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金华
(上海外国语大学 国际文化交流学院,上海 200083)
词典比较研究的内外部资源
杨金华
(上海外国语大学 国际文化交流学院,上海 200083)
词典比较研究需要一定的资源作为基础,词典本身及其编纂成书的外部条件可为比较研究提供丰富的资源。前者属于内部资源,包括收词、立目、注释、编排、检索等方面;后者属于外部资源,包括社会和时代背景、社会需求、语言词汇特点、相关理论及研究成果等方面。本文拟就这些方面进行粗略的梳理。
词典;词典比较研究;词典比较研究的资源
(彭泽润,关彦庆)
词典比较研究需要一定的资源作为基础。比较的资源既蕴藏于词典系统内部,也蓄积于词典的外部条件。这些资源虽然都客观存在,但并不总是显而易见,因此,通常需要仔细观察并认真、深入发掘。鉴于这方面的研究尚无相关文献发表,本文拟就此略加梳理。
词典编纂所关涉的外部条件是词典比较研究的重要资源,主要有如下几个方面:(1)社会与时代背景;(2)社会的需求,特别是不同层次读者的需求,以及词典满足这些要求的情况;(3)词典所处理的语言的特点,特别是其词汇系统的特点;(4)用以指导或支持词典编纂的语言理论、学术理念及语言研究成果。
任何词典的出版都有其特定的社会和时代背景,因而必然或多或少受到相关因素的影响或制约。如果对改革开放前后三十年的语文辞书加以考察,则不难发现其间的显著变化。在前三十年,中国社会始终处在激烈的阶级斗争和意识形态斗争中。这种特殊的时代氛围首先对词典事业的发展具有一定的抑制作用,导致词典品种稀缺,市面上只有《新华字典》和《现代汉语词典》(以下简称《现汉》)等为数不多的辞书。其次,词典的出版因必须服从阶级斗争和意识形态斗争的需要而使收词、注释受到很大影响。后三十年即改革开放以来,随着政治宽松、思想解放、观念更新、文化多元、学术繁荣等有利因素的出现,过去束缚词典编纂的一些清规戒律被打破,汉语词典的出版一反过去的萧条景象,呈现出品种繁多,百“典”齐放的可喜局面。而从词典内容来看,新的社会条件使词典能从新视角在收词和注释两方面从容地除旧布新。拿《现汉》五版来说,它在收词释义等方面作了如下的调整:一是增收了一版因当时的禁忌而不能收录的词语,如“孝道/孝女 /孝心/孝子贤孙”;二是更改了不少词语的解说,如“孝顺”的注释删去了 “这是旧礼教着重提倡的一种道德”的旧注,“赛会”的注释用“旧时的一种民俗活动”取代“旧时的一种迷信活动”;三是删除了一些属于阶级斗争时代的词语或义项,如“现代修正主义”、“走资派”,以及“右派”的第二个义项(“在我国特指反对社会主义的资产阶级反动分子”)等;四是积极与时俱进,收入相关新词语,增添新义,及时反映新时期的语言运用实际。这样的除旧布新使新时期的汉语词典基本上摆脱了过去的“突出政治”带来的泛政治化倾向的影响,也使词语的注释淡化了意识形态上的主观批判。
上述情况表明,词典的比较研究可从社会和时代背景方面进行发掘,选取一些项目或课题进行研究。比如根据时代的不同,对建国以来改革开放前后两个不同阶段的词典及其若干项目加以比较,以揭示编纂思想的变化;根据社会制度的不同,对大陆版汉语词典与港澳台版词典进行多角度的比较研究,借以取长补短。在改革开放和全球化的背景下,还可就词典编纂的两个立足点(立足于大陆还是全球华人读者)进行比较,等等。诸如此类的比较将有利于我国词典编纂的进步和发展。
词典必须在语言运用上提供指导性意见,借以满足社会的需要,否则词典便失去其存在的价值。社会对词典的需求大致包括两个方面:一方面是全体社会成员普遍和基本的要求,即要求词典提供语言规范方面的信息,以使人们了解一个词语的形式和用法是否符合规范;另一方面是不同读者群体对各自所适用词典的要求,主要是词典根据读者对象的文化层次,在语言规范的大框架内收录他们可能遇到和用到的词语,并按语言交际中解码和编码的需要进行注释,以使读者既能理解这些词语的意思,又能用它们造句进行交际。各种词典如何在这两方面满足读者需求,以及做到什么程度,都可为比较研究提供一定的资源。比较的重点就是探明不同词典如何根据指导语言运用的原则提供有关规范使用语言的信息,并探究它们在这方面的差异以及产生差异的原因及后果,其中包括应提供的信息是否完备、信息提供的方式如何(隐性的还是显性的)、信息提供的实际效果如何 (可接受性的高低及可利用率),等等。
关于词典满足读者需要的比较还可联系词典的市场竞争能力来进行。随着同类词典的增多,词典之间的竞争不仅难以避免,而且日趋激烈。在正常情况下,品质优良、信息完备、能在语言文字上切实为读者解决各种疑难的词典必然赢得口碑,在竞争中获胜。前几年那场关于词典该不该以“规范”冠名的争论,其实质就是市场之争,品质之争。据我们考察,当今我国词典的读者意识仍比较薄弱,还处于逐步确立指导语言运用导向的阶段,还没有做到以其解决读者诸多实际问题的实用价值去赢得读者的青睐,因而其市场竞争能力的提高也将受到限制。总之,从比较研究的角度来看,无论在词典满足的读者需要方面,还是在提高市场竞争能力方面,可以做的事情很多。
汉语词典直接处理的对象表面上看是语言中的词汇单位,其实对词语的处理并不是单纯地“就词论词”,还会牵涉到词语的使用条件、组合规则,乃至汉语系统的特点。拿字词的关系来说,汉语词典处理的词语属于使用表意文字的语言,单字因在构词上具有多种功能而与复词之间有着外在的或内在的、直接的或间接的多种联系。因此,汉语词典如想使词语释义具有系统性,则须将单字条目与复词条目作为一个系统的两个有机部分来处理,以便在这个系统的框架内理顺单字与复词的意义关系,并为单字条目和多字条目的一体化编排寻求最佳方式 (沿用了上百年的“以字带词”的编排方式似有局限)。不仅如此,汉语在其他方面还有许多独特之处,如词类功能的多样化、句子的主题多于主语、词序的固定、虚词对构成文句及工整文意的作用、动宾结构的离合,动补结构中动词与补语组合的灵活性、联词成句时韵律节奏上的要求,等等。所有这一切都增大了词语注释的难度,从而使不同词典在注释上,特别是在用法说明方面,以及在对汉语特点的处理上或有所长,或有所短,而它们的所长和所短正是比较研究的资源。
任何词典都有自己的编纂理念,也莫不在处理具体问题时以某种理论作为依据。这样,词典之间便会在这些方面出现相同或相异。诸如此类的异同就是一种比较资源。即使奉行的理念或理论相同,也会出现贯彻力度上的差异。例如,现今的语文词典基本上都接受“语言是人类最重要的交际工具”这一理论。既然如此,词典的词语注释便应从语言的交际功能出发,兼顾读者在理解和表达两方面的需要提供足够的信息。然而实际情况并非如此。我们经过粗略观察发现,1949年至今的六十年间,现代汉语的词典在释词上存在着简略与周详两种基本倾向。前一类词典的主要目的在于帮助读者理解词语意义,因而必需的用法信息偏少;有时还为了追求释义的简约,隐匿了必要的语义信息,以致言简而意不賅。后一类词典则为了在理解和表达两方面都给读者以必要的帮助,比较注重在语言交际背景下解释词语,较为详细地向读者提供词语的语义信息和使用条件。如果从语言交际包含编码和解码的角度来讲,前者的作用仅限于解码层面,在帮助读者用好词语方面留下一定的空白;后者的做法兼及解码和编码两个层面,较好地贯彻了“语言是人类最重要的交际工具”这一理念。
上述这两类词典的差异意味着什么,它们的差异是怎么产生的,对读者的指导作用如何,等等,都可以借助比较,联系它们的编纂理念加以探究,以便找出答案,探明哪一类更符合现代潮流,更能代表词典的发展方向。
多义字是否分立条目不仅仅是词典自身的问题,也牵涉到多种理论问题。例如“干”字《新华字典》只立一个字头(不为“乾”的简体另外立目,但注明其中7个义项属于“乾”字),《现代汉语规范字典》立了五个(其中一个是“乾”字的简体)。“起”字《应用汉语词典》(下称《应用》)立一个字头,《现代汉语规范词典》(下称《规典》)立两个字头,《现汉》立三个字头。“科”字《现汉》有三个字头,《规典》和《应用》只有一个。这些差异反映出各家对多义字的立目有着各自的理论依据和标准。因此,比较研究可从共时与历时区别和标准入手,联系字本位与词本位、义项与立目的关系、字词的语义关联、汉语汉字的特殊性、分立字头的实际作用以及对读者认知的影响来进行,以便弄清这种分歧是否正常,并进一步探究这一分歧现状是否应该维持下去。
当今与词典编纂有关的各种理论研究发展很快,出现了一些新理论和新观点。如原型理论、隐喻理论、词汇化理论、语义透明度理论、语篇理论、认知理论、构式理论语义韵理论等都会对词典编纂产生影响。因此,它们如何应用于词典编纂,其应用价值如何等,也应列入比较研究的资源加以关注。
任何词典都有自身赖以产生的多种外部条件(不限于上述四种),而且不同的外部条件常常造就内容、学术水平、编纂方式和使用效果不同的词典。因此,词典的比较研究不仅应包括产生词典的各种外部条件,而且还应利用这些外部条件来探求词典与词典之间的异同及其是非得失和原因。
词典是一个在宏观框架上必须遵行既定规则、在微观构件上又可灵活处置的复杂系统。一部词典的整体通常由收词、立目、注释、编排、检索等五大构件组成(本文讨论只涉及收词、立目、注释三项)。词典对这些构件的设置一方面必须依照学界公认的原则或规矩行事,另一方面又可根据具体情况(如学术理念、功能定位、读者对象、信息授受的效率、查阅的便捷程度,等等)对这些构件的细节加以灵活处理。遵守规则和灵活处理的目的在于,促使系统内部各个部分的协调运转,最终确保整个词典系统最大限度地发挥应有的作用。
当今的汉语词典作为语文辞书的一个大类,正在朝着更新换代,品种翻新,凸显个性,贴近服务对象的方向发展。诸如此类的发展都是通过词典内部各个构件的创新、改进、调整和变更来实现的。所有这一切都为词典的比较研究带来丰富的资源或多样的素材。
收词方面也是词典比较研究的重要资源,这方面有许多事情可做,下面仅就漏收和字母词两项展开讨论。
当今汉语中型共时普通语文词典收词的基本原则是:不漏收普通话的核心词汇(包括常用词语),酌量收录外围词汇。但词典通常是由多人共同参与完成的,很难做到社会生活必需的词语一个不漏。例如,有的规范词典的不收 “国民生产总值”和“国内生产总值”这两个使用频率相当高的词,而其正文所附的字母词中却出现了“GDP”和“GNP”。“出于”一词也是较常用的(如“出于好心/出于不可告人的目的”),但有的词典也不收。现在有些人弄不清“其间”和“期间”的区别,常常在该用“其间”的地方用了“期间”,但不收“其间”的词典也很多。可见常用词的漏收并非个别现象。此外,义项的遗漏也是较为常见的问题。如“口岸”原先指由国家指定的对外通商的沿海港口,现在还可表示国家为客货通过海陆空出入国境而指定的、设有相关机构进行检验监控的地点。后一个义项在现实社会活动中已经使用了几十年,不但使用频率越来越高,而且还衍生出新的词汇单位,如“口岸城市/(各级政府的)口岸办公室”,以及作为进出口贸易的统一信息平台或公共数据中心的“电子口岸”,等等。但是我们的词典至今仍按“五口通商”时代的观念给“口岸”立了“港口”这一个义项。而海外的词典却早已有了新义项,即“海关在边境地区设立的进出境关卡:罗湖口岸”(叶立群等,2003),尽管这个注释未必完全确切。
词语漏收会给读者带来不便,因此应尽量降低漏收率。漏收有许多主客观的原因,如受篇幅所限,语料不足,对新词新义不够敏感,没有充分考虑读者的需要,等等。凡此种种都可通过比较研究理出头绪,找出对策。
收词方面还有一个值得通过比较研究来弄清利弊的问题,即字母词进入汉语词典的问题。《规典》和《现汉》五版的正文中都有“附西文字母开头的词语”(下称《字母词词表》)。这类词语没放在词典的“附录”里,而是紧附在词典正文所有纯汉语词目的后面。它们看似正文的附加部分,其实却是成正文的一个组成部分。这类词语的词形有两种,一是汉字和英文字母的混合体(如“X光”),二是英语缩略词的原形(如表示信息技术的“IT”)。前者数量相对较少,后者较多。由于这些字母词的介入,规范型汉语词典的词目从此就有了三种形式,即纯汉语的、汉英混合的和纯英语的。
时下的媒体喜欢在口头或书面陈述中使用字母词来表达某些概念(这种现象是否有悖语言文字的使用规范,此处暂不置评)。在这种情况下,汉语词典把它们收录在一起加以注释供读者参考,这本来是无可非议的。但值得注意的是,未经汉化处理的字母词不是真正规范的汉语词,不在汉语词汇系统之列。因此,对有意吸纳它们的汉语词典来说,无论是规范型的还是描写型的,比较妥当的做法似乎是把它们放在附录里供读者查阅。由于规范型词典对广大民众具有导向作用,它们在把字母词作为正文的一个部分提供给读者的同时,也传递出这样的信息:对未经汉化的非民族形式的字母词持认同的态度。其结果势必带来一些副作用。拿“x-ray”来说,《现汉》从各种不同的叫法中选取了 “爱克斯射线”作为规范译名加以收录之后,这个汉化的名称便正式融入汉语词汇系统。与此同时,“x光/x射线/x线”等非民族形式则因未取得规范地位而被排除在汉语词汇系统之外。如今,规范词典在正文中设立“字母词词表”,那些非民族形式的字母词便因此获得了与规范词同等的地位。这样一来,不但 “x光/x线”之类可与“爱克斯射线”平起平坐,而且以往对“xray”的多种译名的统一和规范也许将前功尽弃。由此可见,规范词典对字母词的收录,仅仅从适应读者需求的角度来考虑是远远不够的,似乎还应考虑其自身对词汇规范所起的导向作用。
汉语中的异体字词是不合规范的,词典一般不把它们作为正式条目单独出条。相对于汉化的规范译名来说,字母词是一种夹杂外语成分的“新型异体词”。它在词典中的正式独立出条给词典的编纂带来了一系列需要研究和处理的问题,如:词典是否应该提倡使用作为异体词的字母词?字母词是否应在汉语词汇系统中取得一席之地?字母词作为异体词是否可游离于汉语词汇规范之外,不受任何约束?如何在字母词涌现的情况下维护祖国语言的纯洁性?对规范词典来说,这些问题恐怕是难以回避的。不过,如果能就中外(如日韩、欧美等)词典对外来词语和异体词的处理加以比较的话,必将有助于这些问题的解决,进一步推动汉语词汇的规范化和语言文字使用的规范化。
词典立目涉及分词的标准。一般说来,汉语词典立目的词汇单位主要是词,短语类一般不立目。
但现实中词语的划分存在着模糊地带,并非始终非此即彼,而词语使用时的同现则更容易导致立目标准发生变化。不妨来看下面的例子。
我们在语句中经常看到 “双音节动词 +于”之类的结构段(下面用“V于”表示),如“归功于/归咎于 /无补于 /有赖于 /有损于”,等等,这是动词与另一语言单位因造句的需要临时同现的结果。词典对这类结构段立目出条的普遍做法是,把 “于”剥离出去,由动词单独出条。但在《规典》里却出现了一些例外,如“有损”不单独收录,而是对“有损 +于”加以定型,并作为一个动词词目出条。
《规典》把“V于”作为动词立目似乎值得商榷。首先,汉语本体研究也表明(张谊生,2010),由于“绝大多数附缀‘于’在后附过程中纷纷脱落”,“真正的‘V/A于’三音节词汇词几乎不可能形成”。其次,据我们的观察和判断,在多数的“V于”结构中,“于”具有羡余性质,它跟前面双音动词的粘附不是强制的,不具备与前面双音动词构成一个词的条件。其三,语言现实还告诉我们,语句中“于”与前面动词的分合有时决定于语用因素(如韵律的协调、表达的简洁),有时与使用者的偏好有关。例如,下面三个句子既可用“有损”,也可用“有损于”。
吸烟有损健康(《现汉》)
有损于集体的事不干(《规典》)
中方绝不做有损湄公河下游国家利益的事(中新网 2008-3-26 20:10)。
由于词语立目具有系统性的特点,《规典》把“有损于”之类的结构作为动词出条,还有可能引起如下一系列问题:第一,据此类推,《规典》是否也应让“无损”的义项①(不会造成损害:无损于其光辉的形象)分离出来,以“无损于”出条?第二,“归功于 /归咎于/无补于 /有赖于”等以及有些“双音节形容词+于”是否应立目?第三,“标志着 /意识到”(“动 +助”或“动+补”)之类的结构段是否可整体出条?此外,“有损于”取代动词“有损”载入《规典》之后,“吸烟有损健康”这一说法的正确性是否会遭到质疑?
“有损于”之类的立目看似属于不起眼的个案,但由此带来的问题不少,如对汉语分词和词典立目这两项标准的共识,对词汇化的判定,对词典系统内部相关部分的照应,等等,所有这些也构成比较研究的资源。
词典对词语的注释(注音和字词定型此处不讨论,下同)蕴藏着丰富的比较资源。注释就是从众多语句(语料)中提炼出被注释词的语义特征和用法特点,然后据此提供相关信息,再辅以适当用例,以便引导读者充分了解该词的意义和用法,并正确地用于造句。对注释进行比较研究,归根结底是为了促进注释的优化。
注释一般包括三个项目,即语义解说、用法说明和用例配置。比较者可以根据具体情况,或者对这三项逐一进行比较,或者就这三项的互相配合,相互补充,及其协同作用进行比较。注释受控于编纂理念(特别是词典的读者意识),也可能受其他因素的影响,所以对注释的比较还可追溯到编纂理念及其他因素。因篇幅所限,下面仅举一例。请看一下《规典》和《应用》对“加以”的注释:
加以①:动 用在多音节动词前,表示后面的动词对前面提到的事物施加某种动作:对草案加以审查—这些问题必须加以解决。《规典》
加以①:动。用在多音节动词前面,表示对某一事物施加某种动作:对情况要加以分析—这些问题必须一个一个加以解决—选择优秀人才加以提拔。注意:a)“加以”是形式动词,所以不能单独做谓语。b)“加以”后面不能带单音节动词。c)“加以”前面如果用副词,必须带双音节的,例如“你们的意见我们一定加以认真研究”。如果副词是单音节的,后面的“加以”就要改用“加”,例如“不加考虑”。《应用》
《规典》对“加以”的用法说明似乎过于简单,很难让读者准确把握该词在现实话语中的各种使用特点。《应用》则从释义到用法对“加以”进行较为细致的解说,还特别根据“加”和“加以”的内在联系,就它们与前面副词的搭配作了区分,对读者较为全面地掌握这个动词的用法很有帮助。相比之下,《规典》的简略注释则逊色不少。究其原因,与其编纂理念以及读者意识不无关系。
注释看似技术层面上的事,但读者意识的强弱起着主导作用,如果通过比较理清不同词典在这方面的具体表现,对促进注释的优化必有助益。因此,从这些方面也都可以发掘出不少课题来。
汉语的普通语文词典的品种很多,有同一时代或不同时代的,有同一地域或不同地域的(如大陆与港台的),有读者对象相同和不同的,还有同一词典的几个不同版本,甚至还可能有不同学派的(在我国大陆,目前的词典编纂还没有形成明显的学派特色,但已略显端倪)。所有这些词典都可为词典的比较研究提供极其丰富的资源,只要用心发掘,定能找到可以比较的素材和课题。
[1]中国社会科学院语言研究所.新华字典[M].北京:商务印书馆,1998.
[2]中国社会科学院语言研究所词典编辑室.现代汉语词典(第1版、第5版)[M].北京:商务印书馆,1978、2005.
[3]李行健.现代汉语规范词典[M].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语文出版社,2004。
[4]商务印书馆辞书研究中心.应用汉语词典[M].商务印书馆,2000.
[5]叶立群等.朗文中文高级新辞典(第二版)[M].香港:培生教育出版亚洲有限公司、人民教育出版社,2003.
[6]张谊生.从错配到脱落:附缀“于”的零形化后果与形容词、动词的及物化[J].中国语文,2010(2).
H164
A
1008—7974(2011)11—0001—05
2011—09—28
杨金华(1955-),女,河北定县人,上海外国语大学国际文化交流学院教授。
【主持人的话】
本栏目由中国语文现代化学会语言理论和教学研究专业委员会协办。
■上海外国语大学杨金华教授,探讨词典比较资源的理论,让我们看到比较词典学的广阔前景。其实还可以开展跨语言的词典比较。作者试图“理顺单字与复词(多字条目)的意义关系,并且为单字条目和多字条目的一体化编排寻求最佳方式”,还认为“沿用了上百年的‘以字带词’的编排方式似乎有局限”。我们认为,这其实就是对比不同语言词典后产生的认识。这是一个重要的语言应用理论问题。任何语言的词典都是用字带词,但是由于汉语是语素文字,“字”的条目同时兼有语素和单音词条目的身份,因此在“字”的层次就开始解释了。英语的词典是用不加解释的“字(字母)”带动词条的。 例如,英语在“A”字条下面带领出“a”和“aback”等词条,不怕“a”造成重复出现的现象,不是把“aback”这个词附属在 “a”这个语素下面,形成“A{a……,aback…… ”的格局(省略号表示解释)。 但是,汉语的“包”字和“包”词混合在一个层面,形成“包……{(包……),包办……}的格局,其中“(包……)”是空位置。即使一个字记录的是不成词的词根语素,例如“习”,也要当做词条进行解释。汉语词典引用拼音字母带领词以后,还保留这个格局,只是增加了几个字母层次,形成例如“B{bāo【包……<包办……>】}的格局。如果真正做到用字带词,那么科学的格局,例如:“B{bāo【包<包……包办……>】},X{xí【习<习得……>】}。 至于“有损于”属于文言性质的后缀,需要增加后缀“-于”的词条,“有损”必须出现词条,“有损于”可以不出现。高度词化的“至于”等,因为前面的“至”现在不成词,必须出现词条。后缀“-于”如同英语的前缀“re-”和后缀“-able”应该列入词条。但是英语中不成词的词根语素是绝对不会当做词条处理的,这说明英语词典的词意识比汉语词典强。中国社会科学院编写的《现代汉语词典》2005年以后的版本还是保留了对一个字记录的语素的传统解释状态,但是特别标记了其中能够单独成词的语素的词性,同时对不成词语素不标注词性,这说明词意识进步了。
■上海外国语大学鹿钦佞老师,探讨了疑问代词“什么”在语用条件下形成援引性质的反诘疑问功能,是运用动态和静态结合理论研究语言问题的范例。
■通化师范学院曲赫和方东杰老师,对近代朝鲜汉语教学词典《译语类解》的一些疑难词语进行了考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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