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婕
(湖南商务职业技术学院,湖南 长沙 410205)
新时期女性文学是我国当代文坛上不可不提的一笔。自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女性文学发端,她一路磕磕碰碰地走来,到今天已有三十多年的历史。女性文学中反映出来的女性所遭遇的各种问题也引起了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女性终于羞答答地揭开了自己的面纱,第一次勇敢地站在世人面前诉说自己的要求和欲望,这是女性的一大进步,也是社会和文学的一大进步。然而,越是关注女性文学,我们就越能发现,女性文学全身上下都不由自主地散发出一种悲剧意味,浑身都闪烁着悲剧的色彩。“强调女性文学本身是不幸的”。[1]
目前,有很多研究者都已经对新时期女性文学的悲剧色彩进行过关注和研究,比如赵树勤在《找寻夏娃》[2]中提到了女性生育的痛苦,林丹娅在 《当代女性文学史论》[3]中也提及了当代女性文学的悲剧色彩。还有王家伦的 《“几乎无事的悲剧”——铁凝小说的女性悲剧》,[4]雷鸣的《悲悯与救赎:女性性别自我指认的呐喊——王安忆、铁凝性爱小说合论》,[5]西慧玲《女性悲剧的解锁者——徐小斌系列女性小说探析》,[6]等等,都针对具体某作家的作品系列或分析作品中的某一方面的悲剧色彩提出了自己的看法。还有的文章虽然没有明确地提出悲剧色彩的存在,但提到了与悲剧色彩相关的词汇,比如魏兰《为女性的隐痛而创作——铁凝小说创作的另一种解读》,[7]杜芳《走出自我心灵的牢笼——对《爱,是不能忘记的》《祖母绿》《方舟》中女性形象的解读》,[8]等等。
为什么新时期女性文学会或多或少地带上这些悲剧色彩呢?
一、中国自古以来尊崇的男权文化使女性文学不得不蒙上一层悲剧色彩。
几千年的封建王朝统治确立了男性的至尊地位,妇女地位低下。女性没有受教育的权利,没有婚姻自由,仅仅作为男性传宗接代的工具,这种情况一直到“五四”运动以后才逐渐有所改善。新中国成立以后,虽然妇女的各方面的待遇都有所提高,但是既然所谓“男女平等”的神话已经被淹没了几千年,又如何能在几十年的时间里就重新建立起来?妇女在社会中遇到的各种问题仍然数不胜数,更可怕的是,有些妇女自己也认为女性应该作为男性的附属品,几千年的奴役使她们丧失了自立自强的能力,使她们甘愿作为男性的牺牲品。在世俗的眼光中,一个女人幸福的标准被两个方面拉扯着:首先是家庭的幸福,其次是工作的幸福。家庭的幸福主要取决于嫁了一个好丈夫,这就将一个女性的幸福寄托在一个男性身上,由男性来决定女性是否幸福,以及幸福的程度如何。正如俗话所说:干得好不如嫁得好。另一方面,新时期以来所谓“男女平等”的口号使女性在工作方面不仅仅是要做好自己的工作,不能比男性差,甚至还要比男性做得更好。在这种压力之下有部分女性觉悟过来,认识到女性的彻底解放时代还没有真正到来,于是她们选择了用书写的方式来呼唤自己的同伴。艾瑞卡·琼曾说:“一个女人选择写作这个职业,多半是为了在男权社会里给自己一个阶层。”[9]但是就连这种呼喊声,也显得极其悲凉。
二、女性的自身特质使得女性处于一种悲剧地位,从而使女性作家书写的女性生活和命运带有某种悲剧色彩。
正如诗经《卫风·氓》所说:“士之耽兮,尤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10]女性通常都比较感性,往往一旦陷入某段感情便无法自拔,而男性则更容易通过其他事情来忘记。对大部分男性来说,爱情仅仅是他们生活的一小部分,而对大部分女性来说,爱情是她们的一大部分甚至是全部。这种投入的不平等导致了女性地位的不平等。在婚姻方面,女性更是承担起做家务、养育后代等繁琐事务,通过文本的研读我们发现,大部分女性甘愿放弃自己的工作甚至事业,选择站在某个成功男人的背后,如《中国式离婚》中的林小枫等。在性方面,女性总是处于一种被攻击的地位,原始的生理结构注定了女性的劫难不可逆转,只能够被男性侵略、占领。而身体的占领往往最终导致了女性整个身心的被占领,这就是所谓“性的陷阱”,一旦付出,就不可逆转。女性一旦被彻底占领,往往心甘情愿地为男性做任何事,相反却很少有男性愿意如此。在工作方面,女性一般寄更大的希望于自己的爱人即男性身上,不思进取,得过且过,甚至很多女性过起了退守家园做家庭主妇的日子。退一步说,就算女性真正想出去做点事,事实上又常常为家庭所羁绊。男性可以不顾家庭出外打拼,而女性除非没有结婚,只要结婚了,几乎没有不顾家庭出去打拼的。就算出去打拼了,成功了,这样的“女强人”,似乎也不被当今的男权文化社会所接受。这种种原因导致了女性最终只好退守在自己的防线内,心甘情愿地得过且过,心甘情愿地堕落。几千年的奴役使她们也习惯了过这种日子,认为这颇正常。女性的这种自身特质折射到她们的写作中,使她们的作品不自觉地洋溢着一种悲剧气氛。
三、女性文学的出现本身就是历史发展中属于女性的一个悲剧。
为什么没有男性文学?为什么特意提出女性文学?人们常说缺什么才强调什么,没有什么才会重视什么。这充分说明女性已经处于这个社会的弱势地位。为什么只有“三·八妇女节”,没有男人节?因为只有弱者才需要特别保护和重视。女性文学的出路在哪里?几千年的沉睡之后,“她”终于醒来了,然而“她”究竟能够走多远呢?可惜我们只出生在问题的年代,答案将需要漫长的时间去揭晓。往事已不堪回首,前途又令人担忧,唯有现在为女性呐喊一两声,起一点微不足道的作用。
女性文学要站起来,首要的就是与男权文化抗衡。虽说今天的女性文学已经取得了一定的成就,但是,这些成就对女性文学来说还仅仅只是个开始,并且远远没有结束。女性文学站起来以后要继续走下去,仍然面临着许多方方面面的问题,有很多问题仍然在潜意识里被男权文化所控制着,而女性竟毫无察觉——不仅毫无察觉,一部分女性读者甚至因为阅读了男性文化的作品后受到了男性文化潜移默化的影响而不自知,这种悲剧色彩已经较之上个世纪政治上男女不平等的悲剧性更为严重。
我认为,女性文学走到今天很不容易,这和社会的进步紧密联系。曾有人说:“妇女如果停止了争取自由的脚步,那么人类争取自由、民主的进程也将变得缓慢。”全面地认识女性文学中的悲剧色彩的社会和历史根源可以使我们更好更全面地认识女性文学,对认识女性自身所存在的缺陷和女性文学的发展也会有所裨益。
[1]林树明.女性主义文学批评在中国.贵阳:贵州人民出版社,1995:56.
[2]赵树勤.找寻夏娃.长沙:湖南师范大学出版社,2001.
[3]林丹娅.当代女性文学史论.厦门:厦门大学出版社,1995.
[4]王家伦.“几乎无事的悲剧”——铁凝小说的女性悲剧.徐州教育学院学报,1999,2:42-44.
[5]雷鸣.悲悯与救赎:女性性别自我指认的呐喊——王安忆、铁凝性爱小说合论.河北科技师范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04,4:76-80.
[6]西慧玲.女性悲剧的解锁者——徐小斌系列女性小说探析.当代文坛,2001,5:35-38.
[7]魏兰.为女性的隐痛而创作——铁凝小说创作的另一种解读.宁夏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2,1:81-85.
[8]杜芳.走出自我心灵的牢笼——对《爱,是不能忘记的》《祖母绿》《方舟》中女性形象的解读.齐齐哈尔师范学院学报,1996,4:36-39.
[9]卫慧.上海宝贝.沈阳:春风文艺出版社,1999:23.
[10]朱润东.中国历代文学作品选.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79: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