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岩
(山东工商学院 外国语学院,山东 烟台 264005)
2010 - 12 - 20
王岩(1966-),女,硕士,山东工商学院外国语学院副教授。
悲剧的力量人生的永恒
——论艾特玛托夫小说创作中的悲剧意识
王 岩
(山东工商学院 外国语学院,山东 烟台 264005)
钦吉斯·艾特玛托夫是一个具有强烈悲剧意识的作家,他善于用人物的回忆、内心独白、想象、思索、梦幻等手法,使他的作品更具鲜明的特色和独特的艺术构思。特别是具有浓厚悲剧色彩神话传说的运用,对揭示现实悲剧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艾特玛托夫;小说创作;悲剧;悲剧意识
钦吉斯·艾特玛托夫(Чингиз Торекулович Айтматов,1928~2008)是前苏联吉尔吉斯民族作家,他以浓郁的抒情格调,细腻的心理刻画和优美的景色描写,颂扬了吉尔吉斯劳动人民的高尚品质和情操。他的作品洋溢着浓厚的生活气息、独特的民族风情和浪漫主义激情,他的后期作品更是提出了尖锐的道德和社会问题,其中深刻的哲理性及悲剧意识,令人感受到人与人之间的友爱和无私的精神对灵魂的震撼。悲剧是一种最能打动人心的艺术形式,笔者力图从艾特玛托夫的悲剧意识出发,分析其作品所展示的悲剧, 探讨其作品的悲剧意识、悲剧人物的生存境遇, 以及小说体现的人道主义思想内涵,从而揭示其创作的深刻意义——作者对整个人类命运的深情关注。
艾特玛托夫是吉尔吉斯民族作家,他的作品大多描写吉尔吉斯、中亚细亚大草原的生活风貌,因而作品中的主人公大多也是吉尔吉斯、中亚大草原上的普通人。他们都是生活中最普通的劳动者,有着高尚的情操和善良的美德。不论是现实生动的《永别了,吉利萨雷》中的塔纳巴伊,《一日长于百年》中的叶吉盖,《死刑台》中的波士顿、阿夫季,还是体现了作者理想的《白轮船》中的小孩,都是带着浓厚的悲剧色彩的人物,具有强烈的时代气息。艾特玛托夫的作品从早期单一而明朗的线索逐渐发展到多主题、多层次、多线索的创作手法来揭示时代的悲剧,大大增强了作品的哲理性。
从一个人的命运到全体人民的命运,从一个家庭的悲剧到全社会的悲剧,这是艾特玛托夫艺术视野的扩展,也是他悲剧意识的深化。《永别了,吉利萨雷》就是这样的作品。
《永别了,吉利萨雷》的悲剧冲突是在代表正义的塔纳巴伊和代表邪恶的谢基兹巴耶夫之流之间针锋相对的斗争中展开的。由于正义的必然要求与实现这种要求的阻力之间的悲剧冲突,以及邪恶势力的一时强大,正义被抑制,真理遭扼杀,邪恶得逞了。小说通过描写悲剧英雄在被可怕的灾难毁灭的情况下,仍然能保持自己的尊严与活力,从而揭示出人生的价值。《永别了,吉利萨雷》中主人公的个人命运所蕴涵的社会历史内容比以前作品中的主人公的命运的容量更丰富、更复杂、更尖锐,因而也更深刻。在这里,小说通过描写个人的悲剧命运,浓缩了社会群体的共同命运,并且第一次大胆地干预社会现实,揭示出造成这一悲剧的原因不仅仅是有些人的愚昧、自私和社会的陋习、落后,而且也有现实的政治腐败和社会污染,这反映出艾特玛托夫的悲剧意识在逐渐深化。
《一日长于百年》被誉为“星球性思维和艺术的创新”,是一部思想深邃的哲理小说。小说的主人公是一个普通的劳动者——在中亚荒漠地带的一个小火车站工作的铁路工人叶吉盖。他的好友、老养路工卡赞加普死了,在忙着操办丧事的一天中叶吉盖回忆了他同卡赞加普几十年来的交往以及他本人和其他人的坎坷生活。虽然这是发生在上世纪50年代且远离我们的中亚国家的故事,却使人们从他们的经历中感受到某种距离的思想共鸣,在悲痛压抑中又使人感受到一种奋发向上的力量。
叶吉盖在战争中复员以后带着妻子乌库芭拉离开家乡咸海谋寻生计,被卡赞加普引荐到了布兰内会让站。他勤劳苦干,成了有威望的布兰内的叶吉盖。阿布塔什普一家由于生活所迫来到了这个偏僻的缺食少水的地方,在叶吉盖等人的帮助下在此安定了下来。他们之间产生了深厚的友情。后来阿布塔什普遭受迫害,入狱后自杀,叶吉盖更加帮助他的妻子查莉芭和孩子们,并逐渐对查莉芭产生了难以割舍的思恋之情。但是他既不能向查莉芭倾吐真情,也不能抛弃自己的妻子乌库芭拉,而且他丝毫也没有要抛弃她的念头。她们都明白,生活本身就处于非常的困境中,她们俩都需要他,这显示了他作为男子汉的力量,也正是他的不幸所在。为此,他的心灵倍受煎熬,却又无力摆脱。叶吉盖身上体现了他各种复杂的情感,他的态度、思想让人感到非常自然,只有这样无私助人、有着博爱精神的人才会产生这种情怀,而且宁愿自己忍受痛苦的折磨也要帮助他人共度难关。
后来,查莉芭带着孩子走了,而现在卡赞加普也死了,在丧事之中卡赞加普子女的表现让叶吉盖感到痛心:儿子萨比特让好像不是来参加丧礼的,他只想着怎样才能快些埋葬掉尸体而脱身,而且仍不忘表现他懂得比别人多,在此高谈阔论,根本忘记了他的父亲,忘记了他小时候父母在他身上花费的精力和心血,趁着葬礼在众人面前炫耀他的一知半解,嘲笑那些他以往共同生活的偏僻乡村的人们。“他想以自己知道得多来压住鲍兰雷人,以此来抬高自己在他们眼中的身价。”[1]实际上他又有什么呢?丧失了做人的良心和本性,让人感到跟叶吉盖一样的痛心。
天上一日,地上百年。在地球上的某一点正发生着悲剧的时候,天上也正酝酿着一场悲剧:苏美两国宇航员在宇宙轨道空间站发现了“林海”外星人的信号,留下了一封信在“均等号”上,决定接受高度发达的“林海”外星人的邀请,到外星球做一次离奇的访问。这是一次为人类服务的机会,是整个宇宙最崇高的事情。这个外空文明社会对于地球人类是福是祸还不得而知。正因如此,两位宇航员肩负重任离开了宇宙飞船。这一举动使地球指挥中心大为震惊,引起了苏美两国的激烈争论,暴露了地球上两种截然不同的社会政治体系之间的矛盾。而两位宇航员成了这种冲突的牺牲品:他们被命令永远不得再返回地球。
在这广袤无垠的大草原上,列车驶过去,好像整个世界也寂静下来了,仿佛一切都停顿了,没有任何运动,只有几家房屋的烟囱袅袅冒着灰色的烟。实际上,大地上的一切都没有静止,冲突不断存在,悲剧不断发生。天上、地下两条线索同时进行,而且融汇了历史传说,整部小说由三个互相交错的善与恶的斗争故事组成:有远古历史中、传说中的个人悲剧和民族的悲剧,有当时苏联个人的悲剧和特定历史时期整个苏联社会的悲剧,以及整个人类的未来大悲剧。在不长的篇幅中,其思想突破了时间和空间的束缚,使作品内涵具有无限的延伸性,内中深藏着历史的哀怨,回荡着现代的凄凉,又折射着对未来的无限忧虑。作家俨然是“以全球性思维的思想家的身份,站在地球之外更先进的星球上,俯视人类赖以生存的地球,又从人类历史的长河中用现代意识总结人类历史和现代社会的经验,探讨人类和未来的命运问题”[2]。用这种创作手法来表现这一主题,在当时苏联文坛上还是独一无二的创举。
如果说《一日长于百年》通过历史、现实和未来表现了人类悲剧的历史性,那么,在《死刑台》小说中作者分三部分,分别用发生在母狼阿克巴拉、新基督徒阿夫季和改革者波士顿身上的故事反映自然、精神和生产三大悲剧,以此展示全球悲剧的共时性。三部分虽然表面看起来各自独立,互不相干,实际却有着必然的内在联系:人类在物质财富的刺激下,丧心病狂地在莫云库梅荒原上对动物世界进行疯狂的大屠杀,不仅造成了狼仔和象征忠诚、善良、勇敢的母狼阿克巴拉的悲剧,同时也残害了阿夫季,最后又导致了波士顿一家的悲剧。小说产生的悲剧效应,就像一个正在走向“死刑台”囚犯的心理感受,是那样地懊悔、惊恐、沮丧,不得不为即将付出的代价而悔恨自己的过去。
艾特玛托夫从小生长在吉尔吉斯的广阔大草原上,后来毕业于农学院,生活道路坎坷不平。童年时代艾特玛托夫深受祖母的影响,她的故事和民歌像“一座童年的宝库”培养了孙子对吉尔吉斯民族文化和语言,尤其是民间文学的兴趣和爱好。因此艾特玛托夫对大自然有着深厚的感情,因而对大自然的描写得心应手。他的作品大多是描写吉尔吉斯中亚细亚大草原的生活风貌,在对大自然的描写中他不像其他作家那样用人的眼光观察,而常常是用动物的眼光来感受自然界的变化发展。这一点在他的长篇小说《死刑台》中表现得尤为突出。
《死刑台》一开头就向人们展现出人迹罕至的中亚莫云库梅荒原的景象,这里是羚羊、狼、沙鸡、苍鹰等各种野生动物的乐园。母狼阿克巴拉头胎产下三只小狼仔,正要带着它们捕猎羚羊时,天空出现了直升飞机。原来区领导为了完成肉类上缴计划,动用了飞机、越野车等对荒原上不计其数的羚羊进行了三天的血腥大围猎。狼的主要猎物就是被大规模围猎的羚羊,围猎通常是在秋季进行,从初秋一直延续到冬末。万物总是有其末日,荒原上生死轮回的自然合理性也就在于此。现在谁还顾得上“自然的合理性”?“直升飞机飞得非常快,而且一下子就压到令人恐惧的高度,向受惊的羚羊俯冲。……事情发生的这么突然,而且快得惊人,几百头受惊的羚羊顿时吓呆了,惊慌失措,乱成一团……直升飞机驱使它们同临近的另一大群羚羊迎头碰撞,就这样把迎面而来的一群又一群羚羊逼近了莫云库梅的这场大骚乱中……”[3]。这些草原上的居民经受了可怕的灾难。母狼阿克巴拉和公狼被疯狂逃窜的羚羊裹挟而去,三只小狼仔丧生,它们幸免于难,却已无家可归。之后,这对草原狼流落到阿塔什湖边的芦苇荡,又生了五只小狼仔。它们刚舒服地过了一年,又遭到了不幸——芦苇荡着火了。原来,战后这地方发现了稀有原料大矿床,要建设通往大矿场的专用铁路线,就连湖本身被毁都是谁也阻挡不住的,哪怕这湖是独一无二的,更何况这些芦苇。“为了这些可以把地球像个南瓜一样给掏空”,大自然又一次遭到不幸。五只小狼又丧生,大狼好不容易才强忍泪水逃命。最后草原狼躲进了伊塞克湖滨的深山峡谷,又生了四只小狼仔,但小狼被带领地质队员进山的牧民、一个丧失人性的恶棍巴扎尔拜掏走了。母狼又一次失去了自己的小狼仔。这样一来这些狼随着羚羊大批大批地被掠杀,随着大片的芦苇荡被毁灭,逐渐在中亚这辽阔的大草原上销声匿迹了。
在作者的笔下,宁静、淳朴的大自然被充满着纠葛与不幸的现代人的生活抹上了一层灰暗的色彩,自然界的生态平衡遭到破坏。除了天灾,只有人,才能破坏自然界自古以来就存在的事物演进过程。人在自然界中扮演着各种各样的角色,给自然界造成悲剧的人类自己也受到了自然界对他们的惩罚。然而,人类本身的悲剧在整个自然界的万物中才是更悲壮的一面。艾特玛托夫在他的作品中对人悲剧的认识更为深刻。
艾特玛托夫能够以自己的作品打动无数读者的心扉,主要是有着他自己独特的风格。他善于采用人物的回忆、内心独白、想象、思索、梦幻等手法,特别是神话传说的运用,使他的作品更具鲜明的特色和独特的艺术构思,而且这些神话传说都具有浓厚的悲剧色彩,浓烈地衬托着现实中的悲剧,对揭示现实悲剧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
艾特玛托夫在他的作品中广泛运用民间文学的表现手法,经常引用民间歌谣来深化主题,烘托主人公的心情。艾特玛托夫对神话传说的运用情有独钟,20世纪70年代后的作品大大加强了神话传说的比重,从而扩大了艺术表现的范围和手法,增加了作品的魅力。
《白轮船》是艾特玛托夫创作的一个转折点。从内容方面看,作家从现实描绘向道德探索和哲理思考过渡;从文体方面看,它标志着作家从中短篇小说的写作向长篇小说的过渡;从创作手法看,它标志着作家的一次自我超越:叙述方式灵活多变,内、外视点交叉,叙事抒情融为一体,特别是在现实基础上大量插入假定性因素:传说、幻想、童话,而在孩子的心灵世界中它们是完全有机的整体[4]。小说提出了古老的永恒主题:善与恶的斗争。作者却以崭新的角度,从一个刚满7岁、童心未泯的男孩眼光来观察以阿洛斯古尔为代表的“大人”世界中的恶。而界定善恶的标准是如何对待大自然——人类的母亲。长角鹿妈妈的传说正是为了加深作品的哲理内涵。
男孩视鹿妈妈为圣礼,衷心爱护它,宁死不与恶势力妥协。莫蒙相信鹿妈妈是吉尔吉斯人的祖先,却屈服于恶势力,亲手射死鹿妈妈,大吃鹿肉,从此失去了做人的信念。阿洛斯古尔身为护林员却乱砍树木,破坏资源,灭绝生物。当人类背叛大自然,与大自然为敌时,他们自己也必然遭到自然的惩罚和良心的谴责。小说的结构布局极为巧妙,从莫蒙给外孙买书包这一件最平常的小事开始,通过孩子奔走相告、稚气地向大人们炫耀他的新礼物,而使三个院子里的人物一个个亮相。然后孩子带着新书包,用望远镜观看四周景物——伊塞克库尔湖上出现的白轮船引出他心中的童话——变成人鱼的他游上船去与父亲相会。而买书包上学校,还引出了莫蒙与阿洛斯古尔的矛盾冲突,进一步介绍了三家人的相互关系。同样,由7岁的孩子思考善与恶的问题,却显得既朴实又深刻:“为什么人们这样生活着呢?为什么有的人凶恶,有的人善良?为什么有的人幸福,有的人不幸?为什么有的人大家都怕,有的人谁也不怕?为什么有的人有孩子,有的人没有?为什么有的人可以不发工资给另外的人?大概最好的人就是那些拿最多工资的人吧!外公工资拿得少,所以大家都欺侮他。”作家对他的小主人公寄托了深深的爱,孩子的悲剧结局,使作家的感情升华,他从幕后走向台前,直接面对小主人公说话了:“我现在只能够说一点——你否定了你那孩子的心灵不能与之和解的东西。而这一点就是我的安慰。你短暂的一生,就像闪电,亮了一下,就熄灭了。但闪电是能够照亮天空的,而天空是永恒的,这也是我的安慰。我的安慰还在于:在人的身上存在着童心,就好像种子里有胚胎一样——没有胚胎,种子是不能生长的。不管世界上有什么在等待我们,只要有人出生和死去,真理将永远存在……”[5]
在《一日长于百年》中,作者在主要线索的基础上,自然地引进了两个民间传说,把读者的视线转向人类历史的初期——民族纷争的远古年代。有关母亲地——阿纳贝特基地的传说,经过作者的艺术加工,令人感到触目惊心。相传柔然人侵占了萨雷—奥捷卡之后,他们对战俘施以极其残酷的刑罚—— 戴“希利”:在年轻力壮的俘虏剃得精光的秃头上粘上刚刚剥下来的骆驼皮。“……生骆驼皮在灼热的太阳光照耀下,不可遏制的收缩,于是那希利就像一条铁箍把奴隶的脑袋箍得难以忍受的剧痛。剃头的第二天新头发茬就会长出来,又直又硬的亚洲人的头发往往长进生骆驼皮里,但多数情况下不能从生骆驼皮中顶出来,于是又弯回去长进自己的头皮里,给受刑者增加新的更大的痛苦。这后一种折磨同时引起理智的完全模糊,受此刑的人要么受不了这份罪而死去,要么一辈子丧失记忆,变成一个‘曼库特’ —— 一个不记得自己过去的痴奴。”在民间流传的故事中一位叫乃曼-阿纳的母亲,不甘心自己的儿子做一个“曼库特”,设法唤醒儿子的记忆,但无论母亲怎样努力,成了“曼库特”的儿子再也认不出自己的亲生母亲了。母亲的悲哀从心灵深处迸发出来:“我是一个孤苦伶仃的母驼,我是来闻一闻那填满了干草的骆仔的气味……”[1]那哀哭的声音久久回荡在寂静的一望无际的萨雷—奥捷卡的上空。更让人悲哀的是,“曼库特”儿子不仅丧失了记忆,认不得母亲,还是一个很听话的有生命的“活牲口”,后来在柔然人的指使下竟亲手射杀了自己的母亲,而自己对这一切却全然不知。
这一传说在作者笔下有着深刻的寓意:告诫人们不要忘记过去,不要重复摧残人性的酷刑。作者同时还借古讽今,强烈谴责了像萨比特让那种失去了“记忆”、丧失了人性的现代“曼库特”。
“曼库特”的传说在悲哀中还使人有一种沉闷的感觉,不能不使人对当今的“曼库特”感到忧虑,而在另一则《赖马雷与白姬梅》的传说中则使人在悲哀中感到一种渴望生活和爱的力量。赖马雷是当时很有名的歌手,在他暮年时爱上了一个美丽的姑娘白姬梅,姑娘也十分爱慕他,可是却遭到哥哥的极力反对,认为他苍老而不持重,给部落带来了耻辱。在劝说不果的情况下,强行把赖马雷绑在大树上。可是对爱情和自由的向往使赖马雷宁死不屈,于是人们就听到那首为后人传诵的歌曲:
当部落离开青山时,阿布吉力汗,
把我身上的绳子解开。
当部落离开绿水时,阿布吉力汗,
给我自由,我的兄弟。
我做梦也想不到,
由你动手把我的手脚捆绑起。
当部落离开青山时,
当部落离开绿水时,
给我自由,阿布吉力汗,
松开我,我要飞向天空去……[1]
这忧伤深沉的歌声震撼着人们的心灵,不仅表达了主人公无力摆脱心灵倍受煎熬的困境,也表达了他及其周围的人们追求心灵自由与对爱的强烈渴望,让人感到主人公高尚的情操以及他为之所付出的代价。
这些神话传说蕴含着丰厚的使命,既具有原型意义,又有结构意义,同时还有文化意义,有力地揭示了人物内心隐藏的欲念,使历史的悲剧与现代的悲剧紧紧结合在了一起。
艾特玛托夫曾说过:“在俄罗斯文学的汪洋大海中,我喜欢托尔斯泰的智慧和他对人物复杂的心理描写,喜欢肖洛霍夫扣人心弦的紧张情节和鲜明的人物性格,喜欢马雅可夫斯基的革命浪漫主义,喜欢契诃夫的深厚的人道主义,喜欢蒲宁对世界的细腻的感受,喜欢法捷耶夫的共产主义精神、特瓦尔多夫斯基诗歌的深远意义以及列昂诺夫的哲理性……但这一切还不是全部。”[6]是的,这不是全部。艾特玛托夫不仅对自己的民族文学有着深厚的兴趣和爱好,而且汲取了俄罗斯、苏联文学的丰富营养。他的生长区域和生活经历更赋予了他无比丰富的想象力,作家把大量的笔墨用于对大自然的咏叹,对人命运的解剖,对历史、社会的探求。艾特玛托夫的创作目的与许多作家一样,表现对大自然的热爱,歌颂人类的崇高美德,表现深厚的人道主义精神以及深刻的哲理性等。无论是神话传说,还是幻想传奇,在艾特玛托夫的作品中都成为折射现实的有力手段,而且具有强烈的悲剧色彩,深刻地烘托了作品的主题和作家的思想。艾特玛托夫创作中的悲剧意识使得他的作品独具特色和魅力。他的小说汇集起来,犹如一股蜿蜒的清泉潺潺流淌,给那一掬甘泉的人们留下无穷的回味。
[1] 艾特玛托夫. 一日长于百年[M]. 张会森,等,译. 北京:新华出版社,1982:37,136,294-295
[2] 韩捷进. 论艾特玛托夫的地球忧患意识[J. 外国文学研究,2000(2):47-50.
[3] 艾特玛托夫. 死刑台[M]. 张永全,等,译. 长沙:湖南人民出版社,1987:29
[4] 何云波. 论艾特玛托夫小说的神话模式[J]. 外国文学评论, 1994(4): 82,83.
[5] 艾特玛托夫. 白轮船,查密莉雅 [M]//艾特玛托夫小说选. 北京:外国文学出版社, 1998:374.
[6] Чингиз Айтматов. Статьи, выступления, диалоги, интервью [M]. Москва: Издательство Агентства печати Новости, 1988:343.
PowerofTragedyandEternityofLife—— On Tragic Awareness of Aitmatov’s Novel Writings
WANG Yan
(College of Foreign Studies, Shandong Institute of Business and Technology, Yantai 264005,China)
Kingiz Aitmatov’s is a writer possessing very strong tragedy consciousness. He produced tragic stories one after another by means of using fairy tales, legends and fantasies alternately to interweave fairy stories and reality. Aitmatov’s writings focus on important issues of tragic conflicts among people and the tragic conflicts between mankind and nature. By analyzing the tragedies this article tries to discuss the tragic awareness of Aitmatov’s novel writing.
Aitmatov;novel writing;tragedy; tragic awareness
I364.54
A
1009-105X(2011)01-0141-04