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 晓 莲 昝 佳 佳
(1.四川外语学院 中文系,重庆 400031;2.四川外语学院 研究生部,重庆 400031)
《我们的祖先》中的主题原型初探
杨 晓 莲1昝 佳 佳2
(1.四川外语学院 中文系,重庆 400031;2.四川外语学院 研究生部,重庆 400031)
伊塔洛·卡尔维诺是意大利当代著名作家,《我们的祖先》是其代表作之一。文章试图从神话原型理论入手,来探讨《我们的祖先》所隐含的主题原型。通过对小说所体现的二元对立原型、死亡与复活原型、追寻原型的分析和解读,实现对文本更深入的理解,从而挖掘出小说更深刻的内涵与价值。
《我们的祖先》;二元对立原型;死亡与复活原型;追寻原型
意大利小说家伊塔洛·卡尔维诺(Italo Calvino,1923-1985)在当代世界文坛上占有十分重要的位置,因其“作家们的作家”的美誉而引起学术界的关注。他以自己富有活力的形式创新、卓尔不群的个性风范和深邃宽广的思想内涵,为小说创作、为文学、为作家们开辟了一个相当另类的艺术空间。
《我们的祖先》是卡尔维诺的代表作之一,这部作品由《分成两半的子爵》、《树上的男爵》和《不存在的骑士》三部小说组合而成。《分成两半的子爵》讲述了初上战场的梅达尔多子爵在战斗中被飞来的炮弹打中,被劈成了两半,一半是邪恶的,另一半是善良的,两个半身人的对立与冲突产生了一系列荒诞离奇的故事;《树上的男爵》叙述柯希莫男爵在12岁时因为拒绝吃讨厌的蜗牛而跑到了树上,之后一直在树上度过了他的一生。《不存在的骑士》中的阿季卢尔福骑士只有精神没有肉体,他想尽了一切办法来力图证明自己的存在意义,可是最后却不得不消失在现实中。卡尔维诺在《我们的祖先》中所呈现的三个主人公形象虽然荒诞不经,但却深刻地表现了20世纪以来人类所面临的普遍的精神困境和社会生存危机。
这三部小说是独立的,创作年代也不同,但其中存在着某些共同点,正如作者在后记中所说的:“这三个故事代表通向自由的三个阶段。[1](494)自由的主题是联系作品的关键所在。三个主人公都在矛盾和异化的生活中挣扎与奋斗,从对立到和谐统一,从死亡到复活等等,都表明了他们一直在苦苦追寻——追寻精神与物质的完美结合,追求自由,追寻完美的自我,从而完成重回人类精神伊甸园的愿望。
本文试图从神话原型理论入手,来探讨《我们的祖先》中所隐含的各种主题原型,以期能够更深入地理解卡尔维诺在这部小说中所寄予的希望和理想。
10世纪左右,在马其顿(今保加利亚、南斯拉夫一带)兴起的基督教鲍格米勒派(bogomil)将世界分为绝对善和绝对恶的两面,这个教派具有极端的禁欲主义思想,他们眼中的三位一体乃指神、子及恶魔,父神支配一切,子神持有天上的支配权,恶魔则持有地上的支配权。他们还认为撒旦和基督是双生子,二者实为一体,并分别管理着黑暗与光明两个看似对立的世界,达成二者的平衡。
二元对立原型在《我们的祖先》中主要体现为善与恶的二元对立、酒神与日神原型的二元对立。
1.善与恶的二元对立
《分成两半的子爵》中的梅达尔多被大炮轰成善恶两半,善的半边原型为基督耶稣,恶的半边原型为恶魔撒旦。
“善”与“恶”两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和冲突。恶的半边回到泰拉尔巴后,就疯狂地向世界施恶:他间接地杀死了父亲,并将奶妈驱赶出了泰拉尔巴,残忍地处死了许多无辜的百姓,还用各种手段企图把周围的物体都一分为二,这种做法犹如恶魔撒旦。而善的半边则处处为善,极力地弥补“恶”的半边给人们带来的伤害,他关心身边所有的事物,帮助特里劳尼大夫医治病人,到布拉托丰阁看望被隔离的麻风病人,还劝胡格诺教徒降低粮价以便有利于百姓,甚至还把自己的心上人帕梅拉让给“恶”的半边。可见,善良的一半以一种救世主的姿态出现在人们面前,将世界上的一切都看成是美好的,企图通过自己的努力把人类从苦难中拯救出来,这一形象好比基督耶稣对人世间的救赎。
显然,善与恶二者是对立的,但是,实际上二者又是统一在一起的。因为,梅达尔多虽然被分成了两半,但这两半却同属一具肉体、一个灵魂,甚至爱同一个姑娘。
善恶两半子爵虽然做事行为完全相反,但是,不论是善良的梅达尔多还是作恶的梅达尔多,他们的身体和灵魂都是残缺的,同样让人们难以忍受。恶的一半以邪恶的方式来消减心中的苦闷,极为残忍地对待周边的世界;善的一半以耶稣般的形象负担起人间所有的疾苦,但他过于执着地追求绝对的善和美,所以也令人们头疼。泰拉尔巴的人们在这种善与恶的折磨下,他们的感情已经变得麻木。“我们的感情变得灰暗麻木,因为我们处在同样不近人情的邪恶与道德之间而感到茫然失措”。在这里,作者有意揭示了分裂给社会带来的灾难与不和谐。
后来,在极度的恶与极端的善之间产生最大的冲突和对立时,善恶两半通过决斗,才又恢复成一个完整的个体,从而统一在一起了。从此,梅达尔多子爵又成了一个完整的人,“既不好也不坏,善与恶具备”,而且经过了分裂,他更加懂得了如何生活,变得更加明智了。但是,大家所希望的一个“奇迹般的幸福时代”并没有来临,因为“仅仅一个完整的子爵不足以使世界变得完整”。
卡尔维诺试图通过这个关于“分裂”的故事告诉我们:整个世界都是一个二元对立的统一的整体,每事、每物也都各自是一个个二元对立的完整的个体。在这个纷乱、异化的世界中,只有认识到了各自的对立,平衡自身存在的矛盾,才能在这个迷茫的世界中找到自我。
2.酒神与日神原型的二元对立
《分成两半的子爵》还描述了两类特殊的人群:住在布拉托丰阁的麻风病人和住在杰毕多山口的胡格诺教徒。他们都是被神所抛弃:从来没有医生愿意去治疗麻风病人,人们也都远离他们,因为怕被传染甚至不敢多看他们一眼;而胡格诺教徒则是因为教皇视其为异教,法国国王下令“把他们那种教的人都剁成肉酱”,所以他们从法国逃出来,且不再信任任何其他的人,远离泰拉尔巴的居民。
虽然都被“神”所抛弃,都被动或主动地不与泰拉尔巴的普通大众交往,但是,他们在对待各自的遭遇时所呈现出来的态度却是全然不同的:被大众所隔离的麻风病人们无穷无尽地狂欢作乐,经常饮用自制的草莓酒,几乎终年都处于微醉的状态之中。“他们的头等大事就是吹拉弹奏他们自己发明的古怪乐器,他们的竖琴弦上挂着许多小铃铛;他们用假嗓音唱歌,还用彩笔涂抹鸡蛋壳,好像永远在过复活节。”[1](29-30)这些麻风病人的狂欢可以追溯到祭祀酒神的狂欢节。酒神狄俄尼索斯是天神宙斯和凡间女子的儿子,他长大后教人们种植葡萄和酿造葡萄酒。他走到哪儿,乐声、歌声、狂饮就跟到哪儿。人们对他的狂热的崇拜,都通过纵情的舞蹈、激动的音乐和极度的醉酒表现出来。酒神狂欢还含有庆祝狄俄尼索斯历经苦难然后复活的意思。在小说中,麻风病人们就是酒神原型的代表。他们感性地对待生活,终年饮酒、作乐、狂欢,不仅希望通过放纵的快乐而忘掉病痛,忘记人们的冷漠的目光,而且还隐含着他们对早日恢复健康的深切渴望。
而被教皇所抛弃的胡格诺教徒们,在面对自己的遭遇时,则表现为对陌生人的冷漠和要求自己生活严谨与刻板。他们对陌生的人、陌生的经文、陌生的宗教仪式都心怀禁忌。这一点与弗雷泽在《金枝》里所提到的对陌生人交往的禁忌相同:“古时候的人们,为了保护自己灵魂的安全,奉行不同陌生人交往的原则;为了脱离危险的来源,一般的做法就是使他们或多或少地或者完全地离群独居。预防那些陌生人有意无意进行的致命性危害,就成了原始人们戒慎的基本原则。因此,在允许陌生人进入本地区之前,或至少在允许他们自由和当地居民交往之前,当地人总得先举行一定的仪式来解除他们的魔术法力,抵制他们散布的致命性危害。”[2](195)其实,胡格诺教徒具有日神阿波罗的原型,他们像日神一样保持了适度的克制和睿智。
如果说酒神狄俄尼索斯是非理性的代表,那么,日神就是理性的标志。麻风病人的“狂欢”和胡格诺教徒的“冷漠”都是他们保卫自己的武器,狂欢以至忘记伤痛,冷漠严谨以维持自身小范围的平静与稳定。也就是说,这两组看似二元对立的人物、这两种看似相反的态度,其实都统一在同一个目的上——对美好生活的追求。
死亡与复活原型有深厚的历史渊源。弗雷泽在《金枝》中曾讲到一种民间习俗:许多古代原始民族认为灵魂可以在或长或短的时间内寄存于体外某一安全的地方(如人的头发、砍刀、石头、牛角等)。这种习俗出自于一种安全的考虑,他们认为,在某些时候,把灵魂藏起来,才能安全地以假死状态度过危险时期,从而获得重生。
较为典型的死亡与复活的原型当属《圣经》中基督耶稣的死亡与复活了。耶稣从三十岁开始传道、医病、驱邪,帮助各种各样需要帮助的人,后来上帝要他替世人赎罪。于是,耶稣被门徒犹大出卖,最终被钉死在十字架上。《圣经·马可福音》第十六章中写到,“在七日的第一日清早,耶稣复活了……”,“主耶稣和他们说完了话,后来被接到天上,坐在神的右边”。[3](67-68)
希腊神话中也有许多死亡与复活的原型。比如百花仙子珀耳塞福涅的死亡与复活,当她返回人间时,其母亲农业女神就使大地万物复苏、春暖花开;当她返回冥界时,大地也随着她的死亡而荒芜。
《分成两半的子爵》一开始,就描绘了残酷的战争,梅达尔多刚一上战场,就由于“热情有余,经验不足”而被大炮轰成了两半,这里可以看作是完整的梅达尔多的死亡。分成了两个半身之后,恶的一半梅达尔多先回到了故乡泰拉尔巴,并把罪恶和灾难也一起带来;之后,善、恶两个半身的梅达尔多重逢,他们失去了完整的人格,处于自我遭到肢解分裂后的自我冲突之中。在这种类似于童话般的故事中,作家意在揭示现代社会中个体所面临的一种分裂现状。在《我们的祖先》的序言中,卡尔维诺说:“分裂、残缺、不完整、与己为敌,这就是现代人:马克思称之为‘异化’,弗洛伊德说是‘受压抑’;古老的和谐的状况己经丧失;期待一个新的完整的出现。我有意赋予这个故事的思想道德核心就在于此。”[4](95)异化带来了死亡和毁灭;子爵被分成性格对立的两半之后,一半只作恶,一半只行善,然而他们都由于自己的切肤之痛而开始审视、思考、分析,从而理解现状,探求出路。最后两半子爵经过冲突、矛盾到斗争,最终又合成一个完整的人,这可以看作是他的复活。并且,因为两半的重新组合,使得他拥有了原来整体时不可能得到的人生经验,复活的子爵梅达尔多获得了一种全新的观察自我和思索人生的眼光与思维方式,从而变成一个更加明智的人了。随着梅达尔多的复活,整个泰拉尔巴也得以复活,“大家的生活也变好了”。
在《树上的男爵》中,柯希莫地上生活的终结可以看作是他过去荒芜生活的死亡,而后来的树上生活,使他找到了更好地观察生活的角度,从此他也开始了新的人生,也算是他精神上的复活了。
弗莱在《批评的解剖》里通过对神谕世界和魔怪世界原型的分析,得出了七种旋转或循环运动的不同形式,其中第一种就是在神祗的世界中,主要是“某个神的死而复生、消失和重现,或转世和隐退”[5](226-228)。这也就是神话原型中的死亡与复活原型;弗莱的文学循环发展论对西方文学发展史作了系统的归纳,他认为欧洲文学发展的框架是一种环状结构:一年四季;一日的早晨、中午、黄昏、黑夜;水从降雨、泉水、江河到大海或冰雪的循环;人的青春、成熟、老年、死亡等等。也就是说,死亡并不是终结,而是一种希望的开始。从古时候起,人们就已经不再仅仅用悲观的眼光去看待死亡了,智慧的人类早已知晓,死亡不是事物的终结,死去的总会以另一种方式复活,生命的链条永不终结。
按照弗莱的文学循环发展论,我们也可以把《我们的祖先》的三部作品看作一个循环过程。死亡常常会引起人们的沉思,表达了故事的深层含义,复活也不只是一个简单的美好结局,更可能是一个新的开始。比如,《不存在的骑士》中“不存在”的骑士阿季卢尔福精神的消亡是一个死亡和结束,但作者认为更应当把这个故事看作整本书的序曲,由此展开了梅达尔多分裂而统一的“复活”历程,进入柯希莫树上的探索与追寻,又回归到了不存在的骑士个体精神上的执着追求,最终回到死亡。从死亡到复活,又再次回到死亡,这是一个不断循环的过程。而在这个循环的过程中,故事的意蕴不断提升,作者也在这个过程中不断地追求人类完美的自我。
希腊神话中有很多追寻的故事,其中最著名的是伊阿宋寻找金羊毛的故事。寻找金羊毛实际上是寻找黄金,表现了古代西方人的商品意识、金钱意识和占有意识。除了追求物质外,也有追求理性的寻找,忒雷马科斯寻找父亲奥德修斯就是一例。寻找原型里包含了西方人的占有欲、征服欲和在宇宙范围内的探索精神。
追寻原型形成了西方文学中的寻找主题。许多作品都表现了这一主题,如:荷马史诗中,奥德修斯历险的故事;希腊悲剧中,俄狄浦斯对命运追寻的故事;中古骑士文学寻找圣杯的传说,17世纪班扬在《天路历程》里对灵魂归宿的寻觅,18世纪歌德在《浮士德》里对真理及人生真谛的探求等等。
《我们的祖先》中的几个故事在叙事结构上都呈现出与追寻原型情节的对应性。在《分成两半的子爵》中,邪恶的半身子爵回到他的故乡泰拉尔巴之后,无恶不作,杀人放火,导致泰拉尔巴在他的统治下民不聊生;而后,善良的梅达尔多的半身也回到了故乡。虽然两个半身人行事迥异,且不断地冲突,但是他们都在努力追寻——寻找达到自身完整的道路。最终可谓殊途同归,获得了一种全新的观察自我、思索人生的眼光和思维方式。
《树上的男爵》中的主人公柯希莫形象可以说是自我抉择、自我追寻和自我实现的代表。柯希莫上树之前的生活压抑而荒芜:父亲蠢蠢欲动而又不合时宜,母亲空有热情而又终日虚度,神父福施拉夫勒尔与世无争而又似万念俱灰,姐姐巴蒂斯塔脾气暴躁古怪而又喜欢做奇怪难吃的食物……这一切都如荒原般让柯希莫感到窒息。在这里,卡尔维诺通过柯希莫家的聚餐和吃蜗牛事件反映了社会对个体的挤压,展示了异已社会对个性的扼杀。于是,为了反抗贵族家庭对自己的压抑和束缚,柯希莫开始寻找一种更加美好的生活。在懵懂地上树后,他渐渐适应并喜欢上了树上的生活,他发现了一种更好的观察社会、融入社会并影响社会的生活方式。从此,他喜欢上了树上的生活,再也没有回到地面上来。柯希莫的上树并非只是逃避和自我封闭,相反,他却更广泛地、自由自在地参与各种社会事务,如:与广大平民交往、学习生产劳作、关心社会时政、宣传启蒙思想、领导革命起义等等。可以说,柯希莫虽然离开了地面,但却与社会生活更好地融为了一体,他找到了一个更客观地观察生活与参加地面生活的视角,就像他弟弟说的一样:“我哥哥认为,谁想看清尘世就应当同它保持必要的距离。”应该说,柯希莫在树上的经历,是他游走于社会和个人之间的寻找之途,他在其中找到了实现自我价值和社会价值的平衡点。
梅达尔多子爵追求的是自我完整,柯希莫男爵追求的是自我价值的实现和自我完善,而骑士阿季卢尔福的追求则很简单——要求确证自我的存在。阿季卢尔福骑士没有实际的肉体,只有精神支持着他存在。然而,他却仍在处处维护自我的人格和尊严,努力寻求他人的理解和确认,以此来证明自己的存在。他打仗比任何人都勇敢,认真而完美地履行自己的职责;尽管他没有肉体、也不能进餐,但他却郑重其事地去参加宴会,表现出最好的餐桌礼仪,显示出自己骑士的身份;尽管他的盔甲里什么也没有,只有虚无,但他却以自己的机智和口才,巧妙地与一位贵妇人相处了一夜,而被看作真正的男子汉;为了确认他的骑士身份,证实自己的存在,他还历尽艰辛去寻找被他救过的索弗罗妮亚公主……阿季卢尔福骑士严格地遵循骑士规则,通过做一个完美的骑士来证明自我,表现了失落自我的当代人对自己生存的追求和对自我的追寻。生存追求就是自我价值的确认和个人存在的肯定。阿季卢尔福身边的大部分人都处于一种活着的状态,而他则是追求生存的意义。“‘生存’是自觉的、产生意义的‘活着’。”[6](259)阿季卢尔福就是这么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人——因为他追求的就是这种生存。《不存在的骑士》中的还有许多人物也处在追寻之中:朗巴尔多追寻成为一个真正的军人并为父报仇,女骑士布拉达曼泰追寻的是自己理想的爱情,托里斯蒙多寻找自己心中引以为豪的父亲——圣杯骑士团,他们最终都得偿所愿。
总之,在《我们的祖先》中,二元对立原型、死亡与复活原型、追寻原型——这三种主题原型都贯穿始终,而其中最能体现作者理想的是追寻原型。在《不存在的骑士》中,阿季卢尔福通过自己坚强的意志而追寻自我的存在;《分成两半的子爵》中梅达尔多通过自我的分裂而认识世界、认识自我,最终追寻的是一个完整的自我;《树上的男爵》中柯希莫是通过远离地面、在树上生活来追寻一个完美的世界,来寻找人类美好的精神家园,从而得到自身价值的实现。卡尔维诺把这三篇不同时期写成的小说共同收在这一本书中,就是因为它们其中都表达了作者追寻自我的完整、追寻自由、追寻人类完美的主题。
人究竟应该怎样生存?人类应该追寻什么样的生存方式?卡尔维诺并没有给出标准答案,但是,“尽管卡尔维诺并未彻底解决个体自我怎样在荒谬的处境中实现自我完整完善的问题,但他的追寻并非完全失败。他的执着和乐观给身处困境中的现代人以向上的动力”[7](145)。的确,通过阅读《我们的祖先》,我们至少可以得到以下启示:首先,应该探寻生存的意义,像《不存在的骑士》中的骑士阿季卢尔福一样,不仅要重视肉体的存在,更要重视精神的存在,哪怕肉体最终消亡,只要保持精神的不灭,就会迎来精神的重生;其次,我们也要像《分成两半的子爵》中的梅达尔多一样,勇敢地尝试新的生活,一分为二地看待自己,充分地了解自己,然后,接受自己的不足,继续追寻完美的自我。再次,要像《树上的男爵》一样,找到一个适合自己的角度去融入社会,通过正确定位自己的角色、正确处理与他人的关系等途径来不断完善自我,从而达到一种完美和谐的状态。
[1] 卡尔维诺.我们的祖先[M].译林出版社,2008.
[2] 弗雷泽.金枝[M].新世纪出版社,2006.
[3] 新旧约全书[M].中国基督教三自爱国运动委员会及中国基督教协会,1987.
[4] Kathryn Hume.Calvino’s Fictions:Cogito and Cosmos[M].Oxford:Clarendon Press,1992.
[5] 弗莱.批评的解剖[M].百花文艺出版社,2006.
[6] 谢有顺.先锋就是自由[M].山东文艺出版社,2004.
[7] 卜伟才.追寻自我的旅程——《我们的祖先》三部曲的主题意蕴[J].当代外国文学,2003,(1).
The Initial Study of Theme Archetype in Our Ancestors
Yang Xiaolian Zan Jiajia
(Department of Chinese Language and Literature,Sichuan International Studies University,Chongqing 400031,China; Graduate School of SISU,Chongqing 400031,China)
Italo Calvino is a famous contemporary Italian writer.Our Ancestors is one of his masterpieces.This paper tries to select the archetypal criticism to excavate the theme archetype in the novel.Through the analysis and interpretation of the binary opposition prototype,death and resurrection prototype and pursuit prototype,we can better understand the value and significance of the novel.
Our Ancestors;binary opposition prototype;death and resurrection prototype; pursuit prototype
I3
A
1673-0429(2011)04-0095-05
2011-04-06
杨晓莲(1964-),女,四川外语学院中文系,教授、硕导。
昝佳佳(1982-),女,四川外语学院研究生部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