;他的部分躯体在延伸,延伸,直扎进石头和土壤之中,感到在那里十分畅快——在大地上,在他脚踏的地方。他不跛了。”[5]327南方之行以后,奶娃也开始认识到是女性给了他母爱和情爱,女性养育了他,给了他启迪与智慧,懂得了真诚地回报女性的付出。
生态女权主义的重要观点之一就是对与西方现代科学观的批判[7]。西方现代科学打破了人类对于自然的依赖,使得人类把世上万物分成不同的等级,也就是说,万物都是按照一定的顺序排列的,人类优于动物,文明优于自然,即使在人类群体内部也存在着次序,男人优于女人,白人优于黑人,富人优于穷人。总之,男性与理性、主动、文明、文化联系密切而女性则与感性、被动、原始与自然密切联系。因此,权利就集中在了男性统治阶级手里,女性必须服务于男性的利益,自然必须屈服于机械化的农业和文明社会的主宰。生态女权主义揭露了西方这种男权中心主义、理性主义、科学主义的弊端,认为他们割裂了人与自然、理性与情感、身与心的联系,否定人的直觉与情感,从而造成人的异化。
小说的主人公奶娃的父亲麦肯在生活在“林肯天堂”这个农场时,天天与自然接触,所以保持了人的美好天性,是一个有责任感的人,在父母去世后,独自抚养妹妹。可是,后来,当自然必须屈服于机械化的农业和文明社会时,人类就展开了斗争,流血事件不可避免的发生了,白人觊觎他们的“林肯天堂”,开枪打死了他们的父亲,从此,麦肯和妹妹派拉特流离失所,过着充满艰辛的生活。正因为麦肯远离了“林肯天堂”,所以他也逐步远离自然,在梅肯眼里,生活的目的就是:“要掌握财产。用你掌握的财产再去掌握别的财产,这样你就可以掌握你自己,也就可以掌握别人了。”[5]68在这种理性主义的操纵和远离自然的生活状态下,麦肯逐渐成为一个异化的人。可以说,金钱束缚了他昔日对爱情、亲情、人情的感受能力,剥夺了他的精神自由。为了实现他的人生目标,麦肯不择手段地赚钱和积累财富。他娶露丝为妻,并不是因为爱上了她,而是因为露丝的父亲是当地最有钱势的黑人。为了得到她家的财产,麦肯竭力忍受露丝父女俩对他的蔑视和经常带有侮辱性的随意使唤。“这些我都能容忍,因为我知道我想要什么,还很在行怎么才能把想要的东西弄到手。”[5]86没有爱情的婚姻是痛苦的,结婚以后,他对妻子冷淡,致使妻子遭到性虐待,仅靠延长哺乳“奶娃”的时间,或隔一段时间前往父亲的墓上躺躺来寻求一些安慰。并且奶娃的父亲还打骂折磨妻子,“他对妻子的恼恨闪现在他对她说的每一个字眼里”[5]15。发现妻子怀孕,曾想尽办法要妻子流产,“他用拳头猛捣她的肚子(当时她正要收拾他吃早餐的盘碟,他一眼看见她的大肚子,就挥拳猛揍)”[5]155。“奶娃”的父亲对女儿们也冷淡,“他对女儿的失望像筛灰似的倾撒在她们身上,把她们的面孔弄得阴阴沉沉,把他们本来是女孩子嗓音中发出来的轻快的抑扬弄得抑抑郁郁……他对她们的体面、她们的才智和她们的自尊心肆意践踏”[5]15-16。两个女儿的青春在用红绒布制作玫瑰花中消磨到中年。她们的生命在没有爱的生活中,如同她们制作的红绒布玫瑰花,没有生机、逐渐枯萎。他还为了一袋金子与妹妹决裂。麦肯从来没有把女性当作平等的人来尊重,而是当作征服、占有的对象来肆意妄为。既然爱情,亲情在麦肯看来都轻如鸿毛,更别说人情,为了房租,他不顾贝恩斯太太的请求,不顾贝恩斯太太家等待吃饭的孩子,并且用强调性地话语告诉她给她的期限是“到这个星期六,贝恩斯太太。不是星期天,也不是下星期一,是这个星期六”[5]28。以至于贝恩斯太太感慨说:“开买卖的黑鬼看着太可拍了。实在实在太可怕了。”[5]29
通过从生态女性主义理论和实践的角度来阅读托尼.莫里森的经典《所罗门之歌》,使《所罗门之歌》中那些以前忽视的要素凸现甚或更为显眼,促使读者和研究者对文本的内容有新的发现。由于生态女权主义弘扬关爱、平等公正、联系依存的生态伦理观,所以从生态女权主义的视角研究文学文本,不仅有利于促进建立人与自然、男人与女人自然和谐关系,也有助于推进各“亚”文化群,如有色人种文学、黑人文学、少数族裔文学、流散文学(diasporic literature)等从边缘走向被关注的中心,使人类听到不同的声音[8],从而最终建立“一个免除了有害物质和生态灾难威胁的社会……一个免除了压迫和毒害的社会一个免除了种族歧视、性别歧视、帝国主义和资本主义毒害的”[9]生态社会。
[1]TAYLOR D. Guthrie’s introduction to conversation with toni morrison[M]. Guthrie Jackson:University of Mississippi,1994:3.
[2]苏珊·格里芬.自然女性[M]. 张敏生,范代忠,译.长沙:湖南人民出版社,1988:289.
[3]纳什.大自然的权利[M].青岛:青岛出版社, 1999:175.
[4]费里尔特.托尼莫里森《所罗门之歌》中的经典主题[J].太阳.1983(10):165.
[5]托尼.莫里森.所罗门之歌[M]. 胡允恒,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5.
[6]陈喜荣.生态女权主义述评[J].武汉大学学报:人文科学版,2002,55(5):524.
[7]金莉.生态女权主义[J].外国文学.2004(5):59.
[8]王小华.生态女性主义:文学伦理学批评的新视角[J].十堰职业技术学院学报.2008,21(2):64.
[9] GRETA G. Ecological politics: ecofeminists and the Greens[M]. Philadelphia:Temple University Press,1998:42-43.
(责任编校:文君)
InterpretationonEcologicalFeminismCriticismAboutSongofSolomon
ZHANGChang-hui
(Department of 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 and Research, Henan Normal University, Xinxiang 453007, China)
By ecological feminism criticism theory and close reading,SongofSolomonwritten by Tony Morrison is closely analyzed from the following three aspects: being close to nature and enjoying oneself; blending into nature, constructing oneself; being far from nature, dissimilating oneself. It considers that ecological feminism ideas are fully expressed inSongofSolomon. That is to say: women breed lives, the gender role of the suckling offspring makes them have special close relationship with nature, women are more easily than men to be close to nature and perceive nature, who are the best spokesmen.
SongofSolomon; ecological feminism; worman; nature
2011-09-20.
河南省人文社科青年项目(2011-QN-244);河南省社科联、省经团联调研课题(SKL—2011—1532);河南师范大学青年科学基金项目(20109K53).
张长辉(1977— ),男,河南滑县人,河南师范大学外语部讲师,硕士,研究方向:英美文学。
I106.4
A
1673-0712(2011)05-0085-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