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管性痴呆之“虚痰”论治*

2011-02-11 06:50宫洪涛刘倩姚先丽马
中国中医急症 2011年1期
关键词:论治肾精五脏

宫洪涛刘 倩姚先丽马 勇

1河南中医学院第一附属医院(河南郑州450000)

2河南中医学院(河南郑州450008)

3河南省辉县市人民医院(河南辉县453600)

血管性痴呆(VD)是指发生在急性脑血管病基础上的以记忆、认知、语言、视空间功能及人格等方面缺损为主要表现的获得性智能障碍综合征。其发病率随着世界人口老龄化、脑血管病发病的轻型化和多样化逐渐上升,成为严重危害中老年人健康和生存质量的常见病和多发病。中医学理论认为VD的发病与气、血、痰、瘀相关,治疗多从补气、活血、化痰、益肾入手,特别是从痰论治取得了一定的临床疗效,显示出独特的优势。笔者认为,痰是VD发病的基本病因和最初形成的病理产物,其虽为实邪,而究其根源,当有实痰、虚痰之别。辨VD之痰,应分期论治,波动期和下滑期多实,应从化痰、涤痰入手;平台期多虚[1],当虑 VD 多为耄耋罹患,切记“生痰之本在于肾”。肾精亏虚,元气不运所生之痰即为虚痰,肾虚生痰是VD发生的始动环节,虚痰内生,胶结致毒,损伤脑络神明,导致VD临床表现变化多端,病程缠绵,波动起伏,渐进加重。

1 痰气最盛,呆气最深

在急性脑血管病基础上所产生的VD多发于中老年人,病位主要在脑,病机为髓海不足,神机失用。脑为清灵之府,邪不可受。程杏轩《医述》引自《会心录》云“六腑清阳之气,五脏精华之血,皆会于头,为致清致高之处……之清而不可犯也”,说明脑不能受邪,邪犯则病。又如《证治准绳》所云“盖髓海真气所聚,卒不受邪,受邪则死不可治”。脑为阳气所聚之处,最忌秽浊之气。在正常生理状态下,清阳出上窍,浊阴出下窍,两不相干。年老体虚之人,脏腑功能衰弱,肺气不足,肃降失常,治节无权,通调水道不利,聚液为痰;脾气虚,运化之职不行,水谷不化,聚而成痰;肾虚则蒸腾气化不利,水泛为痰。正如明·王纶《明医杂著》所谓:“惟夫气血浊逆则津液不清,熏蒸成聚而变为痰焉。”老年人易于酿生痰浊,痰浊上犯脑窍,脑失清灵,混浊不分,神识被蒙而致精神抑郁、神情呆滞、哭笑无常、失认失算等呆傻之症。

痰邪致呆,源远流长。《医林绳墨》云“有问事不知首尾,作事忽略而不记者,此因痰迷心窍也”。又如陈士铎《辨证录·呆病门》中提出“痰积于脑中,盘踞于心外,使神明不清而成呆病矣”。《临证指南医案》亦云“风阳上僭,痰火阻窍,神识不清”。强调了痰与痴呆的关系。《石室秘录》则进一步指出痴呆的严重程度与痰的多少相关,即“痰气最盛,呆气最深”,“治呆之奇法,治痰即治呆也”。可见,痰是VD发生的关键病理产物和病情进展波动的重要病机,亦是导致VD的病理因素。

2 虚痰作祟,肾虚为本

痰之本在肾之说,究其源可上溯至《内经》。“痰之本,水也,源于肾”。《素问·道调论》谓:“肾者水脏,主津液。”肾对津液的主宰作用,主要表现在肾所藏的精气——元阴元阳,是机体生命活动的原动力,亦是气化作用的原动力,胃的“游溢精气”,脾的“散精”,肺的“通调水道”以及小肠的“泌别清浊”功能,均依赖肾的蒸腾气化作用而实现,全身的水液,最终也都要通过肾的蒸腾气化,升清降浊,使清者蒸腾上升,布散全身;浊者下降化为尿液,注入膀胱。可见肾脏功能的正常是津液代谢的根本。肾寄元阴元阳,主调节水液而司开阖,五脏之阴阳皆根于肾,肾虚则水不化气,转生痰水。明确提出此说者为先贤张景岳,其云“痰即人身之津液,无非水谷所化……元气不能运化,愈虚则痰愈盛也”,又云“实痰无足虑”,“最可畏者为虚痰”。

人至老年,肾精渐亏,则五脏六腑之功能日衰,阴阳气血不足。肾主封藏的功能失职,进而导致气血津液输布失常,气化失司,常致痰浊内生,或因肾精亏虚,阴虚火动,灼津为痰。同时年高则元气亏虚,而元气根于肾,肾虚则五脏皆虚,表现为五脏功能衰退。《灵枢·天年》云“五脏气衰,始于肝而终于肾”。可见,肾虚是人体衰老的最终阶段。肾居元阳,景岳谓 “元气虚而生痰”,主要指肾虚生痰,其云“五脏之病,虽俱能生痰,然元不由乎脾肾。盖脾主湿,湿动则为痰;肾主水,水泛亦为痰。故痰之化无不在脾,而痰之本无不在肾。所以凡是痰证,非此则彼,必与上脏有涉”。可见,肾亏是虚痰产生的根本。又 《古今图书集成·医部全录》239卷载“肾生痰,多虚痰,久病多痰,切不可作脾虚生痰论”。综上,肾亏生痰的原因有二:肾虚不能制水,气化失职,水不归源,肾水上泛而生之,即为寒痰;或阴虚火动,则肾水沸腾而生之,此为热痰。寒痰和热痰的形成是急性脑血管病发生的原因,同时又进一步导致了VD的产生及病情的发展,肾精的虚衰又导致了痴呆的复发,进一步加重了病情。

肾精亏虚是VD发生的根本。肾精亏虚可生虚痰,虚痰反过来又使肾虚更甚,最终形成“虚虚实实”的恶性循环。这一病理过程一方面通过肾虚—虚痰—肾虚的循环式实现,另一方面在肾虚—五脏失调一虚痰—肾虚式之下加重[2]。虚痰之标愈甚,肾精之本愈虚,由此导致了VD患者病程缠绵,病情波动不易控制,且时时有阶梯样下滑难以逆转的趋势。对VD病情及证候的系统观察亦发现:在VD演变发展的三个相对独立的时期(平台、波动、下滑)[3]中,或痰阻于络,或痰瘀互阻,或痰瘀久结致毒,导致症状不断恶化。流行病学调查从MMSE、记忆积分、总智力分、颜色形态分类积分证实,肾精亏虚证越重,认知损害程度越重。临床观察发现:神情呆滞、反应迟钝、善忘失算、懒动少言、肢体笨拙、尿频急迫、尿失禁或尿后淋漓不尽、腰膝酸软、舌质黯或瘀紫、脉沉弦细或沉滑为绝大多数VD早期患者主要症状体征,肾虚髓亏这一基础证候特征在平台期体现最为突出。由此笔者认为:脑髓渐空是VD发生的始动因素,肾精亏虚是VD认知衰退进入平台期的病理基础,也是平台期极其重要的基础证候,故VD平台期的治疗在其整个治疗中显得尤为重要。

3 益髓填精,温肾滋阴

在急性脑血管病的基础上产生的VD临床表现较为隐匿,这种渐进性的以记忆、认知、语言、视空间功能及人格等方面缺损的获得性智能障碍往往不被人重视,大多数人常以恢复肢体功能及言语训练等作为重点,从而延误病情,因此VD的治疗显得尤为重要。笔者认为,在其治疗的过程中必须从认识“肾虚—虚痰—肾虚”这一本质病机出发,立足于“肾亏”之本虚,着眼于“虚痰”之标实,把补肾填精贯穿VD治疗的始终,补肾填精、温阳益火即可生精益髓、益智健脑。肾中精气为人体阴阳之本,精气不足,常有阴阳之偏颇,故在治疗用药上应根据阴阳互根之理,或补阳以配阴,或补阴以配阳,重用补肾,而不泥于养阴,以沙苑子、菟丝子、女贞子、益智仁、制首乌等补肾填精药为主,益肾填髓,阴阳并补,虚实兼顾,辨脏腑偏重,审阴阳虚实,明主辅兼夹,随证灵活加减。补肾益髓既可补益脑髓,又能使精气血皆旺,亦助活血化痰,血化痰消络通者,脑腑得清,所谓“纯者灵”,使VD患者的认知得到明显改善,同时虚痰得化,有助于肾虚的恢复[4]。笔者在临床上见神情呆滞,精神萎靡,记忆减退,面白无华,腰膝酸软,畏寒肢冷,舌淡胖苔白,脉沉弱等由肾阳不足,水湿停聚为痰的常加入淫羊藿、仙茅、巴戟天、肉苁蓉等温补肾阳的药物,另加入石菖蒲、郁金、远志、半夏等化痰开窍的药物每获良效。临床表现为反应迟纯,沉默寡言,失认失算,注意力不集中,耳鸣耳聋,腰膝酸软,失眠多梦,潮热盗汗,五心烦热,咽干颧红,舌红少津,脉细数等以阴虚为主要表现的常加入黄精、熟地黄、枸杞子、山药、山茱萸、麦冬、五味子等药物以滋补肾阴,每获佳效。

[1] 宫洪涛,牛磊,孙秀丽.从脏腑论治血管性痴呆 3期[J].中华中医药学刊,2008,26(9):1924-1927.

[2] 宫洪涛.肾精亏虚是血管性痴呆发生的根本[J].浙江中医杂志,2005,40(11):470-472.

[3] 高颖,谢颖桢.试论浊毒在血管性痴呆发病中的作用[J].中国中医急症,2000,9(6):266-267.

[4] 宫洪涛,任德启,郭会军.郑绍周论治血管性痴呆的经验[J].浙江中医杂志,2002,37(5):1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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