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俗文》刍议
——辑录俗言俚语、冷僻俗字的滥觞之作

2011-03-20 09:43王丽坤
文化学刊 2011年2期
关键词:俗字音义俚语

王丽坤

(辽宁社会科学院,辽宁 沈阳 110031)

《通俗文》刍议
——辑录俗言俚语、冷僻俗字的滥觞之作

王丽坤

(辽宁社会科学院,辽宁 沈阳 110031)

《通俗文》系东汉时期服虔所著,该书以辑录俗言俚语、冷僻俗字为主要特征,在小学史和辞书史上具有重要的地位和极高的学术价值。《通俗文》以汉代时期人民群众口头上活生生的语言为研究对象,对于这些语汇进行深入细致的分析和研究,具有超前的民俗语言学意识。该书不仅开创俗语研究的先河,也是俗语辞书的滥觞之作。

《通俗文》;概述;内容;价值

一、《通俗文》概述

(一)《通俗文》作者

关于《通俗文》的作者,从古至今一直是学术界颇具争议的话题,可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隋书·经籍志》载:“《通俗文》一卷,服虔撰。”但颜之推在《颜氏家训·书证篇》对于该书系服虔所著产生了疑问,“《通俗文》,世间题云:河南服虔字子慎造。服虔既是汉人,其叙乃引苏林、张揖,苏、张皆是魏人。且郑玄以前,全不解反语。《通俗》反音,甚会近俗。阮孝绪又云:‘李虔所造。’河北此书,家藏一本。遂无作李虔者。《晋中经薄》及《七志》,并无其目,竟不得知谁制,然其文意允怯,实是高才。殷仲堪《常用字训》,亦引服虔《诉说》,今复无此书,未知既是《通俗文》,为当有异?或更有服虔乎?不能明也”。[1]针对颜氏的说法,清代学者洪吉亮、姚振宗、马国翰等人都给予了不同程度的驳议。近人段叔伟在其书《通俗文辑校》前言中根据上述几位学者的成说推翻了颜之推的观点,理由有三:第一,该书早已亡佚,原本不复存在,因而书叙作者无足考证,可为后人所作;第二,东汉时期反切早已存在,服虔、应劭等具有开创之功;第三,服虔的代表作《春秋左氏传解谊》、《汉书音训》中佚文与《通俗文》中的释词相同,意义一致,这足可以断定《通俗文》系服虔作著。据此,在新的确凿的材料出现之前,我们暂且将《通俗文》的作者定为服虔,以《隋书·经籍志》为主要参考材料。

服虔,“字子慎,初名重,又名祇,后改为虔”。[2]据史料推知,其生于汉灵帝至汉献帝时期,在战乱中病卒,卒年时间无足考证。“少以清苦建志,有雅才”。[3]才学颇高,著作颇丰,“所著赋、碑、诔、书记、《连珠》、《九愤》,凡十余篇”。[4]服虔的著述,除这部辑录俗言俚语的旷世之作,还集中体现在对古籍经书的注释上,《春秋左氏传解谊》、《汉书音训》成为服虔在这个领域的代表作,具有广泛而深远的影响。

(二)《通俗文》成书及亡佚

《通俗文》成书于东汉末年,汉代时期训诂学的研究领域不断扩大,由纯粹的注经向语言学领域发展,老百姓口头上活生生的语言已经成为众多学者关注的焦点,并在其著作中多有收集,如《方言》、《释名》、《广雅》中收录了大量的口语材料。这些都为《通俗文》的产生提供了一定时代背景和学术导向,激发了服虔钻研冷僻俗字、俗言俚语的热情,开创了俗语研究的先河。从唐宋古籍征引《通俗文》的情况以及宋代书目著录情况看,该书的亡佚时间大约在北宋时期。首先,唐人注疏及所编类书中大量存在征引《通俗文》的记载,足可见唐代时此书尚存。

其次,反映唐代书籍情况的两部著作——《旧唐书·经籍志》、《新唐书·经籍志》皆修于北宋时期,但却没有涉及有关《通俗文》的任何资料,仅见《续通俗文》。同时查阅宋代所有官私家目录学著作及其稍后的目录学著作,皆无《通俗文》或《续通俗文》。由此推知,《通俗文》亡佚于北宋时期。韩卫斌深入剖析了《通俗文》亡佚的原因,主要集中在两个方面:首先,《通俗文》所辑内容完全偏离占据主流优势的雅学,推崇宣传之度远远不及雅学那么广泛,因而在整个社会主流意识的高压下渐渐消亡。其次,国家动荡,战争频仍也与《通俗文》的亡佚不无关系。[5]俗学也好,战争也罢,总之,《通俗文》的亡佚从现实的视角去衡量,那就是语言学、辞书史、词汇史上的重大损失。所幸后世诸多学者以敏锐的视觉洞察到这部旷世之作的价值所在,“始为搜辑”。虽不完全,但其概貌略窥一二,也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其亡佚所带来的损失,弥足珍贵。

(三)《通俗文》版本

清乾嘉之后,朴学昌盛,众多学者将研究的视角集中在对古籍的辑佚上,自然,《通俗文》一书也得到了学者们的广泛关注,从清代至民国,对于此书的辑佚共有七种版本流传于世。一为任大春辑本,收入《小学钩沉》;二为黄奭辑本,收入《汉学堂丛书》;三为臧庸辑本,收入《邃雅斋丛书》;四为马国翰辑本,收入《玉函山房辑佚书》;五为顾櫰三辑本,收入《小方壶斋丛书》;六为顾震福辑本,收入《小学钩沉续编》;七为胡元仪辑本,收入《小学搜佚》。以上7种辑本,任大春辑本、黄奭辑本和顾震福辑本实系同一系统,因而七种版本实则五个系统。各位学者在辑佚过程中虽然搜集范围广泛,但是由于此书亡佚过早,加之千百年来传抄传刻中存在的一些问题,致使《通俗文》佚文的情况更加复杂,这就导致以上7种版本中都出现了程度不同的问题。诸如阕漏、未校、失校、或校勘不准确,还存在沿用古籍征引错误。[6]除此之外,各版本在编排上也存在分类不清、编排不合理等问题,征引文献不够详细,释词不够精准,致使我们后世学者探究几千年前的民间俗语依然存在一定的鸿沟。因此,很有必要对全部佚文进行一次全面的、系统的、精准的编排。

二、《通俗文》释文大略

(一)以俗言俚语为主要研究对象

所谓“通俗”,是指接近平民化,易于被普通人接受的事物。显而易见,《通俗文》“不以价值取向作为判断的标准,而是敢于面对真实的、活生生的世界,以客观存在的形而下的俗语现象作为研究对象的本体”。从广义上讲,应该从属于社会方言,而非区域方言。《通俗文》产生于雅言占据主流优势的时期,当时以俗言俚语为主要研究对象的辞书专著寥寥无几。服虔能够逆势而上,与学术主流走了一条完全不同的道路,这也足以证明作者独到的学术视角和勇于创新求真的精神。正如段书伟所言极是,“它是我国第一部专释俗言俚语、冷僻俗字的训诂学专著”,第一次将通俗语言作为一个整体进行系统的研究和考证,具有开创性的学术价值,导引中国俗语研究发展的方向。作者在辑录过程中参阅多种古籍文献及其版本,如《一切经音义》、《慧林音义》、《初学记》、《文选》、《春秋正义》、《颜氏家训》、《广韵》等,这些宝贵的原始材料为作者进一步精准的释义提供了有利保障。《通俗文》中所收词语,真实地再现了汉代语词的存在及使用情况,是研究汉语史的宝贵材料。如:“沉取曰捞”、“争倒曰扑”、“唇不复齿谓之齖”、“侏儒曰矬”、“体不申谓之趜”、“体疮曰痍,头疮曰疡”、“沙土入食中曰磣”、“举瘴乘风曰帆”、“床三尺五曰榻,板独坐曰枰,八尺曰床”等等,所收语词反映了汉代人民生活的方方面面。作者旨在为人们提供一种了解、通晓俗言俗字的工具,虽与雅学所走道路不同,但却具有异曲同工之妙,具有“沟通并规范统一不久的汉民族广大区域的语言”[7]的重要作用和宝贵价值。

(二)多种方式兼顾的释义方法

所谓释义,就是采用通俗易懂的语言解释被释词。《通俗文》释义,则是运用规范性的语言采用转译的方式来解释俗言俗字。采用的释义方式大致有以下几种:

1.“曰”式

“沉取曰捞。”(见《一切经音义》五又二十)

“口上曰臄,口下曰函。”(见《释文诗行苇》;《诗正义行苇》)

“骨中脂曰髓。”(见《文选注·长杨赋》)

“钱戏曰赌。”(见《一切经音义》十五)

2.“谓之”式

“唇不复齿谓之齖。”(见《太平御览》三百六十八)

“腋下谓之胁。”(见《释文左氏传·廿三年》;《春秋正义僖·廿三年》;《太平御览》三百七十一)

“尻骨谓之八胁。”(见《一切经音义》十八)

“曲脊谓之佝偻。”(见《一切经音义》)

3.“为”式

“超通为跳。 ”(见《史记索隐》)

“张丝为柅。 ”(见《太平御览》)

4.“某,某”、“某,某也”式:

“匕首,剑属。其头类匕,故曰匕首,短而便用。 ”(见《广韵》;《史记索隐》)

“详虚,辞也。”(见《一切经音义》十一又十五)

“訢,大语也。”(见《一切经音义》十一又十七)

“皀,方力反,粒也。 ”(见《颜氏家训·勉学》)“廓,宽也。 ”(见《慧林音义》)

5.“以为”、“以……为”式:

“难楚以妤为娃,鸟佳切。”(见《初学记》十九;《太平御览》三百八十一)

“积烟以为碳媒。”(见《一切经音义》十五)

6.“云”式

7.特殊式

“荆州出甘蔗,西域出葡萄。”(见《一切经音义》)

(三)直音、反切综合运用的注音方法

1.直音法

“音×”式

“体疮曰痍,头疮曰疡,音阳。”(见《一切经音义》十一又十七)

“鼽,音求,鼻曰齆。 ”(见《一切经音义》二十)

“鱼臭曰腥,猳(音加)臭曰臊。”

2.反切法

“×,××切”式

“难楚以妤为娃,鸟佳切。”(《初学记》十九;《太平御览》三百八十一)

“摵捎摵也。砂获切。”(见《广韵》廿一麦)

“罚罪曰谪,文厄切。 ”(见《史记索隐》;《文选注·过秦论》;《一切经音义》)

“×,××反”式

“形美曰媠,汤火反。容立曰媌,莫豹反。容美曰婠,鸟活反。容茂曰,羊灼反。”(见《太平御览》三百八十一)“含吸曰欶,所角反。”(见《一切经音义》)

“入室求曰搜。兄侯反。”(见《颜氏家训》音辞)。按《颜氏家训》旧本误不可读,今从钱广伯所校。

(四)突出单音词训释,注重近义词比较

我国古代以单音词为主,《通俗文》释词主要以单音词为主,多为训释语在前,被释词在后。如“入室求曰搜”、“谷曰粒,豆曰完”、“鸟居曰巢,兽居曰窟”、“鱼臭曰腥,猳(音加)臭曰臊”等。通篇除单音词之外,还兼释双音词。如“大而无形曰混沌”、“山泽怪谓之魑魅”、“木石怪谓之魍魉”、“芸苔谓之胡菜”、“酪酥谓之餬”等。《通俗文》的这一微妙安排,正是符合东汉时期汉语由单音词向多音词变化的总趋势,符合语言发展变化的轨迹。同时,该书在释词的过程中尤为注重近义词、同义词的比较研究,主要是对二者进行辨析,如“耽酒曰酗,酗酒曰”、“谷曰粒,豆曰完”、“吴船曰艑,蒲殄反。晋船曰舶,音泊”、“鸟居曰巢,兽居曰窟”、“脂在腰曰肪,在胃曰,音珊”等。对于近义词的辨析研究,一方面显示了汉语的丰富性和多样性,另一方面也可以极大地提高人们使用语言的能力。

三、《通俗文》内容例析

《通俗文》旨在全面集中地辑录、注释汉代时期的冷僻俗字、俗言俚语,不仅开拓了传统语文学的研究领域,使汉代的语言学由传统的解读经书向解释俗语的方向发展,将形而下的俗言俚语提高到形而上的研究层面上来。同时对于汉语史和辞书编纂史产生了巨大的影响,保存了大量珍贵的语言材料,为进一步解决汉代典籍以及汉代以后出现的文献资料中遇到的语词方面的问题提供了极其重要的参阅资料。《通俗文》中所辑录的语言以流行于人们口中的、与雅言相对的俗言为主体,不仅真实地反映了汉代语词的实际情况,而且也直接、敏感、突出、客观地反映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通俗文》所辑内容广泛,全面深入地反映了汉代时期社会民俗文化生活,包括日常生产生活、服饰文化、饮食文化、商业文化、居住习俗等等,方方面面无不涉及。在此,我们可以通过作者所辑录的俗言俚语以窥汉代时期的民俗文化全貌。

(一)反映汉代交通运输状况

汉代时期的人们所使用的交通工具主要分为陆路和水路两大类,陆路交通主要以车为主,水陆交通主要以船为主。

汉代时期的陆路交通工具多种多样,通常具有比较严格的等级差别,也就是说,不同等级的人所乘坐的交通工具也不尽相同。诸如安车、立车、轺车、衣车等交通工具,所乘坐之人多为一般的小官小吏或地位、等级不太高的人。除以上几种车型,汉代也有一些车是为各种目的而设计的,就其用途而言,可分为戎车、猎车、役车、辂车。《通俗文》中虽未详细介绍以上各种车型,但是从俗语的角度对车的组成部分加以深入的诠释还不在少数,如:“车挡谓之星”、“车厢谓之较(音角)”、“轴限者谓之枸”、“车轹谓之轧,后重曰轩,前重曰轾,车声曰轞”。

水路交通发展到汉代形制较为完备,所用船只种类多样,形状各异。我国先人很早就有了水路航行的活动,所谓“旱路资车,水路资舟”就是描述早期交通运输状况的完美写照。“舟”即船,但是段玉裁认为“古人言舟,汉人言船”。《通俗文》对此作出了有力的佐证,“吴船曰艑,晋船曰船”。足可见,汉代时期,水路交通工具的名称已经由“舟”演变到“船”,“舟”已被赋予了文言色彩,多在书面语中出现。船只在出海远行之前要扬起风帆,张开幔布,借助风势的力量导引船只前行的方向。《通俗文》对此也有记载:“举成风曰帆”。按:字书无“”,疑为“”之误。“”通“障”,同“帐”。《释名·释船》中也对此进行了解释:“随风张幔曰帆。举即张幔。”汉代时期发达的水路交通与陆路交通形成了比较完备的水陆交通系统,这对于当时的经济、商业、文化的交流提供了方便的媒介条件。

(二)反映汉代商贸经济状况

《通俗文》:“徽号曰幖,私记曰帜。” 汉代商业经济较为发达,庞大的销售网络也已初具模型,经营项目多种多样。汉代时期,商人的地位较为低下,出身卑微,“贾竖之事,侮辱之处”已在社会民众心中根深蒂固。为了摆脱出身卑微的境况,从而获得上流社会赋予的地位和尊严,各位富商大贾不惜一切代价,瞄准政治领域,致使卖官鬻爵现象屡见不鲜。这样,汉代时期出现了一批拥有强大的政治背景的富商豪绅,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官商。他们凭借权势的力量攫取商业领域的最大利益,通过积聚的财富享受富比王侯的生活。在这种庞杂的交易系统中,为了满足交易的需求以及富商扩大贸易往来的目的,就需要创建一种区别于其他商家的标志性符号,也就是当前商业领域的品牌意识,而在汉代则称为“商号”。也就出现在我们前文中提到的“徽号”和“私记”。“一般来说,商号的有无以及多寡是衡量一个商业城市经济交易活动其数量和质量如何的重要标志之一”。[8]

(三)反映汉代医疗卫生状况

汉代时期,我国医药学基本形成较为完备的系统,同时医术水平也取得了长足的进展。汉代时期医学典籍不断问世,《黄帝素问》、《神农本草经》、《伤寒论》、《灵枢经》等都是这一时期的经典医学著作。《通俗文》中所辑录的俗言俚语就直接或间接地反映了汉代时期的医学发展情况,如:“乳病曰”、“疮瘢曰痕”、“小痴曰疙”、“肉凸曰瘤”、“体创曰痍,头创日疡”、“皮起曰也”。这些语词无不昭示出汉代时期人们对医学的认识水平和掌握程度。同时也可以深切的感受到相对于先秦时期的医疗卫生条件,此时也已发生了质的飞跃。语言是对客观物质世界的真实反映,服虔的《通俗文》中所辑录的俗言俚语可为我们展示一幅生动、全面、逼真的汉代社会百景图。

四、小 结

《通俗文》开创了我国俗语研究的先河,拓展了我国传统语文学研究的领域,并为我国语言学史的研究积累了宝贵的文献资料。“《通俗文》在我国古代学术思想史中,是第一次把形而下的俗语、俗字传递到形而上的学术平台上来”。[9]引领了中国俗语研究的方向,在中国语言学史上可谓独树一帜,有着不可替代的地位和作用。白璧微瑕,此书也存在一定的缺憾,作者并未针对所辑内容加以深入细致的分类注释,致使该书存在着分类不清的问题。但绝不能因此抹杀《通俗文》的始著之功。其中收录的俗言俚语不仅真实全面地记录了汉代时期的语言情况,同时也生动逼真的展示了汉代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成为我们了解和掌握汉代民俗文化的窗口和视角。

[1]颜氏家训·书证篇[M].

[2][3][4]汉书·服虔志[M].

[5]韩卫斌.服虔及其〈通俗文〉[J].新乡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学报,2007,(1).

[6][7]段书伟.通俗文辑校[M].郑州:中州古籍出版社,1993.

[8][9]罗振跃.对中国古代第一部民间俗语字典《通俗文》的社会学思考[J].2007,(5).

【责任编辑:李 阳】

H034

A

1673-7725(2011)02-0128-05

2011-01-24

王丽坤(1984-),女,辽宁沈阳人,研究实习员,主要从事民俗语言学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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