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志龙
论党政干部二元人格的超越
○唐志龙
不断加强党政干部思想道德建设,是新的历史条件下提高党的建设科学化水平的重要环节,也是推动社会主义文化进一步大发展大繁荣的时代诉求。胡锦涛在2011年“七一”重要讲话中强调:“各级干部都要自重、自省、自警、自励,讲党性、重品行、作表率,做到立身不忘做人之本、为政不移公仆之心、用权不谋一己之私,永葆共产党人政治本色。”[1]这就亟须党政干部积极以身作则,坚持知行统一,在自觉超越二元人格中提升思想道德素质。
人格,即个性,指人们在社会化过程中形成与发展的思想、情感及行为的统合模式,是个体独具而有别于他人、稳定而统一的各种特质或特点的综合体。通俗地说,是人类个体做人的综合品格。人类每个个体在其存活的时空中,有着各自独特的人格,因为这一个体在一定时空中必须生活、学习、工作,即必须“运转”,也同时形成本身独有的运转规律,显示出特定人格。人格人人有之。从词源上说,人格来自拉丁文persona(面具),戏剧中演员所戴的特殊面具表现了剧中人物的角色与身份,说明人既有表现于外给人印象的东西,也有某些外部未必显露的品质。这些稳定而又异于别人的特质模式,使人的行为带有一定倾向,表征出一个由里及表,包括身心统一、真实的个体特质。
二元人格,也称双重人格、两面人格。这里的元,含基本因素、基本成分、基本维度、基本向度之意。即是说,人格并非仅由单一成分构成,而是一个由多因素、多成分、多维度组成的统一而复杂的整体。马克思主义认为,人们总是生活在一定社会关系中,不能离开社会孤立存在,“人的本质并不是单个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在其现实性上,它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2]。正是从社会性向度而言,在人格这个复杂统一体中,既存在蓬勃向上、符合社会发展需要的积极因素,也存在萎靡不振、不利于社会进步的消极成分。一般来说,如果人格中的积极因素占据了主导地位,成了矛盾的主要方面,那么这个人的人格就是良性人格;反之,其人格就是莠性人格。良性人格即健全人格,存在着进取、达观、负责、谨慎、精明、开放、乐群、稳定、勇敢、自立、专注、自律、足智等基本因素;莠性人格即非良性人格或非健全人格,存在着猥琐、悲观、消极、鲁莽、狭隘、自私、贪婪、封闭、怯懦、放荡等基本因素。受社会存在多样性及社会关系的复杂性等条件制约,人格在现实中显示出既有内外一致的统一性,也有表里分裂的二元倾向,形成一定的二元人格。生活中常见的表里不一、知行脱节、伪君子、假道学及坑、蒙、拐、骗等不良倾向,都可看成是二元人格的现实存在。
二元人格的产生,有着十分复杂的主客观原因。从客观社会环境来说,多样化的社会存在必定促使人们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道德观等发生一系列嬗变,导致二元人格的形成与出现。尤其在当代中国,二元人格更是受社会转型的直接影响。当前的中国社会正处于从传统社会向现代社会转变过程中,由于与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相配套的法律秩序和道德规范尚未完全确立,刚从依附性传统人格状态中摆脱出来并开始获得独立发展可能性空间的人们,往往会因种种规则冲突及目标无序等原因而导致一定程度的人格“失范”。这既可能出现摆脱旧传统、寻求新目标、产生与市场经济相符合的新生道德等积极因素,同时也往往带来较多的“负人格”效应,如商场上的坑、蒙、拐、骗,文化上的低俗、庸俗、媚俗,官场上的言行不一、权钱交易、腐败奢靡等等,就是在“失范”中出现的“负人格”现象。从个体内在素质来说,由于许多人不能自觉遵循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无法抵制不正之风的侵袭,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道德观等出现偏移,理想信念动摇,也直接导致二元人格的形成与发展。
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过程中,党政干部特别是领导干部是党和国家的中坚力量,是带领人民群众建立和发展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领头雁”。毫无疑问,绝大多数干部高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旗帜,自觉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出现了任长霞、郑培民、叶欣、杨业功等被人民群众交口赞誉的人格典范。但也必须清醒地看到,在少数干部身上,思想道德素质低下,人格缺陷明显,直接导致表里不一、知行脱节、弄虚作假等二元人格的出现,严重丢弃了党的光荣传统,败坏了社会风气,损害了党群、干群关系,阻碍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现代化事业健康发展。胡锦涛强调:“全党同志特别是党的各级领导干部都要不断提高思想政治水平,坚定理想信念,增强为党和人民事业不懈奋斗的自觉性和坚定性,咬定青山不放松,真正做到坚定不移、矢志不渝。”[3]这就需要党政干部认真进行人格塑造,切实克服和纠正二元人格模式,使之达到内外统一、言行一致,完成崇高人格的华丽转换,成为党和人民真正需要的好干部。
党政干部超越二元人格,形成与完善健全人格,具有多方面诉求。从思想道德素质来说,尤其应当注重理想人格与现实人格的统一。
理想人格,是一个国家、民族或社会中人们最推崇与向往的人格模式,集中体现了该社会文化的基本特征和价值标准。理想人格是一种时代精神,在不同时期不同社会中有着不同的内涵特征,可以分为传统理想人格与现代理想人格。中国传统文化中的理想人格是以儒学的“君子理想”为典范的。儒学具有修己与治人两方面,无论哪一方面,都以君子的理想为其枢纽的观念,如“士”、“仁者”、“大丈夫”以及“圣人”等观念都和君子的理论分不开。“仁者爱人”的儒家理想人格历经数千年的系统化、具体化、世俗化,积淀成为中华民族深层的传统文化意识。到了现代,党和国家领导人十分注意现代理想人格的塑造。毛泽东根据革命事业的要求,提出了“彻底地为人民的利益工作”、“毫无自私自利之心”、“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有道德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的理想人格。邓小平根据现代化建设的要求,提出了“四有”即“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有纪律”的理想人格。当代理想人格应是在思想道德、心理素质、智能结构以及行为方式上,都适应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和发展需要的人格,它有别于传统君子人格的独善其身之道,而更具有其面向现代化、面向世界、面向未来的时代风貌。也就是说,当代中国的理想人格既包括了马克思主义所倡导的“全面而自由发展”的人格取向,也包括着现代中国新人的发展目标:有道德、有理想、有文化、有纪律的新公民,同时还包括着不同地区居民的社会期待(例如各种市民守则、村民守则)及不同职业身份者的角色期待(如职业行为规范、党团员行为准则),使新时期的理想人格成为一个内涵丰富和多层次、多元化体系的组合体。当然,它们的最终目标是共同的,即人的全面而自由发展。就党政干部来说,应当成为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道德楷模。
现实人格,是社会活动中人性的自然流露,其人格模式具体而真实。同理想人格一样,现实人格也有传统现实人格与现代现实人格之分。传统现实人格是中国传统文化中未能实现理想目标、又为其压抑而流产了的畸形产物,主要有两种模式:奴性人格与虚假人格。前者在社会生活中崇尚权威、先人,依赖服从他人,内心隐藏着自私、自卑、自抑,不仅使得现实的人从社会主体异化为被动物,还扼杀了人类本性中的创造动机,减缓了社会与人的进步;后者源于传统文化对个体本性、欲望和发展潜能非人道的扼杀,使得外表和谐的社会日趋离心与涣散。随着社会发展与进步,当代中国的现实人格已逐渐摒弃了传统文化现实人格中的某些痼疾,滋生了新时期所需要的崭新人格萌芽。但传统文化中的现实人格不可能在很短时期内化为乌有,它们仍或多或少地滞留于新时期现代人的身上,并同当代理想人格取向产生抵触与冲突。
社会生活中,现实人格同理想人格的落差客观存在,抑或是一种必然存在。由于理想人格具有超前性与导向性,它促使现实人格沿着一定方向成长进步。但这两种人格如果差别过大,即理想人格过于遥远而难以企及,就会导致现实的人疲于追求反而丧失信念。理想人格在当代多样化存在的社会中也是多元化的,不同的人格价值观促使干部追求相异的精神境界,多重社会理想又指引干部追求不同的人生目的,就使党政干部队伍在道德、理想、信念这些根本问题上陷于分裂,造成许多人格不健全与行为越轨者。胡锦涛指出:“忘记远大理想而只顾眼前就会失去方向,离开现实工作而空谈远大理想就会脱离实际。”[4]我们必须及时通过思想理论建设引导党政干部自觉确立远大人生目标,培养既能脚踏实地面对现实,又有积极科学的崇高理想,并能理性对待现实与理想的不一致性,自觉进行人格整合,促进自我发展和完善的德才兼备干部。在当前,针对某些干部的言行不一状况,应特别注重培育道德人格,即努力提高和完善干部的思想道德素质,建立和完善干部的道德防线。胡锦涛强调:“要坚持把干部的德放在首要位置,选拔任用那些政治坚定、有真才实学、实绩突出、群众公认的干部,形成以德修身、以德服众、以德领才、以德润才、德才兼备的用人导向。”[5]
从实践原则上看,党政干部超越二元人格,还必须注重实践锻炼,坚持理论联系实际的学风,自觉在知行统一中塑造崇高人格。
重视知行统一,历来是古今中外思想家所崇奉的戒律。知,指认知,通俗地说就是学习、认识与把握。行,指行为、行动,即实践。行为是人类有意识、有目的的活动。孔子在《论语·宪问》中告诫学生:“君子耻其言而过其行。”反对知行脱节;古希腊亚里士多德也说:“人的行为是根据理性原则而具有的理性生活。”[6]阐明了意识对人行为的指导价值。这些见解中的合理性因素,成为了马克思主义知行统一论的重要理论来源。恩格斯指出:“就个别人说,他的行动的一切动力,都一定要通过他的头脑,一定要转变为他的愿望的动机,才能使他行动起来。”[7]毛泽东进一步分析说:“实践、认识、再实践、再认识,这种形式,循环往复以至无穷,而实践和认识之每一循环的内容,都比较地进到了高一级的程度。这就是辩证唯物论的认识论,这就是辩证唯物论的知行统一观。”[8]可见,认识论上的知行统一具体化在道德实践中,就是言行一致。新世纪新阶段,胡锦涛不仅将“勤奋好学、学以致用”作为加强党政干部作风建设的首要任务,还着重强调“学以致用、学用相长”[9],为我们端正学风、超越二元人格指明了方向。
在人格塑造中,一些干部常见问题是言行脱节甚至言行背离,不少人说得多做得少或说得好做不到,出现“假道学”,人民群众深恶痛绝。其本质特征是言行背离,口是心非,表面冠冕堂皇,骨子里不信不行。这个问题不解决,往往成为二元人格的发端。这就需要广大党政干部大力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坚持知行统一,躬身践履,自觉抵制权力崇拜、拜金主义特别是假道学污染,树立正确的世界观、权力观、事业观,以自己的行为美为人民群众树立光辉榜样,培育内外和谐统一的崇高人格。胡锦涛反复要求广大党员干部要在各方面为人民群众树立楷模,强调“各级领导干部要带头学习,先学一步、多学一点、学深一些,做真学真懂真信真用科学发展观的模范”[10]。一个干部如果真正达到了“四真”的要求,必定能成为崇高人格的典范。
特别需要指出的是,党政干部在实践中超越二元人格、塑造崇高人格,不仅需要坚决遵守党纪、政纪、国法,严格执行相关制度等“硬件”的约束,尤需恪守社会主义道德规范,努力加强思想作风建设,自觉提升思想道德素质,努力开发“软件”资源。道德素质,是一个人道德品质的外在表现,开启着人格修养的窗口。干部思想道德素质的增强,需要多方面因素的合力作用,特别是品德修养。这种修养在多层次、多向度诉求中尤贵“慎独”。“慎独”指自己独处活动、无人监督、有做各种坏事可能性而不会被人发觉的情况下,仍能坚守高尚的道德信念,自觉按社会道德准则去行动,不做坏事,并从“隐”和“微”处下功夫,切实保持人格的高洁性。千百年来,“慎独”一直是志士仁人自我修养和自我约束的最高境界追求,也是理想人格的基本要求。尽管它存在着某些局限性,却也含有一定合理因素。刘少奇在《论共产党员的修养》中,充分肯定了“慎独”的合理因素,指出共产党员要自觉树立为党、为革命的利益奋斗终生的信念,为此去克服私心,抛弃个人得失和忧虑;要在“独立工作、无人监督、有做各种坏事可能的时候,能够‘慎独’,不做任何坏事”,切实使自己成为最诚实、坦白、“事无不可对人言”的共产党员。当前,“慎独”对党政干部搞好道德修养、提高主体思想道德综合素质仍然具有重要意义,通过它可以真正培养高尚的道德情操,时时、处处、事事严格要求自己,逐渐养成知行统一的道德品质。各级党政干部在实践中一定要确立“慎独”的自律意识,坚持“自尊、自重、自警、自励”,严于解剖自己,经常反省自己,自觉检点言行,防止“越轨踩线”,杜绝文过饰非。这样才能构筑好新形势下接受新挑战、经受新考验的思想道德防线,为超越二元人格、塑造共产党人的崇高伟大人格而不懈追求。
[1][3][5]胡锦涛:《在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90周年大会上的讲话》,《人民日报》2011年7月2日。
[2]《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第18页。
[4]总政治部政治部编:《军队保持共产党员先进性教育读本》,长征出版社2005年版,第280页。
[6]周辅成:《西方伦理学名著选辑》上卷,商务印书馆1964年版,第287页。
[7]《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第247页。
[8]《毛泽东选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296-297页。
[9][10]胡锦涛:《在全党深入学习实践科学发展观活动总结大会上的讲话》,《人民日报》2010年4月7日。
(作者系解放军南京政治学院上海校区基础系教授、博士生导师)
(责任编辑 楚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